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略任務完成後，我回到了原世界。
卻發現懷了男主的孩子。
系統說孩子不屬於這個世界，養不活。
孩子生命垂危之際，系統說——
「能救孩子的唯一辦法。
「就是把孩子送回去。」
1
我和系統五年沒聯系了。
它再次出現時，我正在醫院跑上跑下地找醫生溝通、繳費。
馮樂樂被下病危通知，我心急如焚，焦頭爛額。
突然。
耳邊傳來一陣沙沙的電流聲。
熟悉的機械電子音響起。
「宿主，多年不見。」
它看著我手裡捏著的一沓沓檢查報告和繳費單，語氣有些同情。
「還記得當初說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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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孩子不屬於這個世界。
「現在想要救他，唯一的辦法就是把他送回原來的世界。」
我知道，它不可能無緣無故幫我。
「條件是什麼？」
系統沉默了下，回道：
「你走後，男主一直沒有和女主在一起。
「上級判定你攻略失敗，需要繼續攻略任務。
「不過……」
它像是猶豫不決，又沉默了許久，才開口：
「走一步算一步吧。」
2
當年，得了癌症，命不久矣。
在生命最絕望的時候，我被綁定進了這個攻略系統。
進入了一本虐戀霸總言情小說中，任務是充當男主的白月光。
在男主深陷情網後拋棄男主，為女主出場做鋪墊。
隻要攻略成功。
我就能回到原世界，擁有健康的身體。
綁定即刻生效，不可反悔。
機會難得，我很珍惜。
於是，陸重言被我猛烈地追求，我送他花，帶他看日出，和他約會。
我們一起做了很多情侶都做的事情。
慢慢地。
我們相愛了。
我們在一起了。
……
後來。
我舍不得離開了。
3
當時，在系統的再三催促下。
一日清晨，我找了個借口，第一次和陸重言提了分手。
他抱著我撒嬌：「對不起，忙過這陣子就陪你，乖！」
他睡意未醒，以為我在玩情趣。
我沉默地拉開他抱著我的手。
「沒開玩笑，陸重言，我要分手。」
陸重言愣了愣，眼神變得有些慌亂。
「寶寶，對不起，我錯了。
「這段時間工作的確有點忙，陪你的時間少了。
「忙過這陣子就陪你。
「上次不是說一起去成都看花花嗎？
「我錯了，寶貝，不能分手。」
……
越說越哽咽，最後竟然帶著哭腔。
我：「……」
說好的霸總人設呢。
4
於是。
第一次分手無疾而終。
陸重言開始變得有些黏人，工作間隙都會時不時給我打電話，生怕冷落了我。
工作之外的時間都陪著我。
我挑不出錯處，分手遲遲沒有進展。
劇情久久沒有推進，而女主就快從國外回來。
系統的催促越來越焦急。
於是。
第二次分手，陸重言借酒消愁痛不欲生，我心軟復合了。
第三次分手，陸重言給我打了一個億，我欣喜復合了。
第四次我幹脆離家出走，陸重言把他公司的股份和名下資產都轉給了我，我感動復合了。
……
這簡直——
喪心病狂！
誰？誰拒絕得了？！
反正我不能。
貧賤能不能移不知道，但富貴一定能贏！！
系統：「……」
5
在我無限次地忽略系統奪命連環 call 的某日。
