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11
校運會持續三天,除了第一天比賽,就隻剩下第三天上午,要去做觀眾,給學院運動員加油。
陰雨天,空氣中泛著說不出的冷意。
才坐了一會兒就覺得身上涼颼颼的。
「學長,早啊,我這裡有甜玉米,吃嗎?」
文枝似乎總能帶著各式各樣的零食出現,我拿出手機:「這玉米多少,我轉給你,總不好每回都是我佔便宜。」
文枝瞪大眼睛:「什麼佔便宜,分享美食而已,頂多算學長你陪我吃好吃的。」
看著她,我好像看到了一些畫面。
和一個長相可愛溫柔的女生戀愛,在喜歡的工作上加油,攢錢買房,然後一起策劃婚禮,再之後,孩子有了,變成了幸福美滿的三口之家。
有了孩子之後,我要更加努力地工作,因為要掙學費奶粉錢。
還要教育孩子好好長大,陪伴他們健康成長。
最後呢,退休,看著孩子結婚生子,最後終老一生。
這些平凡普通的畫面,是過去我設想過許多次的。
反觀和季茗在一起。
我無法評判他的喜歡能夠持續多久,我們之間更是有太多社會和家庭上的困難要度過。
選擇季茗,不亞於把人生換成一個困難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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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必呢?
我在心底反復問自己。
而這個答案也很難立刻出現。
中間我去了趟洗手間,出來時偶遇謝棠。
「吞吞,中午一起吃飯唄。」
「好啊。」
謝棠有一茬沒一茬地聊著:「也不知道老三現在幹嗎呢,剛才他和他爸吵架了好像,氣得可兇了。我想要安慰他來著,可偏偏他說什麼要一個人靜靜。」
「我看他臉色也不太好,估摸著現在在三樓偷摸哭呢。」
「他一個人?」我極快地搜尋到了關鍵詞,「他不會有事吧。」
謝棠樂了:「不可能,他那麼強悍,誰能夠讓他有事啊。」
再堅強的人也會有自己的軟肋,季茗他也是普通人。
「他剛才應該沒帶什麼東西上去吧?」我又問了句。
謝棠陷入回憶,然後說好像帶了,不過帶什麼就不知道了。
季茗他不會出什麼事吧?
我急急忙忙地跑到三樓,最後還是在天臺才找到的他。
跳樓?要命了。
我喊了他一句,季茗轉身,手上提著黑色塑料袋,像是裝滿了「兇器」。
我快步邁過去,在他想要說些什麼前,先把那塑料袋給搶了過來,這才安下心,面對著他。
「季茗,早啊。」
季茗眨眼就明白了我的慌張來源何處:「你以為我想做什麼,自殘?」
他把一切都擺在眼前,用那句:「你可以直接說,我會聽的,吞吞。」
我沒有繼續若無其事地假裝不知道:「季茗,至少任何時候都不要傷害自己。」
「嗯,我知道。」季茗立刻回答道。
「可是,要不要打開看一下袋子裡的是什麼?」
季茗突
然說了句,面露無奈,卻又透著笑容。
袋子裡是啤酒。
原來不是「兇器」。
「那就好,那就好,不是別的就好。」我吐了幾口大氣,把東西又放在季茗腳邊,「既然沒事,那我也不打擾你了。」
看情況,季茗應該是打算一個人喝點,有些時候,一個人安靜待著更能治愈自己。
剛才還真是,關心則亂。
季茗眼神變了,更加灼熱:「吞吞,你考慮得怎麼樣了?」
我還真是自動送上門的白鼠,撞槍口上了。
「再等等,我再想想。」
急不可遏地下樓,我喘著氣在樓道處停下,胸腔「怦怦怦」地跳動,劇烈萬分。
踏出那一步可能存在的困難始終警醒著我。
依靠喜歡真的可以就可以強大到不管不顧一切嗎?
