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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月光燎原 3894 2025-01-08 13:36: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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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不多時,外頭突然來了人。


    一熟悉的女聲問道,聲音裡略帶急切。


    「這藥真的有效?」


    我從小山的孔洞望去。


    竟是苔花。


    另一女子我見過兩次。


    是某位官員的第十八房小妾。


    我隱約記得,她好像並非清白人家的女兒。


    她將小瓷瓶塞到苔花手中,道:


    「夫人盡管放心,這藥保證讓你的夫君對你欲罷不能!」


    苔花瞪了她一眼,她慌忙捂住了嘴。


    兩人匆匆離開。


    我再回眸,就看到了衛燎原那幸災樂禍的眼神。


    他意味深長地道:「謝衍原來不行啊。」


    我卻覺得不一定如此。


    據我所知,謝家是有專門教導房事的奴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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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年我身為謝衍的未婚妻,對此略知一二。


    謝衍若是不行,這些年不會一點消息都沒傳出來。


    隻是謝衍和苔花已成親五年,但還無一男半女,屬實少見。


    再回宴席上。


    就見一人一身長衫站在那兒,正是前頭話裡的當事人。


    苔花小鳥依人。


    仍是那般恩愛的模樣。


    可這次再看,卻不知哪裡,有些奇怪。


    我的手指被人捏了捏。


    我轉頭對上了衛燎原有些不高興的眼神。


    他低聲道:「不行的男人,有什麼好看的?」


    又醋上了。


    恰在此刻,有位長輩道:「燎原今年也有十八了吧?」


    「老大不小了,該娶妻生子了。」


    衛夫人應和了聲「是啊」,笑得頗有深意。


    「可要老身做個媒?」


    衛燎原恭恭敬敬喚了聲長輩,然後道:「我有心儀的姑娘了。」


    話音落下,四座皆驚。


    衛燎原受歡迎程度遠超我想象。


    我瞧見幾乎全場的貴女都充滿希冀地看過來。


    「我已對她表明了心意,我們情投意合,最為般配不過。」


    「是哪家姑娘啊?為何還不成親?」


    我有些緊張地繃直了身體。


    衛燎原揚聲道:


