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沈楷很平靜，「如果比你帥就是小白臉，那我無話可說。」
相親對象一噎，做了一個深呼吸，皮笑肉不笑地看向我，扯著嘴角道：「夏栀，你什麼意思？」
我笑了笑，開始了戲精上身的模式，撥開耳邊的碎發，故作嬌羞地看向沈楷，又瞥向相親對象，挑著唇淡聲道：「主要是您上次覺得我個頭不高，我覺得說的——真的，太有道理了。為了不耽誤您，也不耽誤我自己，我就想找個高個子中和一下，沒想到這麼快就找到了，所以今天來，主要是表達一下對您的感激。」
相親對象嘴角一抽，笑了，「夏栀，你……你好樣的。」
我湊近沈楷，靠在他的肩頭，淡笑，「怎麼會，都是您教得好呀，今天的飯，我們請了。」
沈楷：「不用客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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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個過程，五分鍾。
相親對象拍案而走，我坐在那兒，都驚著了，完全沒想到會這麼快就解決了。
我深吸一口氣，不禁有些慌，「他要是跟白女士告狀怎麼辦？」
沈楷：「告狀有一個比他更帥的存在嗎？」
我聞言，不禁看向沈楷，忍不住笑了起來，「你還挺自信。」
沈楷挑著唇，淡聲道：「剛才的那個人都可以自信，我為什麼不可以？」
「哈哈哈哈。」我實在忍不住笑，靠在了沈楷的肩上，仰頭看他，「嗯，不錯，優秀。」
沈楷嘴角噙著笑，緩聲道：「其實我覺得剛才那個人，說話還是有一定道理的。」
我有點蒙，「什麼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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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楷抿著唇，靜靜地看著我，有幾分欲言又止的意味，頓時把我的好奇心給勾起來了，我忍不住道：「什麼道理啊？說說啊。」
沈楷笑了笑，淡聲道：「嗯……」
我挑眉，總覺得這小子在賣關子，忍不住哼唧道：「怎麼，有什麼事是不能和我說的？」
下一秒。
沈楷偏頭看向我，距離近得差點擦到我的唇瓣，清冽的氣息直接上頭，四目相對的時候，我聽見他說：「我覺得我個子太高了，需要中和一下。」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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淦。
我真的感覺自己挖了一個坑，差點把自己給埋了，幾乎是立刻轉移話題，出聲問道：「你今天怎麼一開口就懟那個人，速度快得，我都差點沒反應過來。」
沈楷薄唇微動，側目看著我，說出了一條我有點難以消化的信息。
那個相親對象，已婚。
不巧，他正是沈家子公司裡的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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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這個消息的第一反應，我是感覺難受的。
因為，按照白女士的做事風格，她不會不知道。
「姐姐。」
「嗯？」我回過神，看向沈楷笑了下，可是我感覺我笑得一定很醜。
也不知道出於什麼心理。
我起身去了洗手間，打了電話給白女士，隻是電話一通，傳來的是一個女孩子的聲音。
「媽，誰的電話啊？」
「公司的人。」
白女士回答的聲音很小，我都不知道我該慶幸她說話聲音這麼小，還是無奈自己的耳朵太敏銳。
「什麼啊，煩死了，這個時候還打電話。馬上我就叫爸爸把他開除。」
「乖，別鬧。」
白女士在對面小聲地安撫著，隨即電話那頭便是一陣高跟鞋的聲音，白女士終於衝著我開口了，「怎麼了？今天相得怎麼樣？」
我看著洗手間的鏡子，尋思了一下，到了嘴邊的已婚改稱了二婚，直接問她：「你知道那個人二婚的事嗎？」
白女士怔了下，幾乎下意識地回答：「什麼二婚？他什麼時候離婚了？」
話一說完，白女士突然愣住，不等我開口，就出聲道：「夏栀，誰教你套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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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舌尖抵著牙口，沉聲道：「你知道他結婚了，還讓我和他相親？」
白女士沒有直接回答，隻是沉聲道：「這就是你和我說話的語氣？」
話已經說到這個份上了。
我扯了下嘴角，抬手撐著水臺，冷聲道：「媽。」
