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幾個月前,我媽請了你還有王奶奶一家吃飯,就那次的事,忘記吧。”
盛遠回憶了一下,“你是說,”他皺著眉頭,又舒展開來,顯然是想起來了,“認……”
季明崇不想聽到認親宴還有妹妹這兩個詞。
沒等盛遠說出來,他就點了下頭,“是的,就是那次。”
他的語速都加快了很多。
“不知道你在說什麼,為什麼忘記那次?”盛遠看了看季明崇嚴肅鄭重的神情,不知道怎麼的,一瞬間就想起了阮素,他的表情也逐漸認真起來,最後略詫異略小心地問道:“是我理解的那個意思嗎?”
季明崇頷首,“如果你說的是那個意思,那就沒錯。”
服務員過來送上茶水,聽到這兩個大男人之間的這一段對話,動作慢了半拍。
什麼這個意思那個意思?
季明崇掃了一眼服務員,服務員放下杯子跟茶壺就走了。
盛遠:“…………”
季明崇說:“你想說什麼。”
盛遠:“兩個字。”
“別說了。”季明崇望著他,“能忘記那天的事嗎?阿遠。”
這突如其來的一聲“阿遠”讓盛遠不禁打了個冷顫。
季明崇很少會這樣叫他,上一次叫阿遠,那都是十來歲時的事,那一次是有事情求他幫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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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而言之,在盛遠的記憶中,每次他這樣喊了,準沒好事。
“阿遠”都出來,他還能說“不能”嗎?
盛遠舒了一口氣,“能是能,不過,你來真的?怎麼之前都沒聽你說?”
季明崇很淡定地回:“那是你沒有發現。還有,你覺得我像是在這種事情上開玩笑的人嗎?”
這話讓盛遠陷入了沉思中。他跟季明崇在幼兒園時就認識了,仔細算算,就是他在學生時代也談過戀愛,可是季明崇好像沒有跟誰曖昧過,也沒有跟誰談過戀愛,當然,阮蔓那是個例外。所以,嚴格來說,季明崇這樣的人,真要對誰上了心,那應該是一件很認真很認真的事。
盛遠又問他,“那她呢,也……?”
季明崇沉默了幾秒鍾,“如果她也……我就會告訴你這是好事了。”
“明白了。”盛遠喝了一口茶潤了潤嗓子,繼續問道,“那你打算怎麼辦?”
“我已經跟她說了。”
盛遠差點一口茶噴了出來,“不是吧?你速度這麼快的?”
“不然呢。”季明崇瞥他,“你還有什麼更好的法子嗎?”
“那——”盛遠想了想,誠實地回,“沒有。”
聽到盛遠這麼說,季明崇是有些失望的。他在這方面沒有經驗,盛遠卻是有的,還以為盛遠能夠出點什麼好主意。
季明崇之前想,自己沒有劣勢,也沒有優勢,其實錯了,他是有劣勢的,別的人追求阮素,還可以慢慢來,以朋友、同學或者同事的身份對她好,進可成為情侶,退也可以繼續回到原來的位置,一般告白在成年人的世界,是最後環節。可在季明崇這裡,告白反而是放在第一步,因為他沒有選擇,他不說,他就隻能被阮素固定在勞什子“哥哥”的位置上,都是哥哥了,再使追求的那些手段,搞什麼溫水煮青蛙的一套,那就是齷齪,下賤。
盛遠說,“你這就是放手一搏了。”
季明崇微不可察地嘆了一口氣。
“你的打算呢,如果追不到怎麼辦?想好了嗎?”盛遠關心問道。
好朋友二十多年以來,頭一次情竇初開,他總是要關心一下的。
季明崇:“以她的性格,如果她確定拒絕我,應該會離開這裡去找阮樹陽,阮樹陽對她很好,給她置辦了不少東西。”
“那以後呢?我是說你,如果沒追到她。”
“她持有公司的原始股份,以後會年年給她分紅。”
“恩,然後呢?我的意思是,她有男朋友或者結婚了,你打算怎麼辦?”
剛開始季明崇的心情還挺愉悅的,畢竟今天接送了她,聊天也算愉快,這跟盛遠吃了一頓飯,菜還沒上齊,他這會兒被念叨得喉嚨發梗,感覺都吃不下飯了。
“你一定要這樣咒我?”季明崇一臉沉靜地看他。
盛遠:“……?”
他隻是凡事喜歡做最壞的打算罷了!
