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可持夏 5178 2024-10-17 23:31:01

【三十一】

千燈節是清水鎮一年一度的傳統節日。

各家各戶在這天都會在家中院子裡掛滿燈籠,直至第二天天亮,以此寓意鎮子繁榮永續。

這也成了清水鎮百年文化古鎮之外的一大特色,吸引了大批的遊客。

相比起年輕人,老一輩的清水鎮人似乎更為重視這個節日。

崔老頭一大早就招呼我起來張羅了。

「快快快,把我那對鴛鴦戲水清代木雕二層燈籠掛門口去。」

「誒去年好像掛過這個了,還是換成那個明代鑲邊玉珠那對更氣派?」

「......」

崔老頭對著他那些珍藏已久的燈籠開始自言自語。

每年如此。

我打了個哈欠。

沒辦法,真的起的太早了。

跟著崔老頭上上下下把裡邊的小院布置了一遍,這會松懈下來疲倦的感覺就陸續湧上來了。

「崔老,不如掛那對清代雙繡流蘇紫檀吧。」

鼻尖忽地湧進一小縷清香,很淡,散地很快。

Advertisement

抬起頭,進來的人是持之。

他手裡還提了個玻璃茶盅。

崔老頭聞言若有所思,目光在大堆燈籠裡搜尋:「雙繡流蘇紫檀......」

持之把茶盅推到我面前。

「這是什麼?」

「給你帶的,清花茶,養胃的。」

從玻璃罐子往裡能看到清淡的茶水和細細的花瓣碎。

我不疑有他,打開後端起來咕嚕咕嚕就是一大口。

然而下一秒,嘴裡的味道苦得我直皺眉:「唔,好苦。」

猝不及防的那種。

茶水咽了下去,那種苦澀的滋味卻在嘴裡還久久不散。

再看向持之,他的眼眸亮晶晶的還帶著笑意。

我一下明白了:「你故意的?」

他淡淡地笑著,伸手從口袋裡拿出了一顆糖,剝開糖紙遞給了我。

「也不算,你胃不好,這茶確實能養胃,不過大概是我從小喝慣了,倒是忘記一般人喝不來這麼苦的東西。」

糖是水果味的,甜甜的,驅散了嘴裡的苦澀。

但是那點苦澀像是逃進了心裡。

「......很辛苦吧,每天都要喝那麼多很苦的藥。」

從小就是,怪不得這麼喜歡吃甜食。

持之愣了下,隨即笑道:「你心疼嗎?」

「嗯,很心疼。」

他眉梢微挑:「那我現在是故意的了。」

知道他是想逗我開心,可是心疼也是真心疼。

「好了,你忘了嗎,我現在已經比以前好很多了,這些隻是用來調養身體的而已,不用擔心,嗯?」

「誒誒,」崔老頭在那邊叫嚷,像是挑選完了,「岑家小子,我就暫時相信一下你的眼光啊。」

「你過來幫我把這倆掛門邊上去,」崔老頭一手拿著一個燈籠,「夏丫頭跟我去搬梯子過來。」

「好。」持之應下。

我和崔老頭去了後院,把梯子搬了過來。

出來的時候,持之正在跟人說話。

那人是溫婠。

她正在和持之說著什麼。

看見我們出來,溫婠笑著打了招呼。

「你們要忙吧,那我就不打擾了。」她掃了眼我們的梯子,又看向持之,「那我們就說好了,今晚一定要來哦。」

末了想起什麼:「對了,還有朱夏,你今晚也可以一起來玩。」

「就這樣吧,我先走了。」

溫婠笑得甜美,轉身離開了。

我站在原地,有些苦惱:「她不會......是來邀請你去今晚的聚會的吧?」

持之笑著點頭:「嗯。」

我想起周野昨晚給我發的信息,問我有沒有空參加今晚的聚會。

以往這種事都是陸深來找的我,我沒想到這次周野會主動給我發信息。

「你答應了?」

老實說我並沒打算要去,隻是我沒想到溫婠會找上門,還特地邀請了持之。

真是沒搞懂她想幹什麼。

「嗯,」持之乖乖點頭,「我想見見你身邊的人,還有一些......想確認的事。」

「想確認的事?」