電話那頭沒聲了。
我深吸了一口氣，攥緊了手，倚靠在水臺邊，看著空蕩蕩的衛生間，出聲道：「我以為你願意打電話給我，是真的想關心我。」
「我難道不是為了關心你嗎？你一個人在江都，那個人有錢有勢，有什麼不好？已婚怎麼了？他老婆早就快不行了。還有幾天活頭？」
「你怎麼不讓剛才那個女生去？」
白女士一聽到我說這話，幾乎是立刻就來了火氣，聲音也拔高了不少，「你能和她比？像你這樣的，沒車沒房沒背景，能找到他這樣的男人不錯了。你能不能別像你爸那樣不知好——」
這樣的語氣。
好像以前我隻在她和夏遊吵架的時候聽過，感覺就像是上司對下屬那樣，還真應了她剛才回復的那句：公司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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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秀玲，今天是我最後一次叫你媽。」我開口打斷她。
白女士聞言立刻道：「夏栀！我白養你了！我告訴你，這個親，你相也得相，不相，你以後別想從我這裡拿到一分錢！」
「沒問題，你不給錢，就把你拿去陪嫁的房子還給我，你別忘了，房子是爺爺留給我的。」
「呵。」白女士冷不丁一笑。
我也面無表情，看著眼前的鏡中人，恍惚又看到當初被騙房租的自己，「白女士，房產證寫的是我的名字，買房的錢過的是我的賬戶，在法律上，房子是屬於我的。你光有鑰匙，沒用。」
末了。
我頓了下，淡聲道：「我忘了，你養尊處優慣了，什麼事都是別人幫忙，你不懂這些。沒關系，我現在告訴你了。我隻給你三天時間，清空那套房子裡你自己的東西，我要出租了。五套。一套也不能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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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我直接掛斷。
打開水龍頭衝了衝手，撥開耳邊的碎發，轉身朝著外面走。
當年的我完全不懂爺爺為什麼買房要過在我的戶下，現在我好像已經完全明白了。
「姐姐。」
「嗯？」我眨巴著眼睛，笑著看向沈楷，坐在他的對面，朝著服務員招手，「既然都來了，吃點東西吧。」
沈楷注視著我，沒有多說，隻是拿著菜單開始點餐。
我手撐著下顎，看著他骨節分明的手，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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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了牛排，我還想喝酒，但是知道自己酒品不好，不想出醜，所以沒點。
但是，這不妨礙等沈楷睡覺了，我偷偷點。
夜深人靜。
開著視頻通話，唐靜叉著腰嘆聲道：「她真是你親媽？」
我端著盛著威士忌的酒杯，隻是輕輕抿了一口，便覺得辣得要死，打了一個激靈。
唐靜皺了下眉，「你喝什麼呢？」
我：「威士忌。」
唐靜：……
「少喝點。」唐靜嘟哝了下嘴，趴在鏡頭前看著我，我挑著唇，捧著杯子倒了一點飲料，小口小口地喝，「味道還是可以的。」
唐靜撇嘴，「夏小栀。」
我怔了下，深吸一口氣，笑道：「和你說，隻是想告訴你，我解放了，以後沒有相親了。約著出去玩的時間更多了。」
唐靜眨巴著眼睛，鼓著腮幫子，出聲道：「好呢！別難過，夏小栀！你想想那五套房子！你以後可以當包租婆了呀！趕緊找一個包租公！」
我：……
角度清奇。
不過，聽起來好像也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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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聊聊到凌晨兩點。
我看著平板上的唐靜，都感覺她長出了兩個頭，頭暈得有些厲害，含糊道：「你快去睡吧……」
沒有聲音。
我愣了下，這才意識到，網卡了，隻好抬手掛斷了電話，給唐靜發了一個語音。
不得不說。
這酒真上頭，還好我沒在外面喝，不然該暈得找不著道了。
哐當。
酒瓶突然間掉地。
嚇得我踉跄了一下，緊跟著就聽到樓上開門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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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動。」
沈楷冷不丁開口，一把將我拽住，我眨巴著眼睛，下意識看向他，皺皺眉，「哦……」
