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17
第二天,他又來了。
手裡拎著個黃燦燦的榴蓮派。
我終於覺出不太對勁。
「林言山,你是不是有什麼事情要和我說。
你要是生氣,你就沖我發泄出來,別憋著,我沒事的!」
事出突然必有妖,我不信他就是單純地給我送吃的。
「沒有。」他聲音幹脆。
那怎麼轉性了?
我沒直說。
我很疑惑地接了榴蓮派。
坐在餐桌旁,我用勺子輕輕盛了一勺榴蓮派放進嘴裡。
一口剛下肚,猛然想起一件事。
這不昨天晚上豆豆發在朋友圈,我點贊眼饞的那個嗎?
等等,我捋捋……
前天我在朋友圈吐槽外賣太難吃了,他昨天過來給我做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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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我在朋友圈裡眼饞榴蓮派,他今天就給我送了過來。
這橋段,怎麼像我小說裡那個聽話男主做的事啊。
我心尖顫了顫。
為了確認,當天晚上,我故意發了個朋友圈:
【趕稿中,頸椎痛,有什麼按摩神器推薦嗎?】
第三天,他果然又來了,但卻是兩手空空。
我目光上上下下在他身上梭巡了一圈,沒有按摩器。
嗯,我略略放下心來。
看來,是我想多了。
我隨意地招呼他進來,然後坐到電腦前修文。
隱隱覺得身後靠過來一個人,接著,一雙手落到了我的肩膀上。
我腦袋卡頓了一下,敲鍵盤的手停住。
下一秒,林言山用手在我的頸椎試探地按了一下:「哪裡痛,這裡嗎?我給你按按。」
說著竟真的自顧自按了起來。
我大腦徹底宕機了。
所以,他是親自給我按摩來了。
……
所以,他就是看了我的朋友圈乖乖照做的。
他在模擬小說裡的橋段。
我心裡一陣發麻。
我僵著身子怯聲道:「林言山,你是不是特別特別生氣,氣我把你寫進小說裡,還被那麼多熟人看到。」
氣得連行為都怪異了。
他動作停了停,聲音低啞著問道:「這不是你想要的?」
我是希望他變成從前那個聽話的男生,可他不是了啊。
我轉過身:「你如果很生氣,就罵我一頓吧,打我一頓也行,我認了。
這件事,是我做得過分了,我再次向你和楚羽靈道歉。」
他神色極為認真地回道:「我沒有生氣。」
「那你,對我這樣,是為什麼?你難道,不怕我找楚羽靈告狀?」
明明前不久才信誓旦旦地跟人家表白。
「告狀?」
「你不是和她說,再也不分開嗎?你們倆,不是都舊情復燃,在一起了嗎?」
他頓了頓,抬手輕輕捏了捏眉心,剛要說點什麼,手機響了,他接了起來。
片刻後,掛斷電話,拎起外套往外走:「我有個很重要的會,你記得明天去醫院復查。有什麼事,我們以後再談。」
說著,又匆匆離開了。
嗯,又是開會,我懂。
18
剛送走一個祖宗,隔天楚羽靈又出現在了我家門口。
算賬咋不一起來呢?
