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11
十一月份，街上是刺骨的寒冷，一進烤肉店便暖和起來。
「這邊！學神。」
劉鵬站起身來招招手，訂的是一排長桌，各種菜品已經擺好，油脂在紙上滋滋 響。
林曜嘉早就到了，坐在劉鵬和另一個男生的中間。
我看了看座位，坐在了最外面。
劉鵬招呼著：「大家都先吃吧，還有一位男生得等會兒才到對吧？」
「嗯，他讓我們先吃。」對面另一個學校的女生柔聲說道。
大家都開始烤肉聊天，熱鬧非凡，林曜嘉果然很受歡迎，幾位女生一直朝他提問，他也顯得遊刃有餘，把她們逗得咯咯直笑。
我默默地戳著烤肉，努力不讓自己往那邊看去，有女生來問我，也被我高冷的態度擋了回去。
果然，男朋友什麼的，不過是逗我玩罷了，我居然真的差點心動了，還像一個傻子一樣跟著來聯誼會。
我應該早該知道的，就像高中時那樣，付出了真心，卻滿盤皆輸，幸好，還來得及……
「抱歉，我來遲了，自罰三杯。」
一個熟悉的聲音在我背後響起，我僵了一下。
我看見對面的女生眼睛都亮了，一個高大的身影來到我身邊坐下：「我是京大的顧知宇，各位好啊。」
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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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知宇，這個名字猶如魔鬼降臨般讓我渾身顫抖了一下。
「喲，這不是謝眠嗎？」
一張俊秀的臉出現在我眼前，那雙狹長的眼睛裡曾經飽含的惡意我一點也忘記不了。
「我聽同學說起參加的人裡有謝眠，我就想著來看看，沒想到還真是老同學。」
「你沒忘記我這個老同學吧。」
一隻手臂環住了我的肩膀，另一隻手朝我腿上摸來，顧知宇低頭貼近我的耳朵：
「謝眠，有爽到嗎？」
我止不住地害怕發抖，我想掙脫開他的手，身體卻忍不住軟在他手臂上。」
顧知宇嘴角扯出邪惡的弧度，在別人看來是老同學的敘舊，實際上，卻是惡魔的低語。
【誰來救救我！】
我仿佛又要跌入那無盡的深淵，伸出手臂想要掙扎逃走，迎接我的卻是周圍人的白眼。
「放開他！」
一道聲音劃開了黑色的深淵，我抬眼望去，看見林曜嘉像天神降臨般站在我身後。
他直接抓住了顧知宇搭在我肩膀上的手臂把他整個人扯了起來。
我從沒見過他這麼生氣過，緊蹙的眉，抿緊的唇，滿臉的凌厲。
「謝眠不喜歡別人碰他。」我被林曜嘉攬進懷裡。
「哦？」顧知宇甩開林曜嘉的手，「你還不知道吧，你現在抱著謝眠會讓他有多爽，他就是個變態哈哈。」
「瑪德，我看你才是個變態！」林曜嘉一拳朝顧知宇打了過去。
這是我第一次聽林曜嘉說臟話。
顧知宇被一拳打懵了，周圍人也懵了，劉鵬上前拽住林曜嘉，顧知宇也被扯住了。
「我呸！」顧知宇狠狠擦了下被打的嘴角，「謝眠，你真是找了條好狗，等著瞧吧，我要你這個變態身敗名裂！」
13
我是被林曜嘉一路攬著回宿舍的，我渾身發抖，已經出現了應激反 應。
我和顧知宇是高中同學，我名列前茅，他是出名的刺頭。
我用補課和他交換，他每日都會和我擁抱牽手，我知道這不是愛情，我的心跳也隻是因為我生病了。
我以為他也會理解我，我將他當作最好的朋友。
那日，我幫老師批改完卷子，發現顧知宇的成績已經上升到年級前 50 了。
我高興地去找顧知宇，卻聽見了我此生都難忘的話:
「咱們學霸謝眠，別看我跟他玩得好，實際上他就是個變態，每天都逼著我摸他。」
「嘖嘖，一個男人，我一摸他他還腿軟臉紅，你們是沒見過那個場景，他就一變態。」
