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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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事人現在就是後悔。
非常後悔。
早知道就說一百萬。
說不定四千九百萬還能湊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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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我和夜逐爵坐上回程的車，摳門的夜太太都在回避我的目光。
很悲痛。
同樣悲痛的還有夜逐爵。
他用他健壯的手臂摟住我，在我們倆難以忽視的體型差裡旁若無人地撒嬌：「你怎麼可以說那種話嘛寶貝兒～～～人家好傷心哦！！人家可以把小錢錢都給你～你別離開人家嘛！」
我：「……」
要求和我們同坐一車的蘇寧：「……」
蘇寧神情肅穆而悲壯：「我錯了。」
我：「？」
蘇寧：「這樣姐姐也忍得下去，這就是真愛的力量嗎？」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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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寧鄭重地把夜逐爵的手塞進我手裡：「我祝你們白頭偕老。」
……
給我個反駁的機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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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排開車的管家輕輕地嗤了一聲。
管家：「你們還真是天真得可愛。」
不知不覺車子駛入一條黑暗的小巷，管家緩緩停好車，在四周漸漸靠攏過來的腳步聲裡始終保持著他臉上那個一成不變的禮節性微笑：「離預計的時間還有最後一分鐘，你們還可以接著演吉祥三寶的戲碼。
」
他說：「好好跟彼此告個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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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行拂亂其所為，所以動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
天將降大任於蘇瑪麗也，必先鬥其女配，搞定其霸總，充裕其錢包，行拂亂其所為。
……然後扔給反派。
天要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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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家下車打開後座的車門，背後是一溜穿得烏漆嘛黑的精神小夥，他就著這個十分嚇唬人的陣容慢條斯理地伸手，向我們比出一個「請」的姿勢。
看起來非常大哥。
非常反派。
他似笑非笑地看著三臉懵逼的我們：「怎麼？很意外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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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說呢。
是挺意外的。
主要是沒想到在摳門貴婦夜太太、苦情女配蘇寧和失憶霸總夜逐爵中間，居然還有這麼一個正正經經在走劇情的反派。
而且這個看起來就很厲害的反派。
他直到現在。
居然連姓名都不能擁有。
好慘的一個反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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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目前為止最盡職盡責維持形象的反派，管家非常傳統而話癆地秉持著能逼逼就先不要動手的原則為我們獻上了一段充滿激情的演講，逼迫我們站在陰森的巷子深處聽他講那過去的故事。
他：「我是夜家的私生子，我—」
夜逐爵：「你是人家的哥哥還是弟弟呀？有話我們好好說嘛！」
他：「我蟄伏了這麼久，就是為了這一刻。隻要沒有夜逐爵，我就能—」
蘇寧在我身邊難以抑制地哭出了一聲花腔女高音。
強行被打斷兩次的管家：「……」
管家額上肉眼可見地暴起一根青筋：「動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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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折來得太快，眨眼間十幾個黑衣小夥就包圍了我們。
一時間左右為男。
強敵在前，最強壯的夜逐爵選手首先出動。
他面沉如水。
他步伐矯健。
隻見他打出一記漂亮的左勾拳，在人群中飛快地向前進攻，儘管嚶嚶之聲不絕於耳，但手底下毫不留情的一拳一個，這位猛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突出重圍又殺了回來，最後在滿地橫七豎八的手下敗將裡捂臉倒地，發出一聲驚恐的嚶嚀：「嚇死人家了啦！」
我：……
你剛剛那麼霸氣我差點以為你失憶是裝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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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戰爭獲得局部的勝利，我們的白蓮花選手蘇甯緊隨其後發起進攻。她從隨身攜帶的精緻包包裡掏出一瓶防狼噴霧，用看見南方蟑螂時噴殺蟲劑的頻率對著周圍的社會害蟲一通猛噴，手上快出殘影的動作配合她可以比肩海豚音的尖叫，對敵人的身體和精神進行了慘無人道的雙重打擊。
歎為觀止。
精彩絕倫。
