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隻是知道,段思越不會讓我受到任何委屈。哪怕是他也不行。
18.
吃過飯,段思越說想去看看ťû₂我們宿舍,我們和其他情侶一樣往宿舍樓走,他很認真地打量著過路的每一個景色,倏然笑道:
「原來這就是我們微微每天生活的地方啊。」
我指向門衛大爺處:「你要是來應聘一下保安,我們天天一起。」
少年一下子笑出了聲,半晌,他忍著笑意慢慢說道:「也不是不行。」
「可別!」我趕緊去捂他的嘴,我知道這家伙最認真的,我說什麼他都能當真,我還真怕了這少爺瘋到拋棄家業過來當保安了。
段思越的唇貼在我手心間,他神情曖昧地看了我一眼,閉著嘴唇從喉嚨裡發出幾道不清不楚的聲音。
「你說什麼呢?」我疑惑地問。
段思越笑了一聲,目光溫柔繾綣,他眼珠下移,示意我還在堵著他的嘴。
「……」
就在我想要放下手問他說的是什麼的時候,後方傳來一道有些刺耳的聲音。
「微微,果然是你啊。我們經過這裡,看著像,就過來打聲招呼。」
19.
是程悅。
她正和周澄十指相扣走在一起,周澄看她的眼神也充滿了柔情蜜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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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悅嬌嗔道:「橙子,你看,ṭũ₉那是微微,你不打聲招呼嗎?」
周澄涼聲道:「跟她有什麼可打招呼的。」
我沒有理會,拉著段思越就想離開。
周澄這種人就是典型的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
等他發覺他已經徹底失去我了的時候,他就會追悔莫及了。
擦肩而過的時候,周澄突然開口道:「洛微,跟你在一起的時候你連飯都不會做,同樣是女生,而阿悅對烹飪就很拿手。」
我冷笑著看向他。
忽然,我的手腕被人攥住,往後拉了拉,一道十分不羈的聲音在我耳畔響起。
「微微不會做飯嗎?可她中午才做給了我吃。」
段思越眉眼含笑地將我攬進懷裡:「紅燒雞翅,麻辣水煮魚……微微,你怎麼那麼厲害啊。」
「?」周澄的臉上寫著一個明顯的問號。
「走吧微微,」段思越攬著我作勢欲走,「我們去超市買點食材,看看晚上吃什麼。」
「好啊。」我也毫不尷尬地應下,同樣攬上他的腰。
果不其然,心有不甘的周澄攔住了我們。
「洛微,我沒聽錯吧,你還會做飯?」
這句話令我的眸光一滯。
大一我跟周澄在一起一周年的那天,程悅不知為何就選了那個日子回國,就出現在校園裡。
當時我和周澄約好一起逛街,在約定地點我遲到了幾分鍾,恰好看到程悅風塵僕僕地撲向周澄。
她抱上男生的腰,而男生隻是漫不經心地看了她一眼,沒有反抗,笑著說:「喲呵,真沒想到小鳥說來就來了。」
而程悅一副漢子婊的模樣繼續抱著他說:「我真是想死你了橙子,你知道嗎,國外的飯實在難吃得要死,我都得自己做。」
她噘起嘴巴,故作嬌嗔的模樣道:「你看,我都瘦了。」
周澄笑了一聲,隨意地把玩著她耳畔的頭發,語帶挑逗地說:
「我沒聽錯吧,你還會做飯?」
如果不是後面程悅開玩笑地試探說「會啊,要不要娶我」,被周澄幹脆地推開拒絕,或許我跟周澄的故事就已經結束了。
那時的我還在給自己洗腦說周澄男孩子不講究分寸,但後面他們兩個的交往越來越頻繁,我實在不能自我蒙蔽。
……
周澄還在嘲諷地問我:「在一起那麼久,我怎麼不知道?」
我冷冷地看向他:「你覺得你配吃我做的飯?」
說罷我轉身就走,周澄突然伸手拉住了我。
或許他這一不受控制的本能反應連自己都驚了。
下一秒,我看到程悅「啊」了一聲,而周澄也觸電般收回了自己的手。
但當他收回的那一剎,已經有拳頭狠狠砸在了他的臉上。
段思越的出手讓周澄無法抵抗,段思越一邊讓他臉上開彩一邊冷笑道:「微微曾說過不喜歡愛打架的人,所以老子一直在忍你,隻是我看你是不見棺材不落淚……」
「橙子!段思越你這個混蛋你放手!」程悅立馬心疼地要揮著拳頭去打段思越,被我眼疾手快制止住。
身高足足有 171 的我,面對程悅這個身高到沒到 160 都是未知數的人,簡直是勝負立見。
「你想打我男朋友?」我單手就將她兩隻手抓住,另一隻手直接給了她一耳光。「程悅,我人生第一次打架就貢獻給你了。」
……
到了後來,鼻青臉腫的周澄都顧不得哀嚎,就躺在地上一臉震驚地看著我和程悅打在一起。
她隻能胡亂抓我頭發,這場戰鬥裡我佔據絕對優勢。
「洛微……」
周澄已經呆住了。
而段思越卻是一邊將我們分開,一邊抱著我笑到喘不ƭű̂⁹過氣:
「這還是我們微微嗎?哈哈哈哈,不行了,我真的要笑死了……」
20.
