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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桑榆晚 3652 2025-01-04 15:06: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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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陪廢太子熬過冷宮三年,他論功行賞那天,我眼前飄過一片彈幕。


    【好煩,這炮灰不會真要妃位吧】


    【人太子當初是舍不得女主受苦才讓她陪著進冷宮,她想啥呢】


    【我記得這炮灰最後是被賞給個馬夫還是兩個來著】


    【嗐,我要是她,我還不如選男主那早死的病秧子六弟呢。】


    我渾身發冷,抬頭時高位上的蕭策面色肅然問我。


    「想好了?要什麼。」


    我看著他身側那個宮女打扮的明豔女主白鳳嚀。


    「奴婢……想要殿下的成全,容奴婢跟著六皇子。」


    1


    太子被廢之前,東宮妃位一直空缺。


    那時想要入住東宮的世家女和新貴碧玉如過江之卿。


    蕭策性子冷淡矜貴,來來回回也沒有定下來。


    後因卷入貪腐案被廢,幽閉冷宮,隻能帶一個侍女伺候,貴女宮女們都嚇跑完了。


    我阿娘曾是太子奶娘。


    我念那曾給賞阿娘治病的一錠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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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跪著自求跟太子進了冷宮。


    這三年,冬天格外漫長。


    而蕭策又喜潔,冷水濯衣,我的手長滿了凍瘡。


    冷宮炭火份例幾乎沒有。


    他生了病,我哭著拍門求過往的每一個人。


    手掌拍出了血,才得了藥。


    好不容易煎好,他嫌棄藥苦一掌推開。


    藥湯灑了一地,瓷片碎裂。


    我撿著瓷碗往外走。


    風雪交加。


    衣衫太單薄,摔在地上半昏迷中,向來愛潔的他慌了神將我抱進去。


    「對不起——」


    他說:「不要生氣,不要生病,不要丟下我……好不好。」


    第三年秋天,蕭策看著我忙碌將鳥糞中的果種埋在院角。


    「不要種這個,種梧桐吧。」


    梧桐樹在冷宮外,我艱難爬上了屋檐,彎腰伸長了手。


    終於抓到了一顆種子。


    暖春的夕陽照在我臉上。


    「有梧桐樹了。」


    他神色悵然。


    我微笑寬慰他:「這個月來了兩次喜鵲,興許——殿下的好事也要來了呢。」


    他忽然說。


    「阿虞,等我出去娶你可好?」


    我沒有回答,我知道如果有天他出去,那便會是剛剛在上的月亮。


    我不敢奢想。


    但是,我沒想到,這個月亮,哪怕一抹月輝,也非給我的。


    2


    他復出第二日,重臨東宮。


    宮中曾經的宮娥和拜高踩低的要麼打死發賣要麼換了。


    唯一剩下的另一個舊人。


    便是曾經與我同期從行宮進宮的小宮女白鳳嚀。


    他跟我說,阿嚀和我都是舊人,隻信得過我們兩。


    又說,我這三年在冷宮辛苦了。


    放了我三日假。


    等我回來。


    白鳳嚀已成了東宮的宮女主管,正經的女官。


    新來的小宮女私下嘻嘻笑著求我賞果子,說殿下不給姑姑職位,想來是有更好的。


    我心裡也曾悄悄期待過,蕭策曾說過會娶我,便是一個小小的承訓,我也知足了。


    直到看到那些彈幕。


    我才知道自己其實是個炮灰女配。


    他的後宮未來隻有女主一個人。


    我也知道了。


    蕭策當初明明可以要求女主跟他進去的。


    是他心疼「生病」的白鳳嚀,才隨意點了要我去。


    我也明白了為什麼冷宮裡非要種不實用的梧桐樹。


    我想起我和白鳳嚀同一年入宮,那年秋天,整個東宮忽然會重栽了梧桐樹。


    因為鳳棲梧桐。


