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像關依依這種十指不沾陽春水的人，壓根就沒去過菜市場。
她不知道。
買菜最多的其實是老年人。
也是耍花樣佔便宜最多的人。
我把案板剁得巨響。
邊剁邊大聲喊：
「對面蔬菜攤買菜送雞蛋哦！」
唰的一下，吸引了全場目光。
「送雞蛋」三個字就跟雷達一樣。
關依依的攤位徹底淪陷了。
「住手，你沒付錢怎麼就走了？
「等一下，我還沒算好要多少錢……
「不要搶！哎呦別推我啊——」
……
不同於關依依那邊的狼狽。
我這邊簡直可以用「歲月靜好」來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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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我剛才對超雄老奶的發瘋，再也沒人敢來動手動腳了。
老老實實排隊付錢。
生怕我在癲痫發作。
我百無聊賴坐著。
對著身後的攝像機隨口說：
「水靈靈的魚，我水靈靈地殺。
「你記住，魚越大，刺越大。刺越大，肉越少。肉越少，魚越小。所以魚越大，魚越小。」
直播間的觀眾繃不住了。
【一鍵查詢時月的精神狀態。】
【我為我以前罵時月的話道歉。姐，你才是整個娛樂圈最真實的人！】
【相比下來關依依真的敗好感，綠茶心機，站著說話不腰疼。】
【對時月路轉粉了，太羨慕她隨地大小瘋的松弛感了。】
好不容易結束了錄制。
集合的時候，關依依頭發凌亂，小白裙都成了灰色。
原本幹淨整潔的攤位也被洗劫一空。
要多狼狽有多狼狽。
最後結算的時候，我以超雄老奶的一千塊精神損失費遠超關依依。
拿下了今天比賽的第一名。
鏡頭不在的時候，關依依狠狠地盯著我。
她小聲威脅我說：
「時月，這件事沒完。
「我一定會讓你付出代價的！」
我無所謂地聳聳肩。
朝她眨眼飛吻：
「嗯嗯，那可別讓我等太久了呦。」
殺傷力不大。
但主打一個惡心。
果不其然，看到關依依一臉吃了蒼蠅的表情，我的內心別提多痛快了。
5
好不容易結束了一天的錄制。
我本打算回酒店直接洗澡睡覺。
沒想到導演突然組局，說要接待投資方。
還在群裡特地交代要衣著整齊不能怠慢。
其他人都回復了「收到」、「好的」。
我回了一個「OK」的手勢。
意思是彈他一個大腦崩。
收工了還讓人加班。
我的怨氣可以復活十個邪劍仙。
衣著整齊？
不存在。
我直接穿了一套惡心穿搭。
結果等我趕到的時候，發現投資方甩大牌壓根就沒到呢！
工作人員在一邊竊竊私語。
「聽說這個李總和關依依關系不一般。」
「啊？難道是……」
「對，估計今晚是來給她撐腰，找時月麻煩的。」
哦，我明白了。
原來這個李總就是關依依的金主啊。
難怪下午她敢威脅我。
原來是找人了。
又等了半個小時，在我快要餓暈過去的時候。
傳聞中的李總終於到場了。
我站在角落，被人半推半擠。
等反應過來的時候，隻剩下李總身邊一個空位置了。
關依依這時候出來當好人。
一臉虛情假意地說：「時前輩，你怎麼還不坐下啊？」
我剛走到李總身邊，伸手要拉開椅子。
下一秒，就聽到李總開口說：
「你有什麼資格坐我身邊？」