我有些疑惑,還是把顧慮說出,「其實,我是怕你不適應那種環境。」

畢竟持之大概很少參加這種聚會。

持之沖我笑笑:「沒關系,你在我身邊就好了。」

崔老頭又開始叫嚷了。

「誒誒誒,你們兩個嘰嘰歪歪的說完沒有,說好掛燈籠的,怎麼最後就剩我一個在做事啦!」

【三十二】

周野他們定了一間臨河的包間。

河流上有龍燈巡遊,還能看見對岸的大街小巷上都掛滿了燈籠。

遊人成群,燈彩洋溢。

不同於城市裡的酒吧包間,這裡的裝修和環境都很雅致。

「夏學霸,你點這麼多甜點幹什麼,不嫌齁的慌麼。」陸深把頭湊過來,看著我面前的甜點小碟很是不解。

其他人面前都放的是可樂雪碧和拆封的大袋零食。

這麼一看,這些甜點在桌子上確實很突出。

我笑笑:「又不是我一個人吃。」

周野聞言看了我一眼,手臂旋即被人挽住了:「阿野,我剛點了幾樣你愛吃的,也不知道你的口味變沒變,你要不要再看看?」

溫婠另一隻手推過來點單。

周野還沒動,搭腔的人就來了:「行了吧婠婠,你點的阿野怎麼會不喜歡。」

「是啊,難得你還記得阿野的喜好,怎麼我們就沒這樣的福氣。」

有人開玩笑道。

一時間我隻覺得這樣的場景似曾相識。

「那個。」我忽然出聲。

周野視線過來的很快。

還有其他人的。

我側了一下頭,對著快要出去了的服務員道:「麻煩再加一杯茶露,要溫的,謝謝。」

「好的。」服務員應聲出去了。

「朱夏,持之還沒有來嗎?」溫婠突然問道。

我被她叫的「持之」

兩個字愣了一下,拿出手機看了眼:「應該快了吧。」

話音剛落,包間的門就被推開了。

「不好意思啊,」來人淺笑,眉眼清淺,「我算不算來晚了?」

包間裡的人靜了一瞬。

我回神的快,隻隱隱覺得今晚的持之好像有哪裡不太一樣,但是又說不出哪裡奇怪。

耳邊響起一些女生的竊竊私語。

這裡的人雖說是一個圈子的,但估計也是第一次見到持之。

陸深又把腦袋湊了過來:「至於嘛,不就長得好看了點嘛,見著我跟阿野阿遲的時候怎麼沒見她們這麼大反應。」

是了。

持之平日裡對人疏離有禮,不熟的話就會有距離感,但他今天放軟了態度,說白了就是——

故意用臉。

我把陸深腦袋拍了回去。

「持——」

剛想開口,卻被溫婠搶了先。

她面帶微笑:「持之是第一次來,還不習慣,大家就多擔待吧。」

說完這話,溫婠又轉向持之:「持之,不如你就坐在我旁——」

「夏夏。」

持之已經走到我旁邊,自然地坐了下來。

「這些都是給我點的嗎,」持之看著那些甜點問道,眼眸彎彎,「我剛好有些餓了。」

我還有點沒反應過來:「啊,對。」

這時候他才像想起什麼,看向溫婠:「對了,你剛才說了什麼?」

岑小少爺笑著,神色無辜。

看著真像不是故意的。

後邊像是有人不小心碰到了茶杯,「叮當」一聲:「誒,茶翻了。」

俗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

溫婠微笑僵了僵,很快又恢復了:「沒事。」

我想笑,趁機喝了口水掩飾。

靠過去了一點:「看來我白擔心了。」

這哪裡是不適應,簡直遊刃有餘。

某人眼眸彎得深了些。

【三十三】

這種聚會通常少不了遊戲助興。

屋內桌子擺放不方便,眾人索性就在房間外臨河的露臺圍坐了一圈。

陸深不知從哪搞來一副撲克牌,說是酒瓶的升級版。

「這個遊戲規則很簡單啊,隨機指定一張牌,比如說黑桃 2,那麼這張牌就是鬼牌,不管是誰抽到這張牌,剩下的人隻要抽到和鬼牌同一個花色並且是這個數字的倍數,那麼就可以向鬼牌持有者提問或者提要求,可以拒絕,但是要罰喝這個。」

