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高中拒絕過我的學霸回國了。
聽說還會參加這次的同學聚會。
得知這件事時,我腦子裡瞬間蹦出來一個爽點。
這個時候,我是不是得去打個臉啊?
從前被你拒絕的女生,如今已經出落得讓你望塵莫及!
想想都好爽。
可多年不見,他怎麼又變帥了?
而且還成了醫生耶!
糟糕,更愛了怎麼辦!
1
深夜結束聚會,我腸胃炎犯了,肚子鉆心地疼。
還沒來得及撥打 120,就暈倒在馬路上。
意識剛剛恢復,突覺一隻手在我身上亂摸。
流氓!
我鉚足勁踢了他一腳。
那人驟然倒下,地上傳來晶體碎裂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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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醫生!」有人大喊。
醫生?
我掙扎著掀開眼皮,入目的竟是幾個慌亂的小護士。
這裡是醫院?
倒下的人被扶了起來。
他理了理身上的白大褂,修長手指從地上撿起一個跌碎的無框眼鏡,抖了抖。
真的是醫生。
一個胖胖的小護士沖我嘟囔:「這位患者,李醫生剛剛從路邊救了你,你怎麼還恩將仇報?」
我頓覺很不好意思,連忙訕訕道歉:「對不起對不起,我以為,我還在馬路上。」
這時,醫生抬眸看了看我。
白色襯衫,白色口罩,鳳眸深邃。
右眼尾一顆淡黑的月芽痣顯得皮膚格外冷白細膩。
月芽痣?
我微微怔住,定睛再次打量他露出的那半截臉。
有些不可置信:「林言山?」
白大褂頓了頓,抬手摘下了口罩,目光沉寂無波:「是我。」
我傻了。
誰能告訴我,與高中拒絕過我的學霸重逢。
還踢了他一腳後,我該擺出什麼姿態?
我將被子一點一點拉到脖頸,遮住暴露的大腿和緊繃的小香風上衣。
拘謹又不失禮貌地沖他笑笑:「好,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他聲音低沉,語調冷靜。
默了默,又面無表情地補充了一句:「腿上力氣還是這麼大。」
把我埋了吧。
2
這其實是件挺尷尬的往事。
高中的時候,我和林言山是前後桌。
那時候,老師是按成績排座位的。
所以即使林言山比我高了一個頭,我也不得不委身坐在他的身後。
為了擺脫這個大個子的遮擋,我很努力地學習。
希望下次挑座可以和他顛倒過來。
可是,那次之後,老師再也沒有調過桌。
看不到黑板時,我隻能用強的。
狠狠踹一下他的椅子腿:「林言山,低頭,你擋著我了。」
「林言山,低頭。」
「林言山!」
再後來,我隻要踹一下椅子,林言山就自覺地把頭低下去。
可是,我從沒想過看一個人後腦勺看久了,也會產生感情。
我就這麼無釐頭地愛上了這個聽話的男生。
高考前夕,我請他吃校門口地攤的餃子,順便和他表白。
我說:「林言山,我想做你女朋友。」
這貨當時臉快漲成了紅蘿卜,半響一個字也沒擠出來。
不說話,就是拒絕唄。
TM,原來聽話的人也有不聽話的時候。
可悲的是,我又沒辦法用強的。
我有點沮喪,管老板要了盅白酒,一口悶了。
不到一刻鐘,我就被林言山背著送去了醫院。
腸胃炎犯了。
從此以後,林言山對我總是躲躲閃閃。
高考後,聽說他去南方讀醫了。
再後來,聽說他一路讀到了博士,還被保送出了國。
那時我就想,這貨可真能「躲」啊。
3
這次高中同學組織聚會,聽說他也會參加。
這個一直被人仰望的天之驕子。
如今居然回到了我們小縣城上班。
作為一個資深言情小說作者。
得知這個消息後,我腦子裡立刻蹦出來爽點。
這個時候,我是不是得出來打個臉啊?
畢竟當初被他拒絕的恥辱,現在還梗在我心頭呢!