那天晚上程悅撺掇張岸打電話指責我,而從前很看重文明的我破天荒學著段思越曾經罵人的樣子,開口道:
「你他媽誰啊,你敢管老子的事?」
張岸愣了足足五秒,很艱難地問:「洛微?你是……洛微?」
「是啊,」我清清楚楚地吐字道,「有什麼事嗎?轉告程悅,以後她再找事,我見她一次打她一次。還有你,張岸,你再來找我麻煩,我就讓我男朋友收拾你。」
聽到段思越,張岸的音調都變了,他匆忙地道:「不是找麻煩,你也是我朋友她也是我朋友,我就是想說你別對程悅有太多成見……」
「張岸,」我嘆了口氣,「我以前是覺得你跟周澄不懂事,現在覺得,你們真他媽就是渣男。」
張岸沉默了一會,他突然說:「其實洛微,我不是傻子,明白你們三個人的事,你知道你為什麼會敗給程悅嗎?站在一個男生的角度來看,我完全理解橙子……」
張岸語重心長地說:「程悅的全世界重心都在橙子身上,而你從來不會,橙子一直以來都是哄你挽留你的角色,你仗著自己的外形過於驕縱,但是男人都會喜歡溫柔的懂他的,主動一點的……」
「張岸,你給我去死吧!」
我終於忍無可忍了。
「周澄生病徹夜不眠照顧他的人是我,為了買他喜歡的禮物打了一個寒假零工的人是我,他跟你們出去玩,大半夜跑出去給他送外套的人也是我……我不說不代表我不會被刺痛,張岸,你永遠隻相信自己聽到的聲音,你從來不會用眼睛去看。」
我掛斷電話,拉黑刪除這個人的一切聯系方式。
徹底和這幫人撕破臉,感覺是前所未有的爽和痛快。
21.
這天晚上我睡得特別好,第二天醒來神清氣爽,下樓扔垃圾的時候卻看到一輛豪車停在樓下。
我披頭散發地看了幾眼,便看到車門打開,段思越穿著正裝笑吟吟地走向了我。
「微微,我爸來了,想請我們一起吃頓飯。」
話音剛落,後車座上下來一個氣度不凡的中年男人,相貌和段思越有七分像,很顯年輕,是那種很帥的叔叔型。
我想到自己此刻隨意的著裝,尷尬到穿著拖鞋的腳趾一下縮了起來。
「叔叔好,我叫洛微。」
「嗯我知道,洛微,你好。」段父很溫和地走向我,舉手投足間都是上位者的威壓。「我剛從國外回來,給你帶了點禮物。」
「啊,那多謝叔叔了。」我頭垂得更低了。
一直在旁憋笑的段思越走過來,單手幫我接過禮盒,另一隻手揉了揉我發頂,向後方說道:
「好啦爸,您先等等吧,讓我家微微收拾收拾。」
段父笑著道:「好。我先去讓助理訂餐廳的位置。」
「嗯嗯,謝謝叔叔理解。」
我剛說完就別過臉去瞪段思越:「叔叔來幹嗎不早告訴我啊!我都沒有打扮一下!」
「對不起微微,不過,」段思越先認錯,而後一臉無辜道,「不過我昨晚就在給你發消息,可你直到現在也沒回我。」
我石化了。
片刻後我想起來,昨天罵張岸罵爽後我就隨手把手機關機扔進了枕頭下面,到現在都沒開機。
「……等我一下。」
我匆忙回到宿舍草草梳洗了一番。
想著既然是第一次見家長不能濃妝豔抹,幹淨清爽為上,便將頭發禮節性地挽起,擦了些防曬,勾了勾眉毛,最後塗了一層薄薄的唇膏。
下樓時段思越正站在門口,他漫不經心地抬起頭,視線交匯的那一秒,仿佛萬千失焦的光點在他身上凝成具象,而他的眼神獨獨隻望向我,幹淨清白。
22.
