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說完,我再一次想跪下來叩謝師恩,再一次地,我的師尊不讓我跪。
師尊拿著茶杯的手一頓:「我是老了需要你孝敬?」
最終我被我師尊趕了出來,那股推我出去的靈力有種莫名不悅的情緒。
我開始不理解,直到我翻到了凡間的話本,裡面的書生惹怒了官家小姐,就折花去哄。
所以生氣需要哄好,師尊生氣需要哄。
我雖然疑惑,但我不想去趕那群倔強的野鶴了。
說實話,我沒有哄人的經驗。
於是我投其所好,給宗門最會做酒的修士打了好幾天的雜,才換來一壺酒。
可惜這壺酒沒有到我師尊手裡,就撞破了方映雪將我養妹擁入懷中。
少年的心事在耳根處明了。
【恭喜宿主,方映雪好感度為八十。】
他見了我有些無措,想喊我七七,我打斷他:「你和沈府籤了主僕契約,按理來說,你該喚我大小姐。」
方映雪嘴巴抿緊,看上去有些倔強。
我嘲諷笑道:「既然決定不與我同路,還裝什麼情真意切。
「從此,你是沈府的一條好狗。」
「大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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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轉過身,身後傳來他隱忍的聲音,我一頓,抬腳往前走。
我當年大雪救回來的,阿婆取名叫方映雪的孩子,早就死去了。
21.
最近我時常夢到小時候,夢中永遠下著大雪,雪花融化在我的眼睫上,我看著阿婆拉著阿雪的手越走越遠。
我哭著醒來了,狠心抹幹眼淚。
以後我就是一個人了。
————
我將送給師尊的酒喝了個幹淨,跑到師尊面前,眼巴巴地說道:「師尊,徒兒錯了。」
白衣仙人看了我一眼:「哪錯了?」
我垂下頭,烈酒衝昏了頭腦:「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
「如果師尊不理我,我會變成狗不理最有名的饅頭」
師尊似笑非笑:「哪看的?」
「師尊,原諒徒兒吧。」
隻聽吧嗒一聲,我的師尊用靈力弄出我放在儲物上的書。
他朗聲念出:「純情書生愛上我?」
我頭一次感到臉上火辣辣的,不知是酒的原因還是其他,我踩在椅子上,將白衣仙人制服在身下,一把奪過那本書,委屈得眉眼皺起。
「師尊,你要怎樣才會讓我修煉。」
「你喝酒了?」
「是的師尊,為什麼你老晃來晃去。」
說完,我就失去了意識。
「情劫嗎……」
耳邊傳來困惑的聲音。
22.
我的師尊松口了,我不用給師尊泡靈茶、趕野鶴。
我閉關了一年,成功到了築基後期。
其間,我聽到了許多我表妹的風流韻事,比如丹虛閣的弟子對她一見鍾情、臨仙閣閣主見過她之後無心修煉,更有謠言說她與魔尊有私情。
比如現在我閉關出來,看到了我的養妹為我的師尊斟酒,一杯接著一杯,美人嬌俏,我的師尊似乎醉了酒,合上了眸子。
我為什麼知道,師尊醉酒和常人不同,他醉酒了面色不顯,唯有耳根會染上淡薄的桃紅。
我的養妹表面上柔弱地喊了一句尊上。
內裡實則很焦灼:「我攻略了他一年,就漲了十的好感度,那十的好感度還是我御劍掉下來摔了個狗啃屎才漲的。都怪那個惡毒女配,不然他早就收我為徒,早就攻略下來了。不過系統,這會不會和原文相差太大了?」
【你是女主,氣運加身,無論如何天道會偏向你。】
「那就好。」我見她松了口氣,「幸好這次我終於逮到了他,話說系統你的仙人醉能維持多長時間。」
【一刻鍾。】
「一刻鍾也夠了。」
「果然是女主的正宮,長得真不賴。書上說長寧尊上清冷如月,不知道這輪明月在**上是什麼滋味。」
她的計劃還沒來得及實施,就被我打斷。
明月就應該是明月,為什麼一定要將它拖入腥臭的泥潭。
