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18
陸婉走時，臉色比程析還要復雜。
但我可沒空管他們。
公司現在如日中天，之前籌備的項目也全都有了營收。
我不知道程析現在有沒有後悔，反正程氏其他股東是挺後悔的，紛紛給我發消息求和。
就這樣又過了一段時間，程析似乎實在撐不住了。
他又開始頻繁地給我發語音。
隻不過這次，語氣徹底轉變了：
「姐姐，你有時間跟我吃頓飯嗎？我很久沒見你了，想跟你聊聊。」
「我覺得我們實在沒必要走到這一步……」
「我昨晚又夢到了我們在一起的那三年，那麼刻骨銘心的三年，我們怎麼可能一點感情都沒有呢？」
「姐姐，帶著你的項目組回來吧，好嗎？」
我反手把很久之前，記者妹妹傳給我的視頻發了過去。
程析當時囂張的嘴臉，我可是記憶猶新啊。
他沉默了很久，似乎也覺得尷尬，可還是硬著頭皮解釋。
但不管他說什麼，我都沒有再回復過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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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我們畢竟是同一個圈子裡的人，即使我再不想看見他，在某些晚宴上，我們也難免會相逢。
我能感覺到他一直在看我，可我就是不分給他一個眼神。
直到他像受了冷落的小狗，一臉委屈地拉住我：「姐姐，我們能談談嗎？」
我本想直接說「不能」，可剛一抬頭，就看見了不遠處，正一臉戒備朝這兒走的陸婉。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就算你是故意留下來的，那三年你對我的好都是真的，我不信那都是裝出來的。
程析面露驚喜：「我就知道姐姐對我還是有感情的！」
「再幫幫我吧姐姐，隻有你知道我付出了多少血淚才爬到今天這個位置上，別讓我功虧一簣，行嗎？」」
於是，湧到舌尖的話一轉，變成了：「談什麼，談戀愛嗎？」
我看著越來越近的陸婉，故意道：「所以你想怎樣？」
程析幾乎畢恭畢敬地給我遞上一杯水：「這裡面有蜂蜜，是你最愛的那個牌子。」
我抬起指尖，緩緩觸摸上杯壁。
然而幾乎同一時刻，陸婉傷心欲絕的聲音清晰響起：
「程析，你們在幹什麼？」
程析手一抖，回頭就看見了眼眶含淚的陸婉。
她捂著心口，似乎再也站不穩地朝後倒去
程析幾乎下意識地放下杯子，一把將她撈進懷裡。
陸婉就跟劫後餘生一樣哭了出來，聲音要多委屈有多委屈。
但那看向我的眼神裡，分明有怨怒一閃而逝。
19
我饒有興趣地盯著兩人在我面前拉扯。程析想讓陸婉先回車裡休息，陸婉卻想在這兒陪他應酬。
他們互相耐心地勸著對方，直到程析搬出一句：「你是不是不聽我的話了？」
陸婉這才委屈巴巴地點點頭：「好吧，我先去車裡等你。」
然而，幾乎在她剛出門的瞬間，程析就迫不及待地松了一口氣。
他快步朝我走來，在我看戲的目光裡整了整衣衫，語氣略帶著心虛：「不好意思啊姐姐，陸婉她身體不好，我……」
「沒關系。」
程析所有解釋的話都噎住了。
他試探地坐在我身邊，見我沒抗拒，又面露竊喜。
估計此刻，正在心裡感嘆著自己的魅力呢。
「姐姐，其實我心裡是有你的……」程析的聲音曖昧又繾綣。
我能感覺到他的手指越靠越近，於是故意配合著不動。
就在我們的指尖即將相觸時，陸婉再次去而復返。
一切都如我所料。
她眼眶通紅地看著這一幕，眼淚不停地往下掉，整個人抖得如同剛從水裡撈上來，脆弱又無助。
程析又下意識地沖過去抱住她。
來回兩次，我也演累了。
我當著他們的面伸了個懶腰，揮揮手，說了聲再見。
——隻怕某人今天回去要遭老罪嘍。
20
我爸幾乎全程目睹了這場戲，等到了沒人的地方，他又開始戳我腦殼：「你這不胡鬧嗎？也不怕別人說你。」
「你看看今晚多少人來跟我搭訕，你覺得憑我如今的地位，還有人敢說我嗎？」
我爸梗了一瞬。
他想教育我，可又知道我說的是事實，最終憋出來一句：「死丫頭……」