“我是怕你太樂觀了。”盛遠苦口婆心地說,“不是我說,上次阮素陪你來醫院復查,我們科那實習醫生還問我,阮素是不是我家親戚,側面打聽有沒有男朋友什麼的。她這樣的,走在路上都有人來搭訕,你做好最壞的打算跟心理準備,以後就沒那麼失望了不是?”
季明崇盯著他,不說話。
可能是心裡實在被盛遠說得有些煩了,本來他沒打算喝酒的,等服務員上菜時,他叫了一瓶酒。
盛遠是醫生,有可能隨時接到電話要去醫院,就沒喝酒,他美滋滋的吃飯,再看一眼季明崇這失意的模樣,越看越覺得下飯。
最後想起什麼,幹脆拿出手機,對著淺嘗杯中酒的季明崇拍攝視頻。
“這個視頻隻會出現在你跟阮素的婚禮上,如果你有那個運氣的好。”盛遠說,“來,看過來,我得記錄下你這樣子。”
季明崇皺著眉頭,“拍什麼。”
“以後你婚禮的素材,我是指新娘是阮素的話。”
瞧瞧這失意的男人啊。
盛遠說:“阮素,我是幫你記下這一刻了。”
季明崇看著盛遠這幸災樂禍的模樣,可能是喝了一點酒的關系,雖然還沒到有醉意的程度,但這會兒頭腦發熱,想起毛豆這幾天的口頭禪,他竟然對著盛遠脫口而出:“反彈。”
你最好也有這一天。
反彈。
“……?”
第72章
晚上,有人敲了季家的門。
毛豆正在練習寫字,季母放下手中的活,起身走出屋子來到院子開了門。
沒想到站在門口的竟然是半年都沒再出現的阮母。
阮母樣子憔悴了很多,也消瘦了許多。
季母隻在開門的那一瞬間詫異了一下,很快地便平靜下來,語氣生疏而冷淡,“有什麼事嗎?”
嚴格來說,季母跟阮母也打了十幾年的交道了,不過兩人不算投緣,也聊不到一塊兒去。
阮母隻是看了看她身後的院子,沒有見到她想見到的人,雙眸黯然了,她輕聲道:“素素沒在家嗎?我有點東西想給她。”
她也是在之前那個小區的保安口中打聽到季家搬到這裡來了。
她手裡緊緊地攥著從外地求來的平安符,想要送給女兒。這半年來,有很多次,她都想去找女兒,去體檢中心,或者來這邊,可每次她都打消了念頭,想到女兒說的話,她疼痛難忍,卻也不想再打攪女兒的生活。隻是前幾天晚上,她做夢夢到女兒躺在血泊中,她嚇壞了,給兒子打了電話,確定女兒沒出事後,在別人的介紹下,她又去了有名的寺廟為的就是求這一道平安符。
季母看了她一眼,“她沒在。”
阮母有些失望,但還是將平安符遞了出去,語氣誠懇地說,“這是我在白雲觀求來的平安符,聽說特別靈,麻煩您轉交給素素,讓她最好戴在身上,這樣可以闢邪避災。”
季母的視線從平安符上掠過,“我不知道她會不會要。”
阮母垂著頭,“她不要放在一邊也好,可以跟她說,不是我給她求的。這個戴著沒壞處的。”
季母搖頭拒絕了,“她之前跟我說了,是真的不想再跟你們有什麼聯系了,我不會幫她去轉交這個東西。你找錯人了。”
季母本來就沒打算管這闲事。雖然阮母看著對素素有感情,也是真心想要彌補,可素素已經對那一家子寒了心,並不想再沾上什麼關系,她又何必去當中間人傳遞東西呢。
阮母身子一顫,嘴唇嗫嚅,還想再說些什麼的時候,身後傳來了一陣腳步聲。
原來是季明崇回來了,他喝了點酒,想要去去酒味,便讓王堅將他送到路邊,他再走回家來,卻沒想到,在門口看到了阮母。
季明崇一開始還沒認出她來,在看到她的眉眼時,隻覺得跟阮素有一些想象,再看看他媽的神態,他便猜到了。
他走了過去,對季母說道:“媽,你先進去,我送送阮姨。”
季母愣住,又點了下頭,“不要太晚了。”
“恩。”
阮母知道季明崇蘇醒這個消息也有半年了。
她當然是高興的,作為當年看著季明崇長大的長輩,她知道這個孩子有多優秀,想到女兒的下半輩子有了著落,她不知道多開心,可後來又從兒子口中得知,季家認了素素為女兒,她這才反應過來季母當時說那話的含義。
“明崇。”阮母氣息不穩,“好久沒見你了。”
季明崇淡笑道:“恩,阮姨,走吧,我送你到路口。”
阮母猶豫了一下,點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