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年年皆有他 3863 2024-12-30 17:19:43

我點點頭,「好看。」


他微偏頭看了我一眼,「小蔣老板今天走深沉風?」


我將座椅往後調了調,打了個哈欠,「不是啊,昨天晚上沒睡好,困。」


他將一隻胳膊肘搭上他那邊的車窗,墨鏡擋住上半張臉,嘴角勾出個弧度,「小學生春遊嗎?前一天晚上睡不好。」


「不是呢,我才幼兒園,還沒開始上小學。」


他空出隻手打開我前方的儲物櫃,「那小蔣同學要吃零食嗎?」


我笑出聲,本來不高的情緒就被他三言兩語就帶了起來。


7


一行人開了三輛車,我們的車開在最末,周奕然的手機和外套扔在後座,嗡嗡響了起來,我回身給他拿過來。


開車不接電話,他沒伸手拿手機,直接讓我幫他劃開免提,是前面車的他的一個朋友,寸頭的陶方明。


「小然兒,開累沒,前面有個臨時停車場,歇會喝口水吃個飯?」


「行,我跟著你們車。」


「好嘞。那先這樣昂,跟你說一聲。」


這邊的服務區建得很有風格,現代化和民族特色很好地融合。


來得巧,服務區的餐飲臺剛出了一鍋羊肉湯,太陽快落山,溫度驟降。這碗熱湯來得正是時候。


8 個人圍著坐了一桌,除了周奕然,其實我與他們也不是特別熟悉,但相處起來就完全不會不自在,也莫名地會覺得他們可信、可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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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同樣是一群不差錢的主兒,但與秦楚身邊那群人截然不同。那些人,即使認識 3.4 年,我還是不願與他們深交。


默認般的,周奕然身邊的位置還是留給了我。


他遞給我一碗湯,接過時我們的手指有一瞬相碰。


「冷?」他問我。


「啊?」


他笑笑,「我說你,手這麼涼,是冷嗎?」 


「哦,不是,一年四季都這樣,」我不要臉地嘿嘿笑,「冰肌玉骨嘛。」


他挑挑眉,手指捏著勺子在湯碗裡攪,「你這是體虛吧,右邊那位,江茗,你江姐,學中醫的,師傅是市一院的招牌,有空找她給你看看。」


我偏頭看了一眼旁邊妝容精致灰粉色齊肩短發的大美人兒,驚訝地小聲問他:「江姐學中醫的?」


他有點好笑地瞟我,「嗯哼,不像啊,人還會把脈呢。」


我「哇」了一小聲,他徹底笑開,「憨 der。」


吃過飯後又開了兩小時車,才到他們提前訂好的酒店。


陶方明,周奕然稱作陶哥,即是江姐的男朋友。兩次叮囑我們如果有頭痛、心悸氣悶一定要聯系人,現在這裡的海拔已經不低,很有可能會出現高反。


我的房間就在周奕然的隔壁,他手提著外套進門前又後仰頭看我一眼,「如果有不舒服的話要叫人。」


我推他進他屋,「蔣姐知道啦。」


「蔣姐?」他微挑眉,我嘿嘿笑著刷開了我的房門。


事實證明我確實對海拔高度變化不敏感,和他們待在一起很輕松,晚上處理了些學校工作上的事情,一夜無夢。


我本以為他們口裡的看雪是找個專門的雪場滑滑雪坐坐雪橇什麼的,但在山腳下看了一眼高聳的雪山,和周邊一群裝備齊全的人。


我發現我還是低估他們了,他們要登雪山,還是座小野山。


周奕然在旁邊戴手套,看見我的表情,樂了。


「別怕,陶哥可是專業的,人年年跑出去參加比賽呢。這峰低,半小時就上去了,不坑你。」


我並沒有害怕,反而激發了很強的好奇心。


以前出去遊玩,多是去專門的景點,哪哪都有工作人員的帶領,陷入框架裡的死板,再美的景也是死的。


我也很想領略自然的野性和隨性。


我往腦袋上戴頭盔的時候,周奕然過來幫我弄了下暗扣,我後知後覺,這還是我們第一次面對面離得這麼近,隔著防光玻璃層,穿著衝鋒衣,其實感知很細微,但我後腦勺還是有點發熱。


