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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朱雀橋 3355 2025-01-09 16:43:24

  陳鸞目光微閃,十分想問問老太太她娘親的事,但以往每次一提,總惹得老太太不虞,也隻能將到了喉嚨口的話咽下。


  日後,總有辦法知道的。


  陳鸞回清風閣的時候,夜色已濃,流月與葡萄手中都提著燈走在她身側,月光被烏雲遮擋,隻留下一個慘淡的輪廓。


  她心中藏著事,紛亂如麻的剪不斷理還亂,眼前一會是康姨娘與陳鳶略帶得意的神情,一會是老太太略帶滄桑的話語,最後這些畫面通通散去,隻剩下紀煥堅毅帶笑的臉龐久久徘徊,驅之不散。


  陳鸞自嘲,自己還真是個痴情之人。


  隔日,老太太就命人往各府送了帖子,也隱隱放出了風聲,各家各戶皆有精明之人,立刻就明白了國公府此舉的用意。


  嫡女庶女,嫡子庶子的觀念差別在眾人腦海中根深蒂固,如今哪怕是把一個姨娘扶正,但其所出子女都長大了,與真正傾盡心力與資源培養的嫡子嫡女仍不可相提並論。


  心裡門清歸門清,這仍是一件盛事。


  老太太早早的就將諸項事宜吩咐下去,隻等宴會之日到來。


  這幾天康姨娘與陳鳶都老實安靜得不像話,沒有半分揚眉吐氣之意,隻每日待在自己院子裡,旁的事一概不參與。


  宴會前一日,陳鸞聽著流月的回稟,笑得眉目彎彎,美人素手微抬,漫不經心地取下玉簪,一頭的青絲如瀑散在背後,淡淡的幽香散開。


  她紅唇輕啟,道:“這回倒是學乖了。”


  等這一日,玉色閣那位等了十數年,從最貌美年輕的年紀熬到險些人老珠黃,靠著晚來的子嗣才登上的主母之位,若是在臨門一腳被人抓住了把柄,那定然腸子都要悔青。


  畢竟康姨娘比誰都清楚,老太太到底有多不喜歡她。


  今日的松口妥協,又來得多不容易。


  流月端上一碟子馬蹄糕放在小幾上,又去外頭剪了開得正好的花枝插在玉白瓷瓶中,嬌豔欲滴的花朵帶著幽香招展,這房間的顏色都盛了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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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流月。”陳鸞側首,松了松雪白的皓腕輕喚,而後問:“南陽王府與公主府,可都送去了帖子?”


  流月點頭,神色無比認真地回:“小姐親自吩咐的事,奴婢們哪敢怠慢?南陽王府那的帖子,老太太已叫人發了,隻是三公主人不在公主府,府上的人說,公主在皇宮,也不知會不會來。”


  陳鸞點頭,默了一瞬,道:“錦繡郡主可知道這事了?”


  “定是知道了的,老太太那也發了帖子去郡主府上。”


  陳鸞有些意外地輕喃,秀氣的眉頭微蹙,老太太怎麼會不知這帖子的含義?


  帖子一發,要不就是篤定郡主已放下往事,國公府想與郡主重修舊好,要不就是老太太壓根不想康姨娘坐上主母之位。


  錦繡郡主脾氣火爆執拗,若是當眾一鬧,吃虧的必然是康姨娘,在諸多來賓面前,國公府丟盡臉面,淪為京都人們茶餘飯後的談資笑柄,這絕不是老太太希望看到的。


  既然如此,這帖子最好是避開郡主府送,可老太太心知肚明,還是這樣做了。


  這到底是何用意?


  著實叫人百思不得其解。


  可不管怎樣,陰差陽錯的也幫了陳鸞一把。


  事到如今,她隻能賭一次,若是郡主來,那便皆大歡喜,若是不來,也隻能說康姨娘有福氣。


  五月十日,天氣晴好,豔陽高照,鎮國公府一早就熱鬧起來。


  陳鸞起得早,在天還泛著蒙蒙黑青的時候,就淌著露水與寒意去了一趟清冷冷無人的芙蓉院,這裡是蘇媛尚在人世時的居所,自她死後,這院子就荒廢下來。


  老太太常派人來打掃,但這院子十數年無人踏足,底下的丫鬟躲懶,荒草還是長滿了小院子。


  陳鸞踏著荒草,一步步往前走,露水沾到衣裙上她也渾然不顧,臉頰上的笑意始終清淺有餘。


  月季常開,馥鬱芬芳,幾朵未開的月季被晨間的風一吹,灑落下露水幾顆,顫顫巍巍含苞待放,散著獨有的幽香。


  她不知母親長得什麼樣子,所有印象皆來自畫像,但她知道自己長得與蘇媛很像,因為老太太時常瞧著她的臉走神,也因為這張臉對她近乎有求必應,嬌寵無度。


  這都是母親留給她的,甚至為此付出了生命的代價。


  老太太曾親口說過,白花之中,蘇媛獨愛月季,芙蓉院中的月季花,就是她親手所種。


  陳鸞許久沒有踏足這裡,入目一片荒涼,府上其他地方卻張燈結彩,來往丫鬟皆面帶笑意,這一切,都是為了即將成為國公府上第二位主母的康姨娘所準備。


  微風輕拂,柳枝低頭,陳鸞一張小臉上似是帶著清冷的仙氣,若行走人間的謫仙一般,仿佛隨時可以乘雲而上。


  “母親,鸞兒無用。”她的聲音極輕,夾在風中,破碎得隻能聽見幾個含糊的字眼,可一字一句中的恨意,卻無法消磨。


  是她無用,負了母親一片苦心,也負了自己一世。


  一朝重生,她步步為營,處處小心,還是叫那對蛇蠍母女登上了高位,不僅不能正大光明報仇,還不得不時時堆著笑臉,給老太太建議將康姨娘扶正。


  纖細的手指如白玉一樣嬌貴,月季花枝上的尖刺十分容易便扎破了皮膚,深入到肉裡,陳鸞吃痛,微蹙眉頭,指尖飛快地湧出一大顆血珠,滾落到綠色的葉上,妖異又無害。


  “母親,鸞兒這一世定會好好的,誰欠了我們的,都要完完整整的還回來。”


