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炮灰白月光下線日記 3674 2024-10-24 12:22:23

我因為車禍死在男主面前。


系統提示他:「您的白月光已下線。」


肇事車主跪在地上請求他的原諒。


系統提示他:「您的女主角已上線。」


01


我和齊誡在一起十年,我一直以為,我拿的是女主角劇本。


高中時齊誡是個不學無術的壞學生,和同學打架時撞壞了我厚厚的黑框眼鏡。


後來他調了座位,成為我的同桌,每節課幫我抄老師的板書。


再後來他在運動會上拿下三千米長跑的冠軍,竟然拽著我和他一起站上了領獎臺。


看臺上的起哄聲此起彼伏,校長臭著臉給齊誡頒了獎。


他朝我和校長挑挑眉:「看在我的面子上,你們握個手!」


上大學後我們在一起了,周末時他會坐三個小時的高鐵來找我,我們坐在學校門口的小酒館無所事事。


我給他念網上的非主流語錄:「八百米體能測試,同桌非要和我比誰跑得快,沒想到校霸一把將我抱起狂跑,遠超她兩圈!到了終點,校霸吻了下來,全班都炸了!」


齊誡哭笑不得:「什麼亂七八糟的。」


下一秒他突然吻了我。


那是我倆的初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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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倆都炸了。


畢業後我們搬進出租屋,每晚都互相監督一定要在十二點之前睡覺,然後又在半夜兩點爬起來點外賣。


再後來我們工作穩定,貸款買了婚房,雙方家長都很滿意。


最後,到了我們的第十年。


那天我加班到深夜,剛走出公司門口,一個兇神惡煞的男人舉著一把血淋淋的菜刀就朝我沖了過來。


我就這麼莫名其妙地被反社會的變態終結了生命。


當時的齊誡在家裡打電動,他瞟一眼時間,意識到我快回家了,於是趕忙關了遊戲,走進廚房去給我做夜宵。


他給我打電話,未接通。水開了,他沒有多想。


咽氣之後,我的靈魂飄到了他身邊。


我聽見耳邊響起一把渾厚冷漠的聲音,像智能家居生硬的機器人。


這把聲音對齊誡說道:「您的白月光已下線。」


02


我覺得我下線得太離譜了。


但事實證明,還有更離譜的。


我死後,自己透明的靈魂在齊誡身邊飄了三天,但因為這三天裡齊誡的女主角沒有出現,所以我又活了——


我是說,根據系統設定,我的死必將引出齊誡的女主角,如果她不出現,我就會回到自己出事的前一個月,以另一種方式再死一次,以此類推,無限循環。


系統為我準備了千百種下線方式。


吃飯被噎的,上班被氣的,在家裡睡覺遇上地震,出門旅遊遇上海嘯,體檢被查出胃癌、乳腺癌、肺癌、腦腫瘤,甚至還有大半夜不回家站在路口看月亮碰上搶劫犯……


我人都麻了。


截至目前,我已經下線九十八次,這是我的第九十九次循環。


又到了這一天,知道自己注定會下線,我坦然地拿著齊誡兩個月的工資去買包。


走到路口,一輛黑色的轎車疾馳而來。


我下意識地想跑,雙腳卻黏在原地動彈不得。


隨後我的身體被撞飛在半空中,再沉悶地摔在地上。


再睜眼時,我已經雙腳離地,透明的靈魂飄在空中。


在路人的驚呼中,我習以為常地低頭看著自己狼狽的身軀。


這時,車門拉開,慌張的車主沖了下來……


03


我死了,這一次,齊誡一滴淚都沒有掉。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齊誡不再會為我悲痛欲絕,當親朋好友們都在我的葬禮上擦眼淚的時候,他抱著我的遺照,雲淡風輕。