還好我現在不是這女人的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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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我。
我正在跟大boss互掐。
這位始終刻意保持著貴族風範的反派大概本來目標是夜逐爵，看到夜逐爵的英勇戰績後一言難盡地把目標對準了我。
我當時正趁著場面混亂躲在車後面打報警電話。
管家手裡轉著把刀子對我邪魅一笑：「蘇小姐，你在幹什麼？」
我：……
我剛才在幹什麼我不知道，但我現在比較想幹你老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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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手頭的保命工具隻有一臺手機。
和兩隻高跟鞋。
對面拿著一把刀。
……
我果斷拿著高跟鞋氣沉丹田：「夜逐爵——！救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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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逐爵踏著小碎步過來之前我們已經經歷了一番驚險刺激的打鬥，具體表現為管家用刀劃傷了我的胳膊而我用嘴狠狠咬住了他拿刀的手腕，現在那把刀因為他手痛得使不上力落在了地上，兩個人互相手擰著腿腿擰著腦袋，維持在一個尷尬的僵持狀態。
於是這場肉搏變成了回合制的嘴炮。
我叼著他胳膊含混不清地罵：「菜雞！」
管家：「哼，不自量力。」
我：「崽種！」
管家：「哼，不自量力。
」
我：「你這個弟弟！」
管家：「哼，不自量力。」
我：「……」
我一時沒忍住：「你是不是隻會這一個詞兒？」
管家：「……」
管家面部陡然猙獰：「哼，不自量力！」
……
你好歹惡補一下嘲諷語錄啊！！
連人都不會罵你當什麼反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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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和女人的體力還是有差異，更何況我胳膊上還掛了彩，苦苦堅持半天在看見夜逐爵出現的時候徹底堅持不動了，腿一軟就癱在了地上，發出了鹹魚的聲音：「我不行。」
管家動作快而敏捷，他迅速調整姿勢轉身給夜逐爵一個猝不及防的頭錘，看著他捂頭倒地之後深深地呼出一口氣，然後摁著太陽穴看向我。
我：「……」
我：「那個，你知道打一個失憶患者的頭會產生什麼後果嗎？」
管家獰笑：「你知道惹怒我會產生什麼後果嗎？」
我：「……」
我不就說你不會罵人嗎！
倒也不必惱羞成怒吧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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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太想知道。」
我：「不好意思中文不太好。」
我：「how are yo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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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家沒來得及說話。
他身後夜逐爵捂著腦袋站起來，額頭上剛好沒多久的傷口又給撞裂了，鮮血順著指縫往下流，看起來比反派還像反派。
他二話沒說給了管家一拳，拳頭裡還帶著好不容易找回帳號密碼的火氣，直到把管家揍得鼻青臉腫不能動彈，他才緩緩走到我面前。
他伸手把我拉起來，不再尖利的聲音貼著我耳朵。
「I‘m fine， thank you ，and yo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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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
我知道我現在應該很感動。
但是你滿臉是血的樣子看起來真的不太fin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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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深沉。
進行完這場小學生必修英語對話之後，夜逐爵就一直保持著把臉埋在我頸窩裡的姿勢，老半天了一動不動。
此情此景。
讓我有點懷疑他不是給錘回了大號。
是給錘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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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ait a minute.
這個場景我見過的。
按照電視劇的一般套路，這個時候夜逐爵應該口吐一口鮮血，半閉著他那從來不曾在人前露出一絲脆弱的雙眼，順著我的身體慢慢下滑，然後握住我的手，嘴巴張張合合數次，終於在最後一刻喊出我的名字，說出半句明知說不完整還要撐著一口氣硬說結果說了一個字就斷氣的「我愛你」。
怪害羞的。
我是不是應該配合他仰天長嘯一聲：「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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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逐爵在我充滿溫情的幻想中突然出聲：「……蘇瑪麗。」
我準備好了。
我：「嗯！」
夜逐爵：「我想起來了。」
我：「嗯！」
夜逐爵：「交通事故發生的時候我以為自己會死。」
我：「嗯！」
夜逐爵：「現在回憶起這段時間……我覺得還是當時就死了比較好。」
我：「……」
我：「嗯？」
你是個假的夜逐爵吧！！！
不要這麼快就放棄人生了啊！！
會嚶嚶嚶的夜逐爵他不香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