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被前男友拉黑後,我拿他的微信當備忘錄用。
誰知道我記錄到大姨媽不調的時候,他突然把我從黑名單裡放了出來,並且抓了個正著。
我看著發送成功的,「大姨媽已推遲一個月」,太陽穴狠狠跳了跳。
眼疾手快準備撤回,死去的前男友卻突然攻擊我,「怎麼,這是要我負責?」
1.
我這輩子做過最後悔的事,就是讓陸放拿到了我家的鑰匙。
那天我閨蜜失戀,抱著我嚎啕大哭。
安慰無果,我隻好陪著她一起買醉。
本來沒什麼,畢竟是買了酒在自己家裡喝。
可我萬萬沒想到,那天陸放會過來給我送東西。
我和閨蜜兩個人喝的爛醉,可她酒品比我好點,喝醉了知道自己爬回屋裡睡覺。
我就不一樣了,我直接癱在客廳的地毯上,四仰八叉。
陸放給我送東西的時候,敲了幾遍門沒人應,他就直接拿出鑰匙,開門進來。
據他說,剛一進來,就差點被橫臥在門口的我絆倒。
他本著人道主義精神,扶著我進了臥室,還給我擦洗了一番。
誰知道我恩將仇報,硬是摁著他留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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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其實沒有一點印象。
隻是第二天醒來的時候,哪那都疼。
陸放還裹在我的被子裡,哀怨地要我給他一個說法。
我嚷嚷著,不肯承認,「不可能,喝醉的人沒有力氣。」
他從一旁的桌子上拿起手機開始翻找,「我就知道你不肯認,我有證據!」
被子從肩膀滑落,露出他胳膊上的牙印。
我頭皮一緊,猛的撲了過去,企圖制止他的動ţüⁱ作,順便蓋上他的胳膊「你喪心病狂。」
他像是被激怒,翻找的動作更迅速了,「你自己看看是誰喪心病狂。」
陸放的語氣過於信誓旦旦鏗鏘有力,我一時害怕,隻好做小伏低。
「別別別,有話好好說。」
這下簡直正中陸放下懷,他扔了手機,靠在床頭,笑的開懷,「那你對我負責。」
?
我聽的一個頭兩個大。
隻能深吸一口氣,「不,不合適吧。」
陸放臉色一變,當即就要去撈手機。
我隻好抱住他胳膊,死死壓住他的動作,「好好好,我對你負責對你負責。」
於是陸放這個死不要臉的,就這麼趁人之危的跟我在一起了。
可是在一起以後,陸放總說我不能給他安全感。
他細數他從網上看到的,「貼心女朋友會給男朋友換粉色手機殼。」
「女朋友看見男朋友跟別的女人說話,會吃醋生氣。」
「女朋友看見蝴蝶結襪子會買給男朋友。」
陸放生氣的朝我喊,「你什麼都不做,我一點安全感都沒有!」
我眉毛皺出天際,「安全感是我給的麼?是你自己掙的。」
我拍拍他的肩膀,語重心長,「一個優秀的男人,不應該總問別人要東西。」
後來,可能是真的受不了了,他給我發信息說,「我們分手吧。」
我沒在意,回了一句,「你也要分手?」
然後他就拉黑我了。
2.
我倒沒覺得分手有什麼問題,甚至他拉黑我以後,我清闲了許多。
畢竟少了一個人在我耳邊聒噪。
同時,我發現了陸放微信的妙用——成為我的備忘錄。
為了區分工作學習和寫作,我微信置頂了三個單人小群。
可還是不夠,生活方面也需要記錄。
比如中午吃什麼,比如姨媽快來了。
紅色感嘆號的陸放成為了我的生活備忘錄。
隻是不知道為什麼,陸放走了以後,仿佛連著把我大姨媽也帶走了。
原本很規律的周期被打破,我不得不在「陸放備忘錄」裡開始記載。
「大姨媽遲到的第一天。」
「大姨媽遲到的第二天。」
「大姨媽遲到的第三天。」
大姨媽整整推遲一個月那天,我像往常一樣在「陸放備忘錄」裡記錄。
陸放不知道發什麼神經,突然把我從黑名單裡放了出來。
我看著發送成功的「大姨媽已推遲一個月」,頭皮發麻。
眼疾手快的就要撤回。
我那死去多時的前男友卻突然攻擊我,「怎麼,這是要我負責?」
眼不見心不煩,我拉黑了他。
我以為陸放會消停,畢竟他熱愛看的網絡毒雞湯裡,可是沒少宣揚「合格的前任就應該是死了」的觀點。
沒想到下班時間剛到,他就在我公司樓下等著了。
3.