從前沒有人告訴過我這個答案,我隻能自己摸著石頭過河。
等到那劇烈的跳動緩慢平息下來後,我這才走出去,回到觀眾席。
下午比賽結束,頒獎典禮後工作人員開始清理操場,準備晚上的焰火表演。
天黑得早,六點就已經徹底黑了下來,田徑場裡更是集中了不知多少人。
其他室友也都過來看煙火,唯有方驊這會兒和某個學妹一起。
我站在跳遠的沙坑旁,靜候著煙火綻放。
沒一會兒,天空中出現了明媚燦爛的煙火,起落間,蕩起的塵埃都飄散著美好的味道。
四周都是驚呼和誇贊聲,氛圍美好得讓人想哭。
「吞吞。」
夾雜著開心溫柔的清澈聲音出現在身旁。
季茗他找到了這裡。
臉上煙火的光芒忽閃忽閃的,絢麗但短暫。
於人潮中,我伸出手,輕飄飄說:「我想好了。」
「人生苦短,何妨一試。」
季茗說,我喜歡風,他就陪我追風,喜歡星星,他就陪我追星星,我喜歡旅行,他就陪我旅行。
我沒辦法無動於衷,或者說,那個時候我就知道,要栽了。
季茗每一句說的都是陪伴,而陪伴的前提是我想。
因為我想,所以他願意陪伴我去做,無條件去做。
他不是把所有東西放在我面前,讓我直接享用,而是在共同的經歷下去擁有。
人會因為別人一時的關心愛護而產生依賴,這很正常。
縱然之後可能會愛情之火熄滅,遭遇數不盡的困難,但至少現在,應該珍惜當下。
季茗側著與我對視,眼眶微微紅了起來,伸出手,五指分開,牢牢地抓住我的手,十指相扣,而後自然地垂下。
「吞吞。」
「我很高興。」
「我也是。」
勇敢的人先享受愛情,所以,我很棒對不對。
12
焰火沒放完前我們就離開了,因為人很多,所以牽著手在其中並不突兀。
我們選擇了小路。
一路上沒有說一句話,隻是覺得手比什麼時候都要更黏,想要抓緊對方,明明出了許多汗也完全不覺得有什麼。
穿過了百步梯,又穿過了圖書館外的小道,很快就要到了宿舍樓。
「好快啊。」我低聲發出一道喟嘆。
季茗皺著眉,明顯有些想說的話。
「男朋友,請說。」我笑著逗他。
他:「!!!」
眼睛突然放光的他震驚得語無倫次,好一會才結結巴巴表達出意思,他覺得現在回去太早了。
一拍即合,我們倆又原路返回,一直到快十一點。
季茗把我送到我那層樓,這才回自己宿舍,我看著他背影,又覺得過得太快了。
手上的餘溫告訴我前一刻男朋友才抓過它。
「唉。」
回宿舍,極快地洗漱後我躺回床上,打開手機,季茗已經發消息過來了。
【吞吞,我想見你。】
我忍不住咳了出聲,要命了,這也太黏人了。
【剛才已經見了很久,要留點給將來,知道?】
回完消息後,我再一次沉沉地嘆了口氣:「唉……」
「沒,沒事。」
我總不能說今天剛交了男朋友,同一棟樓,舍不得分開
吧。
「唉……」
室友們:「……」
下一刻,我剛想唉,他們已經眼神先看向我了。
我翻過身,不和他們計較,一群單身狗,我需要體諒一下。
季茗又發了消息過來,是一些頭像,還是情頭!
【男朋友,請選。】
我:【!!!】
我好像能夠想象得到對方此刻的表情,學著我的話來調侃我,不過情頭會不會太招搖了。
【這張好看,用他吧。】
身體永遠比腦子更誠實。
人剛大四,談了個男朋友,有些不知所措。
我偷偷上某書某音查資料。
看得我暈暈乎乎的,就記得一個。
我蓋著被子,對著鎖骨那塊拍照,又覺得拍黑了,反復了好幾次這才結束,然後發給季茗。
【睡前福利。】
「宋遲,你做什麼呢?」
方驊狐疑地看著我,他的床和我的床連著,這會兒湊過來,瞇著眼睛又說,「瞧你剛才那花枝招展的樣子,拍給哪個野男人看。」
「沒,沒,就是覺得那塊好像起了個包,我看不清。」
「真是這樣?」
「當然是。」
方驊冷哼了聲:「諒你小子也不可能在沒我的幫助下談戀愛。」
「是是是。」
不僅談了,還談了個好的。
我躲進被窩,才看到季茗發了一連串消息。
【……】
【我現在下樓。】
【?】
【可以嗎,吞吞?】
【還不回我嗎?】
【我錯了。】
【吞吞。】
看把孩子急得,我急忙回道:【剛才差點被方驊發現,在和他說話呢。】
季茗:【那我現在可以下樓嗎?】
怎麼可能!
【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