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順著這條線索,很快就有人推敲出來,既然有這麼厲害的男朋友,梁白薇怎麼可能會被雪藏?
答案隻有一個:梁白薇惹惱的,就是司匪。
吃瓜群眾熱血沸騰,硬生生腦補出一個豪門公子哥因愛生恨的故事。
我興致寥寥,正好有人過來提醒:「棠老師,開始了。」
最後一場戲,沈引弦依然沒有半點松懈。
直到傍晚才結束。
剛拿起手機,田女士的電話就打進來了:
「歲歲,你和司匪的陳年瓜上熱搜了。」
我蒙了,這是吃瓜吃到自己頭上了?
「你先去看看,熱搜壓都壓不住。」
我花了三分鍾的時間,吃完了自己整個瓜。
事情也很簡單。
就是在吃瓜群眾認定,梁白薇是因為豪門公子哥由愛生恨被封殺時。
有人出來打臉:知情人,梁白薇連平替都算不上,扯淡得由愛生恨。
這番言論遭到了許多人的質疑,紛紛喊話讓他拿出證據。
然後,證據就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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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小視頻。
嗯,還是不太正經的視頻。
深夜無人空曠街邊,路燈沉沉缺缺,我盛裝明豔,抱著手傾下身子,凝目望著側身坐在跑車內的司匪。
像是在鬧脾氣。
司匪微仰著頭,渾不懔勾起唇,一隻手探進我的大衣,把人往身上一帶,深深地吻了上去。
我看得心肝兒直顫抖。
這是什麼時候的事,我都想不起來了。
竟然成了鐵證。
小視頻附帶那位知情人的解說:青梅竹馬,在一起七年,兩年前分手了。
鐵證面前,不由人不信。
這一回,吃瓜群眾更來勁了,直接轉移吃瓜戰場,把我送上熱搜。
評論區都瘋了,甚至還有人給我和司匪起了個 cp 名:歲月如匪。
【落魄千金和她的京圈二世祖虐戀情深,妥妥的小說照進現實了。】
【替身文學真的很惡心,但歲月如匪 be 確實挺意難平。】
【救命啊,有點想磕怎麼辦。】
我默默退出微博,看著馬路邊的路燈放空思緒。
以前自尊拉著人,千方百計藏起這段感情。
有一次司匪火了:「和你在一起時時都像是在偷情,你打算玩到什麼時候?」
是的,他用了一個字「玩」。
或許他也是從那時起,開始質疑我的真心的吧。
他應該也沒想到,這段感情最終仍然全民皆知,卻是在我們分開之後。
我自嘲地笑了笑,收起思緒準備往回走。
一轉身,看見沈引弦立在樹下。
不知道來了多久,眸光沉靜看著我。
「回酒店?」
我點了點頭,和他並肩往酒店走去。
三個多月的相處下來,我和沈引弦除了在戲份上有交流,鮮少有其他交集。
他是一個挺有距離感的人,我也不是個話多的人,所以一路上都很安靜。
倒也不覺得尷尬。
出電梯臨分開時,沈引弦突然問:「會遺憾嗎?」
我的腳步頓了頓,沒想到他也會對這種八卦感興趣。
想了想,我輕搖頭:
「不知道。」
會不會遺憾呢?
