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裡面有兩千萬，是這三個月的費用，以及我給你的補償。」

我看到周沉均的眼眶慢慢變紅，他啞聲道：

「是不是我哪裡做得還不夠好？」

「你告訴我，我都可以改……」

我居高臨下地把銀行卡扔到他身上，不耐煩地打斷他：

「別再擺尾乞求了。」

「玩膩了的玩具，我習慣丟掉，你也沒什麼區別，懂了嗎？」

「拿上錢，趕緊滾遠點吧，別在這礙我的眼了。」

周沉均動了動嘴唇，似乎還想說什麼。

我撿起了地上的外套，披到身上：

「行，你不走，那我走。」

在我按下門把手的瞬間，左手手腕傳來一陣溫熱。

我轉身，看到周沉均紅透的眼眶，他低聲哀求：

「我們不要分開，好不好？」

我用力，一根根掰開他的手指。

這次離開，我沒有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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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總覺得，我和周沉均的相遇來得突然，分開也來得突然。

但喬悅卻掰著手指計算，她瞪大了眼睛：

「這個男大學生破紀錄了哎，這是你談戀愛最久的一次了！」

我繞著臺球桌，尋找擊球入袋的合適角度。

我漫不經心地回答：

「是嗎？不過偶爾這麼換換口味，確實挺有意思的。」

喬悅咬著吸管，有些猶豫地開口：

「他好像真的挺喜歡你的。」

「這幾天總是在我店裡等你，一坐就是一整晚。」

球桿的角度突然歪了，我煩躁地丟下了臺球桿：

「下個月就要舉辦訂婚宴了，喜歡有什麼用？」

喬悅連忙安撫我：

「別生氣嘛，大小姐。」

「我也隻是隨口一說而已。」

那晚之後，我就把周沉均的全部聯系方式都拉進了黑名單。

他還換過號碼給我發消息，而我沒有回復。

而我的日常也發生了巨變。

以前玩世不恭的日子也成了泡影。

我開始嘗試接手公司的事務，每天都忙到很晚。

忙碌了十幾天，我才抽出時間和喬悅一起放松。

看了看混亂的臺面，我也沒了繼續打臺球的心思。

我向喬悅揮了揮手：

「走吧，換個地方去喝酒。」

推開臺球廳的大門，才發現外面已經下起了大雨。

霓虹燈穿插在街道中，照亮了渾濁的積水潭。

燈光昏暗，我卻敏銳地捕捉到一個熟悉的身影。

……

不知道他是怎麼找到這裡的。

看到我，周沉均迅速走過來，想要替我撐傘。

他哀求地垂眸看我。

我推開了他遞過來的傘。

隻是沒想到，周沉均手上的力道也驟然松了。

雨傘跌落水潭，傾盆的大雨瞬間將他淋濕。

我們兩個都沒有說話。

我動了動手指，心裡閃過一絲不忍。

然而腦中又浮現出媽媽去世前的病容。

她一遍遍告誡我，別在愛情中太認真，不會有好結果。

我冷漠地說：

「周沉均，隻是一場遊戲而已，你何必窮追不舍呢？」

「我們之間，就到這裡吧。」

11

周沉均就這樣消失在了我的生活裡。

而時間向來不會為任何人停留，我還是被推著向前走。

我機械地跟著長輩，去挑選訂婚禮服、置辦首飾。

我對這一切都採取逃避的策略。

拒絕和我的未婚夫見面，甚至連他的名字都不願意去了解。

眼睛一眨，就到了舉辦訂婚宴那天。

我看著鏡中的自己，覺得很陌生。

化妝師笑著替我戴上耳環：

「秦小姐，您真的是我見過最漂亮的新娘了。」

她神秘地靠近我：

「我聽說啊，周家的那位少爺，本來很抗拒訂婚的。」

「但是一聽到訂婚對象是你，就立刻同意了。」

「你們之間，還真是一段天定良緣呢。」

我漠然地扯出一個笑容。

是啊，爸媽結婚時，也有人說他們是天定良緣。

但緊接而來的，是爸爸頻繁地出軌，而媽媽也因此患上抑鬱癥。

