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6

沉著臉回到白雲峰，我忽然轉頭扇了楚墨一耳光，用惡毒的語言罵他：「狗東西，竟敢瞞著我！」

既然知道他是男主，我自然要開始做任務，完不成我可是會被抹殺的。

楚墨猝不及防，半邊臉被打紅了。

我以為他會生氣，卻聽到耳邊傳來聲音：【師父的手好嫩。】

【他生氣的樣子也那般帥氣，我該怎麼做才能讓他消氣呢？】

【要不要幹脆自我重傷？師父最心軟了，說不定我還能和他一起睡覺……嗯，師父睡相不好，說不定又會滾到我懷裡……他的身體居然很軟，腰也細……】

我：「？！」

等等，我是不是聽到了什麼奇怪的東西？

【師父在看我，他的眼睛好漂亮，真想親一親……】

這是……楚墨的聲音？

望著面前面色沉穩的人，我不敢相信這是面前的人說出的話。

【師父他盯著我做什麼？是不是手疼啊？】

我下意識看向我的右手，掌心出現一點兒銀色印記。

我忽然明白過來，大殿裡玄晶的光點落入我掌心後，我似乎就能聽見楚墨的心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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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抬手扇了他一巴掌，惡聲惡氣道：「原來你居然是楚家的種！」

楚墨捂住臉，眼眸驚愕。

【師父和楚家有仇嗎？可我早就被楚家拋棄了。】

【師父，我不是楚家人，我是您的人……】

他一直打聽我是否和楚家有仇，我一個字也沒透露。

後面長達兩年時間，我不準楚墨用狗蛋這個名字，一定要用楚墨這個名字，他同意了。

總是不停地替我找理由，甚至責怪是自己做得不夠好。

為了討好我，他不斷地尋找珍貴靈物，為我換著花樣做吃的。

照顧我也更加貼心。

我一度認為自己的任務失敗了，因為男主根本不恨我。

我加強了虐待。

連其他人都看不下去的程度。

「師父，你似乎不快樂，我要怎麼做才能讓你開心呢？」他憂愁地問我。

我說：「我遇到一件難事，解決不了。」

楚墨問：「什麼難事？」

我隨口道：「我需要一滴世上極惡之人的善良眼淚。可極惡之人不可能善良，也不可能流淚。」

楚墨想了想，說：「師父，我會為你取來。」

我擺擺手，他離去了。

我以為這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沒想到隻過了三天，楚墨就帶回來一個漂亮的水晶瓶，裡面存著一顆晶瑩剔透的水珠。