我從來,都沒想過。
沈引弦垂下眼睑,微微點頭,走了。
19
殺青宴,沈引弦沒有來。
和我演對手戲的男演員,早在沈引弦第一部戲就合作過。
他似乎喝得有點上頭了,挪到我身邊和我說悄悄話:
「偷偷告訴你一個秘密。」
說著,他還機警地環顧了一圈四周,似乎要確保沒人聽見才敢說。
我被他逗樂:「說說,是什麼機密?」
他攏著手湊到我耳邊:「沈導暗戀你。」
我嚇了一個激靈,手裡的酒沒端穩,灑了一些出來,打湿衣襟。
「有這麼驚訝嗎?」
我喝了口酒壓壓驚:「的確挺嚇人的。」
「你不相信我。」他眼神幽怨,慢吞吞地說:「三年前,我在沈導的第一部戲裡有個不大不小的角色,拍了挺久的。」
見他傾談的欲望這麼強烈,我也沒插話,靜靜聽他說。
「那時你可火了,滿大街都是你的廣告牌,在我們酒店樓下就有。
「好多回夜裡收工後,我都看見沈導久久站在你的廣告牌前,看著你的照片出神。」
唇齒間酒味彌散,我覺得我也喝醉了。
不然怎麼會聽著他的酒後醉語,還聽出來些許悵然。
我自嘲地搖搖頭,想什麼亂七八糟的呢。
被香檳打湿的衣襟瞧得我難受,我借機起身去更衣室換衣服,躲開他的絮絮叨叨。
換上幹淨的衣服,頭一陣暈眩。
我索性不出去了,窩在更衣室的沙發上小憩。
迷迷糊糊間,聽見有腳步聲傳來。
以為是小助理來接我了,我難受地嘟囔:「貝貝,我頭暈。」
想著再賴一會緩緩的。
一雙手從身後輕按住我的太陽穴,指腹打著圈兒輕輕揉動。
這觸碰太過於熟悉,我倏然睜開眼睛。
不遠處的試衣鏡裡,映出司匪的身影。
瘦了,腰背依舊挺得筆直,隻是人消沉了許多。
往常張揚招搖得意氣不再,眉眼間斂了憂鬱。
我側過頭躲開他的觸碰:「你怎麼來了?」
司匪答非所問:「我把所有的事都處理好了,她永遠不會再在你眼前出現。」
我心情復雜,沒接話。
「你相信我,我真的沒碰過她。」司匪的聲音幹澀:「我就是太想你了,她在跟前陪我說說話,我就覺得你還在我身邊。」
我輕易就想到了以前,和司匪吵架的場面。
似乎他總覺得,隻要他和那些姑娘不越矩,我永遠都能接納他。
該怎麼和他解釋呢。
我和他之間,從來不是因為梁白薇。
以前我會吃醋會難受,是因為愛啊。
眼睛裡揉不進一粒沙子,所以常紅了眼。
司匪繞過來俯下身,雙手撐在沙發背上,把我圈在他的影子裡。
他背著光,陰影浮沉在眉目,眸底似籠了深深的憂鬱陰霾:
「棠歲,你回來好不好?」
20
距離太近,鼻息間湧入他特有的炙熱氣息。
似在眼前,似在遙遠。
倘若是以前,我必定要亂了呼吸,紅了臉。
可現在,我隻是靜靜看著他,沒有躲閃,沒有回應。
我甚至有點想笑。
倒不是得意,而是愴然。
我的愛已經終止,而他卻剛到高潮。
「你是不是一直以為,我一定會回來?」我眯起眼,望進他的眼睛。
有燈火過窗,一剎那落入他眼底,有薄薄的光潋滟。
他說:「我沒想過和你分開。
「從始至終。」
司匪似乎對宿命有過深的執念。
我和他有那麼深的羈絆,他總有恃無恐,我理應永遠不會走。
可這一生,短暫也冗長。
有人來,有人走,才是常態。
到底還是有點難平的,憑什麼他篤定我不會走,就可以那般輕慢?