這晚，睡前，我又收到了程析的語音。
他壓著嗓子，用我曾經誇過無數次的氣泡音對我道：「一個人的念念不忘，換不來兩個人的重歸於好，一顆心的戀戀不舍，得不到兩顆心的破鏡重圓。」
該演的戲都演完了，我也不配合他了，直接問：「陸婉也是這麼說的嗎？」
對面沉默了許久，許久後才道：「我對陸婉的感情，跟對你的感情是不一樣的，你不明白。」
我立馬截圖，反手發給了陸婉。
這晚，我猜他們應該沒有睡在一起，因為程析幾乎不停歇地給我發各種煽情語錄。
我也沒閑著，全都截圖發給了陸婉。
直到我因為太困，實在睜不開眼了，才沒繼續當這個搬運工。
但在有些事情上，陸婉和我的腦回路可能真的不同。
明明是程析在騷擾我，她卻覺得是我勾引了程析。
於是，第二天，當我再次從夢中醒來時，我的名字居然上熱搜了。
——這件事我還是從譚星那兒知道的。
她大清早地給我發了張截圖：【姐姐，你看！我們的名字在一起！】
可不過五分鐘，她似乎點進了詞條，弄懂了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又給我發了一條消息。
【姐姐，是惡評，別看！！！】
21
我當然要看。原來，陸婉凌晨三點半接受了一個電臺的採訪——也是夠拼的。
在採訪裡，她告訴主持人，我就是那個偷了程氏機密文件的女秘書。
可我偷了東西，不但不夾緊尾巴做人，還高調地抄襲，抄襲的產品還成了爆款。
在錄音裡，陸婉的聲音怎麼聽怎麼可憐：「還有一件事我不知道該不該說，她現在每天都給我未婚夫發消息，聊一些有的沒的曖昧內容……」
主持人：「你的意思是，她試圖插足你們的感情？」
陸婉抽噎著：「這樣說一個女孩太難聽了，可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這件事因為牽扯到代言人譚星，很快就借著她的熱度，沖上了熱搜前排。
廣場裡湧進來一大批吃瓜群眾。
但讓我和陸婉都沒想到的是，這些人根本就不罵我。
現在全網幾乎都是譚粉，而我又是譚星的伯樂。
譚星曾在許多採訪裡 cue 到我，誇我是個善良又有親和力的人。
大家都覺得這中間一定有隱情。
很快，又有人扒出陸婉第一次在真人秀中說我偷機密時，還是小糊豆的譚星就幫我說過話。可那時她人微言輕，被一群人罵得不輕。
但就是這一群圍攻她的「人」，讓粉絲們發現了異樣。
這些人的網名大多是亂碼，頭像也空空如也，點進主頁什麼也沒發過，是標準得不能再標準的水軍。
全網炸鍋了。
【這個陸婉當時就買水軍黑孟總，她到底什麼成分啊？】
【太搞笑了，錢還沒花夠，買了一群一眼假的賬號。】
【實在想不通，就憑孟總慧眼識珠的能力，還要偷機密？】
【大家是不是忘了，她是孟總啊，她是千金大小姐，她為什麼要給別人當秘書？】
【……】
22
一切都在朝著陸婉完全意想不到的方向發展。
有人扒了程氏集團公示的入職名單，裡面根本就沒有我。
也就是說，所謂的秘書根本就是無稽之談。
陸婉沒忍住下場回復：【你不用上班嗎？你們老板請個秘書一定會公示嗎？老板還沒有自己招個人的權力了？】
可她越這樣據理力爭，反倒越顯得不對勁。
本來我根本沒想對她趕盡殺絕。
可現在，我已經提前在心裡為她點上了蠟。
果不其然，一堆網友很快回懟她：【小公司倒還有可能，但程氏集團不可能。】
【我有親友是程氏高管，我去問了她，孟總根本不是秘書，她是程析的前女友！】
一石激起千層浪。
那個之前被炸了賬號的博主也回來了：
【我早說了你們還不信！孟新禾就是程析的初戀，那時候她對程析可好了，跟當媽似的照顧他，誰能想到這個渣男還倒打一耙！】
【沒錯，我就在程氏上班，公司裡好多人都知道他們的關系，但程總威脅我們不許亂講，還跟記者簽了保密協議，簡直牛死了。】
陸婉還想故技重施，買水軍，炸賬號。
可這回，譚星直接轉了這條微博，發了一句：【公道自在人心，我永遠支持新禾姐姐。】
輿論徹底控制不住了。
而身為主角的我，根本就沒有出場，一切就風起雲湧後又塵埃落定了。
我就好像坐在臺風眼裡看完了一整場鬧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