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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婉寧 4337 2025-01-04 16:47: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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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我死後,在奈何橋上遇到了蕭宴。


    生前他是王爺,我是王妃。


    世人都道他是謙謙君子,我們恩愛夫妻琴瑟和鳴。


    我也這麼認為。


    直到,親眼見他在奈何橋上苦苦等他心上人十年,我才恍然明白。


    生前的情深,不過是他營造的假象。


    重生回來,我跪在聖上面前,求了恩典。


    隻盼這一生,與他一別兩寬,各自歡喜。


    1.


    坤寧宮外,鳥雀翠鳴,新開的牡丹沁人心脾,我垂著頭,勾了勾嘴角。


    十五歲,朱顏翠發錦瑟年華。


    我摩挲著緊致光滑的手背,聽到上位的人問話。


    「婉寧啊,你和端王青梅竹馬,又有口頭婚約,你為何又反悔,不願意嫁他了?」


    我恭敬答道。


    「聖上,端王對臣女並無男女之情,隻是他心地純善乃謙謙君子,不忍拂臣女情意,可臣女也並非厚顏潑皮,強嫁強娶,不如……算了,也好各生歡喜。」


    前一世,我正是今天進宮求的賜婚聖旨,沒想到,重生後,竟是從這裡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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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或許,這也是上天的意思,給我重新選擇的機會。


    皇後是我嫡親的姑母,我從小就在宮裡出入,是以,我反悔口頭的婚約,還是有把握的。


    聖上略有不悅,皇後嘆息道,「都是乖巧懂事的好孩子,若非不得已,婉寧也不會來求我們,就由了她吧。」


    我長長松了口氣。


    出了坤寧宮,皇後的話還在我耳邊回響。


    她說,不嫁端王,她會幫我重新再尋一門良緣,我不敢反對,卻自有打算。


    轎輦悠悠行在宮道上,花香清幽,我忍不住掀了半邊簾子,打量著外面的景色。


    這條道,前世我跟在蕭宴身後,走了無數遍。


    聖上駕崩、皇後薨逝、太子登基,無論大小事,有蕭宴在的地方,都有我,而他也足夠尊敬我,任何事都會來問我的意見。


    世上夫妻都以我們為楷模,甚至有坊間編了小調,嫁人當嫁端王爺。


    實話說,我對他沒有不滿意,他生前是一個好丈夫好父親,至於死後,他想在奈何橋等誰,我又有什麼權利幹涉呢。


    不過,這一世,我不想再嫁給他,平淡過了一世,再重來,我也有我想要去完成的事。


    至於他,就當成全他的真愛吧,不必死後等在奈何橋,以解相思之苦。


    轎子轉過一道遊廊,春日猝不及防撞在我的臉上,我微微眯起眼睛,享受這新生的愜意。


    忽然,一道急促的腳步停在我轎子前,來不及避讓,我與那人視線碰上。


    「郡主,你在這裡。」


    我怔了怔,才將眼前年輕俊朗的臉,和記憶中的夫君重合。


    他穿著青色長衫,眉眼清俊如畫,氣質如玉如蘭,隻是額間微微滲著的汗,透著他此刻的慌張。


    「王爺找我有事?」


    我下了轎子,蕭宴問我,「郡主來找母後有事?」


    我有些驚訝,前世,蕭宴和我說話時,也是這樣的語氣嗎?


    淡淡的目光裡滿是疏離,語氣也透著戒備。


    他在戒備我向皇後娘娘求賜婚嗎?


    「我娘做了紅豆餅,讓我給皇後娘娘送些來。」我淡淡道。


    蕭宴似乎松了口氣,我掃了他一眼,再次上了轎子,隔著轎簾,蕭宴的聲音從外面傳進來。


    「婉寧,你年歲還小,婚事不必著急這一二年,畢竟,女子這一生無論在哪裡,都不如在父母膝下更自在。」


    他果然是怕我求賜婚。


    隻是他的話說得太委婉漂亮了,前世單純笨拙的我,從來沒有聽懂過他的暗示。


    一直當他真的在為我考慮。


    「是,王爺的話,婉寧明白。」


    「那你路上慢些。」蕭宴又恢復到清潤儒雅,交代轎夫路上走慢些,便一直目送我離開,他才走。


    跟轎的丫鬟蓮兒感動不已,一路都在念叨著,蕭宴對我真好,將來必定是良配。


    良配嗎?


