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沈楷隻是看著我，沒出聲。
我坐在那兒愣神，有些難過，但是最終還是什麼都沒有說，就在我準備離開的時候，沈楷抬手想要抱我。
我皺著眉，冷不丁躲開，低聲道：「我自己會走。」
沈楷怔了下，大概是沒有想到我會是這個反應，抬手還想要扶我。
我有些惱，「用不著。」
沈楷沒作聲，隻是跟著我，在我身後護著我，防止我突然跌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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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
唐靜留下來吃飯，我雖然腳受傷了，但是手還是能動的，便點了一些外賣。
「不叫沈楷嗎？」
唐靜拿著筷子過來，看著我坐在那兒盯著手機發呆，不禁道：「你想餓死他啊。」
我皺了皺眉，拿著手機給沈楷發了短信——
下來吃飯。
約莫十幾秒後。
樓上的門開了，沈楷下了樓，坐在了我和唐靜的對面。
我沒和他說話，隻是給他遞了筷子，朝著唐靜出聲道：「來一碗骨頭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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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嘞！」
我刻意不去看沈楷，隻是偏頭看在盛湯的唐靜，看著她要撒香菜，連忙出聲道：「哎！那個他不吃！」
說完。
我就愣了。
唐靜也頓了下，一臉笑地看向我。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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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靜隻是笑，把湯遞給了我，我朝著她皺了下眉，把湯遞給了沈楷。
沈楷穿著淺色的衣衫，默默地朝我看。
可能是他五官稍顯稚嫩，加之本來皮膚就白，眼眶一紅就格外惹人憐。
我抿著唇，避開他的眼神，低頭拿著手機，一邊刷熱搜一邊喝湯。
「诶。」大概是飯桌太安靜，隔了許久，唐靜才出聲道，「我昨晚給你發的照片，你看看啊。」
「哦。」
我怔了怔，下意識去登錄賬號看消息欄，好家伙，發了那麼多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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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樣啊？」
唐靜沒有明說，隻是瞥著我，像是在談工作一樣一本正經地詢問。
我一張一張地翻著，注意到沈楷在朝我看，不禁將手機抬開一點，倚靠著後背的軟墊，朝著唐靜出聲道：「多少錢？」
「一百五。」
我：「一天？」
唐靜：「一小時。」
我：……
唐靜見我不出聲，不禁道：「已經很便宜了啊。」
我心裡算盤打得正響，有些糾結。
畢竟。
我可是吃水果都要優惠時間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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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你們在聊什麼？」
沈楷突然發話。
我頓了下，關掉手機，正準備說小朋友不要管大人的事，就聽到唐靜出聲道：「小楷，下周末有時間嗎？一百塊買你一天時間，你去陪夏栀見相親對象，可以不？」
我：？？？
我感覺我要四分五裂了，腦子半天沒轉過來，詫異得想抬手揍唐靜了！
唐靜咯咯笑，「開個玩笑而已啦，是吧，小楷？」
我：……
沈楷眨巴著眼，聲音很輕，卻略帶一絲積極的意味，「有時間！」
「別鬧了，你課還沒補完！」
我下意識出聲，但是緊跟著就想起，他已經被江大擬錄取，不自覺頓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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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裡。
唐靜扶著我上樓以後就走了，沈楷就站在我房間門口，默默看著我。
我沒理他，坐在沙發上，拿著一本書就開始翻。
「姐姐。」
我沒理他。
沈楷又叫了一聲，我不禁出聲道：「沒看到我在看書嗎？」
「你書拿反了。」
我：……
我皺眉看他，他拿著熱水袋走過來，帶著少年獨有的清冽氣息俯下身，就那麼把熱水袋墊在我腳踝下，看著我，低聲道：「還疼嗎？」
我深吸一口氣，想來自己也和他冷戰快一天了，蹙著眉，本來是想說得霸氣點，結果說著說著就委屈了，「你！你還管我幹什麼……」
這一整天。
我就覺得我真的挺自作多情的。
我又不是他的親姐姐，他憑什麼把心裡的事告訴我。
更何況，就算是親姐姐，也沒有權利插手他的私事。
這麼一想好像能理解了，可是莫名地就難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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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哭。」
沈楷愣了下，拿著抽紙給我擦眼淚，我後仰著身子躲開，看著他，出聲道：「出去。」
沈楷沒走，就隻是看著我，突然就壓低聲音道：「京大功課太多，我怕我在忙的時候，我喜歡的人已經被別人拐走了。」
「什麼？」
我有點蒙，簡直覺得這個理由很奇葩，但是當我對上沈楷那雙深邃漆黑的眸子，心裡突然就咯噔一下。
下一秒。
沈楷看著我，問我：「姐姐想知道我喜歡的人，是誰嗎？」