突然明白小說裡的一年萬年是存在的。
一見鍾情也是存在的。
就是熙攘人潮裡我看見你,從此就移不開眼睛了。
23.
和段叔叔一起吃飯,我本以為他會問一問我家庭的情況,沒想到這頓飯就像一頓普通的家常便飯,他大多數時候都是溫文爾雅地進餐,偶爾說話也是說:
「來微微,嘗嘗這道,這家主廚的拿手菜。」
然而不用段叔叔說,段思越都會提前為我夾好。
就這麼吃到一半,段叔叔終於開口步入正題,可他詢問的卻不是我的個人情況:
「微微,還在高中的時候我就知道你了,那時候思越張口閉口年級裡有個很可愛的姑娘。」
段思越有些尷尬地笑著搖搖頭, 段叔叔繼續道:
「其實叔叔知道, 你們品學兼優的好學生都是看不上這種渾小子的, 後來他被拒絕也是活該。隻是沒想到,現在還真被他追上了, 也不知道走了什麼狗屎運。」
段叔叔斜著眼睛看了段思越一眼:「段思越,人家這種名列前茅又全校風靡的小姑娘怎麼就看上你了?」
我感覺不妙,有些緊張地慌忙道:
「當年是我不夠成熟錯過了思越,我以後一定會珍惜他的。」
「不是的微微, 我爸說的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段思越懶洋洋道, 「當年他也是這麼追我媽的,我媽當初就是全能校花, 結果他追到三十歲才追上, 而他兒子我, 年紀輕輕就出息了。」
24.
想不到這種上流社會的長輩居然那麼和藹可親。
分別的時候,段叔叔再三囑咐段思越要對我好些不能欺負我, 還當場送了我一隻極為名貴的玉镯子, 說是阿姨託他給我的。
而我原本以為段叔叔急著趕飛機是去談公事, 直到段思越告訴我,他是急著跟阿姨度蜜月。
25.
而大一有次周澄的媽媽來看他, 周澄叫上了我,從頭到尾周媽媽都沒正眼看過我,一邊吃飯一邊說教,說女生不要打扮得那麼招搖,要賢惠持家,得支持男人的事業。
那頓飯是我有史以來和長輩吃的最漫長的一頓飯, 出於禮貌我堅持到了最後,但從此再也不會出現在有周媽媽在的地方了。
26.
和段思越往外走的時候,正好遇到了他高中時候的女班長, 我便讓他主動打了聲招呼。
等招呼打完, 一抹很不入眼的身影出現在了視線裡。
「洛微, 你真是轉性了,」周澄臉上還帶著傷, 他在幾步外的距離看著我道,「你男朋友跟別的女生說話,你不該吃醋嫉妒嗎?」
我跟段思越相握的手扣得更緊了些。
我看著段思越笑了笑, 頭都沒轉:「不會吃醋,因為我對我男朋友絕對放心。他會永遠愛我,而我也是。」
27.
離開的時候, 我回頭看向周澄,他正眸光黯淡,若有所思地凝視著我。
「周澄, 跟程悅在一起就把心收回來吧,不要永遠去追求你得不到的東西。真的,沒有意義。」
但以我對周澄的了解, 他一定會, 和程悅重復我和他曾經的事情。
他的一生都會用來追求親手被自己葬送了的人。
但那些都不重要了。
因為我現在已經擁有了全世界最好的人。
他對我永遠赤誠而火熱。
十六歲我跟他初遇在那個枝繁葉茂的季節,二十一歲我們重逢於這個湿漉漉的雨季,少年告訴我, 不愛哭的小孩也會有人為她奉上漫山遍野的玫瑰花。
總有人車馬疾馳隻為遇見你,總有人在你抬頭望月時,獨獨隻看向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