  說罷,她深深地看了這院子一眼,轉身回了清風閣。


  她一如既往地用了早膳,卻在梳妝打扮時,挑了最不起眼的一件月白蝶紋羅群。


  陳鸞是京都出了名的美人胚子,這月白蝶紋裙穿到她身上,越發顯得人嬌弱俏楚,一雙含情目勾人至極。


  “小姐,今日穿這件衣裳,會不會太素了一些?”葡萄給她戴上暖玉耳墜,皺著眉頭不解道。


  這樣的盛大場合,小姐又是嫡長女,未來的東宮太子妃,穿這身未免太過寒碜,不知道的還以為小姐在府上地位低微呢。


  陳鸞微微挑了挑眉,鏡中的人面色弱白,頗有幾分弱柳扶風之態,她啟唇輕言,道:“昨夜風大,窗子半開,我受了些許風寒,故而今日臉色蒼白,可聽明白了?”


  流月心思缜密,當即拉著葡萄應下。


  眼看著時辰將至,天空碧藍如洗,萬裡無雲,太陽自東而起,撒下晨光萬丈,草木從夢境中驚醒,活力煥發。


  陳鸞到前廳堂屋之時,已來了不少世家夫人,老太太坐在上首位陪著幾位老夫人說話,康姨娘今日風頭正盛,穿了一件偏正紅的長裙,就連陳鳶,也是光彩照人,臉上的笑容一刻不停。


  今日,是她們的大日子。


  也是揚眉吐氣之日。


  從今往後,陳鸞所有的,她陳鳶,一樣不差。


  她要光明正大,當著所有人的面,將陳鸞踩下神壇!


第20章


  今日來的都是後宅女眷,因為是老太太下的帖子,還有幾家的老夫人也是賞臉如約而至,假山湖亭,花苑堂屋,處處都是千嬌百媚的世家小姐,鶯燕糯語,自成盛景。


  類似於南陽王府這種頂級門楣,自然沒懷什麼別樣的心思,純粹是看在老太太的面上前來,但有些稍沒落的一流世家就不一樣了。


  國公府現隻有陳昌恆一個男嗣,如今姨娘扶正,不出所料他就是鎮國公世子,若是自家府上嫡女嫁過去,便是名正言順的世子夫人,兩家交好,利益多多。


  有這等想法的世家夫人,不止一兩位。


  所以今日的康姨娘可以說是如魚得水,臉上得宜的笑容沒有停過,她享受著這份遲了十幾年的殊榮,隻覺得苦盡甘來。


  頭頂的太陽光所向披靡,烈日驕陽下陳鸞的面色就更顯得蒼白沒有血色,她自小用各種滋補食材,嬌貴得不得了,這幾日心裡鬱結,連帶著夜不能寐,可不就成這幅弱不禁風的樣了?


  可即使是這樣,她也始終噙著幾縷清淺的笑,看不出一絲一毫的不樂意與委屈來


  南陽王妃與大將軍夫人坐在堂屋的坐椅上,兩人交好,私下相談甚歡,聊著聊著,大將軍夫人的目光就落在了陳鸞身上,她神情不變,語氣唏噓,低著聲道:“妾室扶正,倒是苦了這孩子。”


  眾所周知,小郡主與陳鸞自□□好,南陽王妃也算是瞧著這個丫頭長大的,所以開口之前,心就偏了,她淡淡瞥了眼站在人前一臉笑意的康姨娘,道:“妾就是妾,扶正了骨子裡還是改不掉小人得志的嘴臉,大姑娘無生母照拂,也比二姑娘大方得體許多。”


  大將軍夫人笑著附和,她們心知肚明,即使是被扶正了,這原配嫡妻所出的嫡子嫡女,也是要壓繼室子女一頭。


  隻是陳鸞這孩子從來與人為善,沒見過人心險惡與醜陋,將所有人都想得同她一樣良善。


  在她出嫁前,給她上這麼一課也好,希望能讓她看清,進而對人對事有所防備。


  小郡主來得早,見她沒來便兀自去了清風閣尋人,而陳鸞彼時才出院門,兩人正正好錯開。


  所以陳鸞未尋到沈佳佳的身影。


  流月從小路上出來,附在她耳邊輕聲道:“小姐,郡主在清風閣呢。”


  陳鸞啞然失笑,轉而望著眼前和樂融融賓客盡歡的場景,眸光一黯,意味不明地輕聲笑笑:“這兒有祖母與康姨娘足夠了,我們回清風閣去。”


  她才踏進院門,就瞧見沈佳佳坐在小花園的石凳上,俏臉微寒,一絲笑意也擠不出來,陳鸞走上前在她身旁坐下,妙聲緩語問:“這是怎麼了?誰惹著咱們小郡主了?”


  伺候的丫鬟乖覺,飛快端上兩杯霧氣氤氲的熱茶,茶葉在沸水中舒展身姿,清香嫋嫋。


  沈佳佳瞥了她一眼,不期然撞上一雙笑意盈盈的眼眸,她冷哼一聲,道:“我為你著急憋屈得上火,你倒好,還有如此闲情逸致品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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