陸放手裡端著一個保溫杯,見我出來,他直接遞到我手裡。
「乖,給你熬的紅糖湯圓,多喝點,別凍著。」
我抽出手,摸摸他的額頭,「陸放,你沒事吧?現在是六月份,誰會凍著啊。」
他摸摸我的肚子,微微一笑,「給我們孩子喝的,我要讓他感受到我的父愛。」
我嘴角抽了抽。
「陸放,誰跟你說有孩子了?」
「不是你說你推遲了一個月?」
陸放單手插兜,「怎麼,難道是你為了挽回我,故意這麼說的?」
我氣的踩他腳,「不是!」
「那就是真的有了。」
說完,他又伸手捏了捏我的肚子,有些驚喜,「才兩個月,就這麼大了?不愧是我的孩子,長勢喜人。」
公司樓下,下班路過的同事們驚訝又好奇的看著我們。
我要是不為自己澄清一下,明天辦公室八卦的目光就能把我淹了。
我咬牙切齒,「那是我肚子上的五花肉。」
「你說是肉就是肉嗎?」
「你說懷孕就懷孕了?」
我倆誰也不肯讓誰。
最後,打了個車一起去了醫院。
醫生看看我,又看看一旁滿臉期待的陸放。
「確實是月經不調。」
從醫院出來,陸放帶來的那杯紅糖湯圓還在我懷裡,因為隻要我塞回去,他就提溜我領子。
「醫生說你是壓力過大導致的月經不調。」
陸放摸著下巴,「說吧,你為什麼壓力過大?」
我沒好氣的瞪他一眼,「我為什麼要跟你說?」
「我知道了,是因為我跟你分手了對不對?」
他越過我,轉身開始倒著走,兩隻手枕在腦後,賤兮兮的,「既然這樣,我勉為其難的跟你復合吧。」
我不明白,分手兩個月而已,他去哪兒修煉出這麼厚一套臉皮。
我掏出手機準備打滴滴,剛點進去,就被一道熟悉的聲音截胡了。
「清清,小放,你們怎麼在這兒?」
4.
我和陸放是穿開襠褲一起長大的交情。
從幼兒園開始,就在一個學校上學。
兩家人住得近,身為男孩子的陸放沒少被教育要多多照顧我。
於是幼兒園的時候,陸放一到下課點,就去搶大公雞和大老虎的秋千,搶到了就給我玩。
我騎著大公雞,他在後面推我。
作為回報,陸放不喜歡的項目,我會陪他逃掉。
有一次,幼兒園都組織看動畫片。
陸放不愛看,拉著我從大教室溜走。
他動作很專業,在烏壓壓看不出誰是誰的教室裡,貓著腰往外跑。
整個幼兒園的人都在看動畫片,校園裡很空。
陸放拽著我爬上了滑梯,躲在拐角那裡吃零食。
期間有老師點名,發現少了兩個人。
幾個老師滿校園地喊我們。
兩個耳背的人誰也沒聽見。
最後老師不得不請來雙方家長。
兩位媽媽聽說孩子丟了,心驚膽戰,還沒進幼兒園門就開始喊我們的名字。
靈敏的陸放從滑梯後探出頭,笑的一臉燦爛。
「放學了?這麼早?」
靈敏但耳背的結果就是,陸放一路被揪著耳朵回去。
回到家後,陸放又被扔在牆角罰站。
我媽過意不去,喊我過去陪著陸放一塊兒站。
最後雙方各自都過意不去對方的孩子,我們這才有機會上桌吃飯。
因為這種事兒,我和陸放小時候沒少被打趣,說兩個人這麼皮還這麼合得來,幹脆就定個娃娃親。
現在,提出要結娃娃親的家長本人站在我們面前,一臉擔憂的問,「清清,你們怎麼來醫院了?」
陸放的媽媽拉著我轉了好幾個圈,「身體哪裡不舒服?」
被她忽略掉的陸放蠢蠢欲動,不知道在憋什麼壞主意。
眼看陸放就要開口,我眼疾手快的捂住了他的嘴。
他太高,我還要墊著腳。
一邊捂著他的嘴,一邊拽著他的胳膊,姿勢很扭曲,「沒事陸阿姨,我就是最近睡的不太好,來醫院看看。」
陸阿姨摸摸我,一臉心疼,「準是上班太辛苦了,覺都睡不好。」
她轉向我身後的陸放,語氣嚴肅,「你去帶清清吃頓好的補補,別心疼你那仨瓜倆棗的工資,大方點。」
於是,我被陸放從公țű̂⁰司帶到醫院,又從醫院帶到餐廳。
5.
宰了陸放一頓,原本是我佔便宜才對。
可我萬萬沒想到會在餐廳遇到陸放的同事。
以及同事的女兒。
陸放的同事帶著老婆孩子來吃飯,小朋友天性活潑好動,不願意跟著爸爸媽媽坐一起。
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她看見陸放就走不動道。
在徵求過陸放意見後,陸放的同事放心的把孩子交給了陸放。
把孩子抱到凳子上後,陸放端著個小碟子,耐心十足的給小姑娘夾菜吃。
姑娘要什麼,他就給人家吃什麼。
桌上沒有的,他還會另外再點。
小姑娘甜甜的衝我笑,陸放也笑,問我,「可愛麼?」
我點點頭,「可愛。」
陸放:「你看她像不像咱們未出生的女兒?」
......
