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拍了拍梨清手裡的銀票：「隻要你家小姐還能喘氣就能帶你過上好日子。」
我抽了兩張銀票貼身藏好：「我準備拿著銀錢打點打點面聖，到時候求陛下賜個婚，咱直接出宮過好日子。
「到時候我買頭牛幫你犁地！」
梨清小心翼翼地打探我的神色：「那德全呢？他應該出不了宮吧？」
我拍了拍梨清的腦袋：「放心，以後的豬天梯都是你的！」
「小姐，出宮也不用買牛了！我犁！」梨清瞬間打了雞血，「自由地犁地！我來啦！」
就連德全來蹭飯，梨清都換了張笑臉。
德全打了個激靈：「她在湯裡下毒了？不準備練鐵頭功鑿死我了？」
我沒回德全的話，指指房頂：「我還從未瞧過這院子長什麼樣呢？要是能爬上房頂就好了。」
德全伸出手縮了回去，又伸出了手：「我……奴才帶你上去？」
眼瞧著我點了頭，德全才攔腰抱起我腳下發力狂奔幾步，一個接力躍上了房頂。
德全背對著漫天的星辰，嘴角綴笑地問我：「小主今日有什麼好事？」
「我把這院子賣給林貴妃了。」
德全頓了一下，悻悻問道：「那我……奴才呢……」
德全收了話尾，轉而問道：「那小主要去哪？院裡的這些東西怎麼辦？」
我沒回答德全的問題，指著滿是烏雲的夜空，開口提醒：「魏德全，流星，快許願！」
Advertisement
德全瞬間低頭閉眼，認真地許願。
我瞧著德全犯傻的側顏，心情大好地問道：「許的什麼願？」
德全滿眼認真：「說不來就不靈了。」
我仰頭瞧著被風吹著往前走的烏雲：「德雲，你想出宮嗎？」
德雲嗆咳一聲：「奴才應該是出不去了。」
「你家到底犯了什麼罪罰你進宮做了太監，而且這麼長時間了，你還沒報完仇嗎？」
我嘖嘖出聲：「你沒發現你這聲『奴才』是越叫越順口了，你剛來的時候還自稱是我呢，你的氣節呢？」
我正了臉色：「所以德全，你想從此以後都自稱我嗎？」
月色灑在德全微微呆滯的側臉，我目光漸漸挪到了德全輕顫的薄唇上。
許是我的視線過於炙熱，德全突然低頭朝我湊近。
腦中閃過瞬間清明，我猛地抬手捂住了嘴。
溫熱的吻蓋在掌心，燙得我尾巴骨發麻。
「小主這是嫌棄奴才？」德全眼尾發紅，「可小主連奴才啃過的烤地瓜都不嫌棄的呀。」
「不是嫌棄，主要是現在不行。」
我滿臉真誠道：「這麼說吧，我現在就算住進了冷宮，我也是皇帝的嫔妃！」
別到時候嘴都沒親上，我倆再被一個埋西邊，一個埋東邊。
8
眼瞧著第一場雪落了，花荷苑的大門終於打開了。
我第一次踏進了太後的慈寧宮給太後請安。
太後靠著軟枕，懶懶擺手：「宮中的妃嫔愈發少了，陛下也不大往後宮來了，你們也不必來這偶遇陛下，擾哀家清淨。」
梨清聞言忙伸手扶我，可連扶兩下都沒扶起來我。
太後饒有興致地瞧了我兩眼：「你還有話要對哀家說？」
「臣女想求太後給臣女賜婚。」
我跪在太後面前，言辭懇切：「嫡姐已被陛下指婚嫁給吏部侍郎，若是臣女留在宮中怕是會引起朝臣猜忌。」
「你倒是聰明，直接求到哀家這。」
太後嗤笑一聲：「說說吧，你一小庶女，想要嫁給哪個大臣？」
「臣女想嫁給御膳房的太監魏德全！」
我深吸一口氣，氣沉丹田：「望太後念在臣女獻血有功，能放德全出宮成全我倆。」
我話音剛落，門外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朕不許你出宮嫁人！
「朕不許！」
門外一陣喧雜，我看著衝進門那張熟悉的臉，第一次懷疑人生。
「德全？」
太後大驚失色：「皇兒？」
「朕說不許你出宮嫁人，隻要你願意留在宮裡，奴才，我，不是，朕保證宮裡隻有你一個！」
德全一身明黃，急聲道：「就算你把後宮都種上地，養滿豬都可以！」
太後拍桌怒氣：「混賬！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我僵硬地看著梨清：「你明白他倆說的是什麼嗎？」