我在咖啡廳等陸重言下班。
看著窗外一對老夫婦攙扶著過馬路，斑駁的樹蔭下，老爺爺一邊給老奶奶遞水，一邊給老奶奶擦汗。
突然想，我和陸重言老了是不是也是這樣子。
互相扶持，步履蹣跚，攜手走完這一生。
很貪心、很向往。
我在孤兒院長大，孤兒院孩子多，時常吃不飽。
被大孩子欺負搶食是常態。
甚至小時候洗澡洗得慢，被護工拽著頭發拖出來丟在地上都是常有的事兒。
好不容易長大，能工作養活自己了，卻得了癌症。
可在這裡，我有我愛的人，愛的人也愛我。
為什麼我們不能在一起！
我不甘心。
於是，我跟系統提出這一想法。
系統驚恐：
「宿主，萬萬不可，反悔是要接受懲罰的。」
我：「什麼懲罰？」
系統勸阻：「以前也有過反悔終止攻略任務的宿主，最後被驅逐回了原世界。」
我當時想，最壞的打算也不過驅回遣返，大不了打回原形。
總得為自己爭取一把。
不留遺憾。
……
6
可是後來。
陸重言接二連三受傷。
小到削鉛筆都能被刀劃傷。
平地摔把腿摔破皮。
去工地視察，被掉下的鐵塊砸中頭部。
幸好戴了頭盔，輕微的腦震蕩。
我每天都過得心驚膽戰。
陸重言反而安慰我都是意外。
再後來，在去接我下班的路上，他被逆行的車輛撞上。
聽說車體已嚴重損毀，到了報廢的程度。
我匆忙趕到醫院，看到躺在病床上剛動完手術的陸重言。
額頭上纏著紗布，泛著殷紅的血色。
一條胳膊和一條腿被固定吊著。
心疼得我眼淚瞬間就下來了。
系統：「宿主，你不屬於這個世界，在這裡不受系統組織管束，但毀約反噬會隨機發放……」
它看我哭得眼眶通紅，解釋道，「放心，他是男主，不會死的。」
他不會死，可是他會受傷，會疼，會難受。
系統繼續說道：「現在時間緊急，女主快回來了，換人替代你也來不及，你看……」
我一直不分手，那陸重言就會不斷受傷。
直到分手為止。
它們是懂如何拿捏我的。
兜兜轉轉，又回到了原點。
我看著床上插著各種管子，因失血過多而臉色蒼白的陸重言。
攥緊的指甲陷入掌心。
艱難決定：「我會離開。」
7
回到原世界後，我身體好了。
可是我發現我懷孕了。
是陸重言的孩子。
我很驚喜，我懷了我愛的人的孩子。
馮樂Ṱṻ⁶樂是早產兒。
在生產那天，系統突然出現。
它說馮樂樂不屬於這個世界，很難養。
我愛他，萬般難養，我也要養。
我像所有新手媽媽一般。
學著小心翼翼地照顧他，撫養他。
馮樂樂比一般孩子羸弱。
小到經常感冒發燒，大到時不時昏睡不醒。
我三天兩頭奔波於醫院。
直到馮樂樂五歲的時候，他在家再次暈倒被送到醫院。
一直未醒。
醫生說找不到病因，生命體徵Ţû₀微弱。
……
然後，系統再次出現。
8
我又回到了那本書的世界。
系統還是把我安排在了之前住的房子裡。
這房子是之前陸重言買在我名下的。
我走後，也不知道變賣了沒有。
「這麼多年還沒賣？」
系統模稜兩可：「你放心住著吧。」
家裡似乎什麼都沒變。
一塵不染，應該經常有人打掃。
我也懶得深究系統安排我住這裡的緣由。
馮樂樂一個人趴在窗口往下看。
眨巴著眼睛，對什麼都好奇。
看著比之前精神許多。
我安頓好，就直接帶他到醫院檢查。
系統說他屬於這個世界，回到這裡疾病就會消失。
我不放心，還是帶到醫院做了全身檢查。
從醫院出來，太陽已落下去，天色暗了下來。
馮樂樂抓著我的手：「媽媽，我餓了。」
