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海王姐姐的三叉戟 4140 2024-10-23 20:59:31

他的聲音越來越弱,最後眼裡竟然有了淚光。


我本以為自己會氣到爆炸,但是……


沒有。


因為我的心裡,隻剩下了對盧一汪滿滿的心疼。


他看了那些曖昧的照片,也看到了肖一顧的長相,加上我之前還喊了肖一顧的名字,他一定以為我對姓肖的餘情未了。急匆匆地把我送到醫院,又碰上了肖一顧和關清河,知道了自己被拋棄的身世,以他那種善良的性格,肯定覺得肖一顧的媽媽是自己害死的。


他怎麼能接受得了?


我恨不得馬上飛到盧一汪身邊。


「你爸的醜聞就不用跟我說了。」我頓了頓,長舒了口氣,繼續說道:「我喜歡的是盧一汪,不是肖一汪,他是不是私生子都不影響我喜歡他,用得著你這個綠茶在我面前說三道四、挑撥離間?


每個人都選擇不了自己的出身,但可以選擇怎麼活著,我能接納他,是因為他從來都不會對別人抱有偏見,從來都不會打著愛的名義去傷害別人,更不會像你一樣以為感情也分高低貴賤!


盧一汪的心不會因為私生子這個身份收到一點玷汙,你捫心自問,你跟他比得了嗎?」


我的話說得極重,肖一顧直接僵在了原地,失神地看著我。


末了,他自嘲一笑,掐滅了手中的煙頭。


「所以說,趙梔子,你其實不愛我了吧……」


6


再次見到盧一汪的時候,還是在蛋糕店,婷姐和小艾已經離開了,隻剩他一個人在收拾展櫃。


我揣著小手手,可憐兮兮地看著他,「汪汪,我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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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正在給蛋糕店上鎖,一回頭看見我,像是被教導主任抓包幹壞事的好學生,立馬低頭看腳尖。


我彎下腰,低頭去看他的臉,努力笑出我今生最甜的樣子。


盧一汪眼神一動,瞬間紅了眼尾。


燈光很妙,氣氛很好,半空中飄灑的雪花也是那麼的迷人,如果此時能親一親盧一汪的紅嘴唇,本王這輩子就值了。


我向盧一汪張開懷抱,沒想到小奶狗見我抬腿走來,抓著書包的手一緊,腳尖一轉,竟然低頭繞過了我。


第一回合,敗。


但海王的基本素養之二,是永不言敗!