「這山我們以前來過,很緩很平,陶哥 15 歲就能自個兒上去了。不用怕。」他戴著手套的手輕輕拍了拍我的頭盔。


即使這樣,他們依舊裝備齊全,各種醫療救急用品都有準備。


8


對於我這樣的初級者來說,這座雪峰確實很適宜,山勢平緩,但又不單調,偶有陡急的地方,算是驚喜。


周奕然一直走在我旁邊,我們悠然闲聊。


「我一直忘了問你,你怎麼知道我小時候爬樹摔掉門牙的。」


周奕然跨過一塊石頭,在前方回頭等我,我走到他旁邊他才開口,「我那時在學校二樓的廁所,正洗手呢,就看見一個女孩正順著槐樹枝幹往上爬,你是不是還在那朝下面的人嘚瑟,那樹都嘎吱嘎吱了,我沒來得及叫你,你就掉下去了。」


他聲音裡一直有笑意,這會很有點繃不住,「然後就是驚天動地的哭聲。」


我突然有點想回頭下山了,為什麼要多嘴問這一句。


他還認真請教,「我本以為你都敢上樹嘚瑟呢,掉下去也該有鋼鐵般的骨氣,吭都不能吭一聲,結果你哭的動靜比你上樹的動靜都大,怎麼想的啊。」


怎麼想的,想找個地洞了怎麼想的。


「......我那時候才三年級,人嫌狗厭的,什麼都不懂哇,幹出這種事......不至於你現在還笑成這樣吧。」


若不是頭盔擋著,我想我一定能看見他燦爛的臉。


「主要是蔣老板給我留下的印象太深刻了,太可愛了。」


我有點熱,不知道是爬山爬的,還是被他臊的。


「你得......體諒一下 8 歲的弱智兒童蔣某年。」


他點頭,「好的,蔣某年。」


「你記性怎麼這麼好哇,別人小時候幹的傻事現在都還記得......」


「我們不一直同校嗎,一直能看見你,所以印象比較深刻。」


「我們一直同校?」


我驚訝地抬頭看他,「我怎麼沒在學校看見過你啊?」


「看腳,」他提醒了我一聲才回答我的問題,「我比你大一屆,一直對你有點印象,所以看見你就能反應過來。但你不認識我,接觸的機會不多,我於你是個陌生人,你不知道,這很正常。」


我莫名感到一點遺憾,「如果能早點認識你,那我們應該能早些成為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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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落他又補了一句,「剛剛有個細節沒告訴你,四年級在衛生間看見你爬樹,其實我不是去上廁所的,我是去抽煙的。」


「抽煙?四年級?」我有點震驚了。


「嗯哼。」他倒是輕松,「那個時候和你說的一樣,人嫌狗厭,電影看多了,好奇心太旺盛了,什麼都想試試。」


「什麼感覺?」


「什麼?」


「我說你啊,第一次抽煙,什麼感覺。」


他又笑,「太久了,都有些忘了。隻記得很嗆,然後我想著不能我一個人嗆,最後忽悠我們班男生一起把那包煙霍霍完了。」


「你太壞了。」


「好東西要一起分享嘛。」


......


