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他進廚房，我貼著牆往裡鑽。

陸懷憬開了冰箱，挑出些菜。

沒等他說話，我飛快地跑過去端了洗菜盆就逃。

大學體測八百都沒這麼拼過命。

我連小板凳也不敢說要，蹲在門口洗，時刻注意著餘鶯和周慕時。

大概是被我盯得不自在，在場的幾位嘉賓不約而同地沉默了。

我隻好收回視線。

陸懷憬卻不肯放過我，他喊了聲我的名字。

我假裝沒聽見，把青菜洗得哗啦響。

眼前忽然落下一片陰影，我蒙蒙地抬頭。

陸懷憬看了眼地上的水漬。

「玩水別蹲門口玩。」

「待會兒站久了你又說腿麻。」

我哽了下，剛想辯解，就看見他轉過身，露出一副非常認真的模樣。

「可以幫我系下圍裙嗎？」

周遭忽然安靜了一瞬，我難以置信地指了指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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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

我企圖讓他收回這句荒謬的話。

「怎麼了？」

我久久沒有動作，陸懷憬扭過頭來看我，一臉的理所當然和不解。

他的語氣實在太平靜，如果不是客廳裡數雙閃爍著的眼和身後的攝像機，我真的會以為現在就在家裡。

我心下警鈴大作。

他接下來說的話，每個字都讓我的心七上八下。

「憑借我們倆的關系，你幫我系個圍裙應該算不得過分。」

「你沒幫我系過圍裙嗎？」

我在心裡直呼救命，急得臉上都帶出幾分迫切，艱難開口：

「什麼意思？」

陸懷憬衝我笑了下，臉上帶出點惡作劇得逞的意味。

「VB 評論的關系。」

「以前沒幫我系過，那麼我現在，想請求一下你的幫助也不行？」

他的語氣含笑，任誰聽了都會覺得他此刻心情很好。

【嚇我一跳，我還真以為哥哥認識這個禍害呢。哥哥太勇了，就該直接當著林語遲的面說評論那件事。不懂尊重的狗東西。】

【是罵人就可以引起陸老師注意嗎？原來陸老師你喜歡這樣的調調，怎麼不早說？】

【姐妹們切別的頻道看看，我笑到全小區戴上助聽器。別的幾組人表面上聊天，背地裡偷摸著看廚房。明星也愛八卦，卦門永存。】

【陸懷憬脾氣好好，對林語遲這種貨色都能這麼溫柔，已經想象不到什麼人可以惹他生氣了。】

【對不起，我有罪，我想嗑這倆。】

我害怕陸懷憬又來一句不該說的話，忙道：

「沒問題。」

我利落地給他系好圍裙的系帶，陸懷憬低著頭看我，攝像的視野盲區內，他關麥輕聲道：「在家也沒少幫我系，緊張什麼？」

我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陸懷憬笑得很大聲，眼角眉梢都是笑意。

就像是張畫，忽然鮮活了起來。

陸懷憬端起我洗的菜，重新過了遍水。

我計劃著開溜，在想怎麼樣才能顯得不那麼刻意，在餘鶯和周慕時之間制造點波折。

我透著玻璃門找到餘鶯和周慕時的身影，兩個人卻不聊天。

餘鶯板著臉看向廚房，周慕時亦然。

跟兩座石雕一樣，絲毫不見剛開拍時的粉紅泡泡。

這是怎麼了？

我幾乎是貼著玻璃門，想要仔細辨別兩個人的表情。

陸懷憬不知道什麼時候回頭看了我一眼。

「有那麼好看嗎？」

「我送你到他面前，你盯著看？」

我猛地回過神來。

「我是想算算有幾個人，好幫你備菜來著。」

「記性不好。」

陸懷憬點頭：

「嗯，新奇的算數方式。」

「臉要貼到門上算，結果更準確，是吧？」

我衝他嘿嘿一笑，拿了刀，開始狂剁配料。

我心虛，害怕聽到他的聲音。

好在陸懷憬炒菜的習慣我很清楚，都不用他開口，我配好料就給他送過去。

偶爾和他視線相撞時，他都是一副心情愉悅的樣子。