    東宮無女主人,不是他不想,而是他在為女主白鳳嚀留的。


    眼前更多的彈幕信息,看得我渾身發冷。


    而蕭策卻以為我是在看站在他身側的白鳳嚀。


    他微微蹙眉:「女官首職是孤的意思,和阿嚀無關。」


    「說吧,你呢,你想要什麼賞。」


    【女主肯定想要太子妃啊】


    【厭蠢症犯了,她也不想想,哪個男人能受得了曾那麼卑微靠著一個宮女討飯吃,留下還不是兩章就弄死了事】


    【沒有吧,我記得這炮灰最後是被賞給個馬夫還是兩個來著】


    我重新跪下,尚未愈合的紫紅的凍瘡手交疊在冰冷的金磚上。


    又痒又疼,百蟻撓心。


    覆額再拜。


    「奴婢……想要殿下的成全,容奴婢跟著六皇子。」


    蕭策一愣。


    旁邊的白鳳嚀不安又輕聲開口。


    「姐姐是因為我嗎?我可以不做這個女官的,姐姐你別多想。殿下還是很在意你的,昨晚還同奴婢說起,想要你留在東宮——」


    「殿下。」我打斷了她,「奴婢曾允諾過六皇子殿下。若是能出宮,必結草銜環,報他當日活命之恩。」


    蕭策也想起來了。


    3


    第二年他病重那日。


    外面的侍衛換了班,無人理會。


    我大著膽子爬上牆頭,被一刀戳進肩膀。


    我忍不住慘叫起來,一聲一聲,卻仍不肯下牆。


    最後是進宮的六皇子蕭奈經過,說了句住手。


    寒冬大雪。


    我手腳早失去知覺,肩上的血凝固。


    長睫凍成霜,我求他要兩份藥。


    他允了。


    看他沒走。


    我又大著膽子問他再要了炭火和食物。


    他也同意了。


    「最後一樣,還要什麼。」


    我想了半天,最後要一些漿洗用的香胰子。


    他從那鬥篷厚厚的毛峰中抬起頭,看我。


    「一點都不為自己麼?丫頭,我幫了你主人,你以後怎麼謝我呢。」


    「奴婢……當牛做馬,結草銜環——」這都是宮人們說溜的話。


    他微笑著咳嗽起來,侍從立刻將暖爐更換,催請他上路。


    「那……我可記下了。」


    我回去時,說這些東西都是六殿下送的。


    蕭策有些意外。皇子之間關系淡薄,向無深交。


    那一次,我存著一點微薄的私心,沒有換衣,帶著傷,僵硬著手,將東西在他眼前來來回回搬進來。


    蕭策最後很輕說了一句:「苦了你了,阿虞。他可問過什麼東宮舊事?」


    如今想來,他其實重點都是在最後一句吧。


    彈幕此刻亂成一鍋粥,五彩繽紛。


    【女配忽然長腦子了?】


    【可是那個六皇子不是很短命嗎?我記得是先天不足诶。】


    【先天不足怕什麼,弄個冷香丸吃吃啊,那個白牡丹花、白荷花、白芙蓉花、白梅花花蕊……】


    4


    我瞪大眼睛,死死看著這條詳細的藥方子,在腦子裡飛快記。


    以至於蕭策叫了我兩聲,我才回過神來。


    「六弟母妃剛被降位,他處境艱難,這不是賭氣的事,你——可想清楚了?」


    「奴婢想好了。」


    「桑虞。」他不悅叫了我一聲,耐著性子又說。


    「你出身寒微,家世並不堪匹配東宮妃嫔之位。但念你跟孤多時,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孤再給你一次機會,你可以從寶林開始,孤會額外按照美人的月例給你,隻當這三年的補償。」


    「奴婢隻求殿下成全。」


    「冥頑不靈。」他終於惱怒,「桑虞,你以為這樣就可以威脅孤麼?!既然那麼想做婢女,那孤成全你,將你賞給老六做個賤婢!等你出去,就知道,東宮和沒有權勢的皇子之間的差別有多大!你會知道,你錯過了什麼!」


    我當然知道,彈幕已經告訴我了。


    我錯過了為安撫吃醋的女主,被蕭策胡亂指派給馬夫,最後慘死的悽涼結局。


    而他卻不知道,我要是在意權勢,當日怎麼可能會和他一起入冷宮。


    5


    我將要離開東宮的頭天晚上。


    東宮忽然降了旨意,是蕭策親自進宮,去請的皇後懿旨。


    將同樣是白身平民的白鳳嚀封為了四品的良娣,比他許給我的寶林足足高了五級。


    他大張旗鼓,當晚,宮中設宴。


    連我這個廢奴都收到了酒。


    一個叫阿玖的秀氣宮娥羨慕極了,一個勁來跟我說:「姑姑,你要是不走,這也可以是你的啊。殿下喝了酒,現在可好說話呢。剛剛賞了兩個姐姐東西了。姑姑,你不如去求殿下,現在肯定可以。」