「還有這種事，嘿嘿，我早看他不順眼了，一天天不準別人碰他，結果是這種人，嘖嘖，真沒看出來。」
那天以後，關於我是喜歡被別人摸的變態的傳聞傳遍了整個年級。
我的課桌裡被塞滿了寫滿變態的紙條，每個人路過我時都向我投來探究的目光，我從高高在上的學神，成了人人唾棄的變態。
以顧知宇為首的一群混混將我圍堵，對我動手動腳。
「很爽吧謝眠，我這可是在幫你治病哦。」
顧知宇調笑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那是我一生的噩夢。
顧知宇是校董的兒子，而我隻是一個從小就沒媽的單親家庭的孩子。
顧知宇僅僅是被警告了，我卻直接休學了。
我不堪受辱，高三那一年我是在家自學的。
修養的一年讓我漸漸緩過來了，但我依然不敢再和人過於親近了。
皮膚饑渴癥這個秘密更是被我壓在心底。
林曜嘉對我的好，我看在眼裡，可是我不敢再往下想。
我怕重蹈顧知宇的覆轍。
我縮在林曜嘉懷裡，揪著他的襯衫，帶著哭腔問他:「現在你知道了，我就是個喜歡被人摸的變態，如果你討厭我，就趕緊走！」
林曜嘉滿眼的心疼，將我緊緊抱住:
「那個人真是個畜生！」
「你不是變態，你隻是生病了，你是一個特別特別特別好的人。」
無數的吻落在我的頭頂，我被親得一陣暈乎。
「睡一覺寶貝，睡一覺就好了，沒人可以再傷害你。」
在強大的精神壓力下，我很快就被哄著睡著了。
第二天，我是在手機不停的「滴滴」聲醒過來的。
宿舍裡隻有我一個人，桌上放著早餐。
我揉著紅腫的眼睛，打開手機，收到的卻是讓我頭皮發麻的信息:
【沒想到啊謝眠你居然是個變態，嘖嘖。】
【學神也讓我玩玩唄，還沒玩過這種呢。】
【衣服扣那麼緊，是等著讓我來扒嗎？】
【聽說你給錢就行，嘖嘖，要不要試試。】
我捏著手機崩潰了，我的信息被顧知宇泄露了，我想到高中那一抽屜的謾罵，被人侮辱的無力。
林曜嘉，我要去找林曜嘉，我翻開微信，卻看見學姐發來的一個帖 子，和學姐的一條信息:【謝眠弟弟，有人造謠你，你快去看看。】
校園爆料人:【物理系 1 班某學神，在高中時就是聞名學校的變態哦，最喜歡被別人摸，誰摸他他就腿軟臉紅，跟被什麼了一樣，他和某新轉來的院草就是這種關系哦，說不定院草還是被他脅迫的，嘖嘖，大家小心變態。】
底下的評論不堪入目，偶有幾個質疑發聲的也被淹沒。
我渾身發抖，我給林曜嘉發微信打電話，卻沒有收到回復。
我穿上戴兜帽的衣服出門，把臉全部遮住，卻還是覺得所有人的目光都跟著我，像是要把我扒光。
我跟無頭蒼蠅一樣四處尋找著林曜嘉，也許是命運的指引，還真被我看見了。
我朝林曜嘉走去，快要接近時才看見他身前還站著一個女生，兩人相談甚歡。
我抱緊了自己的胳膊，隻感覺到一身寒意。
果然，昨天隻是安慰我的說辭罷了，沒有誰可以相信，沒有誰。
我一路顫抖著回到了寢室，從天亮到天黑，我麻木地縮在被子裡。
「發燒了嗎？」林曜嘉的手朝我額頭摸過來。
我一下子睜眼拍開了他的手:「別碰我。」
「我就是一個變態。」我的淚水盈滿眼眶。
「一個誰碰我，我就倒在誰懷裡的變態！」我自我唾棄著。
「我討厭我自己！我也討厭你林曜嘉！」
淚水滑落，我沖著林曜嘉聲嘶力竭地大吼，想把他趕走。
他卻不理會我的掙扎，將我牢牢按在他懷裡。
「不，你不是變態，而你也不討厭我。」
他靠近我，將手掌貼在我的胸前，雙眼認真地盯著我：「你的心告訴我，你喜歡我，而我也喜歡你。」
我的心臟瘋狂跳動了起來，這真的不是另一場陷阱嗎？
林曜嘉去參加聯誼，今天和另一位女生相談甚歡。
他是一個正常人，又為什麼要喜歡我。
林曜嘉仿佛聽到了我的心聲一般，用手揩著我的眼角溫聲說著:「那個女生是貼吧管理員，我聯系她把造謠你的帖子刪掉了。」
「還有帖子下面的水軍，全都舉報了，後續還有什麼事情的話我們就去報警。」
