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12
秦宣活著，我高興。
可他來碧仙宗做弟子，又讓我緊張，甚至有點恐懼。
他能第一個闖出荒境，且毫發無損，說明修為應該挺高。
我記得五年前見秦宣時，還是個毫無修為的凡人，短短五載，竟能毫發無損闖過荒境嗎？
我在天上飛來飛去，煩躁不安。
很快，一月期限到，大約有七十個人來到山門前測靈根。
六位掌座、師尊親自坐鎮，其他弟子也站在高臺附近。若有心懷不軌、其他門派、邪門歪道之人，通通都得走。
「華景，站為師身邊。」師尊笑著說。
我連忙拒絕：「師尊，弟子排行第十，還是讓陸師兄站您身邊吧。」
站師尊身邊，下面的人看得一清二楚。
我不想被秦宣看到。
最終師尊讓陸師兄站在身邊。
做好準備，七十個人開始測靈根。
秦宣是第一個，他大剌剌地上前，不卑不亢，甚至有點狂。
測完靈根，師尊很滿意地捋胡須，問：「秦宣，為何想修仙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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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眾人嘩然，紛紛向秦宣投以怪異視線。
我躲在人群裡，身子一顫。
幾千年來，秦宣是第一個說因為夫人跑了來修仙的，不隻師尊愣住，其他人也面面相覷。
掌座：「為何這麼說？」
秦宣：「十年前，有個仙人假扮成男寵，故意勾引我，騙我身心，玩弄我的感情，口口聲聲說愛我，許諾要一生一世，結果轉頭就拍拍屁股跑了。」
「我擔心他被壞人拐走，心急如焚地找了幾年，卻怎麼也找不到。後因家中變故，我回到家鄉，久病不愈，他又跑來抹除我的記憶，試圖蒙混過關……但我這人天賦異稟，記憶並未被修改，故而記得他。」
「也是那次他替我治病，想抹除記憶時露了餡，我終於明白他並非凡人，而是仙人。仙途漫漫，我若能修仙，早晚會找到他。」
「所以我四處求道，最終得到一位散修指點，開啟修仙之路，前段時間聽聞碧仙宗招收弟子，便前來投奔。」
聽他說完，全場大嘩。
我旁邊的弟子們道：
「他在說謊吧，修士怎麼可能去做凡人的男寵？」
「看他的樣子不像說謊，他也沒必要說謊啊。」
「好奇那人是誰？騙身騙心，十足可惡！」
「男寵……估計得雌伏於人下吧？騙人身心，真是丟人現眼，若是被捉出來，定得昭告天下，叫他名揚四海！」
周圍的人議論紛紛，氣憤填膺，我心臟怦怦直跳，藏在袖子的手微微顫抖。
秦宣怨氣頗深，若是被他捉到，肯定會撕了我！
何況若暴露，師尊掌座們怎麼看？弟子們又會怎麼看？
我已經看到自己被掛在壁上被萬人唾棄的場景。
不行！
絕對不行！
「華景，你怎麼了？臉色有點白。」旁邊的弟子問。
「沒什麼。」我勉強鎮定。
臺下秦宣將背後的包袱解開，取出一個眼熟的盒子，我忽然產生強烈的不祥預感。
秦宣：「在下知仙人不信，所以帶上了證據。盒子裡面是夫人留下的墨寶，還有欠條，以後找到字跡相同之人，就可明白在下所言非虛……」
我差點暈倒。
還有欠條！
那些欠條，全都是些「欠秦宣雙修幾次」的不正經欠條，一旦讓人知曉，我無顏茍活於世。
都十年了，難為他一直帶在身上，走南闖北，行五千裡路，跨過妖魔橫行的荒境，跑到碧仙宗來要賬！
「哦，還有墨寶和欠條？」師尊好奇問道，「呈上來瞧瞧……」
其他人也很好奇。
「師尊！」我刷地瞬移到師尊身後，勉勉強強依靠陸師兄擋住身形，「時候不早了，其他人都在等著呢。若給予某個弟子太多關注，恐讓他人多想……」
師尊回神，放棄查看墨寶之事，示意秦宣過關，讓其他人繼續。
秦宣順從退後，把盒子塞進包袱裡背好。
