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我搖搖頭:“不知道,叫姥爺?”這個輩分我沒論過,不會論。
“應該是叫舅姥爺。”旁邊的馬夫插嘴。
“昭兒乖,你的舅姥爺從京城回來休假,祖母帶你去找舅姥爺玩好不好?聽說舅姥爺還帶了個京城的朋友來,祖母帶你去見一見。”
“不要不要,昭兒要和祖母在一起在家裡看魚,講故事。”
“好好好,都聽昭兒的。”
她將昭兒抱走,甚至都沒看站在門口的我一眼。
碧兒過來說,容煙的哥哥容青要來萬府看妹妹,就在今晚,剛好我回來了,讓我也準備著。
京城來的人啊......
我腦海裡閃過一個身影,我苦笑著搖頭,六年了,他不會記得我了。
按照當時的時間來算,他也已經成親五年了吧?孩子也就比昭兒小個一兩歲?
意識到我在想什麼,我忙回神,不該再想他的。
容青現在位居三品大員,是很大的官了,他爹當年都沒有他官做的大就榮退了。
所以萬府什麼都小心備著,不可有差池。
雖說他是來萬府看妹妹,但萬府也不能失了禮數。
所以當夜,萬府熱鬧非凡,我也特意打扮了一番,穿的華貴了些。
容煙上前頭接她哥哥了,我牽著昭兒的手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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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小心囑咐著:“昭兒,今日家中有貴客,不可胡鬧,要乖一些,晚一些我再帶著你去後院摘桂花可好?”
昭兒認真點頭,抬頭看向門外時,稚嫩的聲音帶著真誠:“好英俊的叔叔啊。”
我微笑著抬頭,心想應該說的是容青了,嘴角的笑凝結,我看著眼前的男子,亦如記憶力那般的消瘦。
不過身遭的氣質更顯冷冽,臉上多了成熟,比六年前更穩重了。
他那雙清冷的眸先是看了看昭兒,又落在我的身上,冰涼的可怕。
容煙還不知道的介紹著:“這便是我的女兒,我們萬家的當家人,這是她的孩子昭兒。”
聽到準確的介紹,他的眸子沉了沉,似是冰冷了些,張口,聲音冷淡:“看著令愛這麼年輕,沒想到孩子都這麼大了。”
“是啊,她的孩子......”
“四歲。他才四歲。”
容煙疑惑的看向我,又看看顧少祀,沒弄明白怎麼回事。
顧少祀輕笑,帶著諷刺:“好本事。”
什麼本事?
容青打岔過來,是一個身高魁梧的漢子:“顧兄何出此言啊?還沒介紹,顧少祀,現今可是正二品官員,刑部右侍郎,那可是京城炙手可熱的人物,妹妹你可要好好照顧。”
他果然高升了,我緩緩矮身施了一禮:“民女萬玉瑾,見過顧大人。”
他陰惻惻的看了我一眼,便被容青拽著去了外面的席面。
我剛剛脫口而出,說昭兒四歲,是我私心,我私心裡,不想讓他知道我生了他的孩子。
這孩子是在一碗不落的避子湯中留下來的,他是不被顧家所希望的存在。
我是主人家,再怎麼都要坐在席面上,與顧少祀這個貴賓同席招待。
容煙才見家人,自然是高興的跟什麼似的,一個勁兒和容青說話敬酒。
而我帶著昭兒坐立不安。
昭兒有些困了,揉了揉眼睛,我找到突破口,起身抱歉道:“小兒頑劣,怕是困了會鬧覺,我這就帶他下去哄睡,大人們請自便。
“孩子困了交由奶娘就是,你身為主人家,一頓飯不該陪一陪?”顧少祀斟酒自酌,丹鳳眸抬起,眼中的情緒我看不懂。
容煙跟著道:“就是,平時都是奶娘哄睡,大多也都是我抱著睡,什麼時候你這麼操心了?”
“......”我頭一次覺得容煙開朗過了頭。
翹起來的屁股又落了回去。
昭兒被奶娘抱走,顧少祀在我對面喝酒,誰敬他都喝,不過半會兒便見他有些坐不穩了。
“來人,帶顧大人去醒醒酒。”我有些看不下去了。
“萬府家大,我怕路黑,萬小姐引路如何?”
避無可避。
我隻得起身帶著他前往後亭醒酒。
我打著一盞蓮花燈,在前面走著,身後的男人腳步聲一深一淺,似是醉的厲害。
想要去扶他,終是覺得身份不合適。
行至假山處,肩膀被人拉住,手中的燈籠掉落,我也被壓在了假山上。
“你好的很,好得很啊。”月色下,他漆黑的眼眸帶著醉酒後的朦朧。
“民女不知道顧大人在說什麼。”我撇過頭,假山石硌著我的後背生疼。
“裝?如此會裝,以往是不是也是裝的?”他伸手,輕撩起我的長發,放在手中把玩:“所以,我也是你的玩物對吧?”
我蹙眉,覺得他醉的厲害,怎麼又和玩物扯上關系了?
“顧大人......”
“再叫一聲試試。”他的語氣,帶著威脅。
“少爺。”
“承認了?我還以為,你打算一輩子都當做不認識我。”他眼中有受傷的神情的劃過。
第七章 你好狠的心
“少爺,如今奴婢已經不是賤籍,也被萬家認回,玉瑾還未多謝少爺當年照顧之恩。”我這是實話。
當年雖跟他不過數月,可他從未苛待我,對我溫柔,不把我當下人使喚,時常教我練字畫畫。
我都記得的。
“所以你就一走了之,來報答我對你的恩情?”他湊得很近,灼熱的氣息灑在臉上,帶著一股酒香。
我想要逃,卻被他按得死死的。
“玉瑾不過是個下人,現如今已經產子,又何必再糾纏?少爺家中人知曉也定不會輕饒。”
這話果然有用,摁著我肩膀的手放開,身子一輕,是他退了數步。
“你好狠的心,離別六年,你的孩子都已經四歲了,你找了別的男人,開始了新的人生,還要裝作不認識我......”