「相信我，我會保護好你的。」
林曜嘉整個眉眼都溫柔下來:「參加聯誼隻是想氣氣你罷了，你看起來並不喜歡我。」
我為自己的無端猜測害臊，囁嚅著:「喜歡的，我喜歡的。」
「喜歡林曜嘉。」
「誰喜歡林曜嘉？」林曜嘉低笑著。
「混蛋！」我羞惱著推他。
林曜嘉一個吻直直地落下來。
「林曜嘉會一直保護謝眠，守護謝眠，不讓謝眠再受傷害。」
14
第二天，我還特別怕去教室上課，林曜嘉卻安慰我說:「沒事的，除了顧知宇那個變態，誰沒事關注這些。」
第二天上課，確實沒人找我麻煩，甚至還有女生莫名其妙地對我說:「我支持 你倆！加油！」
晚上回到宿舍，才瞧見師姐發來的帖子，還附帶一個百年好合的老年表情包。
眠眠的大狗狗:【本人物理系 1 班林曜嘉，是個變態，就喜歡被班裡的學神摸腦袋，有誰再造謠他的，先沖我來。】
下面一路跟帖的全是支持他的。
玲娜貝兒：【好樣的學弟，我直接一個百年好合，壽比南山。】
純種直男:【好家伙，實名上網，敬兄弟是條漢子。】
褲褲飛飛:【我就知道我磕的 CP 是真的！】
不想上學了:【那天那個帖子真的惡心，我幫忙舉報了。】
可樂不是樂可:【不知道誰在那瞎造謠，我們眠哥雖然高冷，但是你要問他題那都是給你講得清清楚楚的。】
金銀花露:【啥都不說了，兄弟直接一個 99。】
我看著帖子，想到再沒人給我發垃圾信息的手機，原來在我不知道的時候, 他已經為我做了這麼多。
「傻狗。」我喊林曜嘉。
「怎麼了。」正在做題的林曜嘉懵懂回頭。
我輕啄他的嘴巴:「獎勵你。」
「不夠。」林曜嘉將我抱起來壓在書桌上。
番外:
我是經管院的林曜嘉，但我一心隻想學物理，所以我早早就做好了轉專業的準備。
我常常去物理 1 班蹭課, 有那麼一個人特別引人矚目, 因為他總是坐在第一排。
我好像一見鐘情了, 我總忍不住看他, 後來我才知道他是物理系的學神, 穩坐年級第一。
我每晚都在圖書館遇見他，我坐得離他越來越近，直到我第一次向他搭話:
「同學你好, 可以請教你一道物理題嗎？」
他看起來很不喜歡別人接近他, 卻還是給我講了題, 我接近他時, 他的耳垂會發紅。
【真可愛啊。】我在心裡想著。
後來, 我成功轉專業並和他住進了同一間寢室, 我高興壞了。
但沒想到他一點都不記得我，還對我這個室友抱有很大的敵意，他不準我碰他, 我隻有在上課時, 悄悄用腿碰他的膝蓋, 我看見他臉都紅了。
我彎著嘴角, 心裡甜滋滋。
我喜歡粘著謝眠, 我想著我要慢慢攻略他，可是當謝眠摔在我身上, 我被推開後, 我也忍不住傷心了。
我做錯了什麼嗎？我很無措。
這時我突然聽見了和謝眠很像的聲音:【我一碰到你就會腿軟臉紅這是可以說的嗎？】
【一個大男人想要親親抱抱舉高高這種事，任誰看來都是變態吧。】
我愣住了，謝眠並沒有開口, 他甚至還在陽臺洗臉, 這是讀心術嗎？
我狂喜, 原來謝眠並沒有討厭我，甚至覺得我像隻金毛哈哈。
他總是這麼可愛。
我喜歡看他口是心非、面紅耳赤的樣子, 總忍不住逗逗他。
這個世界，怎麼會有這麼可愛的人呢？
我們越來越親近，我並不覺得他的病有什麼變態的，甚至我因為能夠緩解他的病情而感到很高興。
我以 為我們已經水到渠成了, 可當我開玩笑一般試探他時, 卻沒從他心裡讀到任何回應。
還因為他的那句「我不會喜歡男的」給傷到了。
我去參加聯誼，對他不管不問，我後悔了，因為有個變態對我的眠眠動手動腳，我隻揍了他一拳, 真是便宜他了！
嗐, 不說那個畜生了。
和眠眠這樣那樣，再看他臉紅心跳的樣子，把腿軟的他接在懷裡。
我真是全世界最幸福的男人！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