第3章

溪旱逢霖 3689 2025-01-10 16:25:52

陶溪低低「嗯」了聲,喉結摩擦著我的手肘,眼瞬間紅了。


「想學嗎?」


我趴在他耳邊誘哄:


「親我一口,哥哥把沒教完的看家本領都教給你。」


我卸了點力道,好讓他能暢快說話。


陶溪嘴唇微微顫抖著,猶豫道:「哥是,在說醉話嗎?」


我摸了下他鬢角的碎發,勾唇。


「你覺得呢?」


紅意霎時從他的眼角彌漫到了耳根。


陶溪小聲問道:「那我要是學會了,哥可以獎勵我嗎?」


我不明所以。


堅實的手臂從一側襲來,胳膊關節一麻。


緊接著便被有力的雙腿扳倒,肩背被翻轉按壓在身下。


雙手手腕被人桎梏住。


虎口像是手銬,箍著我動彈不得,半張臉被迫貼在床單上。


和我用的鎖喉不同,是個標準的擒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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形勢逆轉。


我腦子發懵。


屁股被沿著弧度輕輕拍了兩下。


手掌熱度滾燙。


陶溪口吻含糊:「唔,真翹,想試試。」


「哥,你不知道,我喜歡你喜歡得……簡直快發瘋了。」


他的手指捏上我的耳垂,揉搓著,有種令人心驚的迷戀。


「哥,你之前撩我就算了。」


「這次是真的……想要我的命嗎?」


「所以不管剛剛是醉話,還是真話,你都逃不掉了,哥。」


陶溪扳過我的臉,吻得急切而肆意。


不給我一點兒反應的機會。


……


渾身脫力時,我眼神迷蒙趴在床沿重重喘息。


他下床撿起門口的橘子汁,擰開瓶蓋後喝了一口。


清甜的果汁從唇齒間渡過來。


「幫你醒酒,哥。」


……


14


陽光透過窗戶照進來,我艱難睜開眼。


渾身酸疼,像散了架一樣。


剛想下床就一個踉跄,腰被穩穩攬住。


「沒事兒吧,哥。」


從洗手間出來的陶溪慌忙趕過來,把我扶到床上。


我咬著牙,皮笑肉不笑道:「過來。」


陶溪單膝跪在床上,另一條腿抵著床邊,聽話地彎腰湊近。


我啪的一聲打在那張具有欺騙性的臉上。


因為體力不支,根本沒有什麼力度,軟綿綿的,連個印子都沒留下。


反倒是我的手指上,還留著昨晚這人密密麻麻的紅痕。


陶溪被打了,也不惱,捉過我的手腕往我掌心吹氣:


「哥,打痛了沒?我給你吹吹。」


要多無恥有多無恥。


哪兒還有半分從前乖巧聽話的樣子。


我冷笑:「騙我?不會打架?」


「我看你會得挺多啊。」


「還瞞了什麼,說出來,讓我開開眼。」


手掌突然被人用臉頰貼著蹭了下。


陶溪就那麼跪在我身前,歪頭自下而上仰視著我。


這個角度顯得眼神無辜又可憐,泛著纏綿繾綣的情意。


我心頭一顫。


他說:「我隻騙了哥一件事。」


「那就是在哥喜歡我之前,我早就為你神魂顛倒。」


我撇開頭,嘴硬道:「這麼自信,你怎麼知道我喜歡你?」


陶溪喃喃道,聲音澀然:「不,是自卑。」


「自卑到哥昨晚沒狠心推開,任由我放肆,才敢確信。」


「確信我不是在做夢。」


15


陶溪說他對我是一見鍾情。


那時,我還在因為媽媽尿毒症的醫療費在地下拳擊館打黑拳。


他去找離經叛道的弟弟陶燁,撞見我和人比賽。


「哥,你當時在場上,我就在臺下遠遠望著。」


「我第一次知道,原來真正的心動,一眼就足夠了。」


「後來我打聽了好久,才知道你的高考志願,跟你考上同一個學校,好不容易有了學打架的借口接近你。」


「跟做夢一樣。」


「越跟你相處,我就越喜歡。」


「你坐在臺球桌上的時候,我用了這輩子的自制力才忍住沒把你按倒在臺子上。」


「還有哥在衛生間摔倒的時候……」


「停!別說了!」


話題越來越不對勁兒,我捂住他的嘴,急忙制止。


湿滑的觸感襲來。


掌心又被舔了下,我匆忙收回手。


陶溪挑著眼尾看我:「好,我不說了,哥。」


我恨恨地在心裡啐了一口。


裝乖賣巧,裝模作樣。


滿腦子廢料。


但沒法,都是我縱出來的。


其實昨晚,我是能夠推開陶溪的。


起初是因為太過震驚,和酒精刺激下的無力。


但那點醉意很快就散了,我發現陶溪依舊是那個我親手教出來的學生。


一招一式,都帶著我的風格。


唯有初初挾制住我的那個擒拿,我沒教過。


可看著陶溪那副沉湎又虔誠的樣子,心一軟,就由著人去了。


至於我在氣什麼。


更多的是一些屈居人下又莫名體會到快意的羞恥感作祟,甚至還被逼著流了眼淚。


我握了握拳頭。


不甘心。


我狠狠掐住面前人的脖頸,發泄一般咬上去,警告:


「你等著。」


「總有一天我要還回去。」


「有你反過來哭著求我的時候。」


16


過程不盡如人意,但我和陶溪還是確認了關系。


他和從前沒什麼兩樣。


就是更黏糊了。


跟個大金毛一樣。


還愛吃莫須有的飛醋。


暗戳戳問我前段時間一直在和誰聊天。


我哭笑不得解釋一番,他才眉開眼笑過來膩膩歪歪親我。


我又不是個傻的,自然反應過來俞白那小子是什麼情況。


我和他互相詆毀,在微信開啟互嘲模式。


害人精俞白:【說了包你馬到「攻」成的,你理解錯了關我屁事。】


我:【陰暗、小人。】


害人精俞白:【嘻嘻,自己淋過雨,當然要撕爛別人的傘。】


【恭喜啊,咱們校霸也有了自己的 188 大雕妹妹。】


我:【心眼兒比針都小,等著吧,我可不像你,早晚翻身農奴把歌唱。】


害人精俞白:【隔行如隔山,我祝你成功吧,微笑.jpg。】


17


還沒等實施我的反攻大計,陶溪突然消失了。


人失蹤,電話關機。


導員說家裡幫他請了一個月假,原因不明。


有個和陶溪眉眼相像的男生找上了我。


陶溪的弟弟,陶燁。


和陶溪很不一樣。


寸頭、皮膚偏黑。


眼角眉梢透著桀骜不遜。


穿著警校的制服。


陶燁環抱著手臂覷我:「你就是徐霖哥吧?」


我頓住:「你認識我?」


下一秒,陶燁一臉崇拜地看著我:「那當然了,我之前溜去拳擊場看打拳,就是你那場,特厲害!」


「而且——」陶燁拉長語調,眼神變得促狹,「我哥手機上全是你的照片。」


「不得不說,嫂子,你可真有本事,能讓我哥那種規規矩矩了一輩子的人跟我爸媽當面出櫃。」


我顧不上他那滑頭的稱呼,急著追問:「那你哥現在呢,怎麼樣了?」


「放心吧,我哥就是託我告訴你一聲,他沒事兒。」


「行了,我得回學校了。」


陶燁看了下手表,走得匆忙。


我連個聯系方式都來不及留,人就跑沒影了。


心裡惴惴不安的。


我想起陶溪曾經告訴我的住址,訂了張第二天的車票。


輾轉反側失眠了一晚上,天剛蒙蒙亮我便收拾好準備出門。


拉開門的瞬間,熟悉的人站在眼前。


下巴上冒出青色的胡茬兒,人也看著瘦了一圈。


門關上,一句話還沒說。


我就被抵在門上,用力吻住。


齒根相觸,津液交融。


陶溪埋在我的頸窩,說:「哥,我好想你。」


我手指插進他有點湿潤的頭發。


今天外面下了小雨。


回想陶燁的話,我大概明白了是怎麼一回事。


「叔叔阿姨是不是不同意?」


他抬頭,看向我,眼眸黑壓壓的,音量很低:「他們不同意的話,哥就不要我了嗎?」


同性戀並不是每個人都能接受,很容易受到世俗的阻撓。


父母更是其中最難以越過的高山。


至親至愛的不理解往往會成為最傷人的一把利刃,化作經年不化的沉疴。


我沉默著,看見少年眼眶泛紅,牙齒無意識咬著唇瓣,把下唇咬得泛白。


我按住他的後腦,用力回吻。


「想什麼呢,人這一輩子最重要的就是為自己而活,懂嗎?」


這是我媽走前,說的最後一句話。


她說:「小霖,你爸爸走得早,我自作主張做了單親媽媽, 讓你沒能享受過一天父愛, 吃了很多苦。」


「但人這一輩子不活在別人的眼裡, 得為自己的心而活。」


遇到點挫折就放棄,從不是我徐霖的性格。


18


那溫情的吻不知何時變了味兒。


陶溪逐漸奪回了主動權, 攻城略地,褫奪著我的每一寸呼吸。


窗外天色灰白, 蒙著陰雲,雨滴在玻璃上滑下, 殘留水痕。


陶溪在我耳邊絮絮念著,這些年的壓抑痛苦。


弟弟從小就頑劣放縱,立志要當一名刑警。


光榮且危險。


父母吵鬧過、打罵過。


因此他這個哥哥便被極力要求成熟穩重、循規蹈矩。


一步步按照爸媽規劃的路線行走。


聽話懂事、溫文有禮。


在「為你好」這把親情刀的折磨下, 鮮血淋漓, 鈍痛無力。


大學專業選了不感興趣的金融。


其實他也和弟弟一樣, 喜歡刑偵、格鬥。


擒拿便是從弟弟那學來的。


滾燙的熱淚滴落到我臉上。


我心軟得一塌糊塗,卸了力道。


「別哭了, 你在我這兒可以永遠當一個任性妄為的弟弟。」


「什麼?」


陶溪眼睜得大大的, 怔愣住。


「愛怎麼折騰就怎麼折騰,縱著你,讓著你, 這回高興了吧。」


……


事實證明, 心軟沒有好下場。


對男人心軟更是要命。


我臉色漲紅。


偏偏那人嘴上又說得溫柔纏人, 疊聲叫著:


「哥。」


「嗯。」


「哥?」


「嗯。」


熾熱的身軀覆上來, 他嘴裡吐出的話氣得我渾身顫抖。


「哥,我臺球打得不好, 但高爾夫的技術還不錯。」


「一杆進洞。」


「唔……你閉嘴!」


……


尼瑪, 我回頭一定要把俞白拉黑!


19.番外:陶溪


陶溪說隻騙了徐霖一件事,也不盡然。


他也有私心。


比如當初發匿名短信給紋身男小弟的, 就是他。


還故意把人約在徐霖兼職路過的小巷子。


他知道,那人表面不愛管闲事, 其實心軟得不行。


又比如他早就可以申請雙人宿舍,偏偏搬到徐霖的隔壁。


直到徐霖意外被校長調換宿舍, 他才緊巴巴搬過去。


他處心積慮、蓄謀已久,隻為了留住屬於他的甘霖,滋潤已經荒蕪幹涸了太久的心田。


他第一次見到徐霖,那人五官精致,長得極其俊美,皮膚白得發光。


一點也不像個會打拳的。


對手嘲諷, 他隻是嘴角噙笑, 用行動打得對方不敢再小瞧他。


傷痕混著滑落的汗水,像隻漂亮野性的獵豹。


鮮活熱烈,張揚肆意。


是他最羨慕的那種人。


一眼心動淪陷。


陶溪第二次見到徐霖, 則是在醫院。


充滿生離死別和苦痛悲鳴的地方。


少年矯健的肌肉似乎都塌陷了下去, 坐在長椅上,手肘撐在膝蓋, 神色茫然。


「唔,真翹。」


「【於」後來,他看到男生出了醫院。


把自己當作早餐的火腿腸喂給了一隻流浪貓。


流浪貓咬在他打拳留下的傷口。


遲來的傷心淹沒所有思緒。


少年捂住臉,肩背顫抖。


「好疼啊, 你個沒有良心的貓。」


指縫不住地淌下淚水。


陶溪很想去擁抱他,可少年與他素不相識。


他沒有資格。


於是他決定,一步步走到那人身邊。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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