如他所說,半個多小時我們就登頂。


站在高處,空氣稀薄但又幹淨非常,周奕然問我需不需要氧氣瓶,我搖搖頭。


天太藍太幹淨,遠處是碧波湖水和草地,幾團白色是成群的牛羊。


外界溫度很低,但我卻有點熱。


我偏頭看周奕然,「這兒的風景也太美了。」


他也轉頭看我,「還會有更美的。」


「以後叫我呀,我跟你混。」


他學著我說話的語調,「好呀。」


我笑著拍他一下。


他就是有這種能力,在他面前就覺得什麼困難什麼問題都容易非常,隻有輕松輕快和舒適。


9


我拍了一張照片,發了條朋友圈。


申請賬號以來,我朋友圈發得很少,日常和朋友家人經常一處,有什麼想要分享的就直接告訴他們了。


所以到現在裡面也隻有廖廖幾條轉發。


但這會,我就非常想要把這份漂亮放在我的朋友圈裡,他會幫助我記錄我當下無比放松的情緒,以後看到都會覺得開心。


我們又在周邊逛了兩天,不得不說他們很會找地方。


國慶期間,到處都是人擠人,但這裡就像是遺世獨立,幹淨、漂亮且空曠。


周奕然還在這邊的馬場養了幾匹馬,我挑了一匹高大棕色的,在草地上轉悠。


周奕然慢悠悠跟上來,表情看上去挺正經的,「論文審得怎麼樣了?」


「?做個人,周老板。」


他笑出聲。


「你和陶總他們認識很久了嗎?」


「是啊,一塊長大的,具體多少年也沒數過。」他扯了扯馬韁,手在馬腦袋上無意識地順了順。


「真好。」


「好是好,但我的黑歷史他們都記著呢,還說要在我的婚禮現場一件不落地講出來。」


「你還有黑歷史呢?」我有些驚訝地問他。


他有些好笑地看我一眼,「我怎麼就沒有黑歷史了。」


「比如......?」八卦是人類的天性。


「比如,小學在校長車門上畫烏龜,在班主任後背上貼條,玩打火機把女同學的辮子點著了,被我爸揍得半夜翻窗跑陶哥家去,這些算嗎?」


我搖搖腦袋看他,「成功人士周老板,想不到您也有這種光輝歲月呢。」


他也有點無奈,「誰知道那時候腦子裡天天琢磨啥呢。」


......


國慶假期結束已經一周,開律所的大老板周奕然一回來就進入緊張的工作模式,我也忙碌非常,這些天隻偶爾在微信上闲聊兩句。


挺奇怪的,以往碰見生活中的趣事或是在網絡上刷到好玩的新聞我隻會想分享給閨蜜和家人,現在卻多了個周奕然。


最喜歡秦楚的時候,我發給他各種消息也都有些唯唯諾諾,怕打擾到他、怕他不喜歡、怕惹他煩,一條條都要逐字檢查,更不可能分享給他一些莫名其妙的逗趣圖片或新聞,因為我知道他不會看。


我在店裡反思,越反思越覺得自己窩囊死了。


當局者迷,以往我沉迷其中甚至還覺得欣喜萬千,現在跳出來看,我越想越覺得自己可太憋屈了。


甚至想回到過去把自己罵一頓。


這秦楚還沒給過我任何回應呢,我就這個程度了。若是他真的給了我機會,我得成什麼樣啊。


怪不得他身邊的那群朋友那麼看不起我。


手機在桌面上震動,我媽的電話,她和我爸終於回家,有空召見我,讓我晚上回去吃飯。


車停在車庫,我拋著鑰匙往家門口走。


解鎖開門,阿姨在廚房忙碌,爸媽坐在客廳沙發闲聊,他們中間還坐著個男人,穿著淺灰色襯衫的脊背挺得很直。


我恍了恍神,才反應過來那背影是秦楚。


所以不能在背後念叨人。


鑰匙放在玄關,我低頭換鞋,坐到右側的單人沙發上。


其實我現在真挺不想看見秦楚,主要是一見到他就能讓我回憶起自己的傻逼往事。


不討厭他,一廂情願的是我自己,他沒理由為我買單。隻是覺得煩,當然,煩也是煩得自己。


「你擱那兒裝什麼深沉呢,回來了也不叫人。」我媽把果盤遞到我這邊。


我去廚房洗了個手,回來坐下才說話,「掙錢忙啊,累啊。」


我媽笑起來,「你折騰那好些店真掙著錢啦,上次看你們那家奶茶店排隊的小姑娘還挺多。」


我也不要臉地嘿嘿笑,捏起一顆草莓,「掙著了。主要是遺傳了我爸的經商頭腦,是吧爸。」


我爸坐那看著電視屏幕的足球賽,時不時和秦楚聊兩句,聞言瞟我兩眼,「少貧,你又有什麼事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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