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這一次的婚禮,他更是辦得聲勢浩大,豪門頂流雲集。
甚至,他還安排了人專門直播他的婚禮。
當網友們看到門口一輛輛豪車,被布置得如夢似幻的宴會廳、空運來的漂亮鮮花,無比地豔羨。
她們留言著:「這就是豪門婚禮嗎?感謝楚洲讓我長見識。」
「郎才女貌,這也太般配了,天生一對。」
「這是什麼神仙愛情啊!」
我飄在上空,百無聊賴地看著這一切。
直到我看到了一個熟悉的人,那個年輕女孩。
年輕女孩不似那天打扮隨意,她穿了一身小禮服,氣質矜貴。
她長得好,家世似乎也不錯。
這期間,不斷地有人跟她打招呼。
她臉上掛著疏離的笑,興致缺缺地回應著。
我也從別人的口中,知道了她的名字,葉夏。
葉夏挑了個偏僻的地方,坐了下來,眉眼懶怠。
她似乎對這一切都感到厭倦。
既然她不喜歡這裡,為什麼要來參加這一場婚禮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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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念頭剛冒出來,我突然就想到那一天,葉夏對我倆的照片自言自語時說的那句話。
「楚洲給了你一個難忘的婚禮,我自然也會給他一個永生難忘的婚禮。」
她究竟要做什麼?
伴隨著現場樂團演奏的浪漫無比的音樂,新郎、新娘入場了。
婚禮舞臺正中央的大熒幕上,播放著他們一路走來的點點滴滴的照片。
網上直播的彈幕,也紛紛地被「般配」「天生一對」「神仙愛情」之類的詞刷屏。
此時此刻,葉夏的臉上卻露出了一抹奇異的笑容。
似乎是,她期待的好戲,終於要開場了。
沈秋寧也很奇怪,她明明嫁給了心愛的男人。
可她看起來,卻不怎麼高興。
她雖是笑著的,但仔細地看,笑意卻不達眼底。
她的目光頻頻地往向大門口,就好像在等著什麼人到來。
那一瞬間,我有了一個很荒謬的念頭。
她該不會,是在等我破壞她這一場婚禮吧。
不,怎麼會呢?
我很快地就把這一荒謬的念頭壓了下去。
她應該是還在擔憂,擔憂我會突然出現,毀了她和楚洲這一場堪稱完美的婚禮。
我多想告訴她,她不用擔心我會毀了她的婚禮。
我已經死了。
即使還活著,我也不會再和她有任何瓜葛。
我愛著一個人時,全心全意。
我對一個人死心了,就再無回頭的可能。
臺上,楚州問沈秋寧:「秋寧,你願意嫁給我嗎?」
沈秋寧心不在焉:「我願意!」
楚州隨即拿出了戒指,緩緩地給她戴上。
下一秒,賓客們紛紛地驚呼起來。
楚洲以為大家是羨慕他娶了沈家大小姐,笑得愈發得意了。
直到楚洲的朋友提醒:「楚洲,你看身後的熒幕。」
楚洲下意識地看了一眼,整個人險些昏過去。
他沒了之前的從容得意,大聲地喊著:「關掉,你們快給我關掉!」
大熒幕上,放著楚洲和一個女人的床照。
那些床照的尺度都很大。
大概是照顧到來的賓客裡,還有好多小孩。
那些勁爆的照片,還打了馬賽克。
為了方便吃瓜群眾吃瓜,照片上,甚至還貼心地標注出了日期。
「今年的三月六號?那會兒楚洲不是已經和沈秋寧訂婚了嗎?」
「臥槽,楚洲這是出軌了。」
「沈秋寧這是被戴綠帽子了?」
跟楚洲一樣受到刺激的,還有楚洲和沈秋寧的發小。
他們這幫人,可是楚洲和沈秋寧的頭號 CP 粉。
當年,他們看到沈秋寧和我結婚有多不開心、多冷嘲熱諷。
如今,他們看到沈秋寧和楚洲修成正果,就有多歡喜。
楚洲的這些照片爆出來,無異於他們磕的 CP 塌房了。
他們臉色難看:「閉嘴,你們都給我閉嘴!」
「我不許你這麼說楚洲,楚洲是個好男人,這其中,一定存在著什麼誤會。」
來的賓客們都是有頭有臉的,可不會慣著他們。
賓客們冷笑地駁斥:「好男人?好男人會在結婚前夕,跟別的女孩亂搞?」
「還誤會,難道楚洲還是被逼著出軌的?看照片,楚洲擺明了就是樂在其中。」
「你們可真是沈秋寧的好朋友啊,楚洲綠了她,你們還替他說話。」
直播間裡,觀眾們的反應,比賓客們大多了。
「臥槽,我剛粉的 CP,這麼快就塌房了?」
「楚洲肯定後悔死直播這場婚禮了,他在婚禮上被曝出不雅照,給沈秋寧戴綠帽子這件事,已經上熱搜了,這下全世界都知道了。他秀恩愛不成,反倒活成了個笑柄。」