在結婚紀念日那天，她從醫院天臺一躍而下。

在催促聲中，我終於回過神。

一切都準備完畢，長輩領著我，去見我的未婚夫。

然而，在推開休息室大門的瞬間。

我卻傻了眼。

周沉均身穿剪裁合身的白色西裝，正氣質凜然地坐在主座。

長輩拍拍我的手：

「羽羽，那就是你的未婚夫。」

什麼啊……

被我包養的前男友，居然搖身一變，成了我的未婚夫？

12

許久不見周沉均，他消瘦了不少。

分手時他乞求的神情也消失不見，恢復了往常的冷淡。

眼前是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人，可我卻覺得萬分陌生。

長輩離開了休息室，而這裡隻剩下我和周沉均兩個人。

周沉均撐著臉，淡淡笑了：

「姐姐，玩夠了嗎？」

我感受到，我們兩個的地位發生了逆轉。

現在我們關系的主動權，完全掌握在了周沉均手中。

第一反應是失措，緊接著上湧的情緒，是憤怒。

我閉了閉眼，扯出一個笑容：

「周沉均，你耍我？」

周沉均走到我面前，他定定地看著我：

「姐姐，該說這話的，是我才對吧？」

「是你招惹我，又毫不留情地把我拋下。」

「把我當玩具一樣，召之即來揮之即去，很有意思，是不是？」

我被他說得啞口無言。

的確。

一開始認錯人的是我，主動提出包養的是我，無情分手的也是我。

我自顧自玩得盡興，卻從來沒有去探究過周沉均的身份。

周沉均垂眸，長睫遮住了眼中的光彩：

「姐姐，我才知道，原來在這段感情裡，付出真心的就我一個。」

「一直苦苦哀求著你，可是你卻不願意回頭。」

「反抗著聯姻，可是最後才知道對象是你。」

他拉起我的手，將訂婚鉆戒戴到我的無名指上。

又是十指緊扣。

周沉均眼中閃過病態般的狂熱：

「我承認，這樣是很卑劣。」

「不過也隻有這樣，才能把姐姐這隻不羈的飛鳥，牢牢地綁在我身邊。」

周沉均捏住我的下頜，懲罰一般地吻了下來。

我的嘴唇都被咬到紅腫出血。

劇烈的疼痛讓我差點流出生理性的眼淚。

他露出一個心願得償的淡笑，輕輕撫去我嘴唇上的血跡：

「姐姐，這是屬於我的印記。」

13

忘了是如何度過訂婚宴的。

隻記得我努力維持著得體的笑容，和周家父母寒暄。

嘴上的傷口，似乎一直被賓客注視著。

所有人都誇贊我和周沉均般配。

而周沉均一直牢牢地牽著我的手，笑著點頭。

掌心被汗水染濕，他始終都不願意松開。

我比任何人都清楚，周沉均的佔有欲到底有多強烈。

所以，訂婚宴結束後，再一次和周沉均住進同一間酒店房間，我內心的不安達到了頂峰。

……

分手那天鬧得那麼難看，不知道今晚他會給我什麼懲罰。

我惴惴不安地等待。

沒想到，最後周沉均隻是躺在我身側，按滅了臺燈。

他還是像從前那樣，細心地替我掖好被角：

「晚安。」

等了半天，他都沒有進一步的動作。

我終於忍不住開口詢問：

「喂，就這樣睡了嗎？」

周沉均側過臉，語氣中帶著笑意：

「你是期待會發生點什麼嗎？」

我感覺我的臉頰發熱，沒有回答他。

沉默良久，周沉均在我的額頭上落下輕輕一吻：

「姐姐，我的心願很小，隻希望你能留在我身邊。」

「我了解你的過去，也知道你不相信愛情。」

「但是，你可以給我一次機會嗎？」

「我們重新開始。」

我愣了一瞬。

周沉均的溫柔，幾乎要讓我以為之前那個霸道的吻是錯覺。

四周一片寂靜，我聽到我的心跳聲如擂鼓。

在這段感情中，我才是施加暴力的一方。

我被困在回憶裡，用錯誤的方式傷害著周沉均。

我隨意擺布他付出的真心。

但他卻依舊包容著我的所有不堪。

我突然想起了去西湖看日出的那個清晨。

周沉均捧著我的手呵氣。

我抬起頭，對上了一雙盛滿溫情的眼。

14

訂婚宴過後，秦家和周家的合作順利推進，而資金問題也得到完美解決。

我接手的公司業務也有了起色，好像一切都在變好。

但我卻莫名很焦慮。