我看著他平時蒼白的臉色多了些紅暈。
拍了拍他的小臉蛋，輕輕笑著說：「想在外面吃飯嗎？」
「想！」
他高興得蹦跳起來。
「媽媽，我能吃薯條嗎？」
因為身體比別的小朋友羸弱，我以前基本不會讓他吃外面的東西。
我把他抱起來，平視他亮晶晶的雙眸：
「可以，但是要先吃飯。」
9
夜幕四合。
回到小區，看到樓下停了一輛顯眼的邁巴赫。
有點眼熟。
上樓，剛出電梯，就看到門前站著一個颀長高大的身影。
電梯響聲將他的視線吸引過來。
——陸重言。
我沒想到這麼快就能相見。
但又不是很意外，畢竟住在他買的房子裡。
頭頂的燈光使眉骨的陰影落在他雙眸上，看不清眼神。
近鄉情怯。
我一時不敢上前。
「媽媽。」
手指被馮樂樂拽了一下，向我伸出雙手。
「抱抱。」
他從小就敏感，感知力很強。
我抱起他時，陸重言已走到我面前。
六年了，他好像沒怎麼變，又好像什麼都變了。
颀長身形，劍眉星目。
隻是以前看向我的溫柔雙眸，此時笑意全無，陰沉一片。
也是。
被這麼慘烈地分手，誰能有好臉色。
我扯了扯唇角，勉強勾出一抹笑容：
「陸重言，好久不見。」
離開的第 1956 天。
一絲陰冷的笑容從他的嘴角一閃而逝。
「馮音，你還敢回來！」
10
讓馮樂樂先睡下了。
我們坐在客廳沙發的兩端，陸重言神情依舊陰沉。
他雙肘撐在雙膝上，抬頭直視過來。
「什麼時候回來的？」
「今天。」
「回來待多久？」
「……還不清楚。」
他頓了頓，一時無言。
像是極力忍耐，聲音略微嘶啞，終於——
「孩子幾歲？」
還挺單刀直入，都不周旋一下？
馮樂樂因為生病，看起來比同齡的孩子瘦小——
陸重言唇角敷衍一勾，帶著威懾力：「想清楚再回答。」
「五歲。」
回來本來是為了孩子，也沒想著要隱瞞。
「是你的孩子。叫馮樂樂，今年五歲。生日是 6 月 17 日。」
我冷淡平靜地看著他。
可能沒想到我這麼配合。
他怔愣了許久，被直言的信息轟炸得像是被定格了的雕像。
11
沉默良久。
「哦，懷我的ẗú₆孩子。
「所以他不要你了嗎？
「還是你又膩了？」
陸重言回神後又擰著眉，寒著臉。
我看著面前杯子上的水滴順著杯沿而下。
愣怔反應過來後，心虛地低下頭。
……
呃。
那個當初為了離開他而找的分手理由……
在他住院的半個月裡，我一次都沒有出現過。
陸重言一直給我打電話，發信息，
我要麼不接、不回。
要麼接了，敷衍幾句了事。
他左腿傷得很嚴重，打了鋼釘和鋼板。
出院後每天要去醫院康復科做康復。
醫生還要定時上門做理療。
其間，我在各個酒吧尋歡作樂，撩 8 個男模。
直到一次半夜找不到我，他拄著拐杖找過來。
我故意當著他的面，摟著年輕俊美的男模假裝要親吻。
他的憤怒值衝到頂點。
衝過來要拉我。
卻因為站不穩撲倒在地。
連帶打翻了酒水，狼狽至極。
我當時心都提到嗓子眼。
強忍著沒上前查看。
眉宇糾結，語氣裡透露著厭煩和輕蔑：
「陸重言，你看看你現在的樣子。
「隻是稍微提了幾次分手，你就巴不得把所有東西都奉上。
「冷落你幾天就眼巴巴送上來，真是一點挑戰性都沒有。」
我輕佻地撩了撩男模的下巴，俯視地看著他。
「這裡最便宜的男模都比你強。
「本來想好聚好散，成年人留點體面，你非要當面來羞辱。
「呵，非要說出口嗎？」
我俯下身，把練習了很多遍的話，一字一句地、殘酷地說給他聽。