我的師尊是除去婆婆之外對我最好的人,在我失去阿雪後,我不想看我的師尊在那個東西的攻勢下變得面目全非。
她怕極了太初劍,許是上次的劍氣還沒有拔出來,她剛開始想撲到我師尊的懷中,我當然不許,她又開始哭泣。
我厭煩得厲害。
「楠楠是做錯了什麼,才讓姐姐這般討厭我?」
我思考了一下,回答道:「大概是你和它商量想我死的時候。
「老實說,我也很討厭你。」
我的養妹有些怔然,她理解不了我所說的它是指誰。
她左右躲閃,突然她眼眸睜大,眼淚簌簌落下,嘴裡喊著「阿雪」,說著躲過我的劍氣,朝我身後撲去。
我回頭便看到一襲青衣的少年,他有些慌張地接住我的養妹,站在我養妹的面前,面色冷凝:「楠楠做錯了什麼?大小姐要對她舉劍。」
我懶得解釋,畢竟我的養妹可以用數萬個謊言去掩蓋它。
而後趕來的愛慕我養妹的那些宗門弟子罵我惡毒。
我看著她堪堪才築基的修為,突然意識到,我無法殺死她。
每當我對她動了殺念,總有不同的人擋在她的面前。
我回過神來,那個東西還在安撫她:【宿主不必憂心,惡毒女配終有一死。】
我看著手上的太初劍,原來我的結局是死嗎?
可我不想死。
23.
我急於強大,生了心魔。
心魔一步步侵蝕我的心,眼前無數的黑影閃過,阿婆勸我放棄,方映雪雙目赤紅地問我為什麼害楠楠。
我摳挖著石頭,剔除心魔宛如剔骨。
每一寸的肌理似乎都要被撕裂開,視線中出現大塊大塊的黑斑,鼻子一熱,我下意識地拿手去抹,滿手的鮮血。
陡然中,我聽到了我設在門口陣法破碎的聲音,我強撐精神擦幹鮮血,拿起太初,卻聞到了霜雪的味道。
「你是嫌自己死得不夠快?在沒有人護法的情況下貿然動心魔。」
清冷嚴厲的聲音在耳邊響起,肩膀被扣住,接觸的地方傳來舒緩的靈力,一遍又一遍地衝刷我絮亂的靈脈。
危險解除,我搖了搖頭。
我知道剔除心魔稍有不慎就身死道消,更何況我選擇了最危險卻有最快剔除心魔的方法。
「我從來都是一個人。」
父母偏心,養妹不善,婆婆的死去,阿雪的背叛。
緩過來後,那人說:「我生平第一次帶徒弟,沒想到卻帶出了你這麼個性子倔的人。
「為師是死了嗎?」
我師尊的聲音冷極了,像是小時候那場差點凍死我的臘月寒冬。
他現在大概是很生氣。
因為那天來了後,他再沒有來過了。
24.
哪怕生氣了,我的師尊還是會派木童給我送來各種各樣的丹藥和法器。
我咧嘴笑,笑我的師尊刀子嘴豆腐心。
其實我也知道師尊的意思,但我不想把師尊拖下水。
我成功剔除了心魔,修為到了金丹。
可惜這種心情沒有維持很久,師尊就派我出去歷練。
我一路斬殺妖獸,漸漸平復了內心的不甘和怨,凡塵的情有千百種,選擇更是上萬種,每一種都深刻而熱烈。
我回來時,宗門內滿山的花都開了。
我的養妹坐在我師尊的身邊,少女的嬌憨,許是喝了點酒,臉上漫上了好看的粉,懵懂無知:「尊上是否討厭楠楠。」
說完她委屈地噘起嘴:「要不然為何一直躲著楠楠。」
她撐著腦袋一點又一點,突然重心不穩就要摔到在白衣仙人懷中。
【觸發劇情,惡毒女配撞破喜歡的人變心。】
那個東西話音剛落,我身體開始不受控制起來。
一把抓住我的養妹,甩了出去。
我的養妹痛得大罵系統:「我去你鴨的,我還沒吃到男主的豆腐。」
在這股力量的控制下,我蹲了下來,望著白衣仙人微醺的臉,嘴巴一板一眼地說著:「師尊,你是我的。
「任何人都不能把你搶走。」
我慶幸,我的師尊他醉了。
我說完這幾句話後,這股力量想驅使我拿起劍把我的養妹打傷。
手剛碰到劍,白衣仙人就睜開了眼睛,漂亮的眼眸中有幾分迷茫,他抓住我的手:「我是你的?」
身體的控制權再次回到我的身上。
我面色一變:「師尊,你聽我解釋。
「我對師尊沒有任何非分之想,剛剛是有原因的。
「如有半句虛言,七七願受……」
「好了。」
我的師尊打斷了我,他的目光落在我的養妹身上,語氣冷淡:「她沒對我做什麼,倒是你胡言亂語了。」
25.