心尖冒出點報復人的壞。
我微笑著抬起手:「抱歉,你來晚了。」
左手的無名指上,戴著一枚仿真鑽戒。
殺青宴剛開始時,飾演男主小時候的小演員扒拉著我不放,不舍得我,哭唧唧地把道具鑽戒往我手上套:
「歲歲姐姐,等我長大了就娶你。」
臨走,還三步一回頭,淚眼汪汪叮囑我:「你一定要等我哦。」
我很是感慨。
沒想到平生第一次被人求婚,對象是一個小屁孩。
不知道是出於什麼心態,反正我看了看戒指,沒有摘下。
司匪渾身一僵,卻很快看穿我的謊言。
「假的。」他拉著我的手,去脫那枚戒指。
我沒有反抗,由著他來:
「鑽戒的確是假的。
「但我不要你了,是真的。」
我把兩年前他說的話,還給他了。
明明我的手和戒指是留有縫隙的,司匪的手在發抖,好幾次都沒能把戒指脫下來。
他極力隱忍著,唇角緊繃,臉色蒼白。
固執地一次次試圖把戒指從我的手指取下。
戒指是取下來了,他整個人卻像是突然被卸掉了全部的力氣。
整個人往沙發上倒,仰頭抵著靠背,雙手覆住眼睛。
嗓音模糊破碎:「棠歲,我要你,隻要你。」
21
司匪真的變了。
收起了大少爺一身的懶與妄,和燈紅酒綠做了割裂。
我偶有在財經新聞見過他幾次,儼然已經是眉目清冷的沉穩貴公子模樣。
哄人的花樣倒是依舊多。
他不厭其煩地做著討我開心的事,小心翼翼得讓人不忍。
「司匪,不要這樣了。」我嘆氣, 也堅定。
他落寞地點點頭:「好。」
轉身時,又忍不住回頭:「我會一直等你。」
我不去細想他話裡有多少真偽,隻當他又和我開了個玩笑。
司匪過分執著,連溫姝都忍不住為他說話了:「他剔了一身傲骨,浪子回頭,你不考慮考慮?」
我隻笑不語。
溫姝卻都明白了, 頗遺憾地嘆了聲。
時間不緊不慢地走,《獻給她》提上檔期。
宣發緊鑼密鼓進行, 我和沈引弦有過幾回同臺。
電影公映那天, 正好是沈引弦的生日。
一群人張羅著要去他家裡給他慶生
沈引弦看起來心情不錯, 也就同意了。
人多, 準備起來也就沒多費勁,該有的一應俱全。
有人推著蛋糕出來, 起哄著讓沈引弦許個願望。
估摸著是怕沈引弦不高興, 跟他很久的助理在一旁阻止:「你們別鬧了, 沈導從來都不許願。」
起哄的人群剛要消停, 沈引弦微微頷首:「好。」
馬上, 有人熄了燈。
偌大的房子,隻剩下蠟燭搖曳的輝光, 照得人影綽綽。
所有人都安靜地看著沈引弦, 等著他合眼許願。
他卻在這時側頭看我,目光專注:「棠歲, 歲歲平安, 得遂所願。」
我在眾人意味深長的注視下,迎上沈引弦的眼眸。
恍惚間,我似看到了他在我的廣告牌前駐足, 投向我的目光。
很微妙,有漣漪蕩漾過心頭。
沈引弦神色自若轉過頭去,其他人也心照不宣地沒有探究這絲曖昧。
切了蛋糕,眾人紛紛落座。
分明是刻意的,把沈引弦左手邊的位置留給我。
我穿的裙子短, 坐下有些不適, 隻好不動聲色用手壓緊裙擺。
周遭熱鬧聲聲起伏,有人靠過來和沈引弦說話,他目不斜視聽著, 手不動聲色拿起他的外套,搭上我的膝蓋。
人聲鼎沸中,我想起司匪。
那年冬夜, 他把我從雪地抱起,氣急敗壞罵:「棠歲, 你是不是有病?」
淡扯著唇角,依舊是散漫慵懶調調。
「□-」少年把我裹在自己的大衣裡, 我聽見他胸膛震蕩劇烈。
「棠歲,我要你。」
那時真的沒有安全感啊,像瀕死之人抓住了浮木。
「如果你說謊了呢?」
他低頭久久看我。
淚光中, 我看見少年的眼睛,清亮鄭重。
他說:「那就懲罰我,永遠失去你。」
我是記性那樣好的姑娘,他的每一句承諾, 我都記住了。
所以,司匪啊。
懲罰你,永遠失去我。
-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