「沈秋寧也太慘了吧,精心地準備了這麼美好的婚禮,結果,楚洲就是這麼對她的。」
「慘什麼啊,要我說,是她活該。你們不知道吧,沈秋寧有個前夫,他倆結婚的時候,楚洲惡作劇,說他出車禍了,非讓沈秋寧過去看他,沈秋寧二話不說就跑了,婚都不結了。因為這件事,沈秋寧的前夫被嘲瘋了。」
「聽說,沈秋寧的前夫,就是被沈秋寧和楚洲被逼走的。」
「嘔,原來是渣男渣女啊。從某種程度上,也算是般配了。」
楚洲後知後覺地意識到,這婚禮還開著直播。
他又崩潰地讓人關了直播。
然而,已經晚了。
楚洲和沈秋寧這場令人豔羨的世紀婚禮,演變成了一場世紀笑話。
做完這一切,楚洲握住了沈秋寧的手:「秋寧,你聽我解釋……」
沈秋寧沉著一張臉,拂開了他的手。
「夠了,你還嫌不夠丟臉嗎?」
她拿起了司儀手裡的話筒,說了句「婚禮取消」,就快步地離開了這婚禮現場。
楚洲望著臺下那些人,看向他的目光裡滿是嘲諷,還小聲地議論著什麼,顯然是沒什麼好話。
他的臉色要多難看有多難看。
透過他,我宛若看到多年前的自己,當著眾賓客的面,被沈秋寧拋下。
我活成了一個笑話,卻偏偏還要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招待他們。
這就是報應嗎?
楚洲冷靜下來,黑著臉,咬牙切齒道:「是顧淮,一定是顧淮幹的!」
「顧淮,你怎麼這麼惡毒,這是我一生中最重要的時刻。」
「我楚洲此生,還沒受過這麼大的屈辱,我絕對不會放過你的,顧淮。」
臺下,葉夏冷眼看著這一切。
10.
沈秋寧比我想象中的還要冷靜。
她回了家。
窗戶上,還貼著「喜」字。
婚房,也被裝飾得非常喜慶。
沈秋寧冷靜地吩咐著家裡的佣人:「把這些都摘了吧。」
家裡的佣人看了婚禮直播,自然知道那裡發生了什麼事。
她們低著頭,不言不語,生怕觸了她的霉頭,飛快地把這些跟結婚相關的裝飾品,都給拆了。
隻有看著沈秋寧長大的李嫂說了一句:「秋寧,我早就說過了,楚洲不是個會跟你安分過日子的。顧淮當初對你這麼好,你不該和他分開。」
沈秋寧神色冷淡:「不是我要和顧淮分開,是他先提了離婚,是他不要我了。」
「你別替他說好話,他就是個騙子。當初追了我那麼久,說要和我天長地久,這才結婚五年,就不要我了,都還沒到七年之痒。」
「這些年,他更是連一個電話都沒打給我,轉頭就跟別的女孩走到一起。」
她的語氣裡,對我諸多怨念。
李嫂反駁:「還不是你這孩子讓他寒心了。」
「你出車禍那會兒,他衣不解帶地照顧了你三個月。最後你倒是被他養得很好,他卻瘦了有足足十斤。」
「他生病、結婚紀念日、生日,這些你本該陪在他身邊的日子,你有好好地陪他嗎?」
沈秋寧下意識地反駁:「我很忙。」
「忙?忙著陪楚洲嗎?」
沈秋寧聲音幹澀:「我以為,我們的日子還長,缺席一兩個重要的日子也沒什麼。況且,我再三地跟他解釋過,我和楚洲沒什麼,是他太小氣了,非要跟我過不去,非要跟我鬧。」
李嫂被氣笑了:「你說得倒是好聽,你和楚洲沒什麼。可在顧淮最需要你的時候,你每次都拋下他,陪在楚洲身邊。顧淮把你當妻子,你有把他當丈夫嗎?」
「我還記得,你每次去參加一些聚會,帶的男伴總是楚洲,而不是你的丈夫,顧淮。」
「有些不知情的外人,還真當楚洲是你的丈夫呢。」
沈秋寧皺眉:「那是顧淮自己不想去。」
「真的是顧淮不想去嗎?還不是顧淮去的時候,你那些朋友們都趁著你不在,為難他、嘲笑他。時間一久,他就不想去了。」
沈秋寧下意識反駁:「他們對他沒什麼惡意的,就是喜歡開他玩笑。」
「玩笑?那也得被開玩笑的人樂意才行。顧淮他不喜歡你那些朋友開的所謂玩笑,你要是真的尊重他,你就該嚴厲地喝止他們這種行為。」
沈秋寧緊抿著唇:「你不懂。」
「被偏愛的有恃無恐,你就仗著顧淮喜歡你,一直糟踐他的感情。你沒想到會有玩脫的那一天,顧淮他不要你了。」
「夠了!」沈秋寧厲聲地打斷了李嫂,「我和顧淮的感情,輪不到一個外人來評價。顧淮他心裡還是有我的,否則,他今天也不會破壞我的婚禮。」
她拿起手機,篤定道:「你信不信,我打電話過去,跟他談復合。不出三秒,他就會同意。」
望著沈秋寧自信的模樣,我嗤笑出了聲。
沈秋寧可真看得起她自己,真當她是什麼大寶貝了。
她勾勾手,我就會搖搖尾巴過去?