我想,循環的次數越多,我就越能看清他對我的愛意其實微乎其微。


雖然我們在一起了十年,但我隻是他生命中的炮灰前女友,他最愛的應該是他還未登場的女主角吧。


在葬禮上,我的好朋友們忍不住指責他:「你怎麼這麼冷血?小安和你在一起真是不值,她當初明明可以有更好的選擇!」


齊誡淡淡然:「讓她選別人啊,那最好。」


「……」


我的朋友們嘀咕著要去查查齊誡是不是給我買保險了。


看著齊誡若無其事的模樣,我終於決定,三天後我再醒來,第一件事就是和他分手。


葬禮結束後,齊誡回到家,在沙發上愣神好一會兒,然後起身走進廚房去泡面。


他擰開水龍頭,一滴水都沒有,他轉頭向客廳喊道:「小安,又停水了——」


我一怔,他也一怔。


然後這傻子拿著一包方便面躺在床上幹啃起來。


他翻看著手機相簿裡我的照片。


氣氛在這一刻變得難過,頗有男主角懷念心中白月光的氛圍感。


不過下一秒,我倆都發現,他手機裡三千張都是我的醜照。


氛圍感碎得渣都不剩。


04


肇事司機的家人從國外趕回來了。


這次的倒霉蛋是一個無證駕駛的未成年男生,肇事車輛的車主是他的親姐姐。


我飄在齊誡身後走進調解室時,男生的父母正哭哭啼啼地乞求我父母的原諒。


一道白色的身影啪一下在齊誡面前跪下。


我低頭看,一個美女哭得梨花帶雨。


「對不起,是我的弟弟犯了錯,對不起,他年紀還小……」


齊誡不為所動。


美女擦掉眼淚,鼻子紅紅的:「當然,我弟弟做錯了事,應該承擔責任,是我們沒有教育好他,對不起!但他真的不是故意的。」


齊誡蹙起眉,反問她:「你弟弟不是故意的,難道我女朋友是故意去死?」


「……」


美女冷靜下來,起身拿出自己的名片,遞給齊誡:「如果您想要提出賠償條件,請隨時聯系我,我叫孟齡。」


我打量著她。


齊誡也盯著她,遲遲沒有伸手去接名片。


場面僵持著。


直至我突然聽見了熟悉的聲音,系統空曠而生硬地提示齊誡——


「您的女主角已上線。」


……


這劇情,賤不賤啊。


齊誡接過了她的名片,然後下一秒撕成了兩半。


孟齡深吸一口氣,面不改色:「我會主動聯系您的。」


架不住齊誡一臉冷漠:「法庭上見。」


孟齡扶起父母,與齊誡擦肩而過。


我看看她,再看看他,隻覺天旋地轉。


現在是我死去後第三天的中午十二點。


本來還有十二個小時,我就能開啟我的第一百次循環,再次回到我出事的第一個月前。


可是我現在發現,我再也回不去了。


齊誡的女主角已經出現,他的人生,要往前走了。


那我的人生呢?