    我微笑摸摸她的頭:「去玩吧。」


    她不懂蕭策。


    對這個高位上的施予者來說,向來是,我可以給,你不能搶。


    他所做不過是要我後悔,但真的去求他,等待的恐怕是更多的羞辱吧。


    冷宮三年,那微薄的情分和回憶,我不想盡數踐踏殆盡。


    我環顧四周,屋內簡單極了。


    從冷宮帶出來幾樣能用的東西,想來因為晦氣被處理了。


    房中的東西都帶著東宮標記,這是不能帶走的。


    脫下宮衣,能穿的竟然就隻有曾經進冷宮那一套自己帶的舊衣。


    穿著舊衣,卻沒想到在花園撞上了剛剛冊封的白鳳嚀。


    她看到我衣裳挑了挑眉,回頭去看蕭策。


    「殿下,妾看不如留下桑虞姑姑在這吧——所謂衣不如新人不如故。」


    蕭策掃過我舊衣,帶了淡淡的笑意,看著我。


    我知道他這個表情,在他復出後,好幾次等那些舊敵時都是這個表情。


    他在等著我去求他。


    白鳳嚀也說和:「桑虞,你和殿下怄氣什麼呢?說句軟話呀。你難道不會麼?你真是急死我了。」


    彈幕開始有了點不同聲音。


    【怎麼感覺女主有點綠茶,是故意這麼說的吧】


    【剛剛女主明明還說女配是為了錢才進冷宮,當初拿了一塊金子,在外面三年可掙不了這麼多】


    【為什麼會覺得女配會求啊?女配是什麼很賤的人嗎?】


    【女配賤?女主的身份更那個吧……】


    彈幕散去。


    不怪蕭策。


    這三年,為了他能在裡面活下去,我求了無數人,侍衛,太監,送餐的宮女,好像習慣了求人。


    好像自己真的就是這宮中最賤的一個奴。


    但,在宮外,我也曾是阿娘阿爹手上的寶貝。


    我真的一點都不想再求人。


    蕭策又說:「阿嚀,你不懂,她這是嫉你……」


    這時,忽然外面傳來一聲清朗的咳嗽聲。


    「太子殿下,皇弟來接人了。」


    6


    我微微一愣。


    蕭奈已緩步走過來。


    隻是深秋,他卻已經穿起了大氅,玄色獸毛簇擁著那張英俊的蒼白面龐。


    比起蕭策的凌厲。


    他身上更多三分漫不經心的隨和。


    此刻微微一笑,一如當日宮道外的心不在焉。


    他說自己是進宮見母妃,順路來謝太子的好意再接個人。


    「就這麼一點行李?」


    白鳳嚀做足好人,立刻拿出了女主人的架勢:「六殿下這是什麼話。」


    她拍拍手,幾箱華麗的衣衫首飾都抬了過來。


    「太子殿下念桑虞姑娘幾次求藥不易,還有當日求餅喂飯之情,早準備好了,一次一箱賞賜……」


    蕭策臉色頓時難看極了。


    他幾乎是粗魯打斷了白鳳嚀的話。


    「她一個奴婢,為主子做事本來就是天經地義,況且幾貼藥,幾張餅罷了,尋常之物罷了。」


    那些我曾用命求來的東西,在他眼裡不過如此。


    看著我的臉色一寸寸發白,他移開了視線。


    「孤向來討厭心機重的女人,以為處心積慮四處張揚就能挾恩圖報?這一套,對孤沒用。」


    彈幕哗啦啦冒。


    【男主真是死嘴叭叭啊,叭叭叭,顯著能說話是吧】


    【女主怎麼這樣啊,好好的話怎麼說出來就那麼帶倒鉤刺呢】


    【說到底,還不是男主不信女配,嗐,真替女配不值,就算是個普通朋友也不至於這樣吧,一點信任都沒有】


    信任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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