房間內霎時安靜下來。
針落可聞。
大家心裡都知道，李總這是擺明了要讓我難堪。
所以沒有一個人開口說話。
關依依在一旁幸災樂禍。
「哎呀時月怎麼辦，李總可是咱們節目最大的投資商。他不喜歡你坐身邊，看來你不能留下來吃飯了。」
碼垛。
這是把人當猴耍呢？
當我不知道她關依依心裡在想什麼嗎？
我直接拉開椅子坐下。
李總怒拍桌子，生氣地說：
「我說了，你沒有資格坐在我身邊！」
我一臉真誠地看著他：
「啊？為什麼捏？
「嗷，我知道了，你有狐臭！」
李總肉眼可見的臉色一黑。
張口欲言又止，我搶在他前面繼續說：
「難道是有香港腳？
「還是有灰指甲？
「不會吧不會吧，難道……難道是腎虛嗎？」
李總表情空白呆滯了足足十幾秒。
好半天才緩過神來，惱羞成怒呵斥我：
「你再敢胡說八道試試！」
我拿著筷子猛敲碗。
對他擠眉弄眼說：
「低聲些！難道光彩嗎？！
「放心。我給你推薦一家男科醫院，效果嘎嘎好，誰去誰知道。」
6
李總從氣勢洶洶的質問變成了唯唯諾諾。
悄悄向我打聽醫院是不是真的有效。
關依依原本打算讓金主給她撐腰刁難我的。
結果峰回路轉，壓根就沒想到會是現在的情景。
氣得她摔了筷子奪門而出。
飯桌上一片安靜。
沒人敢動筷子。
每個人都心事重重。
生怕因為知道太多而活不到明天。
隻有我埋頭吃吃吃。
殺了一天的魚，我的肚子簡直和魚泡一樣空。
佛跳牆，我吃吃吃！
烤鴨，我吃吃吃！
紅燒魚……
額，算了目前還是不想看到魚。
吃飽喝足回到酒店，沒想到等電梯的時候又讓我遇到了奇葩。
我站在電梯口。
突然，身後有人說：
「那女的，給我按十樓聽到沒有？」
我驚訝回頭，披散著頭發陰森森地對他說：
「啊？你能看見我？」
電梯隻有我們兩個人。
頭頂的燈光估計出了什麼問題，一閃一閃。
這句話音剛落。
那個男人被我嚇得虎軀一震。
電梯一停下，他作勢立馬要出去。
我抓住他的胳膊。
桀桀一笑。
「別走啊，我還沒給你按十樓呢。
「你是第一個能看到我的，陪我說會話呀……」
男人嚇得腿腳發軟。
「鬼呀——」
男人什麼都顧不上了，鬼哭狼嚎扒拉著電梯門落荒而逃。
我嘖嘖搖頭。
回到自己房間，我還沒來得及刷房卡進去。
忽然，門從裡面打開。
一隻手臂用力把我拽了進去。
臥槽——
有人躲在我的房間裡！
「終於回來了，我等你等到現在。」
我聞聲抬頭，緊接著愣住了。
關依依？
她怎麼會在我的房間裡？
「時月，我說過會讓你付出代價的。」
關依依居高臨下站在我面前。
她的身後跟著一個賊眉鼠眼的男人。
我當即反應過來她想幹什麼了。
「我已經打電話給記者，他們在來的路上了。
「時月，我今晚就讓你身敗名裂！等你的醜聞爆出去身敗名裂，看你以後還怎麼和我鬥！」
我急忙打了手勢。
「等一下！」
關依依眉毛一揚。
對著身後的男人說：「別聽她的，她肯定是在拖延時間。」
「我覺得你還是等一下比較好。」
男人還沒靠近，就聽到我發出了驚天動地的聲音。
「嘔——」
剛剛在飯桌上吃撐了。
現在全都一股腦吐了出來。
關依依面露嫌棄。
剛要開口說話，又聽到了我的嘔吐。
「嘔——」
男人愣住了，呆呆地看著她：「現在怎麼辦？」
關依依還沒來得及做出反應。
我抹了下嘴，看準時機拽住了她。
第三次全部吐在了她身上。
「啊啊啊啊啊——時！月！」
關依依狼狽尖叫。