我眼睛死死盯著他。
今次我定要將他趕出去，就算趕不走，也要將那堆墨寶欠條給毀屍滅跡。到時候沒證據，就算他認出我，我也可以耍賴，說他認錯了人。
反正……反正打死我也不承認！
測完靈根已經到下午。
進山門還有兩關。
第一關靈泉，觀察弟子與碧仙宗的靈氣是否相合，倘若不合，那很遺憾，練不了碧仙宗的功法，自行離去吧。
第二關靈獸，觀察弟子是否與碧仙宗靈獸相合，若不合，代表與碧仙宗無緣，請離開。
我作為監察者，動手十分方便，準備搞搞事，讓秦宣落選。
13
碧仙宗大大小小靈泉十幾口，匯聚天地靈氣，乃修煉的好地方。
弟子們在附近屋子裡扔下所有東西，男子脫去上衣，女子穿著中衣，按序進入靈泉。
隻有待滿一個時辰，才算通過。
原本我想偷偷毀掉秦宣的包袱，到了地方才知陸師兄守在屋子裡。
我尋了個理由進屋搜查，但倒霉的是東西太多太亂，弟子們脫的衣服全扔在起，一時間根本找不到秦宣的包袱在哪兒。
「師弟？」陸師兄走進屋。
我慌忙起身，表情很淡定：「看起來沒什麼危險物品。」
陸師兄笑道：「我和雲師姐已經檢查過了，師弟還不放心麼？」
我含恨離開，飛到靈泉上空。
那就讓秦宣滾蛋。
我找到秦宣，他剛好一個人待在靈泉角落，真是天助我也！
眼看四下無人，我偷偷放出一絲靈力，化作小蛇鉆進池子裡。
秦宣所在的角落池水溫度越來越高，靈泉裡的靈力被我引導著全沖向他，就算是個低階修士，也受不了如此多靈力沖擊。
果然，秦宣露在外面的肩膀、胸膛開始變紅，眉頭緊皺，額頭上布滿大汗。
周圍池子裡，陸陸續續有人受不了靈力沖擊跳上岸，這些人都會被淘汰。
秦宣如今應該像火烤，卻始終沒出來。
他全身紅得像蝦，似乎覺察到不對，移動到其他弟子身邊聊天。
「你們什麼感覺？」
「沒感覺。」幾個弟子無辜地說，「真的是靈泉嗎？我感覺像普通水池。」
「可是你看他們。」秦宣朝其他池子抬抬下頜。
周圍池子的弟子全都咬牙緊閉，似乎極其難受，而秦宣所在的池子，隻有他一人難受，其他人完全沒感覺。
「要不問問仙人吧。」秦宣舉手喊道，「仙人！快看看池子是不是有問題啊！」
他大喊大叫，遠處兩個掌座飛過來，我趕緊撤掉術法。
靈泉裡的靈力立即充滿整個池子，池子裡原本優哉遊哉的幾個人立即慘叫，秦宣卻長長松了口氣，似乎覺得舒服許多。
我淡定地說：「沒有。」
掌座告訴秦宣沒問題，秦宣摸著下巴：「我怎麼覺得不對勁兒呢。」
秦宣順利通過靈泉關。
接下來是靈獸關。
我知道，這是趕走他的最後機會了。
我偷偷跑去碧玉峰，和關系最好的兩隻金雕商量幹壞事。
金雕頭腦簡單，不像人守規矩，聽說我願意給靈果，它們決定義不容辭幫忙。
「記得抓他的包袱，把他推下山。」我帶它們在天空盤旋，認清楚秦宣的臉。
第二關開始，所有弟子必須從碧玉峰山腳走到山頂，接受靈獸的考驗。
一切看眼緣。
若靈獸看不順眼，被頂下山，那代表無緣，倘若能順利從山腳走到山頂，那便算通過。
秦宣依舊走在前頭。
他倒是一點兒也不低調，和以前的脾氣沒分別。
走到半山腰，路過金雕的領地，忽然間兩隻金雕沖向秦宣，又啄又抓。
「咦？按理說這該是最容易的一關啊。」華清和我並排站在一起，頗為費解。
千百年來，弟子們通過前面幾關，到靈獸這關都能通過。宗門記載唯一一次不通過，蓋因那弟子狂妄無禮，擅自脫離隊伍去白虎巢穴掏虎仔，被白虎撞下山。
「我去看看怎麼回事。」我說著飛向天空。
山路裡，秦宣拼命掙扎，被金雕啄得亂跑。
其他人趕緊從旁邊通過。
最終，一隻金雕抓住秦宣身後的包袱，將人同包袱帶上天。
我微笑。
下一刻，秦宣解開包袱跳回路上。
金雕將包袱扔進下方茂密叢林裡。
看到這一幕，我忍不住扼腕，隨後又勾勾唇——至少成功了一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