    「她還有要做的事,我願意等她。」


    12


    謝家連夜進宮請了太醫。


    第二日,市集口。


    謝家貼了告示,廣求名醫。


    大夫進進出出三日不歇。


    告示上的賞金越來越高。


    我翻著醫書,輕輕地吐出一口氣。


    謝母見到我時,愣了愣。


    她眼裡並沒有多少信任。


    隻是死馬當活馬醫。


    苔花正跪在屋外,唇瓣幹裂,身形搖搖欲墜。


    她瞪著我,眼中閃過嫉恨。


    我不明白,也懶得去明白。


    家醜不可外揚,但現在謝衍躺在裡頭,恐有癱瘓的風險。


    謝母顧不上那麼多,大致地與我講了講。


    和我猜想的差不多。


    謝衍吃了虎狼之藥。


    他本身又有體寒之症,隻是這些年正值精力旺盛的年紀,被掩蓋住了。


    我隔著紗幔給謝衍診了脈。


    床上的謝衍睜開了眼睛。


    我垂著眼眸,並沒有看向他。


    「賀知意?」


    他面色慘白,聲音有些嘶啞,帶著驚疑。


    「我是在做夢嗎?」


    我沒有回答他。


    銀針一根根插入他的穴位。


    謝衍眼眸顫了顫,似又要昏睡過去。


    「賀知意,我怎麼又夢到你了,這些年你過得好嗎……」


    說著,他失去了意識。


    看來,他對我是有幾分愧疚的。


    隻可惜,這些愧疚,於我沒有什麼用。


    謝衍醒來時,我已經走了。


    在謝母驚喜的目光中,謝衍下了床。


    謝衍看向謝母,問她:「何人來過?」


    謝母沉默不言。


    苔花搶了話道:「是婆母特地請來的名醫!」


    並非我的醫術有多高明。


    隻是我的醫術從一開始就是為了謝衍而生。


    十八歲前,我研究的皆是體寒之症,我要侍奉照顧的唯有謝衍一人。


    我與衛燎原坐在廊下。


    衛燎原解下外袍給我披上,嘴裡道:「我沒有吃醋。」


    我點點頭。


    衛燎原腮幫子動了動。


    在他醋勁更大前,我與他講起了我十八歲前的事情。


    講起了我為了做謝衍妻子,做了哪些努力。


    我學騎馬時,好幾次磨破了大腿根,抓著韁繩的手心磨出了老繭。


    我修讀醫術,對症下藥,為了找尋缺的那一味草藥,親自去山上採藥。


    夜寒露重,我一腳踩空,差點摔了下去。


    我想治好謝衍,我想讓這個救我出賀家的人,能長命百歲。


    能與我白頭偕老。


    這些事,我原是準備在婚後講給謝衍聽的。


    後來,當然,不了了之。


    他娶他的心上人。


    我去我的尼姑廟。


    衛燎原握著我的手,不由得收緊。


    「我說這些,是想告訴你,我早就放下了。」


    「起初,我是怨他的,怨他不顧我的死活,退了婚。」


    「可後來,我想通了。」


    我厭的是這個世道。


    謝衍隻是在這個世道被偏愛的人。


    而我為謝衍學的那些,長在我自己身上,說起來,並不算我吃虧。


    況且,我本就不該將希望,全部寄託在另外一個人身上。


    那樣的話,風險太大了。


    「謝衍隻是想娶喜歡的人。」


    「設身處地,我亦想嫁給……你。」


    我看向衛燎原,他的臉已紅了個徹底。


    他將臉別了過去,暴露了自己紅得能滴出血的耳垂。


    轉角處傳來木棍落地的聲音。


    我想去瞧瞧。


    衛燎原拉住了我的手,道:


    「是個不行的瘸子。」


    13


    衛夫人進了宮,進言興辦女學,設立女官。


    出乎意料,謝家的宮妃也頗為贊同。


    她與謝衍一母同胞。


    有傳言,是治好謝家大公子的,是一位女醫。


    天子因要封和親公主失了一部分民心,正好由此填補。


    那是衛夫人二十年前的願望。


    隻可惜當時,邊塞徵戰,她無暇顧及。


    二十年後。


    天時地利人和。


    天子召我進宮,他與皇後問了我一些問題。


    我對答如流。


    可做出這等決定,優柔寡斷的天子無法立刻下定決心。


    正在這時,謝貴妃突然發難:「要想和男子一樣,也要看你有沒有這本事!」


    「你會騎馬嗎?」


    周圍安靜了一瞬。


    天子背著手,打量著我。


    當年衛夫人能上戰場,是因衛大將軍突然亡故,她臨危受命。


    後來越打越順利,可這麼多年始終沒有名正言順的將軍封號。


    如今整個京城,幾乎沒有貴女學騎射。


    可偏偏我會。


    我與人群裡的謝衍對上了眼。


    我知道,那是他為我做的。


    我翻身上馬,動作無比利落。


    開弓——


    正中靶心。


    人群爆發出歡呼喝彩聲。


    天子最終點了頭。


    星火的種子已經落下。


    我要讓所有人知道,女子的價值並非婚姻!