伸手要脫掉髒了的外套。
我死死按住她的手不讓她動。
「這麼關注我，還不是想引起我的注意？好啦我承認你現在目的達到了。
「我吐在你身上說明我心裡有你啊！」
「時月你個瘋子，別碰我！」
我怎麼可能放手。
關依依和我掙扎在一起，眼見著要落入下風的時候。
她抬頭對著站在一邊的男人大喊：
「還不快過來幫忙！把這個女人給我拉到一邊去！」
男人聞言才有了動作，上前把我從關依依身邊拉走。
然後手忙腳亂拿了餐巾紙遞給她，要幫她脫掉髒了的衣服。
就在這時——
咔嗒一聲，房門被人從外面撞開。
無數媒體記者蜂擁進來，扛著長槍大炮一頓狂拍。
我坐在地板上，離關依依有很遠的距離。
而她的外套還在那個男人的手上，兩人站在一起距離很近。
任誰來第一眼都會想入非非。
「勁爆！關依依夜會神秘男子，兩人舉止親密！」
關依依手足無措，如墜冰窟。
慌亂地解釋：「我不是！我沒有！誰讓你們拍的！都給我刪了！」
她的目光轉向我，朝我走來要拉我去作證。
「這是時月的房間！都是她陷害我的——」
我被她晃得頭暈眼花。
「嘔——」
又吐了關依依一身。
在鏡頭看不見的死角，我附在她的耳邊說了一句話：
「你以為我不知道你的小動作嗎？
「看，現在換我弄死你了。」
7
我是會發瘋。
但我可不是缺心眼啊。
從關依依在飯桌上奪門而出的時候我就發現了不對勁。
她的狀態不正常。
金主還在, 關依依竟然不管不顧就走了。
要麼是情緒太激動上頭了。
要麼就是在密謀什麼事情。
我留了一個心眼，讓同組的工作人員跟上了關依依。
知道她去了一趟前臺, 拿到了我房間的鑰匙。
好歹在娛樂圈待了兩年。
我下意識就想明白了關依依要幹什麼。
於是打算將計就計。
拜託經紀人幫我找了靠譜的狗仔和記者, 搶先守在了酒店外。
進去前我就把手機調到了報警頁面。
就算時間趕不上, 也有辦法讓我全身而退。
所以關依依的計劃注定是會失敗的。
哎，都說了不要和我玩心眼。
因為我每天躲在被窩偷偷背梗做心眼子練習。
所以我是高情商。
關依依眼神不可置信看著我。
「你早就知道了？你這是汙蔑我！」
我淡定地看著她。
「怎麼能叫汙蔑呢。難道不是你想了這個主意要對付我的？
「關依依, 你這叫自食惡果。」
8
當晚，這件事就衝上了熱搜。
#關依依和一男子同入酒店#的話題居高不下，在熱搜第一掛了十幾個小時。
有記者放出了在場視頻。
視頻中關依依手忙腳亂推開了站在對面的人。
而我坐在角落的地上雙手掩面。
網友以為我是覺得辣眼睛不想看。
不——
其實我在捂住嘴角憋笑。
好險, 差一點就在鏡頭前露餡了。
因為關依依過去在網上立的人設太深入人心。
導致有不少她的粉絲看到這條熱搜時都不肯相信。
為她狡辯說：
【這視頻肯定是 P 的！信不信依依發律師函告你們這些無良營銷號！】
【就是！我們家依依那麼善良美好, 怎麼可能做出這種事？】
【肯定是時月故意買的黑熱搜！】
看到這條評論的我眼前一黑。
真是躺著也中槍。
腦殘粉是怎麼來的？
就是這麼來的。
當然, 群眾的眼睛是雪亮的。
廣大網友可不是傻子。
【關依依的粉絲別洗了好嗎？都鐵證如山還裝什麼啊？】
【我以前真是瞎了眼了, 竟然覺得她天真無邪。現在想想這分明就是心機綠茶啊！】
關依依的腦殘粉還想要跳腳。
但很快就被打臉了。
因為更多關於她的醜聞都被曝了出來。