「哎呦!」我蹲下來捂著肚子,故意叫得很大聲:「我胃疼!」


果然,盧一汪的腳步停了下來,但還是沒有回頭。


燈光把他的影子拉的老長,陰影蜿蜿蜒蜒,在路的另一邊與我的相撞。


「醫生說我不能挨餓,不然再胃穿孔一次,我就翹辮子了!」


盧一汪深吸一口氣,又往前走了兩步。


「哎呦!疼!」我叫的更大聲了,「或許……我需要一碗甜絲絲的粥救命!」


不出三個回合,我已經坐在盧一汪家的飯桌上了。喝粥的時候,我想起了一句話——好女怕纏郎。


當然,好郎也怕纏女。


喝完了粥,我從背後抱住認真洗碗的盧一汪,貪戀地嗅著他身上的味道。


「汪汪,我好想你呀,我生病住院,你都沒來看我。你一聲不響就走了,就不怕我找不到你嗎?」


盧一汪喉結一動,顧左右而言他,「這裡涼,你去客廳坐著吧。」


我蹭了蹭他的後背,「靠在你身上就不涼。或者……我去臥室等你也行~」


盧一汪又是喉結一動。


好不容易洗完了碗,盧一汪照舊和我一起窩在沙發上看電視,隻是他神情悲戚,坐得板板正正,一看就是心裡有事。


我也沒戳破,想著一會兒看完電影,借著曖昧的氣氛與他細說一二,不怕他不從。


誰知看到一半,盧一汪那小破公寓卻突然停了電。


一陣翻箱倒櫃,才終於找出了一根用了一半的蠟燭。


他背對著我點起了蠟燭,看著跳動的火光久久地站立著,脊背僵硬,雙手緊握成拳。


我突然產生了一絲不好的預感。


「吱吱,離開我吧。」


我其實是有準備的。


盧一汪有時候,善良的讓人討厭。


我都能猜到他在想什麼。


他自然是信了肖一顧的鬼話,覺得我和他在一起是因為對肖一顧念念不忘,又覺得自己私生子的身份見不得光。


現在肖一顧光鮮亮麗地回來了,他不好再佔著我身邊的位置。


我嘆了口氣,走過去掰開他的拳頭,輕輕抱住了盧一汪。


「可你的心明明不是這樣講的。」


盧一汪的胸膛微微顫動著,似乎強忍著才能不掉下淚來。


「我聽見你的心在說話,它叫我不要走。」


我抬頭看向盧一汪時,他的一顆眼淚剛好掉下來,砸在了我的臉上,惹得我一陣心顫。


我捧起小奶狗楚楚可憐的臉,用拇指擦了擦他臉上的淚,「別叫盧一汪了,你該叫水汪汪。」


明明是他要甩了我,我還沒哭,他自己倒是先掉起小珍珠了。


盧一汪咬著嘴唇,用右手死死抓住左手,修剪整齊的指甲在左手手背上留下了好幾道血痕。


我心疼不已,費了好大勁兒才把他的手拉開,為了防止他再次傷害自己,就一直緊握著他發涼的手。


他的肢體語言告訴我:


汪汪有事,但汪汪不說,汪汪什麼事都藏在心裡,等吱吱自己發現,可吱吱有時候不夠細心,才讓本來就沒有安全感的汪汪又受了委屈。


這樣可不行。


我抓起他的手,貼在自己臉上,認真地對他說:「你聽好了,我和你在一起,不是因為肖一顧。


我承認一開始注意到你,是因為你長得有點像那個人,但我喜歡上你,是因為你足夠好,你溫柔、善良、有耐心……」


可話音未落,盧一汪就打斷我道:「不是的,吱吱,我沒有那麼好。我是個壞人,是個殺人犯。因為我的出生,一個無辜的人死去了。肖一顧說,我從一出生就是個不幹凈的人……」


盧一汪顫抖的睫毛下再次溢出了淚水,那雙眼睛開開合合,不斷地擠壓我的心。


他都快把我的心哭碎了。


我柔聲撫慰道:「你不是殺人犯。如果一定要有人為這件事負責,那也是你的父輩們。你很好,什麼都沒有做錯。」


但盧一汪搖搖頭。


他不信我。


他固執地把自己困在一個怪圈裡,率先給自己判了死刑。


直到這一刻我才明白,那些負面情緒其實從未離開過盧一汪,他隻是為了讓我開心,努力扮演著一個正常人,把所有不安和恐懼都壓在心裡。


經年累月,一旦爆發,毀天滅地。


他眸子裡漆黑一片,薄唇都快被自己咬出血了,「我不好……如果我夠好,爸爸為什麼不要我,媽媽為什麼要離開我?我有缺陷,所以才會被拋棄不是嗎?」


我不知道怎麼解釋這個問題,也想不出任何理由,這個世界上,怎麼會有人能夠狠下心拋棄那麼好的盧一汪呢?


看著他哭紅的雙眼,我也覺得鼻子發酸,沉吟了好半天,才終於開口道:


「汪汪,在這個世界上,無論你夠不夠好,都有人會討厭你、拋棄你、詆毀你,那不是你的問題,他們對你充滿惡意,是因為他們自己從未被善意擁抱過。


每個人也都有缺陷,你有我也有,況且你那不算缺陷,你隻是喜歡用和大家不一樣的語言說話罷了。」


盧一汪抬起頭來,定定地看著我,哽咽著說:「如果說……我真的有缺陷呢……我膽小,害羞,不浪漫,一點也不溫柔、不善良。看到你和別人在一起,我會難過,會生氣,會控制不住自己……我真的……真的很自私……」


昏黃的燭光裡,盧一汪的眸子盈上了一層又一層的水霧。


他顯然把這裡當成了批鬥大會,滔滔不絕地數著自己的缺點,連喜歡小黃鴨內褲這樣的事情都算進去了,令我又好笑又心疼。


「所有人都不想要我,你也不會想要有缺陷的我的。你應該……去你喜歡的人身邊的。」


幽幽的燭光下,盧一汪的身影忽明忽暗。


我不知他花了多大的力氣說出這句話,因為我明明都看見他的心在滴血了。


我為他揩拭掉臉上的淚水,但不知什麼時候,自己也濕了眼眶。


傻瓜,我喜歡的人,不就是你嗎?


