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8.
蕭啟雖然忙,但他偶爾也會送我。
有幾次還被同學看到,她們一臉的羨慕:「竇園,你哥哥好帥啊。
」
我都會傲嬌地昂起頭:「那是。」
最近吃得多,個子也噌噌地長,老師將我安排和男生坐在一起。
同桌每天最大的愛好就是睡覺。
第一次見他,他頭上就綁著繃帶。
我盡量不招惹他,但有時候你越拍什麼就越來什麼。
上課,我聽得認真,突然頭皮一麻。
我側頭,同桌的手上正拿著我的馬尾辮,沖我齜牙咧嘴。
我瞪他一眼,氣得將頭發放到胸前。
中午睡午覺,他又拿著剪刀剪掉了我一大截頭發,還沖我笑嘻嘻道:「開個玩笑嘛,玩笑你都開不起嗎?」
看著狗啃似的發尾,我哭著跑去教師辦公室。
老師批評了他,可他卻沒有改,反而變本加厲地報復我,還趁我不注意用馬克筆在我校服上寫字。
放學回家時,蕭啟看到我校服上的字和我的頭發,皺了皺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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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我送你!」他冷冷地道。
第二天,他推掉所有的事,堅持送我去學校。
不但如此,他還拎著我的書包,晃悠去了教室。
他像隻獅子一樣,在班上巡視了一圈,然後在我位子上坐下來,側目看著我的同桌。
他什麼都沒有說,但男生卻嚇得臉色發白。
他忽然起身,叩了叩桌面:「好好讀書,誰要作天作地,老子有的是手段收拾他。」
蕭啟走後,同桌就哭著和我道歉了,後面都離我遠遠的。
我特別高興,終於可以安靜地聽課了。
安靜地過了一周,本以為這事就這麼結束了。
但沒想到,我去廁所聽見同學議論——
「我聽說,竇園哥哥是黑社會的。」
「對。他像頭狼,好像隨時能擰斷段浩的脖子。」
「段浩嚇得都尿褲子了,再不敢欺負竇園了。」
我想沖過去解釋,可那幾個女生看到我後,一下子作鳥獸散了。
回去後,老師又把我叫去了辦公室。
先是禮貌扯別的,然後就警告我安分,不許把地痞流氓風氣帶到班級。
班級裡,大家一看到我立刻噤聲。
沒人和我說話,也沒人和我玩了。
沒錯,我被孤立了。
我倒不在意,不和我玩,我就好好學習唄。
蕭啟後來也知道了這件事,他氣得差點掀了桌子,喊來小弟:「你去擺平這事,擺不平你就別回來。」
我攔住小弟:「不用了哥,我不在意這些。」
蕭啟看我不像客氣軟弱,點了點頭:「先聽你的。但如果有人欺負你,一定告訴我。」
我點頭。
時間過得很快,一個學期很快過去,還沒找到我爸。
月考成績發下來,我是年級前五。
我背著書包站在學校門口等,想第一時間把這個好消息告訴蕭啟。
等了好久也沒等來接我的車,我隻好自己往家走。
走到一個巷子的轉角處,就聽見有人在哭,還圍了一圈看熱鬧的人。
因為是回家的必經路,我隻好硬著頭皮往前走。
周圍人的議論聲都飄進我耳朵裡——
有人罵道:「都是小混混,不是什麼好人。」
有人搖頭:「這和混混沒關系,他們就要錢,該死的是欠錢不還的,沒皮沒臉該打。」
越聽我的心裡越沒底。
我穿過人群,我看到亂七八糟的家具散了一地,地上還坐著一老一少兩個女人,正哭天搶地地喊救命。
再往裡面看,她們的身邊還躺著個男人,男人表情渾渾噩噩的,這表情我太熟悉了。
我爸就是這樣的。
我嘆了口氣,正繞過要走,可就在這時,有人從屋裡走了出來。
我一愣,那個人也朝我看過來。
是蕭啟。
9.
蕭啟看到我,目光閃了閃。
我站在原地,沒去和他打招呼。
這是他的工作,他辦事有分寸。
蕭啟隻看我了一眼,又繼續做事。
不過,他的表情柔和多了,不如剛才那麼兇狠。
突然,人群裡沖過來一個人,喊了聲:「爸!」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們身上。
一個扎著兩個麻花辮、皮膚白皙、眼神幹凈、眼淚掛在臉上,我見猶憐的女孩。
是我們班的班花——蘇羽。
我愣住了。
她握著中年男人的手,道:「爸,求你了,你別賭了好不好?」
地上的男人一邊哭一邊嚷嚷:「不賭了,以後肯定不賭了。」
他不會改的,賭徒的話根本不可信。
蕭啟的腳尖動了動。
蘇羽顫著身子往旁邊挪了幾步。
我忍住想提醒蘇羽的話,讓她去求蕭啟,蕭啟看著兇但實則很心軟。
否則,他也不會養著我這個「拖油瓶」。
可不等我想完,蕭啟忽然將蘇羽的領子揪住,提住她整個人,看向她的家人。
「限時三天,不還錢我有很多法子收拾你們。」
蘇羽被提得兩隻腳懸空,她撲騰著忽然抓住蕭啟的袖子:
「哥哥,我爸還不了,能不能等、等我長大了還?」
蕭啟冷笑,一字一句道:「少廢話,三天!少一天都不行。」
說完,他放開了蘇羽。
蘇羽落地的聲音不小,連帶著這一片都忽然安靜了下來。
周圍人都倒吸了一口涼氣。
我也被嚇到了。
這樣的蕭啟我從來沒有見過。
晚上回到家,我躲在房間裡寫作業,腦海裡不斷湧出下午的場景。
我告訴自己這是蕭啟的工作,壞的是蘇羽的爸爸。
另一邊我又覺得他打砸東西,欺負老弱不對。
我煩躁地把頭發揉成了雞窩。
蕭啟剛好推門進來:「吃飯了。」
我嚇了一跳,趕緊抹了把頭發,應著:「哎,這就來。
」
飯桌上,蕭啟坐在我對面埋頭吃飯。
我咽了口菜,出聲:「哥?」
「嗯。」蕭啟沒抬頭。
我組織了下語言:「哥,要債有沒有別的緩和一點的方法?」
他盯著我,好一陣沉默後,面無表情地道:「沒有!」
說完,他丟了筷子頭也不回地走了。
小弟湊了過來:「小豆子,你不懂,蘇家那一家子就不是好東西。
「我們去要錢,他家老太太抄起鋼管就打人。」
他拉過來另一個小弟,扒開的他腿,氣憤地說:「你看,虎子愣是被敲出個血口子。
「蘇羽她媽,上來就撓人,還說要錢沒有要命一條。
「她們不管家裡賭錢的人,隻會合伙對付我們要債的。」
小弟講累了,喝了口水:「這家人就不能和她們客氣。」
我突然不知道該說什麼。
欠錢還債本就應該的。
可是討債……
我不知道,我分不清誰對誰錯,坐了一會兒,我將飯端去給蕭啟。
蕭啟掃了我一眼,聲音冷淡:「放著吧。」
我坐在他旁邊,小聲道:「我說錯了,對不起。」
「沒什麼。我本身就不是做正途生意的,開始做的時候就想好了結果。」他用無所謂的語氣說著。
我想張口解釋,卻發現我又有什麼資格說他呢。
我默默出了他的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