要把他的自尊和尊嚴丟在地上，碾得稀碎。
「陸重言，我對你已經膩了！
「懂嗎？」
陸重言眼神由呆愣：「馮音……」
到不可置信，「馮音？」
到悲慟，「馮音？！」
到悲憤，「馮音！！！」
他攥緊雙手，眸子裡的怒火都要將他燃燒殆盡。
「馮音！！你敢！！」
在他的悲憤怒吼中，我投入男模的懷抱。
我不敢回頭。
我知道。
那個最愛我的陸重言。
被我殺死了。
12
我扯了扯唇角，拿起水杯喝了一口水，掩蓋眼底的哀傷。
一個謊言需要無數個謊言來掩蓋。
我不知如何回答。
隻能轉移話題。
「這次回來，是樂樂想你了。想見見他的爸爸。
「如果可以——
「樂樂想跟你生活，相處一段時間。」
陸重言很喜歡孩子，以前他憧憬過婚後要有兩個孩子，男孩帶他運動，女孩就帶她玩遊戲、學拳擊。
可以做任何他們喜歡做的事情。
不需要像他為了繼承家業放棄喜歡的東西。
他們可以自由成長，健康平安就好。
13
陸重言沒有拒絕我的提議。
第二天就讓司機來接我和馮樂樂去公司和他共進午餐。
到達公司。
秘書帶我們上了直達總裁辦公室的電梯。
很巧，電梯裡已經站著一位穿著職業裝，身材高挑，妝容精致的美人。是原書的女主沈星嵐。
秘書向她微微躬身：「沈經理。」
沈星嵐輕輕頷首，目光坦然地直視我。
我也看著沈星嵐。
不愧是作者花幾百字描述的美人，近看更是美得驚心動魄，毫無瑕疵。
想到我離開後，陸重言吃這麼好。
不由泛酸。
又一想，是我把陸重言推給她。
我是又泛酸又無奈。
五味雜陳。
「你是馮音？」
沈星嵐估計是打量我一臉便秘的模樣，忍不住開口。
「你好，沈小姐。」
「你認識我？」
「沈小姐也認識我？」
「聽陸總提過你。」
「哦，那一定沒什麼好話。」
我笑著回應，態度不好不壞。
畢竟她以後可是我孩子的後媽！
14
最後定在樓下的餐廳吃飯。
沒想到陸重言帶了沈星嵐。
我和馮樂樂坐一邊，陸重言和沈星嵐坐在對面。
他們光是坐在一起，就美得像一幅畫報。
「剛好有些工作要討論，不介意吧。」
「不會。」
我給馮樂樂的碗裡舀了一勺蒸蛋。
馮樂樂卻把碗裡的蒸蛋推到陸重言的面前。
「你吃。」
雖然我跟他說過，陸重言就是他的爸爸，可是他還不敢直接喊。
本來在聽沈星嵐說話的陸重言頓了頓。
沈星嵐也停了下來。
陸重言有潔癖。
這是言情小說裡霸總們的常見病。
「樂樂，他不……」
話音未落，陸重言拿起馮樂樂用過的湯勺輕輕嘗了一小口。
「嗯，很好吃，謝謝。」
他又把碗推到馮樂樂面前。
馮樂樂笑得見牙不見眼。
機會難得。
我得給孩子的未來鋪路。
不能厚此薄彼。
怎能隻喂父親，不喂後媽呀？
於是笑著對馮樂樂說：
「給你沈阿姨也來一勺！」
15
氣氛瞬間變得奇怪起來。
沈星嵐眼睛都瞪大了，陸重言臉色陰沉了下來。
這是——
還沒在一起麼？
要不推波助瀾一下？
下一劑猛藥！
「你們……打算什麼時候結婚？」
沈星嵐瞪大的眼睛猛地抬頭看陸重言。
陸重言臉色已經不能用陰沉來形容了，簡直烏雲密布。
呵呵，兩人都這麼害羞。
我敏感的好大兒，這個時候卻遲鈍得不行。
馮樂樂言聽計從地把陸重言吃過的那勺蒸蛋。
伸長脖子，遞往沈星嵐的方向。
「沈阿姨，你吃！」
得。
以後他們一家三口應該相處得挺和諧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