神經，下次把他也剁了。

【感覺怪怪的，不像是互相討厭的樣子。不管了，我先淺嗑一口。】

【話說為什麼林語遲那麼熟悉，陸懷憬要點啥她馬上就遞過去了。這麼默契？】

【別出來丟人現眼行不行，做過飯嗎？不給這些東西給什麼，給你我的愛，讓你做成菜？】

【現在看見林語遲都犯惡心，我遲早把她活剝了，看看臉皮底下是不是穿了件防彈衣。】

6

飯後，拍攝休息期間。

餘鶯主動來找我。

「我想了下，我不想和周慕時炒 CP 了。」

「我要和陸懷憬炒，你想辦法助攻我，給我和他創造同框機會。」

我為難地看著她：

「這不好吧，而且陸懷憬看起來也不像會配合的樣子。」

餘鶯掃了我一眼，有些不滿我的態度。

「有什麼不好的？這是天賜良機，我要是不抓緊，我下次紅的機會還不知道在哪兒呢。」

「這樣吧，節目組給你多少錢，我給你五倍。」

「你就推波助瀾一下，行嗎？」

什麼嘛，那可是陸懷憬，是我老公，是我的摯愛。

我滿眼堅定地看著她：

「得加錢。」

餘鶯嗤笑了聲。

「多少？」

我張開手給她比畫。

「五的五次方。」

看她不懂，我好心解釋道，「就是 3125 倍。」

她不答應就算了，還罵我：

「有病。」

唉，沒錢別硬裝。

我喝了口水，休息室門口又來了個不速之客。

周慕時疑神疑鬼地看完了整個房間，這才壓低聲音道：

「餘鶯換目標了。」

「我真是服了，要不我吃點虧。」

他一臉破罐子破摔，「我們倆炒 CP 算了。」

我瘋狂搖頭。

周慕時不解地看著我，半晌才道：

「節目播完後，我再給你售後一個周。到時候吸粉多少各憑本事，這總行了吧？」

眼見周慕時還想糾纏，我速戰速決：「實話和你說吧，我對象不會同意的。」

「你不是單身嗎？」

「哦，這個啊。我做小三的。」

周慕時愣了下：「你看起來也不像ťŭ⁰缺錢的，為什麼要破壞別人家庭？」

他表情嚴肅地譴責我，「很不道德。」

我張口就來：「三月三，當小三，當小三 is underrated。當小三不僅是一個動作，還是種心情，如果你沒當過小三，我感到遺憾。」

他滿臉震撼，邊走邊罵我：「神經病。」

唉，不堪一擊的男人。

沒勁。

還是我的老公好玩。

我正準備去找他，結果打開門，他站崗一樣站在我門口。

「你幹嗎？」

他垂著眼冷笑：

「我看周慕時來找你了，所以在這裡等你。」

「我老婆打過招呼的，要和別人談個戀愛。她都說會回家了，我哪裡敢不遵守她的規矩呢？」

酸，太酸了。

我左顧右盼，反復確認三遍，周圍沒人。

於是把他拽了進來。

「別生氣嘛，我是來給餘鶯和周慕時當炮灰的。」

「就是他們想讓我去追周慕時，周慕時呢對我不屑一顧，隻喜歡餘鶯。大概就是這樣一個設計，我心裡頭肯定是念著你的嘛。」

見他有些意動，我忙抱住他的腰，嚶嚶道，「你不知道，我為你付出了多少。」

「餘鶯想和你炒 CP，我一聽就炸了。你是誰呀，你可是我老公，我怎麼能允許這種事情發生。我當下就把她罵了一頓，把她氣得夠嗆。」

陸懷憬有些半信半疑，我邊揉他的腹肌邊添油加醋。

「還有那個周慕時，也想和你炒 CP。」

他一把抓住我的手，臉色有些古怪。

我立刻把臉撲到他懷裡，「都怪老公你太迷人了嗚嗚嗚嗚。」

「周慕時想和你賣腐。我特別生氣，啪地一下就拒絕了，還警告他不許痴心妄想。」

我像條魚似的往他懷裡鑽，陸懷憬把我撈出來，低頭親了親我的唇角，有些無奈：「你真是……」

我笑得更燦爛了，因為我知道這件事就算過去了。

陸懷憬好好哄哦。

7

等我們重新開始拍攝，彈幕都察覺出了異樣。

【就這麼一會兒的工夫，怎麼所有人的表情都變了。特別是陸懷憬，他在樂呵什麼啊？】

【大概是看見大家都在罵林語遲，所以出氣了？但他不是這種小氣的人，我粉他開始，他就很低調，脾氣很好。絕對不是演的。】

