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綿綿寄相思 4253 2024-12-30 15:38:39

我是攝政王府的傻子王妃。


我要紅杏出牆,移情別戀了!


因為,攝政王他冷落我,欺負我。


還為了他的側妃,踢掉我肚子裡的娃娃!


太痛了,我不要做他的王妃了。


可他卻一次次地撕毀和離書,煩躁道:


「你是本王明媒正娶的王妃,無緣無故,本王憑什麼休你?」


哦,這樣啊。


那我勾引男人,犯七出。


應該就行了吧?


1


把和離書寫好,送出去給沈一珩之後。


我便吩咐了陪嫁丫鬟雲清,著手收拾包袱細軟,準備離府。


雲清卻沒動,眨著腫成核桃的眼睛,看我翻箱倒櫃。


又心疼又氣惱:


「小姐這回離家,是當真的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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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不喜歡攝政王了?」


雲清的眼神直勾勾的。


盯得我心虛。


從前,我為了吸引沈一珩的注意,沒少鬧過假模假式的離家出走。


但回回都是轉頭就忘,記吃不記打。


唉!攤上我這麼一個心智晚熟的傻主子。


雲清也是真的很心累了:


「好雲清,我保證,這回是當真的。


「真真的。」


被踢掉娃娃真的太痛了。


肚子刀絞一樣,像是要馬上死掉了。


喜歡沈一珩,太痛了。


我不敢喜歡了。


「好,奴婢帶小姐走!」


聽了我保證,雲清卻不知怎地,哭得更厲害了。


收拾東西時眼淚一大顆一大顆地砸下來,嘴裡還念念有詞:


「這破地兒再也不回來了。


「別想再讓我家小姐受一點委屈!


「流產這麼大的事兒,七天就來看過一回,什麼人啊……」


「拜見王爺!」


門口突然傳來丫鬟小廝行禮的聲音。


我與雲清皆是一愣,偏頭看向門口走進來的那人。


黑發束冠,寬肩窄腰。


一身黑色繡金的勁衣,襯出他的修長身姿。


頂頂好看的一張臉,卻帶著讓我害怕的肅殺神情。


我的腦海中不禁浮現起他那日在暴雨中,一腳踢開我時的畫面。


不可抑制地打了個寒戰。


我真的怕他了……


但沈一珩對我的態度卻不似從前那般冷漠疏遠。


反倒是帶了些陌生的柔和。


走近後,清冷地喚了我一聲:


「顧綿。」


恐懼略微減退,我深吸了口氣,終於壯著膽子,朝他伸出手:「給我吧。」


沈一珩愣住,眉心微蹙:「什麼?」


我茫然地眨了眨眼睛:


「你不是來送和離書的嗎?和離書呢?」


不然,他好端端的,怎麼會願意來我這裡?


他明明最煩我了的。


2


我其實並不是天生的傻子。


隻是七歲那年入宮赴宴,皇後見我乖巧懂事,便賞了我一盤糕點吃。


不承想,那糕點中居然被人投了毒。


縱然救治及時,我撿回了一條命。


心智卻被毒性侵損,自此發育要比正常人遲緩許多。


皇帝說,我此番是替皇後擋的災,是皇室的恩人。


皇家應該給我的後半生一個交代。


於是,當眾賜了我一份皇家姻親,許我嫁入皇室。


但許的卻並不是皇子。


而是陛下最小的皇弟,當時年僅十一歲的闲散王爺——沈一珩。


畢竟,這賜婚不過是為了做個面子,堵住悠悠眾口罷了。


哪裡能真讓皇子娶我呢?


後來,陛下英年早逝,太子扶正登基。


沈一珩這個皇叔,就成了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攝政王。


萬般權力在手,順風順水的人生裡,唯一的汙點,就是為了皇家顏面,被迫娶了我這個傻子。


可笑我心智晚熟,隻知他是我頂頂好看的夫君。


哪怕他冷我,落我,忽視我,也挖空了心思對他好。


成婚三年,一直到被踢掉了肚子裡的娃娃,真實痛到了身上,才恍然看懂他對我的厭惡……


「你沒籤嗎?還是奴才沒送到你手上?」我茫然地看著沈一珩。


沈一珩卻沒應我。


隻是眉頭皺得更深,視線緩緩掃過桌面上堆著的行囊。


而後停頓,沒說話。


他這般盯著我的行囊,是怕我偷東西?