我的師尊有點怪,以前很少出來,最近經常看到他,以及他身邊的少女。
宗門都在傳長寧尊上想要收沈南初為徒。
我本以為我的師尊是一塊石頭,任誰都無法撼動,卻在聽到那個東西說:【拂然好感度二十。】
一瞬間,我心跌入了谷底,我回來後,他很少見我。
我倒是能經常看到跟在他身後的少女。
無聊地想大概師尊也要拋下我了。
我有時與那股控制我的力量爭奪我的身體,經常把自己累得氣喘籲籲。
在一次抵抗時,我的靈力在體內爆開,我吐出了血。
這股力量在我體內橫衝直撞,我想起上次師尊碰了一下我就能動了,我踉跄地走到師尊的洞府。
正好瞧見了我的養妹,手裡拿著一株玄蓮。
26.
我師尊出來的時候,我握著劍柄,劍的一頭對著少女的脖子,我問她你的目的是什麼。
身下少女微微吐氣,笑容惡意:「自然是你死。」
說完,她露出驚慌失措的神情,聲音顫抖,朝我身後說道:「尊上,姐姐瘋了。」
我脫力松開了劍,看著少女朝著我的師尊跑去。
「跪下。」
冷淡的聲音夾雜著靈壓,壓著我跪下。
我不願跪,使出全身的靈力去抵抗都沒有撼動分毫。
血湿轆了腳下的泥土,我恢復了對身體的掌控。
我再次問道:「師尊你信我嗎?」
回應我的是無邊的靜。
我抬頭,他們已經不再了。
我迷茫極了,想不通。
我跪得雙腿沒有了知覺,細細密密的春雨落了一陣又一陣。
再然後,我看到了潔白的衣角。
我的師尊說:「七七,你的情緒,太直白了。
「我叫你歷練是希望你的情緒能夠收斂一些。」
我的養妹不知道從什麼地方跑出來,喊著尊上。
白衣仙人擋住了我養妹的去路,冷淡說道:「你的師尊沒教過你我的規矩嗎?」
【拂然好感度減二十,現 0。】
我看著我表妹扭曲的臉,我笑了,起碼我的師尊挺一視同仁的。
我幹脆地認了錯,正色道:「師尊教訓的是,以後七七都會像對待父母一樣認真聆聽師尊教誨。」
不知為何,我的師尊身影一僵。
27.
我發現自從那日我師尊對她的好感度下降後,那股力量對我的束縛小了一些。
我好似明白了什麼。
「阿姐。」
一聲清朗的少年音格外引人注意。
我還沒回頭,就感受到了一陣殺意襲來。
我側身躲過,少年笑嘻嘻地落在我的身邊,衣袂翩翩,一襲白衣因為修道被他穿出了幾分出塵,明明同樣是白衣,在我師尊身上我看到了修仙者對於仙人的一切幻想。
少年眉目天真,嘴巴藏毒:「阿姐的靈根不是壞了嗎,聽說前端時間生了心魔,不去修養反而去招惹某人傷心。這般惹眼,到時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我彈了彈衣衫被觸碰的地方,我知道他說的某人是誰。
我的親生弟弟在我養妹有意的攻略下,自小就黏她。長成少年後,他喜歡上了我的養妹,自然聽到了一些不好的言論,一出關就想為她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