我打開門,沖她十分友好地笑笑:「來啦。」
她臉色鐵青,目露兇光,氣急敗壞地沖我揮起攥得如石頭般的拳頭。
我沒躲,縮起脖子閉起眼睛,坦然面對即將到來的暴風雨。
半晌,拳頭卻沒有落下。
我正納悶,她狠狠撞了下我的肩膀,進了屋。
我呼了口氣,劫後餘生般關上門。
我十分友好地為她沏了杯咖啡,恭恭敬敬端到她面前。
客客氣氣道:「最近,不忙哈!」
楚羽靈聲音冷得像冰:「拖你的福,我……」
「對不起。」我趕忙道歉,「我錯了,我跟林言山也說過,我已經跟網站申請解約了。
給你們造成不好的影響,我真的深表歉意。」
楚羽靈臉色突然變得十分難看,咬牙切齒擠出四個字:「不準解約!」
我一愣。
原來,她前段時間剛好去試了那個資方的戲。
導演因為小說裡的名字注意到她,聯系她個人經歷。
有意將她作為女二備選之一。
她在娛樂圈混了六年,從前能演個女四女五都燒高香了。
她很不想錯過這個機會。
畢竟自己演自己,沒有比這更合適的了。
這個結果,屬實出乎我的意料。
「所以,你不是來興師問罪,是來,道謝的?」我試探著問道。
楚羽靈秀眉擰起:「陸昔,我來是想告訴你,你但凡有點良心。
就把女二的結局給我寫好一點,聽見沒!」
我訕訕,不知如何作答。
「還有,不準解約,否則我跟你沒完!」
呃。
就挺反轉的。
我有些感慨,坐了下來,抱臂看著她。
「楚羽靈。」
「怎麼?」
「我其實挺羨慕你的,我們比來比去,最後還是你贏了。
如今你愛情事業雙豐收,我提前恭喜你啊!」我酸酸地道。
「我哪有什麼愛情?」
「你和林言山不都,『過了這麼多年,我心裡最愛的依然是你。』」我學著她當時的腔調。
楚羽靈怔了一瞬,像是意識到了什麼:「陸昔,所以,你是因為上次他幫我對戲,才將水果滾了滿樓道?」
對戲?
……
原來,他倆那時是在對戲?
「那天組裡要試試我的原音臺詞,我拉下臉求了林言山好久,他才同意配合我錄了段音,」
楚羽靈好笑道:「你就是因為這個才把我們寫進小說裡的?」
我輕咳了一聲,聲若蚊吶:「也,不全是。」
楚羽靈輕哼一聲,眸光暗了一瞬:「我的確是對言山很有好感,本來也的確是想追求他的。
但是,我想通了,我現在應該以事業為重。
過早地談戀愛很不利於我事業的發展。
陸昔,這次,我不和你爭林言山了,你自己好好努力吧。」
嘖嘖,真是大徹大悟。
我第一次覺得這貨好像也沒那麼討厭。
19
這天吃完午飯,我忽然肚子疼得厲害。
還是不能太大意了,我乖乖去醫院做了復查。
林言山有事去了診療室,我取了結果,一個人坐在辦公室等他。
上次住院時那位高個子醫生過來找林言山。
見他不在,隨手翻了翻我的化驗單。
片刻後,目光閃爍了幾下:「最近身體還有其他不舒服的地方嗎?」
我搖搖頭頭:「還好,我有按時吃藥。」
「嗯」,他略帶同情地點點頭,「那就好,你的情況院裡都了解了,你放心,林醫生正盡最大努力。
你不要灰心,一定要加油。」
我牽強地地笑了笑。
聽著怎麼像是對將死之人說的話?
字面意思是鼓勵,卻又仿佛在告訴你。
你的病很嚴重,我們隻能盡力而為。
這時,林言山回來了,我拾了一副輕松的表情。
他看過結果後,不動聲色地推了推眼鏡,語氣如常:「午飯吃什麼了?」
「火鍋。」
「辣的?」
我心虛:「有點。」
他給我一記眼刀子,「你不胃痛誰胃痛?」
我:「……」
他頓了頓,收回目光:「沒什麼大事,堅持吃藥,一定要注意飲食,忌辛辣!」
最後三個字著重強調了一下。
我略略寬心,故作聽話地點點頭。
下一個病患進來,我起身離開。
剛轉過身,林言山又喊住了我:「陸昔。」
我回頭:「嗯?」
他眸光染了些許濕潤:「你再堅持堅持。」
我木木應了聲「好的」,不明所以地轉過了身。
我是病入膏肓了嗎,怎麼感覺他們每個人都像在寬慰重癥患者。
我不會比爺爺、爸爸走得更早吧?
總覺得我的情況沒那麼簡單。
林言山應該是怕嚇著我,沒跟我說實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