    我用五年,懂了這個道理。


    在我看不見的地方,還有許許多多女子沉寂在了被退婚那時。


    我要為這個世道的女子,點亮一盞燈火。


    我走出宮門。


    衛燎原正在不遠處等著我。


    他被我支開,此刻才趕回來。


    我怕我瞧見他會緊張。


    亦怕他看到我失敗的模樣。


    不知何時,他已經住進了我心裡。


    好在,結局很好。


    春風拂面,少年郎朝我奔來。


    他朝我抱拳,一本正經地道。


    「末將恭賀賀大人,得勝歸來。」


    我與衛燎原相攜離開。


    沒瞧見不遠處的角落裡,有一人遙遙望了許久。


    14


    我遷出了賀家。


    父親想要怒斥我離經叛道,可旨意是天子下的。


    繼母神情復雜,終是一句話都沒說出來。


    我帶走的東西裡,不知何時被放了母親為我備下的嫁妝。


    我以為早就瓜分沒了,不想還剩了些。


    日子忙碌。


    我無暇關注旁的事。


    不知何時起,恩愛的謝家夫妻,不再一起出現在眾人眼前。


    有人傳言,是苔花懷不了孩子,遭到謝衍厭棄。


    我覺得謝衍不是這種人。


    當夜,下人報謝家大公子求見。


    我幾乎以為我聽錯了。


    我打發人出去拒絕了。


    天色已經晚了,有什麼事明日再說。


    可下人說,謝家大公子不走。


    他說,就和我說兩句就走。


    不得已,我重新穿戴好衣衫,讓謝衍進來。


    燭火昏黃。


    謝衍走得極慢。


    仔細看,他還沒好全,還有些跛腳。


    他的唇色還帶著不健康的蒼白。


    我坐得離他隔了數丈。


    他瞧著我,久久不言。


    我道:「謝大人,如果無事……」


    「我與苔花,並非男女之情。」


    我抬眸看向他,一時不明白他話中的意思。


    「謝家門規森嚴,不像尋常人家,父慈子孝,母親疼愛。」


    他道:「我自幼都是一個人,一個人吃飯,一個人就寢,一個人學習。」


    「我誤將苔花給予我的陪伴,當成了男女之情。」


    所以,他才不喜歡碰苔花。


    他對苔花沒有欲念。


    我恍然大悟,明白了兩人為何站在一起,看似恩愛,卻讓人覺得古怪。


    若是衛燎原與我站在一起,他不是緊緊貼著我,就是偷偷拉我的手,恨不得長在我身上。


    謝衍與苔花之間,太過清白。


    苔花隻是從他的身後, 站到了他的身旁。


    其他,並無改變。


    謝衍要的隻是一個陪伴他的人。


    苔花無子, 心中焦急,劍走偏鋒。


    我已大致猜到。


    「這五年來, 我時常想起你……」


    我打斷了他的話,提醒道:「謝大人, 我已有婚約。」


    謝衍張了張嘴。


    他苦笑了聲, 最後吐出去嘶啞的「抱歉」。


    「賀知意, 你曾為我做了那麼多,為何如今卻能這般不在意?」


    想來,那日我和衛燎原說的話, 被他聽到了。


    萬般因果,早就在五年前消散。


    一切都已和我無關。


    後來的事, 各取所需。


    我救他也是帶著目的的,謝家亦回報了我。


    我瞧見了他腰上掛著的荷包。


    繡著一朵鳶尾花。


    鳶尾花純潔盛開, 翩若彩蝶。


    花語是,等待愛意。


    那是我送給謝衍的。


    他現在帶著有些不合適了。


    我朝他伸手:「謝大人,我現在的未婚夫心眼不大,這荷包可否還予我?」


    謝衍唇瓣顫了顫。


    片刻後, 他垂下頭去解那荷包。


    解了好幾次都沒解開。


    最後,掉到了地上。


    惹了塵埃。


    謝衍走時道:「我寧願, 你還怨我, 怨我沒看清自己的心意。」


    「我們本該……」


    謝衍不由伸手, 似想要抓住我。


    突然我身後冒出一帶著冷意的聲音:


    「叔叔。」


    衛燎原站到我身後, 緊緊挨著我。


    「這麼晚, 來找你未來侄媳婦, 有何事?」


    他容色惑人,在身後虛虛環住我,宣誓著自己的地位。


    比起病殃殃的謝衍, 他太過光彩照人了。


    謝衍瞪著他, 喉頭突然湧上一股腥甜。


    他死命咽了下去,走時仿佛落荒而逃。


    15


    在與衛燎原成親前,我已立了女戶。


    任何榮耀都和賀家無關。


    之前我讓衛燎原將婚事保密,是為了不讓人覺得, 我是靠衛夫人的裙帶關系。


    落了人口舌。


    而告知父親, 是為了讓他看到我身上的價值,方便我行事。


    如今, 大局已定。


    我入朝為官半年後,與衛燎原成了親。


    洞房花燭夜。


    我再一次見到了許久未見的謝衍。


    好像自上一次深夜到訪後,他就告了病假, 不再出現在人前。


    苔花還是謝衍的夫人。


    隻是出來走動時, 似乎沒有之前那般高高在上了。


    謝衍似喝醉了酒, 臉上帶著酡紅。


    「你本該嫁給我啊……」


    他盯著我道。


    苔花的臉一下變得難堪起來。


    來看熱鬧的人眼神落到她身上,令她恨不得將自己藏起來。


    然後,謝衍就被衛燎原扔了出去。


    那夜。


    後來。


    衛燎原與我偷跑了出去。


    他牽來一匹馬。


    毛色瑩白如月光, 將萬千星辰淹沒。


    是他贈予我的寶駒。


    我與他策馬奔騰。


    我們跑向了曾結緣的山上寺廟, 跑過了溪流草原。


    我暢快地大笑。


    舒展著心中的快樂。


    假若當初,我真的嫁予了謝衍。


    想來,無人再能同我一起騎馬了。


    衛燎原馭馬趕上, 喚著我「娘子」。


    我心底轟然一聲。


    那是母親逝世前,為我求來的一紙婚約。


    「全願」這個稱呼,是頭一次出現。


    衣袍被風風起。


    我側頭看向他。


    「夫君。」


    明月高懸。


    往後。


    千裡共騎。


    同赴青山。


    願你我一同實現抱負。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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