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大家都來吃飯，今天辛苦了。」

沈美美夾了一筷子清炒菌菇片，又喝了口蔓生黎葉子煮的野菜湯：

「這也太好吃了，周凝姐你是怎麼做的啊？」

「雞枞菌手撕成條，熱鍋翻炒出水分，加鹽小火焖，再放入我帶來的一小罐油渣，湯汁黏稠，軟糯鮮香。」

雞枞雖然經過油溫加熱，但絲毫不影響它滑嫩的口感。

嚴苛的生存環境，限制我們隻能使用最簡單的烹飪方法，偏偏是這樣，才保留了食物最原本的味道。

一頓飯過後，我們四個人已經熟絡不少。

我這才知道，石頭灶臺是葉初搭建起來的，一提到這個，本來看著很高冷的她，變得話多起來。

「這裡面很有學問的！」

她站在灶臺邊上，雙眼放光。

「你們看，灶臺得選在下風口，還要注意附近沒有可燃物，選石頭也很有講究，要有平面，黃泥是我從林ẗū́₇子那邊挖回來的……」

我們都坐在燒著柴火的灶臺邊取暖，葉初說完以後，臉紅到了耳根。

「我是不是，話太多啊？」

我搖著頭問她：「你這些都是從哪Ṱū́₂兒學的？」

她也坐下看著海平面，眼裡波光粼粼。

「我小時候在爺爺奶奶身邊長大，我爺爺就是泥瓦匠，什麼都會，很厲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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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漸漸變濃，我們回屋以後，很快昏睡過去。

「醒醒啊，屋子漏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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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幾個醒來後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

屋頂不規則的木頭縫隙間滴滴答答漏著雨，屋內所有的東西都泡在水裡。

「這還怎麼住啊？」

我穿好外套：「先把東西轉移到幹燥的地方。」

節目組把營地選在沙地上，這裡能看到一望無際的藍色海洋，拍攝出來很上鏡。

我推開門，海水漲潮，離我們越來越近。

「不行，得先離開。」

我們隻背了必需品，拿著手電筒，開始往無人島內部走。

雨天路滑，我撿了一根浸水的長樹枝遞給她們：

「你們別松手，緊緊握住這個，如果出現危險，可以互相搭救。」

過去了半小時，雨勢漸漸變大。

我走在最前方，用刀把荊棘和野草劃開，觀察著林子四周的動靜。

「那邊有個山洞！」

沈美美指著我們左側遠處，不仔細看確實發現不了。

「你們在原地等我，我去看看。」

大家體力不支，行走速度已經減慢了不少，現下最重要的，就是找到一個庇護所。

「我們一起過去。」沈美美握著樹枝，眼神堅定。

祝青嵐和葉初也很嚴肅：「一起過去，有什麼事也好有照應。」

我拗不過她們，隻好答應。

距離山洞越近，我的心跳就越快。

我仔細留意著地上，要檢查有沒有野生動物的腳印和痕跡，幸好到洞口附近都沒什麼發現。

口袋裡僅剩一小盒沒被打湿的火柴和揉成團狀的幹草，我點燃幹草以後快速扔向洞內。

火光中，山洞被照亮，原來隻是很大一塊山體巖石上自然形成的凹洞，不算太大。

「進去休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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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四個人剛好能蜷縮在裡面。

「這裡好黑，不會有鬼吧？」

沈美美抱著我不撒手，她身體還在微微發抖。

「不會有鬼。」

祝青嵐打量著周圍，把帽子戴上，拿起鐮刀。

「你幹什麼去？」我拉著祝青嵐，她拍了拍我的肩膀「放心。」

她起身在洞口周圍割了些類似於蘆葦的水草，把這些草編織在一根草繩上，做成了可以從中間打開的草簾。

簾子織得很密，釘在洞口，基本上看不出去。

祝青嵐收拾好以後，縮回了洞裡：「從現在開始別出聲，撐到明天再說。」

我們緊緊挨在一起，連彼此的呼吸聲都清晰可聞。

「哐當」

忽然，洞外傳來一聲悶響。

像是大體型的野豬撞擊樹幹發出的響聲，一下一下離我們越來越近，我們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啊。」

沈美美嚇得尖叫出聲，我一把捂住了她的嘴。

野豬似乎也聽到動靜，慢慢開始在洞外來回徘徊，尋找著聲音的來源。

我們四個就像是砧板上的肉，一旦被發現，分分鍾就會被撕成碎片，變成野獸的盤中餐。

沒過幾分鍾，洞外出現了另一種動物的嘶吼聲。

我們靜靜等待著。

野豬因為陌生動物的出現，撞擊得更加猛烈。

它們在洞外撕咬。

一陣血腥味，讓我們不由得反胃作嘔。

就這樣，因為這隻不明野獸入侵，野豬轉移了注意力，放過了我們。

我們四個人相互取暖，枯坐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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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平線升起最早的太陽，光線順著縫隙照進巖洞。

