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原味汽水 2953 2025-01-09 14:14:30

「早讀偷吃包子被教導主任抓到了。他還罰我寫檢討,都怪你。」


「長痘了,還長在眉心,是不是你傳染我的呀?我以前可從來不長眉心的。」


「晚自習又被蚊子咬得滿腿包,要是你在就好了。你的血比我好喝,蚊子都去咬你。」


「偷偷告訴你一個秘密,我學壞了,我買了包煙。不過我不敢抽,怕被奶奶發現。」


「化學又沒考好。雖然化學老師沒罵我,但我一天都沒敢看他。好難過,我是不是真的很笨啊。」


「今天是高中最後一次運動會,班主任警告我們都乖乖待在教室裡,但最後大家還是一起偷偷跑出去了。好開心啊,又下小雨了。又想起你了。」


「你上榮譽榜了你知道嗎!老師還幫你選了張最帥的證件照……也有可能是你自己選的。我還偷偷拍了一張,打印出來放在文具盒裡。你會保佑我的吧。」


「模擬考快到了,最近都失眠到三四點。昨天晚自習一不小心睡著了,還把脖子扭到了。」


「中午吃完飯在李婆婆那買了根綠豆糕,出門的時候又忘記結賬了。我老以為,你還走在我後面呢。」


「教室旁邊的樓道燈壞了,我記得你最怕黑了,要是你沒走,我天天幫你打燈好不好?」


「今天成年了。小時候很希望自己快快變成大人,想做什麼就做什麼,現在終於長大了,卻沒有成為小時候想成為的人。時間能不能倒退,我後悔了,我不想長大了。」


「坐在考場裡犯難的時候又想起你,琢磨著如果是你,你會選什麼呢?A 還是 B?想著想著又有些難過。我這短短十幾年,鮮少被人堅定地選擇,你算一個。」


「現在我一個人坐有點孤零零的,以前跟你坐一起,老是頭碰頭,你是故意撞我的吧。想把我撞成傻子是不是?」


「又夢到你了,夢見你剛洗完頭趿拉著拖鞋走進教室。那樣子真賤嗖嗖的,難怪班主任老罵你。」


……


幾百條信息看著很多,但翻著翻著,不知不覺就翻到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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浴室門嘎吱一聲響了,阮喻穿著睡衣腳步虛浮地走出來,歪歪扭扭但目標準確地朝沙發走來,一屁股坐下去。


她身上帶著點淡淡的酒精味,還夾雜著好聞的牛奶味沐浴露,頭發沒扎起來,所以發尾被水打湿了也不知道。


頭頂的白色燈管年久失修,驟亮了好幾倍,明晃晃刺得他眼睛生疼,竟潤出了些水光。


江原看著她頭頂那個小小的旋,情不自禁靠過去,臉頰輕輕蹭了蹭她的發絲。


阮喻無知無覺把腦袋探過來,「你在幹嗎呀?」她眯著眼去看屏幕,越看越眼熟,「這是你的手機嗎?怎麼看著和我的好像。這麼巧?你也買了這個顏色的小靈通?」


她一邊說著,一邊把他手指從屏幕扒拉開,「看小說嗎?我看看。」


酒精讓她眼前一片花,於是她隻能湊近了看,眼見著鼻尖和屏幕隻離了五釐米,才一字一頓地念道:「我……後悔,了……江、江原……你回來,回來……好不好……」


沒有了。


怎麼這麼短?


阮喻去按鍵盤,可這是最後一條了,時間正停留在他離開的第三天。


「好巧哦江原。」阮喻抬頭看他,眼睛湿漉漉的像小狗一樣,「這小說人物的名字……怎麼跟你一模一樣……沒有了嗎?」


她自顧自把手機拿過來,摸到翻蓋後面的吊墜,把粉紅的水晶小貓湊到跟前觀察,才後知後覺反應過來,「欸?不對啊……這怎麼看著像我的呢?」


江原嘴唇翕動,喉間有些幹澀,「阮喻……」


可話到嘴邊,又不知道要說什麼了。


還在糾結間,她突然叫了一聲:「這就是我的呀!」手機被她翻來覆去檢查,像是生怕被他不知輕重玩壞了,緊張得不行,「你拿我東西幹嗎!不可以的,我跟奶奶說好了,誰都不許拿我的手機……」