    前世,或許是吧。


    但這一世,我不想和他再做夫妻了。


    回到家中,爹娘問我去宮中幹什麼,我如實說了,他們得知我不想嫁蕭宴時,驚了許久。


    「你十二歲就立志要做端王妃,前幾天還在繡鴛鴦枕,怎麼今天又變卦了?」


    我爹倒是無所謂,「不嫁就不嫁,以我看,端王這人陰得很,咱們婉寧太單純了,可拿捏不住他。」


    我娘瞪了我爹一眼,又訓問我。


    「那你和娘說,你不嫁端王,你想幹什麼?」


    「去西北,找小姑姑。」


    ……


    父親兄妹三人,父親是長子,在他之下還有兩個妹妹。


    大妹妹嫻靜溫婉,十六歲便嫁給了當今聖上,是當今皇後,小姑姑好武喜動,七八歲就跟著祖父一直住在西北,後來就直接嫁給了軍中同僚,定居在西北。


    前世,小姑姑每個月都會給我來信,在信中,她說塞外的雪,玉麟飛舞,銀花珠樹,她說塞北的夏,疾風勁草一碧萬頃,她每日盤馬彎弓馳騁四野。


    我常想,若我也能去過一段那種肆意的日子,便死而無憾了。


    可惜,我提過幾次,都被蕭宴攔住了,他既擔心我一人去路途遙遠,恐有危險,又不願陪我一起去。


    所以,直到死,我也沒有見過西北的風光。


    這一世,誰都攔不住我,我定要去過一過小姑姑的日子。


    爹娘也想我去散散心,便給小姑姑去了信,定下半個月後啟程。


    我興高採烈地準備去西北的事,還專門去鋪子裡重新挑布料。我衣裳的顏色都是素淡的,我娘總說我穿得老氣橫秋。


    其實,不是我喜歡素淡,而是蕭宴喜歡,我投其所好罷了。


    這一世沒了他,我自然要穿得鮮豔一些。


    挑完了料子,出了布莊竟遇到了蕭宴和竇昭和。


    我今日穿的是條鵝黃的裙子,前世我鮮少穿,蕭宴也是第一次看到,不由愣了愣。


    我懶得管他,敷衍打了招呼便要走。


    竇昭和攔住了我。


    他是南陽郡王,蕭宴的好友,前世常來端王府裡做客,不過,他不知什麼原因,與我說話總是冷嘲熱諷,有仇似的。


    「婉寧郡主買布料?」竇昭和似笑非笑,「難不成,是為了親事做準備?」


    我看了一眼蕭宴,他負手而立,眉頭微微蹙著……


    他也認為我是在為和他的親事做準備?


    「穿新衣就為了成親?那郡王豈不是夜夜做新郎?」


    我說完,略朝兩人福了禮,便要上車。


    「裝什麼裝,昨天你不是進宮逼皇後娘娘給你和端王賜婚?」竇昭和睨著我,滿臉嘲諷。


    我沒理他,婚約取消的事,我不想說,畢竟蕭宴也不在乎,說了,反倒顯得我刻意了。


    「婉寧!」南陽郡王冷聲道,「別人根本不想娶你,你就不要自作多情了。」


    我站在車上,居高臨下看向端王,隻見他欲言又止,最後也沒有阻止竇昭和,為我說半句。


    我想起前世,盛兒滿月時,正逢蕭宴要去遼北巡視,我想讓他延後兩日啟程,畢竟他出行的時間並不緊。


    可說了幾次,蕭宴也沒說好也沒說不好,倒是竇昭和上門來,對我一通冷嘲熱諷。


    「你就是內宅婦人,成日裡能看到的,就隻有井口那麼大的天,滿月宴辦不了,就辦百日宴,可端王的差事卻是家國大事,延誤了,你擔待得起嗎?」


    那天我和竇昭和吵了一架,最後還是蕭宴做的和事佬。


    當然,他最後還是提前走了,並沒有等滿月宴。


    我忽然清晰起來,蕭宴好像一直都是這樣,竇昭和說我的時候,他沉默不語,等竇昭和將難聽的話說完,我們吵了起來,他又出來做和事佬。


    所以,盡管最後滿月宴他依舊沒有參加,但我卻沒有半點怨他,罵的都是竇昭和。


    想到此,我看著兩人,冷聲道:


    「二位是沒長腿還是沒長膽子,不想做什麼想做什麼,自己去說去爭取,半道攔著我說這些胡話,二位王爺的教養,真讓我大開眼界。」


    蕭宴一怔,錯愕地看著我。


    因為我這是第一次和竇昭和吵架,把他也捎上一起罵了。


    我拂開簾子,進了馬車,竇昭和氣急敗壞。


    蕭宴倒是一直沒有說話,但視線始終落在車簾上,表情疑惑。


    3.


    下了兩日雨,難得出太陽,我讓蓮兒搬了椅子,坐在院子裡曬太陽。


    蓮兒笑著說我:「郡主,奴婢怎麼覺得您現在像個老太太似的,居然還曬太陽。」


    小姑娘家怕曬黑,隻有老太太們不在乎。


    我想到前世的最後幾年,蕭宴對我連敷衍都難得裝了,沒要緊事,半個月一個月我都見不到他。


    我日子過得無趣,最常做的事,就是躺在院子裡曬太陽。


    好在兒子兒媳以及孫子們都孝順,每天晨昏定省,院子裡還有點人氣。


    我還記得彌留之際,聽到蕭宴和隨從說我死後下葬的事,蕭宴道,「若他日我死後,你隻將我的衣物和她葬在一起,我的棺椁……」


    他沉默了許久,語氣透著難掩的失落和哀傷,「這輩子過夠了,你找個無人的地方埋了就好。」


    我當時已不能言語,可卻能聽得到他說話,還覺得奇怪,一輩子了,我還是第一次,聽到蕭宴用如此厭惡的語氣,提到我的事。


    他厭惡我?