帶資進組打壓新人, 霸凌同組藝人和工作人員。
甚至有人扒出關依依在出道前是不學無術的小太妹。
不僅是私生活混亂, 人品道德更是劣跡斑斑。
從前這些醜聞都被關依依的金主花錢壓了下去。
但現在, 牆倒眾人推。
她已經成了棄子。
在那麼多的證據面前，關依依徹底塌房了。
而且再沒有能夠翻身的機會。
隨著關依依的塌房, 有網友把我們兩人又做了對比。
【人設立得多認真, 塌得就有多狠。】
【時月的人設純粹是公司沒眼力見, 讓她挨了兩年的罵。】
【真的, 她的精神狀態還是太超前了哈哈哈。】
關依依出事後, 我是目前公司最火的藝人。
她的資源都被公司轉移到了我名下。
於是我莫名其妙地成了公司的一姐。
經紀人笑開了花。
感慨我們的好日子來了。
這大概算是……躺贏？
我原本打算注銷的某音小號也被保存了下來。
按照經紀人的原話是：
「人設是立不住的, 還是做自己吧。」
於是我開始名正言順地實名在線發瘋。
後來網友紛紛讓我開直播求教程。
有次我以舌戰十八個主播、罵哭十五個無良營銷號的戰績一戰成名。
9
因為關依依出事, 導致錄好的節目都需要重拍。
我分到了一個新搭檔。
是個剛出道文文靜靜的小姑娘。
見到誰都要喊「老師好」「辛苦老師了」。
因為性格和善，在劇組的人緣不錯。
但有時候也會被人故意叫去當體力。
小姑娘對此都沒什麼怨言。
原本我和她的交集不深。
直到有一次錄完節目, 意外撞見了她蹲在角落裡抹眼淚。
懷裡抱著手機。
我悄悄看了眼，發現停在了某個營銷號的內容頁面上。
於是心裡大概明白了。
我走過去關掉了她的手機。
「沒有必要為了這種惡評傷心, 這些內容都是為了博眼球故意的。」
看到我, 小姑娘一愣。
「時老師？你怎麼在這……對不起, 是我哭的聲音太大了嗎？」
我安慰她：
「別看營銷號了，全是為了 KPI 瞎寫的。多傷心情還傷血壓啊。」
沒想到我的安慰不但沒起作用。
說著說著，小姑娘更委屈了。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網上那麼多人罵我嗚嗚嗚……
「難道我真的很差勁嗎？」
很快衝上了熱門。
「（嗯」「我知道一個能幫你的辦法。」
小姑娘眼前一亮。
「什麼？」
「與其內耗自己, 不如責備他人。發瘋能解決所有問題。」
說著, 我拿出手機，點開了自己的某音小號。
給小姑娘展示了我至今的發瘋視頻。
「沒品的營銷號又來罵我了, 永別了！
「世界以痛吻我, 我報之以一拳兩拳三拳……
「我精神挺好的呀！發瘋怎麼了，裝正常給誰看！」
小姑娘大為震驚。
「時時老師，這樣做真的可以嗎？」
我忙不迭地點頭。
「內耗傷害的是自己, 還不如發瘋折磨別人。
「他們能那麼不負責任地罵你, 你為什麼要照單全聽呢？」
聽完我的話, 小姑娘陷入了深思。
過了半晌，她抬頭, 目光堅定地看著我。
「時老師, 你說得對！」
那晚過後，我看到她把微博認證改了：
「橫掃道德，做回自己！（師從時月版）」
之後再有人故意找茬，她都沒再服軟應和。
再遇到惡意營銷號黑時, 她直接實名在評論區留言：
「永別了，沒品位的東西！」
嗯，我很欣慰。
（全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