我的心一痛,指尖顫抖,想要去拉他,最終忍住了。
他轉身消失在茫茫夜色,我蹲下拿著被摔滅的燈籠去找人重新點燃。
再回到前廳,人都散的差不多了。
容煙和容青倆兄妹喝的還興高採烈。
我派人去找顧少祀,萬府確實很大,他第一次來,我怕他迷了路。
又上前去將兩人的酒杯都放下:“夜深了,榮大人早些休息吧,嫡母,你也該去陪昭兒了。”
“對哦,兄長,我還要去陪昭兒,昭兒現在是我的命,是我兒子。”
說胡話了都。
“昭兒是你孫子!”還好容青沒糊塗,他大著舌頭,拍著容煙的肩膀:“不過,我這兄弟如何?你跟了他,就可跟為兄一同上京了。”
好的,並沒有很清醒。
“哥哥,他看著小我那麼多,都差輩了。”
“萬一,他就喜歡你這種呢?反正顧少祀這個人,得咱們家女人得到才行!”
容煙搖了搖頭,忽然指向了我:“哥哥糊塗啊,我不行,可以給我閨女啊。我閨女得了,也是咱們家的。”
越說越不像話。
容青看了看我,點了點頭:“好!那就給你閨女,反正肥水不流外人田,到時候,咱們家一個三品一個二品,我看誰敢欺負我們!”
我扶額,真是頭疼,沒想到容青和他妹妹是一個調調,不過也不奇怪,一個娘肚子裡出來的。
我喊人來攙扶兩個人:“嫡母,休息了。”
看她醉成這鬼樣子,晚上也哄不了昭兒睡覺了。
好不容易安排了容煙和容青兩個人歇息,我專門去了一趟昭兒的院子。
昭兒已經由奶娘哄睡。
我看著睡夢中的昭兒,心裡隱隱不安。
昭兒和顧少祀太像了,哪怕他隻有五歲,可他的聰明勁兒和樣貌卻都像極了顧少祀。
我怕日子久了他會看出什麼來,幸好這一次容青回來看妹妹隻在萬府小住兩日。
我思量了一下,還是打算明日讓容煙安排容青和顧少祀回榮家。
......
第二日一早,為了避開顧少祀,我一早拉著昭兒出門,說是逛街尋鋪面。
卻不想正好遇見了顧少祀也來闲逛。
彼時我正在和萬家的三叔掰扯。
萬家的二叔三叔聽聞容青回來了,以為容青要帶容煙上京去,是以到時候我就沒了靠山,所以故意來敲打我。
“好侄女,有些東西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最終你也留不住。”對上萬三叔那一雙芝麻綠豆的小眼,我腦子神遊,幸好我的容貌像我娘,沒有遺傳我爹,不然......
“好侄女,我好說歹說你應該明白我是什麼意思了,識相的就把萬家財產拿出一半來,否則,等你嫡母走了,可有你受的。”
我蹲下身,抱著昭兒,道:“昭兒,可看清這張臉,以後你是要叫三爺爺的。”
萬三叔聽我這麼說,以為我是服軟求和,笑意爬滿滿是褶皺的臉。
我下一句:“記住,切莫和這種人有任何瓜葛,無甚用處不說,隻會學一些下三濫的招數來對付婦人,實在非大丈夫所謂。”
昭兒很激靈,認真點頭:“我記住了母親。”
“你說什麼!你就是這麼教育你的兒子的?果然......果然......野種生出來的小野種!”他氣急敗壞。
我臉色陰沉下來,正要反駁,下一秒,修長的身影步入店中,帶著威嚴與憤怒:“誰說我昭兒無父?”
顧少祀身形修長,一身紫色衣袍,高貴清冷,他垂眸睨著萬三叔,身上威勢不減。
萬三叔被他鎮住,隻一瞬又想起這是萬家底盤,嗆聲:“你又是哪來的?給我這寡侄女撐場面的白面書生?”
“我是誰你不必知道,現在,給昭兒道歉。”他過來,將昭兒牽了過去,對著萬老三,臉色陰沉的可怕。
“我憑什麼......”萬老三話還沒說完,下一秒,顧少祀伸手折住他的臂膀,一用力,就卸了他的膀子。
一慣養尊處優的萬老三什麼時候被這樣對待,當即疼的龇牙咧嘴:“你給我放手!哎喲我的胳膊。”
“若還不道歉,另外一個膀子也給你卸了,再不道歉便打斷你的腿!”顧少祀,說到做到,下一秒便抓著萬老三的胳膊將他摁在了地上。
“哎喲喲,好侄女!你三叔我不過是喝多了酒說了兩句渾話,我嘴臭你也知道,還請侄女原諒了三叔吧。”
看著他狼狽求饒的樣子,我心裡的恨意才消一些。
我微笑著:“偶爾吃醉酒沒關系,隻有教訓足夠慘烈才知道吃醉酒有多麼誤事,你說是吧萬老三。”
最後一層窗戶紙戳破,我再也不願意裝的和順平靜。
因為他踩到了我的底線。
許是我的語氣不好了些,顧少祀手下用力,還是將萬老三另一條胳膊給卸了。
他罵的難聽,還說要去官府告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