我和周沉均，不再是包養關系。

同時，在秦家和周家的聯姻中，秦家也是弱勢的一方。

但周沉均依舊對我溫柔體貼，百依百順。

我在公司上班，每天都能收到他訂的花。

到了飯點，各式各樣的餐點也會準時送達。

不管我提出怎樣的要求，他都會點頭答應。

他的愛意太濃，而我不知所措。

我向喬悅訴說我的心事，而她卻重重嘆息：

「大小姐，你還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

「平時那麼大膽，為什麼在感情裡就變得小心翼翼了呢？」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周沉均有多喜歡你。」

「你要不試著接受他看看呢？」

父母爭吵的回憶在我腦中不斷閃現。

可是，但我已經在過去停留得太久了。

沉吟許久，我終於決定邁出嘗試的第一步。

我在網上搜索：

【冬天送男朋友什麼禮物比較好？】

我精挑細選，選定了手作圍巾。

15

親手制作禮物，對我來說，還是第一次。

買毛線，跟著視頻學針法。

在工作之餘抽出時間，我耗費了半個月才做出一條圍巾。

不過樣子很醜陋。

我劃著我和周沉均的聊天框，大部分都是他發來的消息。

我猶豫著想措辭，糾結了半天，才撥去電話。

我的電話，周沉均向來是秒接的。

但這次卻等了很久。

我開口詢問：

「今晚你有時間嗎？」

「我訂了餐廳，想約你一起出來吃飯。」

電話那頭傳來驚喜的輕笑：

「這還是兩個月來，姐姐第一次約我。」

「我肯定有空啊！」

我悉心化了妝，還把圍巾仔細包好。

然而，在 A 大門口等待時，我卻收到了圈內好友發來的照片：

【羽姐，看你朋友圈發的照片，這個人和你未婚夫還蠻像的啊。】

【今天學校有活動，參加的時候偶然看到的。】

照片上，周沉均低著頭，臉上掛著寵溺的笑。

一個模樣嬌俏的女生，踮起腳為他戴上了精致的羊毛圍巾。

我抬起頭，正好看到周沉均從校門出來。

他笑著對我招手，而脖子上還圍著照片中的圍巾。

我有片刻的失神，而內心迅速被酸澀的情緒淹沒。

說著愛我，卻和其他女生這麼親密。

騙子。

我幾乎是逃離一般，躲回了車內。

我強忍住眼淚，迅速踩下油門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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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杯杯酒下肚，可是抑鬱的心情絲毫沒有得到緩解。

身邊的男模還在討好地詢問我：

「羽姐，要不要玩玩撲克？」

我撐著臉，對他揚了揚下巴：

「可以，發牌吧。」

喬悅小心地觀察著我的臉色，戳了戳我的手臂：

「喂，你確定這樣真的沒事嗎？」

「你家那位不會生氣？」

我冷笑著又喝下一杯酒：

「他已經有新歡了，哪裡還顧得上我？」

話音剛落，包廂的門突然被打開。

光很刺眼，我被迫瞇起了眼睛，不禁埋怨道：

「誰啊——」

周沉均緩步走過來，他眉頭緊鎖，冷冷地環視四周。

而他的臉上，是我從未見過的慍怒神情。

當他一聲不發地將我從沙發上抱起的時候。

我才後知後覺地想到，周沉均真的生氣了。

17

不像往常的溫柔，周沉均直接幫我扔到了床上。

他居高臨下地解下領帶，把我的雙手束縛在了身後。

他在我的耳邊呢喃，然而語氣卻很冰冷：

「姐姐，明明你已經有我了，為什麼還要找別人？」

「說好了一起吃晚餐，可是你又失約了。」

「果然啊，我在姐姐的生活裡，隻是一個可有可無的人，對不對？」

他用頭發輕蹭我的頸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