我才沒那麼賤!
我愛著她時,她對我的那點愛才顯得珍貴。
不愛了,她這個人對我來說也變得不值一文。
可惜,我已經死了。
否則她打電話過來,我肯定狠狠地嘲諷她一頓。
沈秋寧急於證明我還愛著她。
她飛快地撥通了我的電話,沒打通。
她後知後覺地想起,葉夏已經替我把她的電話給拉黑了。
她又打了我的微信電話,同樣被拉黑了。
沈秋寧愣住了。
她似乎從來沒有想過,我真的會有不要她的一天。
這一頭,李嫂還在潑她的冷水:「秋寧,之前顧淮太愛你、太遷就你了,你想當然覺得所有事情都會按照你的想法走。你有沒有想過,顧淮不是心裡有你,而是還記恨著你那一次,在婚禮上當場離席去找楚洲,害得他成為全場笑柄這件事。所以,他今天毀了你的婚禮,讓你和楚洲也嘗一嘗被眾人恥笑的滋味。」
沈秋寧肅著一張臉,沉聲地打斷了她的話:「行了,你給我閉嘴。你別以為你在我家工作久了,我叫你一聲阿姨,你就真是我阿姨。你要是再敢多嘴一句,就趕緊卷鋪蓋滾蛋。」
此時此刻的沈秋寧,緊緊地捏著手機,渾身散發著戾氣。
那模樣,看起來比剛剛發現楚洲給她戴了綠帽子,還要生氣和駭人。
李嫂嘆了口氣,搖了搖頭,走了。
11.
沈秋寧把自己關在了房間,大概是想冷靜冷靜。
今天發生的事情,都顛覆了她的認知。
無論是楚洲的背叛,還是我對她的不理睬。
可有人偏偏要打擾她努力維持的平靜假象。
沈秋寧的朋友們,打了一個又一個的電話過來。
好笑的是,她的那些朋友們,沒有一個是過來安慰她的,都是來替楚洲說話的。
「秋寧,我們和楚洲從小一塊兒長大,他是什麼人,我們最清楚。他是個好男人,這件事一定是有人陷害他。」
「秋寧,你們倆一路走來不容易,你不能因為這件事,就不嫁給楚洲了。」
「秋寧,在這件事上,楚洲確實傷害了你。但這是他最艱難的時候,人人都在嘲笑他,看他的笑話。你身為楚洲愛的人,可不能再指責他了。」
沈秋寧聽完,笑容譏諷。
她隻說了一句「你們可真是我的好朋友」,就掛了電話。
沈秋寧喝了一口悶酒,喃喃自語道:「面對快二十多年的朋友,他們的心都能這麼偏。他們面對顧淮,肯定會比這過分一千倍、一萬倍吧。」
「顧淮,你當初是怎麼忍下來的?」
怎麼忍下來的?
當然是因為當初眼瞎,還愛著沈秋寧。
我知道沈秋寧和那幫人是多年的朋友了,不想和他們鬧得太難堪,讓沈秋寧難做。
所以,我沒有跟他們正面起衝突,隻是私下裡跟沈秋寧提了提那些事。
我以為沈秋寧會站出來,讓她那些朋友對我尊重些。
結果,沈秋寧隻是安慰我,她那些朋友就是嘴賤了些,對我沒有惡意,讓我別放在心上。
她話裡話外,都是在替她那些朋友們開脫,絲毫沒有要為我出頭的意思。
按理說,我應該反駁。
她那些朋友們話裡話外都在嘲諷我上不得臺面,處處不如楚洲,走了狗屎運才娶了沈秋寧,怎麼算沒有惡意呢。
但我心裡清楚,我一旦反駁了,沈秋寧也不會向著我,她隻會說我想太多了,太小氣了,一點玩笑都開不起。
時間久了,我就不愛參加那些聚會了。
又過了會兒,門被敲響了。
沈秋寧灌了口冰啤酒:「別來煩我。」
門還在敲著。
她把手裡的啤酒罐砸到了門上,白色的泡沫四濺開來。
「我說,別來煩我,你聾了嗎?」
門那頭很快地就安靜了下來。
沈秋寧又重新開了罐啤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