我扒開草簾，林子裡又恢復了平靜。

離洞口不到兩米的地方，野豬全身被撕裂，血流滿地。

我拿起刀，砍下幾塊肉。

「今天有豬肉吃，但我們需要盡快找到新的庇護所。」

沈美美捂著鼻子，拿起豬肉，跟在祝青嵐後面，葉初也幫忙拿了些。

朝地勢高的地方走了兩個小時，我們才找到一塊比較安全的地方。

這裡是整個海島的最高處，可以俯瞰全島的情況。

風景也不錯。

長時間的徒步，讓我們ŧů₁飢腸轆轆。

我拿出一個做飯時簡易制作的火折子，吹出火星以後，點燃幹草。

這一通操作下來，屬實讓她們驚呆了。

「你這是什麼東西？」

葉初對我手裡的火折子很好奇，要過去看了半天，好像很喜歡的樣子。

「火折子。」

沈美美激動了：「就是那種，古代武俠小說裡，那種大俠用的那種火折子嗎？」

我點了點頭：「不過我這個就是簡易版的。」

古代那種火折子是用棉布碎做成的。

我這就是吃飯的時候，摘了幹燥的香蒲棒，用鍋底火點燃以後，裝在竹筒裡做成的簡易版火折子，使用壽命很短。

火柴有限，昨夜打湿了大半，晾幹也需要時間。

「那今天我們就吃烤野豬肉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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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們幾個看著我拿出小刀，把野豬肉片成肉片，穿在木棍上，放在火上烤，也跟著學了起來。

我們割下來的是野豬腹部的五花肉，肥瘦相間的肉質，放在火上烤得滋滋冒油。

烤得差不多，我拿起來嘗了一口。

很豐富的口感，瘦肉瘦而不柴，肥肉肥而不膩。

「我們沒有鹽，也沒有燒烤料，這怎麼吃？」

沈美美有點嫌棄地看著我：「這腥死了！」我拿起一串遞給祝青嵐「嘗嘗看。」

祝青嵐也不矯情，就著我的手咬了一口：「真香。」

葉初和沈美美也餓了一夜，狼吞虎咽起來：「周凝，這個不用腌制也不會難吃诶，好吃！」

野豬日常活動量大，身上本來就肥肉很少，烤起來肉質是上等的。

吃完以後，我把火堆圍出煙，用棍子和樹藤固定了豬肉掛在半空。

「周凝姐，你這是幹嘛？」

「海島上潮熱，豬肉幾個小時就會變質，燻成臘肉後已保存，以備不時之需。」

我們今天有食物，不代表明天也有。

未雨綢繆是戶外求生很重要的原則。

一頓烤肉過後，我們四個人決定出發，回到海邊的舊屋拿些能用的東西。

祝青嵐用刀砍下林子裡很堅韌的藤枝，三下五除二就編制出幾個籃子。

看我們探究的目光。

她羞澀一笑：「我出道以後在劇組等戲沒事做，就織圍巾織毛衣，所以，這些也不難。」

果然，大家擅長的地方都不一樣。

「那邊的東西不都被雨水浸泡過了，還有必要回去嗎？」

葉初擔心我們花費幾個小時，卻無功而返。

「放心，我帶你們去找大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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鏡頭外，網站已經出現了癱瘓現象。

小小的直播網站，被幾千萬同一時間湧進來的觀眾擠得承載不下。

各大視頻平臺和電視臺，也在第一時間買了這檔節目的轉播權。

短短幾天時間，節目跟著嘉賓水漲船高。

「這幾個女藝人不是過氣就是名氣小，她們別叫海島求生團了，叫糊咖團吧！」

「但是不得不說，這個綜藝感覺有點真實。」

到了沈美美掉進沼澤還有人不相信。

「這應該就和拍電視劇一樣，導演組在沼澤地下面鋪了網子，都是假的！」

「你沒看她眼淚都出來了，而且導演組聲明了不參與。」

「這你都信，真是太年輕。」

四個人雨夜驚魂，還是有人質疑。

「這是導演組放的效果聲吧，給後期加雞腿！」

直到有人的 GoPro，透過草簾拍攝到洞外野豬的身影，大家沸騰了。

「臥槽她們來真的，真野豬！」

「節目組沼澤地那會就發布了急救通知，說已經準備派急救車過去，但是看到他們轉危為安，才撤回的。」

「真服了，幾個女的真厲害！」

到了她們烤豬肉的畫面，國內直播正值深夜。

「說真的，周凝是特種兵吧靠，這麼強！」

「你沒發現其他人各有長處嗎，除了那個沈美美是個花瓶。」

「饞死我了，這輩子沒吃過野豬肉！」

「這群女的真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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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一路回到海邊。