我踮起腳,抬手捂住盧一汪的嘴,制止他繼續說下去。


「汪汪,那不叫有缺陷,那叫喜歡,那叫盧一汪喜歡趙梔子。因為我有時候,也會覺得自己配不上汪汪,覺得自己撿到寶貝了……」


畢竟,喜歡一個人,就是會覺得自己不夠好啊。


聞言,盧一汪沉下去的眸子終於有了一抹亮光,他看了我好久,終於手下發狠,死死把我摟在懷裡。


他的情緒洶湧而出,鋪天蓋地,頃刻間就將我淹沒在看似卑微實則珍貴的愛裡。


「吱吱,不要嫌棄我好不好……」


我抱緊了他的後背,親昵地蹭了蹭他的胸膛,似安慰,又似宣誓,


「不會,永遠不會。」


7


啊,後面的事……怎麼說呢?


盧一汪這種純情小奶狗,怎麼可能是我的對手?當晚,他就被我吃幹抹凈。


事畢,盧一汪將頭深深地埋在我的頸窩,和我一起陷在溫暖的小床裡不能自拔。


他喃喃地問:「吱吱,你聽得到我說話嗎……」


有的人生來就和別人不一樣,即便他們努力地說話,也沒有多少人能聽懂他們的語言。漸漸地,他們就不願意和別人說了。


孤獨而絕望。


盧一汪就是那種人。


我親親盧一汪的手,點頭道:「聽得到,也聽得懂。


你說給我做早餐,是在說我愛你;


給我吹頭發,是在說我愛你。


我不光聽得見,還看得見,你高興的時候會搖尾巴,不高興的時候會耷拉耳朵。」


盧一汪把我摟在懷裡,嘴唇在我脖子上輕輕磨蹭,囁嚅著說:「我哪有尾巴?」


「有啊,你自己看不到嘛?」我摸了摸盧一汪毛茸茸的小腦袋,「不過……有沒有尾巴不重要,最重要的是,我喜歡你,你隻需要做盧一汪本汪就好了。膽小,害羞,不浪漫,隻想窩在蛋糕店裡裱花都沒關系……無論你是什麼樣子,我都最喜歡你,最喜歡盧一汪。」


不是,什麼別的人……


清晨,我從枕頭下裡拿出一對情侶戒指,叫醒盧一汪,在他耳邊悄聲道:


「盧一汪,嫁給我吧。」


「這樣以後遇到別人跟你搶我,你就能合理合法、底氣十足地站出來,一巴掌把他推到一邊,然後告訴他,趙梔子就愛我一個!」


番外


婚禮是在一處私人小花園舉行的,


現場按照盧一汪的喜好布置成了小黃鴨主題。


來的人不多,都是一些熟悉的朋友,不算熱鬧,卻很溫馨。


cc 拿著手捧花走進休息室,指了指落地窗外的人,問我要不要讓他進來。


那是盧一汪的父親。


我接過手捧花,「問問盧一汪吧。」


這件事沒人能替他做決定,我也不行。


cc 回來後告訴我,盧一汪過去了。


我不知道他們說了什麼,隻看到盧一汪回來的時候,手裡多了一個盒子。


我問他:「他還給你送東西了?」


盧一汪搖搖頭,笑著說:「這是我買給你的。」


我有些受寵若驚,打開盒子,一對精致的情侶耳釘靜靜躺在絨布上。


盧一汪不好意思的低下頭:


「吱吱,小艾說我也應該送你一個定情信物,但是我不知道送什麼好,櫃員說這個代表一生一世,我想和吱吱一生一世,所以就買來送你了。」


媽呀,睡都睡過了,怎麼他說這話的時候,還能臉紅心跳的。


我忍不住揉了揉盧一汪幹凈的小臉,


「謝謝你,我很喜歡。」


但隨即,我又想到了什麼,忍不住問道:


「可是……你有耳洞嗎?」


盧一汪當場愣住,尷尬地紅了臉,「唔……明天……明天去打一個……」


婚禮的儀式非常簡單。


因為我沒有能把我的手交到他手中的父親,他也沒有需要我改口敬茶的母親。


我們有的,隻是朋友最真摯的祝福,以及永遠相愛的彼此。


「我願意與她締結婚約,無論疾病還是健康,無論貧窮或是富有,都愛她,照顧她,尊重她,接納她,永遠對她忠貞不渝直至生命盡頭……」


盧一汪堅持脫稿背誦,頭幾天就在家裡拿著小紙條鬼鬼祟祟地背,害得拿著稿子的我看上去極不真誠。


我幹脆放棄了冗長的誓詞,用這輩子最誠摯的態度告訴他:


「我會永遠永遠愛你,愛到死亡也無法將我們分開。」


陽光下,盧一汪笑的很開心,眉眼彎彎,裡面閃著晶晶亮亮的光,如初見時那般熠熠生輝。


多好。


山有木兮木有枝,


心悅君兮君也知。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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