沈楷有些錯愕地看著地上的酒，還有桌子上下酒的醬牛肉，皺眉看我，出聲道：「大半夜不睡覺，你在這裡喝酒？」
像是在訓小孩的語氣。
我歪著頭，又在他面前仰頭，感覺自己有點矮，忍不住踮起腳，結果踮著踮著，就感覺自己的嘴好像蹭到什麼地方了。
哦，是沈楷的喉結。
「夏栀！」
沈楷下意識扯住我的手腕，我感覺有點疼，忍不住朝後退，像是賴上沈楷了，拽著他的手腕，就一屁股蹲在地上，「你怎麼可以對我這麼兇！」
沈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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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的客廳有些昏暗。
我眼巴巴地仰頭看著沈楷，望著他俯身蹲在我面前，剛準備開口，他就伸手將我直接端了起來……
像是端花盆一樣。
「你幹什麼！」
我下意識手抵著他的胸口，大概是我的手太冷，他的胸口還挺暖和，我就直接伸進去了，感覺比暖手捂還管用，「好暖和啊……」
沈楷漆黑深邃的眸子盯著我，淡色的唇瓣抿著，頓了一秒，還是很兇地出聲警告道：「你再不老實，我不客氣了。」
我腦子暈乎得很，感覺他今天超級兇，氣得直接就湊到他眼面前。
「你怎麼不客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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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怕了我。
沈楷沒作聲，隻是抱著我，將我放在沙發上，將茶幾推到沙發旁邊，堵住了我的去路。
我仰頭看他。
沈楷沒理我，進了廚房去拿掃帚，簸箕，將地上的碎片清理了。
我暈得有些難受，就趴在沙發上看著他，靜靜地等著他打掃完，朝著我走過來。
「姐姐。」沈楷抬手推開茶幾，朝著我俯身過來，我嘿嘿笑了下，朝著他伸出雙手，看著他愣在那兒不動，就自己湊了過去，嗅了嗅他身上清冽的氣息，感覺特別好聞。
沈楷用了點勁，將我抱了起來，我也就像個樹袋熊一樣，掛在他的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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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抱著的感覺太好了，我趴在他的肩頭，蹭著他的頸窩，選了一個舒服的姿勢，感覺好像看到了聖誕老人，忍不住嘀咕道：「我不想要聖誕禮物……」
「什麼？」
我閉著眼，感覺有些不好意思，悶了好一會兒，才出聲道：「我想要一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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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
這個聖誕老人，答應得有點爽快。
我有種受寵若驚的感覺，忍不住抬手拽了拽他的衣角，悶聲道：「你說話算話嗎？」
對方聲音很輕，「隻要你願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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隻要我願意？
願意啊。
當然願意，隻是哪有這麼容易，生活處處都需要花錢，我這種沒點存款的人，連騙子都不願意騙，更不要說成家了。
剛到江都的時候，我傻得不行。
還沒有遇到沈阿姨，想著還沒有開學，找個地方兼職賺點錢，就先租一個小房子，結果房東是假的，我被騙了房租，兼職沒找到，錢包也見底了。
人生地不熟的，隻能坐在路邊的椅子上，一邊悶頭拿著包子捂手，一邊聽著白女士讓我沒事別打電話她，她在開會……
像是憋著一口氣，我回了一句你忙吧。
然後拿著錢包，數著鋼镚，看看一天吃一個包子，能撐多久。
那段日子不知道怎麼過來的，最後我硬是靠著學校給的獎學金，活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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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
回到房間。
躺倒在床上，我忍不住打了一個滾，側身躺在床上，看著模糊中有人站在床邊，我訥訥道：「願意……」
「嗯。」
對方聲音很輕。
我抽噎著，感覺眼淚快奪眶而出，連忙仰躺在床上，深吸了一口氣。
不哭。
沒什麼好哭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