年少眼瞎,不懂珍惜。
從前被你拒絕的女生,如今已經出落得讓你望塵莫及。
想想都好爽。
於是,一向對聚會興致缺缺的我,決定俗氣一回。
我拉上同學兼好閨蜜豆豆,去了全城最奢侈的購物中心。
花了近一個月的稿費,給自己選了一套精美絕倫的行頭。
又去做了美甲和 spa。
順便還修了個腳。
我要讓林言山看看,他拒絕過的女孩。
如今出落得有多玲瓏精致、清麗可人。
我要讓他看見我的第一眼,就後悔那個下著毛毛雨的傍晚,做出的愚蠢決定。
可,當我盛裝出席聚會,翹首以盼。
甚至想象了無數遍他看到我時,那充滿震驚和悔意的目光時。
卻被告知,他醫院臨時有事,來不了了。
來——不——了——了——
我當時沮喪透了。
偏在這時,極愛和我攀比的楚羽靈盯著我的包冷笑:「陸昔,你這包是去年的款吧,今年不流行這種寬帶了。」
說著,還不忘向前傾了傾身子,露出她背後最新款的 LQ 包包。
這個楚羽靈上學的時候就喜歡和我比。
我配豹紋眼鏡,她也配豹紋眼鏡;
我買新款跑鞋,她隔天就去買個一樣的;
音樂節的時候,我報獨唱,她就報獨舞。
就連我向林言山示好,她也學我。
可以說,緊追我的步伐,生怕自己跟不上。
細細打量,才發現她今天也是盛裝出席,從頭到腳也是精雕細琢過的。
很有和我一較高下的嫌疑。
都混成了十八線小明星了,還改不了學生期的劣根性,怪不得紅不了。
我腦子一拱:「楚羽靈,敢不敢和我比喝酒!」
我是抱著一肚子鬱悶和她比的。
毫無懸念,我贏了。
她趴在桌上一動不動,我勉勉強強豎著從 KTV 裡晃悠出來。
本來隻是想透透氣,結果肚子不爭氣,就變成現在這幅樣子。
4
不過,林言山不是沒有參加聚會嗎,怎麼會在路邊撿到我?
林言山這會兒正站在我床頭,頷首翻看手裡的幾頁化驗單。
須臾,他眉頭漸蹙,抬眉質問我:「腸胃已經脆弱成這樣,你怎麼還喝酒?」
我也知道我不能喝酒。
我家祖傳腸胃不好,我爺爺 39 歲去世。
我爸爸 42 歲去世。
我自知壽命長不了,索性也沒那麼在意。
「從今天起,忌酒、忌冷食、忌辛辣油膩。以後記得每半個月過來復查一次。」
他聲線平直,聽不出任何感情,一副公事公辦的模樣。
醫生做久了,果然都是機器。
我肚子已經不疼了,目光一直在他的臉上梭巡。
歲月的洗禮下,大家遇到的都是殺豬刀,他遇到的是美工刀吧?
一席白大褂,氣質雅正,冰顏冷冽。
和高中時黑黑瘦瘦、乖巧青澀的模樣相比,簡直脫胎換骨。
就那麼一瞬,新文大綱裡一直卡得我薅頭發的男主人設,一下子就有了靈感。
這不是活脫脫的小說男主嗎?
不過,他的這幅樣子,也強烈刺激著我的鬥志。
今天晚上「裝 X」失利了,我得找補回來。
我迎著他冷靜的目光,乖聲道:「你救了我,我得報答你,我明天請你吃飯吧?」
「不用。」他低頭繼續看化驗單,頭都未抬。
「弄壞了你的眼鏡,我得賠給你,明天我帶你去配一副新的吧?」
他收起化驗單:「不用。」
目光之疏離,語氣之清冷,一點舊情不念。
小胖護士殷勤地上前幫他整理化驗單。
臉都快貼到他肩頭上了,我很不爽。
「林言山,我好餓。」
他抬眸看我一眼,眼裡終於有了少許人情味。
幾秒種後,平聲道:「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