梨清大徹大悟地點頭道：「他說他是皇帝。」
我剛合上大張的嘴，耳邊又傳來了林玥的哭號。
「慄知你就是個騙子，你不說你不認識陛下嘛！」
整個慈寧殿亂成了一鍋粥，耳邊盡是德全的輕哄，太後的怒斥，林玥的哭號。
梨清暗戳戳地扯了下我的衣角，用隻有我倆能聽見的聲音悄聲道：
「小姐，那太後跟林貴妃知道陛下被閹了，不太行嗎？」
梨清話音剛落，殿內瞬間安靜下來，落針有聲。
太後：「我兒不舉？」
林玥：「陛下不行？」
德全瞬間紅了眼眶：「母後這回知道朕為何從不踏足後宮了吧！隻有慄知是能治朕病的藥！」
梨清邊搖頭邊嘆氣道：「這都亂成一鍋粥了。」
我咬牙低斥：「都什麼時候了還琢磨喝粥呢！」
我腦子在腦殼裡跑了十裡地也沒能想到下一步該如何行事。
太後滿眼復雜地瞧著我：「不得勢的爹，沒背景的姨娘，怎麼就選了個天崩開局的啊！」
隻有林玥猛地拍了下大腿：「長痛不如短痛，本宮也要出宮嫁人！」
德全，哦，不是，陛下試探著握住我的手腕問道：「小主還出宮嫁人嗎？」
我滿臉無語：「你是一點也沒聽見我跟太後求的什麼是吧？」
9
陛下知道我求的就是要帶他出宮成親後，連夜讓內務府把整個宮裡都染成了紅的。
就連我養的豬鴨雞都被綁上了大紅綢花。
林玥氣衝衝地趕著豬，拽著鴨，拎著雞往外走：「這都是我給過錢的，自然都是我的嫁妝，都帶走！
「剩下的錢也用退我了，算給你添妝了。」
林玥悄咪咪地將我扯到一旁：「你也知道的男人如果不行的話，可能脾氣就會不太好。
「我覺得你也不是什麼能受委屈的人，你以Ŧü₋後若是受委屈，你就來將軍府找我哦。」
梨清瞧著林玥抱著雞歡快離去的背影：「小姐不是說要帶著奴婢出宮追逐自由嗎？這不還是留在宮裡了嗎？」
「梨清啊，其實能自由地作選擇就是一種自由。」
我拍拍梨清的肩：「去吧，帶著羽林軍去把西邊整片地都翻了，眼下正是種芥菜的好時候！」
笑死！在宮裡犁地連買牛都不用，拿著皇後的腰牌就能讓大把的人犁地。
這還管什麼陛下行不行，他要是個真太監豈不是更爽！
可陛下不是真太監，我撫著腰，看著拿銀釵挑龍鳳燭的陛下，沒忍住開口：「要不咱歇會？
「卯時就開始折騰，非得把我塞進將軍府備嫁，從親迎折騰到拜堂，從拜堂折騰到洞房，臣妾真的是熬不住了。」
陛下搓熱了手，輕按我的腰：「朕就是覺得委屈了你，你本來想出宮，可被朕拘在這宮裡。
「這樣一三五朕陪你住宮外，二四六你陪朕住宮裡，剩下的一天你願意住哪住哪。」
我剛想說一三五住宮外，我宮裡的新種的地怎麼辦，陛下已經湊到我旁邊：「你私下也別叫朕陛下了，叫朕德全也行。」
德全一臉壞笑地掐住我的腰：「來，小主，奴才再給小主松松筋骨！」
我淚流滿面，默默許願：【希望讓陛下徹底變德全！】
皇帝番外
朕自繼位以來，朝臣們為了往後宮塞人無所不用其極。
朕前腳剛出宮門，後腳就能碰見一堆碰瓷的貴女。
就算朕待在宮裡不出門，他們也能狠心把女兒送進朕宮裡做婢女，端茶倒水。
夜深人靜，朕批完奏折一抬頭，端茶盤的婢女衣服都快褪幹淨了。
朕不堪其擾，直接下旨，讓願意往上湊的朝臣們都把女兒送進宮。
為了挑離勤政殿近些的宮殿，有錢的秀女豪擲千金，直接充盈了國庫。
朕看著暗衛遞上來的情報，這怎麼還有花錢給自己往偏苑送的。
可無巧不成書，朕抓刺客的時候，腳一歪，栽進了偏得要命的花荷苑。
朕一輩子也忘不掉慄知亮晶晶的眼神，雖然她以為朕是天降的食物。
朕本來想著瀟灑點離去，可一陣頭暈目眩，朕徹底栽倒在地。
苑裡的婢女像拖死豬一樣拖著朕的腳一路扯到了慄知身邊：「小姐，是個小太監。」
朕可是天子啊！過分丟人了！
可誰知更丟ƭű̂ₙ人的是朕胸口一陣澎湃吐了慄知一身。
慄知看死狗般地瞧著朕：「你中毒了，不過好在吃了的剩飯都吐出來。」
朕！朕不僅丟了人還吃了別人的剩飯！