心下了然,我急忙將面前的一個楠木箱子,推到他面前。


箱子沒鎖,能清楚地看到裡面的物品:


舊面人兒、舊毛筆、舊香囊……


零零碎碎,全是這些年我費心收集起來的,與沈一珩有關的物品。


「這些,都,都打算燒了的……沒想帶走。


「我絕對不多拿府上一分一釐。」


沈一珩卻依舊沒動,抬起頭來,眸光晦暗地盯著我的臉。


好似在找什麼破綻。


我被他盯得害怕,急忙低頭在身上搜尋遺漏的物品:


「哦!還有這個!」


我趕緊把手腕上戴了三年,那代表著攝政王妃身份的玉镯摘下來,一並放入箱中。


低下頭小聲道:


「真沒了……」


3


通透碧綠的镯子,還鑲著金邊,安靜躺在最上層。


一直沉默的沈一珩卻像是終於被它拽回了神似的,緩緩嘆息了一聲:


「顧綿,流產一事,是本王對不住你。


「眼下你身子剛好,別再鬧了。


「本王日後會補償你。」


妥協似的語氣,聽得我微微愣住。


回過神來後,輕輕點頭:


「那你早些籤了和離書吧,我就想要這個。」


沈一珩的眉頭越發擰緊。


眉目之間多了點煩躁:


「顧綿,那日畢竟是你有錯在先。


「惹了麻煩本就該得到教訓。


「你是沒了孩子,但瀟瀟亦被你害得在鬼門關走了一遭。


「本王既已決定既往不咎,你還要鬧什麼?」


加重的語氣,恍如這三年的冷落。


我一時間有些怔忡,腦袋又開始不夠用了。


鬧?為何要說我鬧?


我生辰那日,暴雨傾盆。


府中眾人都在正廳用宴,吃著吃著,寧瀟瀟卻突然捂著心口喊疼。


沒多一會兒,我便開始惡心作嘔,腹痛如絞。


便趕緊攔住抱著寧瀟瀟要出門的沈一珩:


「我也痛,我也要去看大夫。」


沈一珩卻根本不信,沉聲罵我:


「顧綿!你爭寵應該分時間,作妖應當有個度!」


我痛得臉色慘白,根本聽不懂他這話什麼意思。


隻是不死心地一直拽著他的衣角喊痛。


沈一珩本已神情有些松動。


可偏偏,寧瀟瀟的嬤嬤用銀針測出了她那碗粥裡有毒。


我那碗卻沒有。


一時間,所有證據都指向了我。


沈一珩當即沉了臉,急得在我腹上踢了一腳:「滾開!」


我被他踹倒在地,撞上門口的柱子。


下身漸漸流出鮮血……


那份痛,我此生不願再嘗第二遍:


「你要不還是既往咎一咎吧。


「就當我有錯該罰,休了我吧,如何?」


「顧綿!」


沈一珩的胸膛劇烈起伏兩下,神態煩躁異常:


「鬧脾氣也得有個度!


「你是皇帝親自指婚,本王明媒正娶的王妃!


「無緣無故的,本王憑什麼休你?


「憑什麼要承擔忤逆先皇賜婚,無良休妻的罵名?」


4


我決定紅杏出牆了。


沈一珩說得沒錯。


七出之中,無子、善妒、多言、盜竊……這些於我這種特殊情況而言,都不適用。


根本無法撼動先皇的賜婚。


也無法讓沈一珩完全不用背負罵名與新皇的忌憚,合情合理地休我。


所以……就隻剩下紅杏出牆這一條路了!


「沈一珩的暗衛衛奕,就很不錯。


「選他吧。」


說做就做!


我熬了幾個大夜,用蹩腳的針線活,悉心給衛奕做了個香囊。


裡面還塞了首我絞盡腦汁才想到的情詩。


做好之後仔細揣在懷中,悄摸摸地來了沈一珩的書房外。


端著一盆蘭花,假裝盆栽,一步步地靠近。


並不知曉我打算的雲清,在身後愁得直拍腦門,恨鐵不成鋼地嘆氣:


「小姐您與其這樣,倒不如直接進去,跟王爺說你反悔了,不鬧和離了,想他了。」


唉!罷了罷了!


早該習慣,早該預料到的。


這回傷害小姐傷得著實過分,攝政王心中想必也是清楚的。


因而這些時日送來哄人的小物件,竟比以往送的都要用心。


小姐心思單純,好哄好騙,會被這些甜頭哄回去,倒也是預料之中。


「小姐,您開心就……啊?」


雲清傻眼了。


因為我已經端著花盆,挪到了書房門口。


歪頭衝著門口守衛著的衛奕笑了笑。


衛奕一身黑色勁裝,面無表情卻恭恭敬敬地對我行了個拜手禮:


「王妃,王爺在書房中。」


「不,」我搖搖頭,「我不找他,找你。」


衛奕一怔:「找我?」


5


「嗯!找你。」


我點點頭,笑著從懷中取出那個香囊,不由分說塞給衛奕:


「這個是送給你的!」


衛奕愣了,木呆呆地拿著香囊,不知所措:「給我?」


我衝他笑笑:「嗯,你從前總給我糖吃,你人好。」


我可不是平白瞎選的衛奕。


我記得的。


大前年的中秋宮宴,我被幾個命婦們嘲諷欺負,合力推下了池塘。


好不容易掙扎著爬上岸,我委屈巴巴地去找沈一珩。


他卻摟著寧瀟瀟,一臉厭惡地看著我,嫌我一身泥濘,丟人現眼。


直接吩咐衛奕,護送我回府。


衣服湿噠噠的,我垂頭走在路上,委屈得直掉眼淚。


一顆桂花糖卻突然遞到了眼前。


我眼淚汪汪地抬頭,就見衛奕面無表情的,又塞了幾顆桂花糖給我:


「吃點糖,別哭了。」


還有前年的年宴、禮宴、去年誰家夫人的生辰宴……


我被欺負時,沈一珩嫌我丟人現眼時,總是衛奕送我回府,給我糖吃的。


他是好人。


我湊到衛奕面前,用隻有我們倆能聽到的小小聲,認真道:


「我要紅杏出牆,準備喜歡你啦!」


衛奕冷峻的表情頓時驚到崩裂:「什麼?」


身旁的房門突然打開。


一隻白玉般修長溫潤的手伸過來,取走了衛奕手中的香囊。


我愣住了,偏頭看向臉色陰沉的沈一珩。


眼看著他冷笑著端詳那繡工蹩腳的香囊,而後,拆開,取出了裡面的信:


「顧綿,你最好祈禱,這信裡什麼都沒寫……」


6


自然是不可能什麼都沒寫的。


我那情詩,可謂是曖昧至極,柔腸千轉。


但我也沒打算搶。


理直氣壯地由著沈一珩把信拆了。


本身這事就是要讓他知曉的。


如今他自己發現,也省得我想辦法了。


「呵……」


意料之外的,沈一珩看完情詩,卻並沒露出我以為的震怒。


反倒是肅殺神情落下,唇角竟勾起一抹笑意:


「鬧了這麼些天,終於想通了?


「不送和離書了?」


這話說得沒來由。


我聽得一愣,有些理解不及——我這般紅杏出牆,他居然不生氣?


但沈一珩也不等我反應。


伸手拉住我的手腕,將我帶入了書房。


房門關上,他的神態仍舊柔和:


「日後求和,直接來找我便是,不必託給衛奕轉交。」


我連忙搖頭:「那本就是給他的啊。」


怎麼能是託他轉交呢?


轉交給誰?


沈一珩卻笑笑,在書桌前悠然坐下。


拿起毛筆時,順手將一盤核桃酥推到我面前:


「你說是便是吧。」


這話聽著可真怪。


我扁扁唇,拿起塊核桃酥,咬了一小口。


視線從他放在一旁的情詩、香囊上略過。


我張了張嘴,想問問他,有了鐵證後,何時能給我和離書。


他這般煩我厭我,指定比我更迫不及待地想和離,想甩掉我這個恥辱的。


結果話沒出口,卻見他已拿著毛筆,在宣紙上奮筆疾書起來。


他練字時,斷不能打擾。


這是三年來我早已深刻在心的規矩。


我不再說話,乖乖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吃著,等著。


書房漸漸安靜了下來。


從前陪著沈一珩在書房中讀書練字、處理公務時。


我總是闲不住,總要鬧出點動靜來。


解悶的同時,也想引他分神,多看我幾眼。


如今……卻半點不敢想了。


隻低頭專心致志地吃著核桃酥,感受酥體在舌尖化開的甜味。


吃到第三塊的時候,沈一珩卻突然開口了:「好吃麼?」


我被嚇了一跳,嗆得猛咳幾下。


些許殘渣沾在唇邊,我無意識地舔了舔:「好吃。」


指節分明,白皙如玉的手,越過書案伸過來,輕輕捏抬起了我的下巴。


我看著面前的沈一珩,茫然眨眼:「做什麼?」


沈一珩的眸色晦暗幽深,喉結上下滾動,沒有說話。


卻俯身過來,輕輕吻住了我的唇。


7


溫熱的唇瓣相貼,我渾身猛地一顫。


腦海中登時回憶起了那日暴雨時他的冷漠。


嚇得連忙伸手想要將他推開,卻被他扣緊了後腦勺,不許離開。


「還沒氣夠?


「鬧了這麼些天不來找我,當真是出息了。」


沈一珩眸子低垂,貼著我的唇,溫柔繾綣。


我茫然眨了眨眼睛,不太明白。


沈一珩看著我,突然嘆了口氣。


嗓音中恍惚帶著些對什麼妥協的無奈:


「誰說你痴傻來著?我看你手段分明高得很。


「明明一臉無辜,竟這般勾人。


「我定是瘋魔了……這些天竟有些想你……


「罷了,日後對你好些,也無妨。」


說完,他微微前傾,唇瓣又要吻上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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