【林語遲看起來很討人厭，其實真的很討人厭。但我還是非常該死地嗑到了，我拿我搞 CP 十年的經驗發誓，陸懷憬對她真的不一般。】

【你對一個在社交平臺上公開辱罵你的人，能和其他人一樣嗎？劣跡藝人林語遲，遲早完蛋。】

餘鶯臉上還是恰到好處的笑，看不出剛剛和我爭論過的模樣。

PD 拿著張手卡在念：

「節目組已為大家分配好房間，今晚可以好好休息。明日的約會對象，由抽取決定。」

「現在，請女生來抽取自己的約會對象。」

節目組的人準備了一個黑色盒子，我們依次掏取出一顆小球。

餘鶯得意地看著我，歪頭笑了下。

我打開小球裡的紙條，上面寫的是周慕時的名字。

很不巧，餘鶯拿到的是陸懷憬的。

她展開紙條，忍不住衝我道：

「有些事情真是阻止不來的。」

「抽到了陸影帝，我運氣好好喔。」

她意有所指地看向陸懷憬，陸懷憬的注意力全部在周慕時身上。

周慕時滿臉蒙，對著他露出八顆大白牙。

陸懷憬很不爽地移開了眼。

【感覺陸懷憬心情瞬間不好了。】

【別發癲，我看著好得很，不和林語遲那個賤女人約會就行。】

【周慕時笑得好蠢，哈哈哈哈哈。真的好少見陸懷憬表情失控，這是在同情他和林語遲分到了一起吧。】

【節目組為什麼要請林語遲來？瞎了嗎？給我換人！不然就等著時粉衝了你們官博。】

戀愛小屋一共三樓，房間按照二四四分布。

一樓兩間，二樓和三樓各四間。

四位女嘉賓都被分到了二樓。

反正沒人愛看我，我回房第一件事就是蓋了攝像頭睡大覺ťṻ⁼。

門被敲響。

我躡手躡腳地貼過去，果然是陸懷憬。

把他放進來後，我氣不打一處來。

「這個點被人發現了怎麼辦？」

陸懷憬眉峰微動：「什麼？」

「我們是在偷情嗎？老婆。」

我一把捂住他的嘴。

「你明明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要是被人知道我們倆結婚了，那就完全沒法收場了。」

陸懷憬耷拉著眼皮看我，手指輕輕掰開我的手。

「你以為導演說的真夫妻，除了我們還有誰？」

我呆站在原地，突然用腦袋狂撞他的胸肌。

「不行不行，不能讓人知道。」

「要是讓人知道了，你就完蛋了。」

陸懷憬哭笑不得地扳正我的頭。

「為什麼不行？」

「你又不是真的小老鼠。」

他捏了把我的臉，無聲地笑。

「就算是，我也會把你帶到光下。」

我拿出解釋過無數次的論調。

「我對你就像一個汙點一樣。我是無所謂，但是換到你身上，就會成為別人攻擊你的點。」

「我也無所謂。」他突然加重了音量，我嚇得忙去檢查門有沒有鎖，示意他小點聲。

陸懷憬看著我，鄭重其事道：

「如果我們位置對調，你也會選擇站在我身邊，就像我今天這樣。」

「我由衷地希望，你給我這個機會，讓我向大眾宣布這件事。」

「讓你以我愛人的身份，和我站到一起。」

我知道今天說服不了他，隻好先安撫道：「過幾天再說吧。」

我抱了一下陸懷憬。

好一陣探頭探腦後，我縮回來。

「外面沒人，你快走吧。」

陸懷憬彎下腰，輕輕地咬了我一口。

我聽見他說：「這件事，我可不依你。」

8

次日，另一組嘉賓準備了早餐。

我喝粥時，餘光瞥見了陸懷憬刻意抬著的手。

正準備細看，節目組發了通知，讓大家出發。

周慕時看著我欲言又止。

他這個眼神，和他一清二白的我都要被網友腦補出有什麼了。

我語氣不耐：

「你到底想說什麼？」

周慕時搖搖頭，提議道：「我們去電玩城。」

街機顯示屏上，拳皇的動畫啟動。

周慕時側過臉和我道：「你看啊，就當你的對手是小三，往死裡捶就行。」

按鍵被他捶得噼啪響。

我算是知道他的意思了。

「我也要玩，我們兩人對打唄。」

周慕時一邊投幣，一邊漫不經心地道：

「行吧，輸Ṱů₉了別哭就是。」

一局畢，周慕時驚愕地看著被我打死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