我眨巴著眼睛，眼淚忽然就止住了，像是預感到沈楷即將說出的答案，連忙抬手捂住了他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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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楷眼巴巴地看著我，眼神有些無辜。
他的唇瓣靠在我的掌心，微涼的觸感。
我不自覺地縮回手，不等他開口，就腦子嗡嗡嗡地後仰著身子，出聲道：「這不是一個放棄好大學的好借口。」
「是嗎？」
沈楷漆黑的眸子裡映著我的樣子，我隻是看著，就莫名心跳加速，隻覺得房間裡都是他清冽的氣息。
我坐在那兒，總覺得有一層窗戶紙快要被捅破了，心裡慌得不行。
除了慌，還有震驚，這個眼神……是我理解錯了吧？？？
我不敢問。
有時候女人的第一直覺，準得有點可怕。
我抿著唇，頓了幾秒，開始沙雕式傻笑，抬手拍著他的肩，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小楷，你怎麼年紀輕輕想這麼多，我二十二歲都沒想這麼多，我都打算二十四才談戀愛，二十七結婚。」
沈楷愣了下，大概沒想到我是這個反應，看著我，頓了幾秒，淡聲道：「真的？」
我習慣性裝死，沒有正面回答，隻是撇嘴回復道：「賺錢才是大事好吧！」
「那下周末我陪你相親吧。」
我：？
沈楷看著我，淡聲道：「你現在還沒有賺到錢，所以得先學會省錢。」
我：……
沈楷眼底含笑，很乖的模樣，又俯身去給我按摩腳踝，輕聲詢問：「姐姐，我說得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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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對。
我不知道。
我隻知道，我要不對勁了。
沈楷微涼的手揉著腳踝。
我沒由來地覺得自己像是過了電，忍不住打了一個激靈，對上沈楷探尋的目光，下意識縮回了腳，尷尬道：「我……我好多了，已經沒什麼事了，你早點休息吧。」
沈楷默默地看著我。看得我總覺得那層窗戶紙，好像真的快要被捅破了，整個人都有些僵硬，隻覺得空氣忽然好安靜，尷尬得我想滿地找縫鑽。
「姐姐，你是不是還在生氣我擬錄取的事。」沈楷輕聲發問，頓了頓，又低聲道，「我會重新考慮的，你別生氣，好嗎？」
「啊？」
我眨巴著眼睛，不知道該如何作答，隻知道，下一秒，沈楷俯身湊近，低聲道：「藥還沒有上。」
近在咫尺的瞳孔相對。
少年獨有的氣息幾乎將我溺斃，我覺得呼吸有些短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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揉了腳，上了藥，最後還是沈楷把我抱到浴室，還是像之前一樣，睡在了我的臥室。
我也繼續調高了空調的溫度。
夜深。
一踹被子就感覺被子外面涼飕飕的，可是縮回來又很熱，我也不知道自己是真的熱，還是心裡燥得慌。
「姐姐。」
我悄咪咪地縮回腳，假裝自己已經睡著，一句話也不說。
「姐姐？」
沈楷似乎湊近了一些，我微微睜開眼，看著他起身走了過來，心裡咯噔一下，但是還是選擇繼續眯著眼睛裝睡。
滴。
滴。
空調調整溫度的聲音傳來，我愣了下，看著站在床邊的少年，身姿颀長，骨節修長的手拿著遙控器……
將遙控器重新放在床頭櫃上，我看著沈楷微微靠近，連忙閉上了眼。
下一秒。
我感覺沈楷替我掖了掖被子，微涼的指尖撥開了我耳邊的碎發，聲音很低，帶著一絲絲難言的眷戀感。
「夏栀，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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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栀。
晚安。
他沒有叫姐姐……
我不自覺地攥緊被子，按照往常，他也不是沒有過不叫我姐姐的時候，可是偏偏這次，我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
翌日。
我是被白女士的連環 call 叫醒的，顯然白女士是不清楚，抑或者沒有想起來，我這邊和她那兒是有時差的，她把我叫醒的時候，才凌晨五點半。
又是老生常談的話題。
我拿著手機縮在被子裡，大概聽了聽，也算是客氣地嗯了嗯，但是白女士好像不太滿意我這個態度，直接吼了起來。
「你怎麼沒精打採的？是不是最近又熬夜了？」
「……」
我被她吼得耳膜疼，一下子就坐起來了，抬手揉著眉心，悶聲道：「沒有……我這邊才五點多……」
白女士頓了幾秒，嘆聲道：「算了算了，你睡吧睡吧。」
我：……
掛斷了電話，坐在床上，我是想要躺回去睡個回籠覺的，但是卻覺得自己現在是從未有過的清醒。
好家伙。
我又睡不著了。
餘光瞥著不遠處。
我看著已經空掉的地方，不禁一怔，下意識地叫了一聲：「小楷？」
沒有人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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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著拖鞋去浴室敲了敲門，我撇撇嘴，打開房門朝著他的房間走去，還沒走幾步，就聽到樓下有水壺燒開水的聲音。
空氣裡。
好像還有股雞湯味。
我順著樓梯朝下走，隔著玻璃板，看向廚房。
沈楷穿著一身藍白邊的校服，殷紅的唇瓣抿著，皮膚白得不行，骨節分明的手壓著砧板，在拿著小刀切紅棗。
「小楷？你——」
沈楷怔了下，望著突然出現的我，淡笑道：「怎麼起這麼早？」
我眨巴著眼睛，側目看著桌子上的一堆被切得稀巴爛的棗子，疑惑道：「你，你一大早切這個幹什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