    我想過他可能沒有那麼喜歡我,可夫妻幾十年,我自問對他掏心掏肺,從無二心,他怎麼也不該恨我厭我才對。


    可顯然,我還是將事情想得太美了。


    那天夜裡我便斷了氣,大約是心裡有掛念,我在奈何橋流連不去,三年後,蕭宴也來了。


    我滿臉喜色地去迎他,卻聽他與鬼差道,「我在等一個人,且給我些時間。」


    這樣的人很多,鬼差也沒有為難他。


    這一等他就等了十年,而我也看了他十年。


    直到那個女人出現,他們激動地抱在一起,站在橋頭訴說相思之情。


    他說沒有她,他的一生都是行屍走肉。


    他道,「能在死後與你相守,便是萬世不去輪回,也甘之如飴。」


    女子依在他懷中,情意綿綿地問他,「那蘇婉寧若在地府裡等你怎麼辦?」


    「忍了她一輩子,委屈了一輩子,再遇到我不會再忍再委屈了,隻當不認識她。」


    兩人滿眼相思,情濃意烈,攜手自我身邊過,看到我,蕭宴真的像他剛才說的那樣,隻是怔了怔,便當做不認識,徑自離開。


    我愣怔了許久,因為那個女人我認識。


    她是蕭宴母族的表姐,後來的太子妾室,十年後太子登基,她也是楊婕妤。


    原來如此。


    前世種種我覺得奇怪的地方,現在得到了解釋。


    譬如每次宮宴,蕭宴無論在哪裡都會趕回來赴宴,因為隻有在宮宴上,他才能名正言順地看一眼楊婕妤。


    譬如盛兒滿月宴,他非要提前兩日走,是因為當時出城禮佛的楊婕妤,那天回來,他們能在官道上,見上一面。


    我苦笑,我以為的謙謙君子,相敬如賓,隻是人家對我忍耐厭惡的表露。


    他討厭我,而我,卻將他當寶當了一輩子。


    4.


    蓮兒跑進內院,喘著粗氣,好一會兒才道。


    「郡主,不好了。端王跪在宮裡,求良妃娘娘把楊小姐嫁給他。」


    「哦!」


    我手裡忙著編彩線,馬上就要端午了,哥哥帶著族中年輕人,參加了龍舟賽,到時候我要去現場看,還要打賞他們粽子。


    「郡主,你怎麼沒有反應,端王爺,求娶別人!」


    「他是王爺婚喪嫁娶難道還需要我點頭才行?」我淡淡地道。


    其實我心裡還是有點奇怪的,前世楊荷是在龍舟賽上,被太子看中,定下進太子府做妾的。


    但我從未聽過蕭宴求良妃將楊荷嫁給他的事。


    這一世,他怎麼又這麼做了?


    這麼直接的求娶,顯得有點魯莽,不太像他的行事風格。


    包了半天的粽子,宮裡忽然來了人,良妃娘娘傳我入宮。


    良妃是蕭宴的母妃,前世待我很好,不過她性格和行事都比較潑辣霸道,和她相處要常常忍耐才行。


    我收拾了一下去了宮裡。


    蕭宴也在,繃著臉坐在一側,想必是良妃拒絕了他。


    也能理解,楊荷雖是良妃的侄女,可也隻是旁支裡的,家世和我不能比。


    以良妃的性格,她不可能同意楊荷做端王妃的。


    「婉寧快來,前幾日聽說你進宮了,本宮還以為你會來長春宮呢,等啊等啊,沒想到你竟回去了。」


    良妃握著我的手,很親昵,「今兒本宮實在想你想得緊,就傳你入宮了。你最近幾日在忙什麼?」


    我如實回了,說我在為龍舟賽做準備。


    良妃自然是誇我能幹乖巧,又自然提到蕭宴,「端王和竇昭和也一起組了龍舟隊,你記得多包點粽子,給他們多點打賞。」


    我笑了笑沒說話。


    良妃見我情緒不高,又衝著蕭宴道,「今天天氣好,你陪著婉寧去園子裡走走去。」


    蕭宴站起來,雖什麼都沒說,但眉宇間的不情願,顯而易見。


    「不必了,娘娘若沒有別的吩咐,我還要回家去包粽子呢。」我笑著道。


    良妃娘娘瞪了蕭宴一眼,逼著蕭宴送我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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