我低頭夾菜,假裝沒聽到。
陸放不依不饒,「當著孩子面,你得做個好榜樣,怎麼能不說話呢?」
我忍下怒氣,假笑,「別當著孩子面胡說八道。」
陸放低頭擦了擦小姑娘嘴角的飯粒,「你阿姨害羞了。」
一頓飯就在陸放「你說要是咱倆有了孩子,我是不是也扔給別人帶,然後我們過二人世界。」
和「要是咱閨女也能長這麼好看就好了。」
以及「咱閨女長的肯定也好看!」
的臆想中艱難過去了。
飯後,陸放非要送我回去。
為了上班方便,我在公司附近租了個房子。
不僅離公司近,還和我閨蜜上下樓。
我推著他,恨不ƭũ̂⁻得趕快把這瘟神送走。
「不用不用不用,我自己長腿了,能自己走回去。」
陸放也不急,四平八穩的站在我旁邊,在手機上劃拉幾下就遞給我。
我狐疑的接過來。
屏幕上是幾則新聞,「女生回家路上被尾隨。」
「獨居女性成為小偷重點目標。」
我心涼了半截,想起前幾次閨蜜小秋跟我說,附近好像有什麼猥瑣男流竄,我更不安了。
隻好深吸一口氣,「那麻煩你了。」
6.
回去的路上,陸放格外聒噪。
他不再拉著我非要討論女兒長什麼樣子,而是跟我憶從前。
「許清你記不記得,高中的時候我也是這麼送你回家的。」
一提起這個,陸放更來勁了。
「那時候咱倆還被傳早戀呢,哎,要說老師可真夠火眼金睛,那會兒就看出苗頭了。」
高二運動會,女生的四個名額報不滿,體育委員全班動員,收獲甚微。
她急的上火,嘴角起了大泡。
我看不下去,跟她說把我名字填上,隨便報一個就成。
體育委員倒是不客氣,直接給我報了個一千五。
我這從不運動的小身板,能跑完全程都謝天謝地。
於是那段時間,陸放天天陪著我在操場跑圈。
說來也巧,教師家屬院就在操場後邊,教導主任闲著沒事兒幹的時候,就搬把椅子坐在窗邊,遠程逮情侶。
我和陸放跑了多少天,教導主任就看了多少天。
看到的內容包括但不限於,陸放手裡拿著零食在我跟前誘惑我,我跑完以後癱在地上,陸放給我捶腿。
本著不冤枉一個同學的原則,教導主任硬是忍到了運動會。
運動會那天,我在跑道上跑一千五,跑到一半就氣喘籲籲。
陸放注意到我的異樣,在操場內側跟著跑,一邊跑一邊鼓勵我。
廣播裡不斷的喊著「不許陪跑!」
陸放就跟聽不見一樣,手攏起,放在嘴邊,像個小喇叭。
「呼氣,吐氣,平穩呼吸,慢慢跑。」
終於跑到終點的時候,我腿一軟,整個人不受控制地撲在地面上。
陸放就在終點等我,見我摔倒,他直接抱起我衝向醫務室。
我感動的一塌糊塗,教導主任氣的胡子都歪了。
他終於堅信了自己的看法,在忙碌的運動會後,打電話叫來了我和陸放的家長。
由於兩位媽媽結伴旅遊去了,來的是兩位爸爸。
教導主任語重心長的說完,陸叔叔就拍了拍教導主任的手,「讓老師多費心了,這倆孩子我們從小看著長大的,他們從小就這樣,您別介意。」
教導主任喝的水還沒咽下去,我爸就接了句,「對,倆孩子還有娃娃親。」
教導主任教導不成,反而被發了請帖,兩位爸爸讓教導主任回頭一定要來吃個喜酒。
運動會上我崴了腳,為了方便上下學,陸叔叔特意買了個自行車,要陸放帶著我。
我就坐在他後座,聽他叭叭校園裡的各種新鮮事。
叭叭到一半,陸放突然剎了車。
他一隻腿支在地上,回頭看我。
我沒防備,一下子撞到他後背上。
少年寬闊的後背帶著溫熱的氣息,在幹燥的夜裡一點一點攀爬上的我臉。
他忽然問我,「你知道大家都在說我們早戀麼?」
我又不傻,當然知道。
隻是揪著他衣服的手一點一點變緊,「怎麼了,這種謠言不是從小到大都有麼?」
他點點頭,「也是。」
7.
一路把我送到家門口,我開了門,陸放居然還要跟我進去。
他手撐住門框,語氣懶散,「不留一下我?」
留一下你?
我不拿著掃把趕你走都是客氣的。
我抿唇,「把鑰匙還給我。」
當初我要搬出來住,我媽死活不同意,擔心我一個人吃不好睡不好。
擔心我獨居會遇到危險。
為了安撫我媽,我折中的把鑰匙留給了陸放。
理由是我爸媽認為,他們還要忙著旅遊跳廣場舞,出了事,不如陸放來的及時。
現在,最大的危險就是陸放。
我握著門把手,盯著他。
陸放後退一步,「嘭」的一聲關上了門。
「許清晚安!」
流水擊石般的聲音響徹樓道。
他走了。
我站在窗邊,看著陸放從樓裡出來,又停在路燈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