我的人生就是明明自己真真切切地活了二十來年,卻淪為了旁人生命的配角,最後隻能掛上炮灰白月光的名號,在男主角的記憶裡茍延殘喘,成為一個虛無的假象。


05


我沒有再醒來。


我仍然飄在齊誡的身邊,系統要我跟在他身邊,親眼看著他與女主角是如何一步步墜入愛河的。


此時他們還是敵對狀態。


系統說要設定一場英雄救美讓他們拉近感情。


齊誡一連十多天都悶在家裡,他從早睡到晚,睡得昏天地暗,終於他的朋友看不過眼了,拽著他出去喝酒。


朋友們勸他要看開點,早日走出陰影。


齊誡低頭不言,我看,他根本就沒走進過陰影。


半夜,我和齊誡一人一鬼走在安靜的街道上。


身後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我還沒來得及回頭看,來人就穿過我一把拉住了齊誡。


「請幫幫我!」


這熟悉的音色。


「有人尾隨我,請幫幫我……齊先生。」看見是齊誡,孟齡尷尬地松開了手。


我回頭看,果然遠處有一個男人鬼鬼祟祟的。


齊誡掃孟齡一眼,突然冷笑了一聲:「他一定不是故意尾隨你。」


齊誡往前走去,孟齡小心翼翼地跟在他身側。


後面尾隨的男人猶豫著不敢上前了。


走到警察廳附近,孟齡松了口氣,對齊誡道謝。


齊誡問她:「你害怕嗎?」


她有些不明所以:「現在不怕了。」


齊誡指間夾著煙,抬手指了指面前的十字路口。


「那你說,我女朋友站在那兒,親眼看著你弟弟撞過去的時候,她怕不怕?」


孟齡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不禁一顫:「這是哪裡……」


「這是你弟弟殺人的地方。你看地上,還有我女朋友的血。」


孟齡仿佛剛出狼窩又入虎穴,齊誡發狠的眼神讓她指尖都在發抖。


我悲哀地看著他們對峙。


很難想象,現在這麼討厭孟齡的齊誡,有一天會抱著她叫寶寶。


06


孟齡的弟弟因為是未成年,再加上他出具了精神疾病證明,最後的審判結果不盡如人意。


齊誡在法庭上情緒失控,一度想沖上去揍人。


他被一群人拽到走廊上去。


挫敗的他一拳砸在墻上,鮮血直流。


我的親戚朋友們都恨他在葬禮上一滴淚不流,認為他此刻就是在故作深情。


走出法院去為他買了酒精紗布又倒回來的人,竟然是孟齡。


她蹲在他身邊,為他處理傷口。


她的第一句話是:「對不起。」


第二句話是:「你的女朋友一定也不想看到你這樣。」


……不,我想。


讓他疼一疼,挺好的。


第三句話是:「齊先生,振作——」


但這寬慰的話還沒說完,齊誡忽然舉起受傷的手,猛地朝椅子的扶手上砸去。


剛止住血的傷口又滲紅了紗布。


他猩紅的雙眼盯著孟齡,咬牙切齒地說道:「少來假惺惺。」


孟齡不受他的氣,丟開手裡的酒精和紗布,站起身就走了。


我聽見系統在我耳邊嘆了口氣。唉,男女主似乎長路漫漫啊。


夜裡,齊誡回到家,這是我死後第一次見到他哭。


他的眼淚就像家裡停水了很久,終於工作的水龍頭,響亮的聲響填滿偌大的客廳。


可惜,父母已經把我的遺物全部拿走,他想哭也不知道該對著哪兒哭。


因為,到現在,齊誡仍然沒有擺置我的遺照。


他走進房間,翻箱倒櫃,找出一隻我遺落下來的配飾戒指,然後戴在了他的無名指上。


07


齊誡終於回歸了自己正常的生活。


他手上有一個度假村翻修的項目,下屬選定了幾家裝修設計公司的名單,他看見其中一家公司的首席設計師是,孟齡。


兩天後,齊誡收拾行李前往度假村小島,孟齡的團隊隨之而來。


我最喜歡那座小島,齊誡在那裡為我準備過戀愛周年的驚喜,我們也規劃好,以後的婚禮儀式就在小島上舉行。


他是故意的,他想借一切與我有關的事物去報復孟齡。


隻是他想不到,他們的故事因我而起,也將在我最喜歡的地方發展進行。


也許祝福他們的觀眾會感謝我給他們帶來的因緣際遇。


但並沒有人會在乎我這個炮灰白月光是否願意。


孟齡堆起笑臉去見甲方爸爸,沒想到出現的人是齊誡,她的笑容瞬間僵了。


「抱歉,我想我不適合接手這個項目。」她拿著行李就要走。


「這算違約嗎?」齊誡臉上陰晴不定,他揚起狡詐的笑容,「孟小姐,我想你的身家翻十倍都賠不上違約金哦。」


孟齡的家裡重男輕女,弟弟一出事,法院判決的賠償金都被迫落到她的肩上,她哪兒還有錢賠違約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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