畢竟她們救了朕的命，知恩圖報朕還是懂的，可她倆一張嘴跟朕要筐活雞。
朕可是天子啊！
慄知看不出朕氣度非凡嗎？
她看不出來。
她以為朕是因為家裡犯事，被送進宮閹了的可憐太監，待著沒事, 翻牆是在尋機報仇。
就連朕拎著替朕死了的暗衛進花荷苑，慄知都不多問一句，還一邊吐一邊幫朕看查暗衛中的是什麼毒。
有分寸。
梨清擺擺手表示就算是頭豬，她家小姐也會幫忙的。
梨清說慄知八歲的時候沒了親娘，從小就被扔在後院自生自滅, 種地養豬手到擒來。
從小就不在乎身外之物，除了親娘送的一把匕首。
朕聽得心裡發酸，那把破匕首給豬一刀, 豬都能得七日瘋。
朕翻出了壓箱底的玄鐵匕首送給了慄知，慄知倒是懂禮尚往來把她最珍視的匕首送給了朕。
可朕再次想錯了, 慄知對那把寶石匕首也沒多寶貝。
因為慄知用玄鐵匕首給豬放血的時候，滿臉驚訝道：「天底下還有如此快的匕首！以前我受的都是什麼罪啊！」
朕又開始冒酸水，連夜給慄知扎了個紙鳶。
看著慄知放紙鳶的背影, 朕激動得好幾夜沒合眼又親手做了竹蜻蜓、九連環等一堆玩意兒。
朕身邊的大太監岑今安憋笑看著朕：「陛下, 您動春心啦~」
朕恍惚了下, 喃喃道：「朕就是心疼她。」
岑今安一張老臉笑成菊花：「陛下啊, 喜歡一個人就是會心疼她的呀。」
朕瞧著腳上蹬得破爛糟糟的靴子：「朕喜歡她？」
朕正在心裡勾勒慄知給朕縫靴子的模樣呢, 岑今安沒眼色地出聲勸道：「不過陛下還是小心些, 別陷太深。」
朕的臉瞬間拉了下來：「閉嘴，朕自有定奪！」
更何況本該在梨清碗裡的豬天梯, 一整塊擺在朕碗裡的時候, 朕就知道朕不是一廂情願。
慄知心裡也是有朕的。
梨清陰惻惻地盯著朕碗裡的肉，咬牙切齒道：「又被你小子爽到了是吧？」
朕開心, 朕不說。
不過得早些謀劃, 等朕把宮裡的朝臣之女都送出去了, 朕就跟慄知坦白一切, 讓她做朕的皇後, 願意在哪種地就在哪種地。
朕千算萬算沒算到慄知解了禁足的第一件事就是找母後賜婚啊！
朕的慄知啊！
昨晚還跟朕花前月下，差點親嘴的慄知啊！
朕心一橫直接不惜跟母後說朕不行，隻有慄知才是治朕病的藥。
母後咬緊後槽牙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地點了頭，等母後眼瞧著慄知肚子鼓包的時候，變臉比朕還快。
就連不服慄知為後的朝臣都下旨斥責了好幾個，但母後多餘擔心了。
慄知把叫囂不服的朝臣及命婦都召進了宮, 手一揮一人發了把鋤頭。
慷慨激昂：「各位人人人中中中龍龍龍鳳鳳鳳們, 到諸位辛勤勞作，回報陛下的時候啦！」
一群人累得苦不堪言，再也不敢參慄知一句。
慄知親爹眼瞧她坐穩了後位, 不要臉地寫信要她給她長兄謀官職。
就這也配做爹？
朕內心壓不住的火氣：「派出我方大王！」
岑今安心領神會，事無巨細地把事情稟報給了母後。
母後直接帶著羽林軍衝進慄府劈頭蓋臉地罵得慄爹頭都抬不起來，順便還幫慄知分了家。
回宮後依舊覺得氣不過直接改了慄知的名籍, 封了慄知為安和郡主, 主打一個從起點拔高。
母後靠著軟墊，母儀天下：「哀家吃人嘴軟，再說也是為了哀家的皇孫。
「畢竟養了二十多年的親兒子連老娘都騙, 換個新孫子重新養。
「行了，快去幫慄知刷豬吧，慄知有孕願意聞剛洗完的小豬的味道，你晚上多刷兩頭。」
那豬被朕刷得都開始喝祛肝火的藥了啊！
可朕沒苦幾天, 慄知就心疼朕，不用朕苦兮兮地去刷豬，改跟梨清練鐵頭功了。
說等她倆練成了兩頭槌鑿死朕Ŧũ̂ₛ！
主要原因是因為朕刷豬的時候沒染上洗幹淨後白白嫩嫩小豬身上的那種味道。
朕可是天子啊！身上有小豬味算怎麼回事！
當晚朕就把絲瓜瓤遞給慄知：「來！搓！不是喜歡白白嫩嫩小豬的味道嗎？朕也行！」
（全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