「這是……」我吃驚地問。

楚墨道：「這就是極惡之人的善良眼淚。」

【師父，對不起，我找不到極惡之人的善良眼淚，我知道你在為難我，所以我做了假，這是我的眼淚。師父，我愛你。】

聽到他的心聲，我立即勃然大怒：「你敢騙我，跪下！」

「沒騙你。」楚墨還在狡辯。

我將瓶子砸到他臉上：「這是什麼眼淚，你自己最清楚！」

楚墨撿起瓶子，抿唇道：「師父，對不起，這是我的眼淚，是我騙了你。」

「騙子！」我抓起瓶子，用力扔到外面。

瓶子在空中劃過一道弧線，落入白雲峰下方的懸崖裡。

「跪下！」

楚墨沒再二話不說就跪下，而是質問我：「師父，是我哪裡做得不好嗎？為何自從知曉我的真實身份後，你就開始改變態度了？」

我用力踹了他一腳：「滾！去外面跪著！」

那一腳含了靈力，楚墨吐了一大口血。

鮮紅的血灑在地上，觸目驚心。

我於心不忍，剛上前一步又停下。

楚墨緩緩抬起臉，艱難道：「弟子……遵命。」

我心情極度復雜，心想他這次應該恨極了我。

【這次是我不對，我不該騙他。】

【師父沒穿鞋，他的腳真白……】

我睜大眼睛，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麼。

我低下頭，剛洗完澡，沒來得及穿鞋。

原以為他會傷心欲絕，沒想到他居然又在肖想老子！

我氣急敗壞地穿好鞋子，匆匆走出浴室。

楚墨跪在院子外面，面容蒼白，嘴角流著鮮血。

我見不得他真受傷，猶豫著該不該叫他起來。

【師父看我了，我得再裝得痛苦點兒……】

楚墨又噴出一口血，眼巴巴地望著我。

我：「……」

等他瞧不見了，我拔腿狂奔，風一樣離開白雲峰。

剛見面時，我以為楚墨是個小可憐，後來發現他是個翩翩君子，現在才知，他是個變態！

他不好好喜歡女主蘇青青，天天肖想我。

我是個男人啊！

還有，他表面看起來一本正經，為什麼內裡一天到晚都是我的腰、腿、腳踝呢？

這放到現代就是妥妥地性騷擾！

偏偏我還不能拿他如何，畢竟我聽到的是他的心聲，他從未說出口，也從未有過僭越之舉。

這惡毒男配，我一天都幹不下去了！

7

眼看著十年期限逼近，倘若男主再不爆發血脈，大家一起玩完。

我思索良久，決定放手一搏。

通過不懈努力，楚墨終於結丹，整個白雲峰的師兄弟們都非常高興，舉辦酒席慶祝。

那日，我將楚墨叫去無忘崖。

「師父有什麼吩咐？」他沒有任何懷疑，乖乖地來到無忘崖。

我望著下方深淵，聲音淡淡：「楚墨，恭喜你結丹，我有個禮物要送你。」

楚墨眼眸微亮：「謝謝師父！」

【我就知道，師父即便打我罵我，心裡也是有我的。】

楚墨毫無防備地走到我身邊：

「師父？」

趁他不備，我拿劍用力捅進他的腹部。

噗嗤。

楚墨低頭看向腹部的劍，又抬頭不可思議地望著我：「師……父？」

我咬咬牙，用力轉動劍柄，運轉修為，毀掉他的丹田，再從裡面剖出金丹。

抽出劍。

楚墨緩緩倒在地上，嘴角流血：「為……什……麼？」

「楚墨，你真蠢。」我拿著金丹，冷笑，「當初我就知道你的血脈不簡單，才會收你為徒的。」

「知道麼？你的血脈特別，孕育出的金丹能讓我的修為更進一步，我的境界已經停滯很久了，隻有你的金丹才能讓我突破。我細心培養你，都是為了今天。」

楚墨睜大眼睛。

「現在你已經沒用了，再見。」

我一腳將他踢下無忘崖。

他在風聲裡下墜。

【原來如此，我楚墨此生此世，無人疼愛，一切都是虛情假意！虛情假意！】

咔嚓。

我掌心裡的光點忽然飄出來，飛速墜落懸崖，追隨楚墨而去。

眼淚洶湧而出。

爾後，我再也聽不見楚墨的心聲。

風吹過無忘崖，冷透刺骨。

殺掉楚墨那刻的心情是怎樣的呢？

大概就是肝膽欲裂、腦袋空空吧。

咔嚓，我手裡的劍掉在地上。

我飛身跳下懸崖。

楚墨躺在地上。

我心驚膽戰地試探他的鼻息，還好，有氣。

理智上我知道他不會死，可我無法控制自己恐懼的心情。

「對不起，對不起……」我顫抖著手，撫摸他清冷的面容。

我喂給楚墨一顆丹藥，藏在附近等候。

過了不久，楚墨醒過來，艱難起身，踉踉蹌蹌地往前走。

無忘崖有許多猛獸，一路上我偷偷驅趕野獸，讓他能安全從森林裡走出去。

又在路上放著他療傷需要的草藥，讓他盡快恢復。

沒多久，森林裡忽然響起動靜，蘇青青出現在楚墨面前。

「師兄，你怎麼在這兒？」蘇青青滿臉愕然，「我帶你回宗門。」

楚墨甩開她的手：「不用。」

蘇青青發現楚墨丹田被毀，就不再想管他：「那我先走了。」

蘇青青轉身走進森林，無忘森林裡有結界，修為低的人會被壓制，與普通人無異，蘇青青迷路又轉了回來，猶豫地跟著楚墨，兩人被迫同行。

我在暗中護送他們。

蘇青青找了些毒草做食物，我趕緊捏出法訣毀掉她手裡的毒草。

她想吃東西，我扔出一隻打斷腿的兔子，讓她烤來給楚墨吃，結果這家伙把兔肉全吃了，留給楚墨的全是骨頭，把我氣得半死。

無奈之下，我又為他們抓更大的野獸，這樣蘇青青吃不完，自然會分一些給楚墨。

即便我把食物和草藥送到嘴邊，趕走了所有妖獸，蘇青青卻仍一直在抱怨哭泣，覺得太辛苦了。

「為什麼都是我在找吃的，你一個大男人不害臊嗎？」她哭著說。

聽了她的話，楚墨強撐著重傷未愈的身體，去找食物。

我顧不得惱蘇青青，趕緊為他送上一條受傷的大蟒蛇，蛇膽可以讓楚墨盡快恢復。

第五天，蘇青青亂帶路，竟然闖進了無忘森林之主的地盤，彼時我正在為兩人辛辛苦苦地打獵，聽到動靜趕緊飛過去。

眼看兩人即將葬身妖獸之口，我趕緊使出障眼法，化身成一頭巨大的白狐撲向森林之主，邊打邊引開它。

森林之主的功力非同尋常，且無忘森林裡有結界，我無法發揮實力，被打成重傷，陷入昏迷。

天降大雨。

我被冰涼的雨沖醒了，抬頭看向天空，擔心楚墨和蘇青青他們，我強忍著劇痛一路順著兩人的足跡往前追蹤。

小半個時辰後，我在一處石洞看到了兩人。

石洞裡燃著火，楚墨和蘇青青兩人緊緊依偎在一起，相濡以沫的模樣。

見兩人沒事，我飛到附近的樹杈上，靠著一根樹枝閉眼休息，卻不敢真正閉眼。

森林裡妖獸太多，我得為他們守夜。

大雨傾盆而下，落在我身上。血液混著雨水滴落到樹下，傷口浸泡在雨水中開始發白潰爛。

我吸了口氣，望著下方山洞裡溫暖火光裡依偎的二人，忽然覺得有點心酸，但隨即，也有點釋然。

這一切，都是我自找的。

我，心甘情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