昨夜漲潮，把房屋裡的東西都衝得七零八散，能用的不剩下多少。

我拿了密封好的食用油和調料盒。

祝青嵐拿了醫療包。

葉初拿了幾件防水抗風的外套。

「你們快出來看啊，這海灘上好多東西！」

沈美美在沙灘上跳起來，漲潮時把很多貝類和螃蟹衝到沙地上，她興奮地撿了很多。

我發現這邊螃蟹大多是梭子蟹和面包蟹，還有些八爪魚什麼的，還算多樣。

我跑向一個珊瑚礁縫隙裡，找到一個被衝上岸的破舊漁網。

用草繩簡單縫補，就扔進了淺灘裡。

等其他人撿好海鮮，我也開始收網，海洋裡到處都是魚類，魚類含有豐富的蛋白質。

拿著一網魚，我回到沙地上，仔細把這些食材裝在籠子裡。

「今天大家都累了，我們在這裡快速吃完，回去還要搭建庇護所。」

海邊雖美，不宜久留。

鍋碗瓢盆洗淨能用，就是我們這裡節目組提供的淡水資源，所剩不多。

我盛了水，用小刀刮去魚鱗，將魚肉切片放入湯裡，加入我自帶的調料。

再找到海洋垃圾裡一根長鐵絲，扭成烤板。

將梭子蟹、面包蟹和犀牛蝦放進烤板裡，翻轉火烤。

本來活蹦亂跳的魚蝦，在炭火的加持下，慢慢發出橙黃橙黃誘人的色澤，看得我們直流口水。

大家吃飽後，看著寬闊的海平面出神。

「姐姐們，你們為什麼參加這個破節目啊？」

我脫口而出：「為了錢。」

葉初猶豫了一下：「我也是為了錢。」

沈美美點了點頭：「確實，如果不是給這麼多，我經紀公司也不會把我賣了。」

我們不約而同看著祝青嵐，據我所知，祝青嵐得影後獎上報紙的時候，她家族的財力也把當時的網友們震驚了一把。

她應該不是為了錢。

祝青嵐面色有一絲不自然：「在家太無聊了，找點樂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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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差點忍不住拍手叫好。

還想過她是不是有什麼特殊理由，果然，有錢還闲，說的就是祝青嵐。

隻是剎那間，天邊就被輕盈縹緲的雲霞染上紅暈，夕陽穿透雲層，絲絲縷縷灑在海面上，閃閃亮亮。

我們四個圍爐而坐，心照不宣地沒有說話。

可經歷了這幾天的波折，內心早已親密無比。

「你們快看，那邊是不是有船，紅色船帆的那個！」

距離太遠，隻能看到指頭大小的遊輪，讓我們每個人都心潮澎湃。

荒島求生。

隻要能成功離開，就是求生成功。

雖然我們現在食物暫且充足，但是淡水已經開始不夠，離開海島是我們獲救的最快方法。

「快，拿來幹草和火柴，點燃！」

我們在海灘上點燃柴草，讓火焰大一些，讓煙霧大一些，要是能被看到就好了！

我們的手緊緊拉在一起，期待著能早點離開這裡。

沈美美在沙地上揮手大喊

「喂，我們在這裡，快來救救我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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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看著輪船一點點消失在天際。

此時，沈美美怏怏地坐在沙灘上，剛才眼裡的希望，已經幻滅。

大家全然不記得沙灘海鮮的滿足，隻剩下失落。

這次意外讓我意識到，必須隨時做好準備，被救可能性再次出現的時候，才能及時應對。

「都別氣餒，證明這個島在某些航線的路線內，我們先去高地上搭起一個求救的濃煙烽火臺。」

回到海島最高處。

我選定了一塊對空沒有遮擋的空地，這樣遠航的船隻，或者路過的直升機才能更容易發現我們。

我找來比較長的三根樹枝，擺成塔架的模樣，再用藤蔓自下而上綁住新鮮葉子。

再用粗壯的木頭，搭成網格狀底座，以便空氣進入。

底座上放一些能隨時，快速被點燃的幹草作為引火物。

再選用合適次柴上放好主柴。

放上塔架，調整好高度和位置，固定好就足夠使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