她還在絮絮叨叨抱怨,江原忽然低下頭,輕輕碰了碰她的額頭。


施法中斷,阮喻抬頭直愣愣地看他,突然伸手摸了摸他的眼角。


「你怎麼了江原?眼睛進沙子了嗎?」


江原輕笑著,幅度小小地點頭,「嗯。你幫我吹吹好嗎?」


夜風從小小的窗縫吹進來,月光如雪粒撒了一地。窗外風雪盤旋,屋內燈光暖融。


阮喻:「你好點了嗎?還難不難受?」


江原卻答非所問:「……我永遠都會選你的。以後你都幫我打燈好不好?」


她歪頭看他,驀然淺淺笑道:「你幹嗎呀。」這聲指責有些嬌憨,她伸手抱住他的臉,「你就這麼喜歡我嗎江原。」


江原沒說話。


但她臉上得意的神情越是藏掩不住,挑眉調侃得愈加歡快。


「你是不是愛我愛得不行了?啊?是不是離開我你就抓心撓肝?那你乖一點,我就保證,我保證不會離開你!」她咧嘴,笑得有點傻氣。


江原任由她將他的臉揉圓搓扁,又忍不住懟她,「好狂妄啊阮喻。怎麼不能是你愛我愛得死去活來呢?」


阮喻瞪他,「你胡說八道什麼?!我怎麼可能?我可是出了名的刀出鞘必見血!我沒了誰不能活?」


「好吧,那希望你清醒以後能像現在一樣嘴硬。」


阮喻躺下來,眼珠子盯著他滴溜滴溜轉了會,哼哼唧唧,極盡不屑之意。


江原聽她逞兇作惡,真是想笑又酸澀。


他也倒下來,躺在她邊上,一隻腿橫支在地板上勉強撐著,以免從邊上掉下去。


他轉過頭,斬釘截鐵道:「你會後悔的。阮喻。你會後悔的。」


她最後怎麼回答來著。


阮喻目光呆滯地望著頭頂白花花的天花板。昨晚的一切走馬燈一樣在她腦海裡過了一遍,羞憤得恨不得現在爬起來一根繩子吊死算了。


好像是十分決絕地回他:「絕不!絕不可能!」


阮喻轉頭慘痛地把臉埋進沙發靠墊裡。


狂妄。狂妄至極。


過往青蔥歲月裡她掩藏得最深的秘密, 輕易被揭得一幹二淨。


那些矯情酸澀的苦水,不能面世的牢騷, 敏感脆弱的少女心事,在漫長的漂流之中, 在陰差陽錯之間,還是流去了它本該抵達的收信地址。


可阮喻此時此刻不得不承認, 那股濃重的羞恥感裡, 確實還夾雜著一絲的松快, 仿佛千難萬阻終於咬到了巧克力裡的夾心,冰冰涼又甜絲絲。


在他離開的第三天, 她失控般給他發了條挽回的信息。一連整個禮拜,她都不敢給那隻手機開機。很難說清在她鼓起莫大的勇氣重新點開信息欄的那刻,是什麼心情, 如釋重負, 還是大失所望?


後來那個號碼就成了她的情緒發泄箱, 反正他也不會看到, 反正他也不會回來, 反正她也無處落腳。


她肩膀下的手臂輕輕動了動, 阮喻這才發現她半邊身子都墊著江原。


沙發狹小擁擠,江原半邊被她壓著, 另一半幾乎是懸空了。


她的頭頂被輕輕摸了摸,頭頂一道清冽的聲線, 「頭疼不疼?」


阮喻搖頭。


「下次不許喝那麼多了。


「昨天半夜發了低燒, 早跟你說多穿點再出門。


「現在好多了沒。」


阮喻聽他絮絮叨叨數落她, 一言不發往他身上滾過來。


「我重不重?」


江原明白她的意思,把另半邊睡麻了的身體挪上去,一面嘶嘶喚疼,一面道:「是挺重的, 下次不給你枕了。」


阮喻沉默片刻,蹭了蹭他的胸口,小聲而隱秘地問道:「……那還讓我給你打燈不?」


沉悶的笑聲從他微震的胸膛一直鑽進她的耳朵,後背被骨節分明的五指輕輕扣住,泛起一片酥麻。


「當然。」


「說過的話,一切都作數。」


看,她還是維持著理智的。


「□所」夢裡她又回到了高中。


那個冗長又短暫,枯燥又鮮活的學生時代。


天還是蒙蒙亮, 一枚黯淡的弓月隱在雲間,夏風習習裹著鹹湿味的水汽。


校道陸陸續續竄進來幾道飛馳的車影,窗臺的麻雀雄赳赳巡邏一周, 撲扇翅膀飛去高枝。


清脆刺耳的上課鈴聲響起, 身旁的人手忙腳亂地把豆漿塞進桌肚, 指尖不經意劃過她細瘦的手腕。


見她趴在桌面轉頭看他,少年隨手把手邊的練習冊蓋在她頭頂。


「看什麼看, 昨天給你布置的三道題做了沒,一會兒我來檢查。」


薄薄的紙頁還滲著濃濃的油墨味。這讓她想起教學樓最邊上那間空蕩蕩的打印室, 幾臺打印機整天整天地哼哧哼哧印刷紙張, 心情像是蕩秋千般輕快。


「夏天真好啊。」


少年偏頭疑惑地看她。


阮喻什麼也沒解釋, 把頭湊過去細聲問他:「待會我請你喝橘子汽水好不好。」


講臺上,粉筆劃過黑板,沙沙作響。


所有的拐彎抹角、詞不達意, 都被裹進這燥熱的夏日裡,被頭頂吱哇亂叫的電風扇刮進去,碾碎在空氣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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