陸深晃了晃手裡流線型的玻璃瓶。

那是一種烈性飲品,不是酒,但味道辛辣且嗆,一般人受不了。

也不知道他上哪搜羅來這些整人玩意。

「三杯呦。」陸深補充道。

溫婠這次對遊戲似乎格外熱衷:「那我們開始吧。」

陸深洗好了牌,在地上鋪開:「大家選吧。」

這輪的鬼牌是紅桃 6。

我抽到的是黑桃,不沾邊。

「看來持之第一次來就當上了幸運兒呢。」溫婠忽然道。

我扭過頭,持之翻過來的牌赫然是紅桃 6。

抽到同樣花色的有幾個人,但是有好幾個因為倍數不對沒有權利提問要求。

有個女生抽到了紅桃 Q,她顯得有些興奮,也很主動:「岑小少爺喜歡什麼樣的女生,你看我行不行?」

其他人起哄起來。

這個圈子的人從小就熟,身份地位都相匹配,也玩的開。

持之雖然不常露面,但岑家的身份地位已經足夠他們將他放在同一水平線上。

「穆西西,你也不收斂一點,也不怕嚇到人家。」有人玩笑道。

叫穆西西的女生穿著短上衣,打扮偏甜酷風,看起來也是一個隨心所欲的主。

剛才不知道有意還是無意打翻茶的也是她。

「你管呢。」

穆西西揚著笑目光灼灼地等著持之回答。

我感受到溫婠投過來的視線,見我對上,她沖我笑了笑,那笑裡還帶著幾分不易察覺的高傲。

她沒跟我對視多久,就移開了眼,轉頭像是要跟旁邊的周野小聲交談什麼。

到這我算是明白溫婠整這一出是要做什麼了——

差距。

無非是想讓我感受到差距罷了。

她甚至都不用怎麼出聲引導,這群人話語和行為上的底氣和傲慢就已經將不屬於這個圈子的人排斥在外了。

溫婠特地邀請持之來,顯然是早就預料到了這個情況。

更直白地讓我看清差距,不論是周野還是持之。

「抱歉。」

持之的聲音讓我回了神。

他說:「我喜歡的人已經坐在我旁邊了。」

我一愣。

垂在身側的手指被輕輕勾了下,安心的感覺湧上來。

場面又安靜了下來。

眾人臉上神色各異。

穆西西掃了我一眼,我知道她不喜歡溫婠,可也不代表她對我就有好態度。

她撇撇嘴:「嘖,沒勁。」

陸深跑出來調節了氣氛:「好了好了,下一局。」

他重新洗了牌,這次抽中鬼牌的是我。

黑桃 3。

周野從剛才開始,黑眸就一瞬不瞬地盯著我,他甩出一張黑桃 A。

可以是任何牌的倍數。

「你喜歡誰,男女之情的那種喜歡。」

他似乎特意強調了後面幾個字。

溫婠臉色有些發白。

我對上周野的視線,恍惚想起周野生日的那晚,他問過同樣的問題。

我下意識撫上手腕的紅繩,輕輕摩挲,然後抬頭直視周野的目光,開口道:「我喜歡的人——」

「已經坐在我旁邊了。」

作品推薦

  • 我暗戀我的竹馬

    身為男人,我暗戀我的好兄弟很多年。 最近他交了女朋友,我放棄他,疏遠他,他卻不依不撓地追上來,徹夜等我,為我買醉,紅著眼討要一個說法。 我破罐子破摔:「我是彎的,我有男朋友了。」 話音剛落,我就被他摁在墻上:「既然你喜歡男人,那為什麼我不可以?」

  • 撬不動的墻角

    聚會玩游戲男朋友抱不起九十斤的我。 他兄弟一個干將莫邪抱把我扛在肩膀上,輕輕松松做十個深蹲。 他在我耳邊吹氣低語:「要不要做我女朋友,讓你天天坐我肩膀。」

  • 春落晚楓

    男朋友有抑郁癥。 藥物治療和專家咨詢一個月要花費上萬。 為了治好他,我沒日沒夜地接畫稿和跑外賣,朋友都勸我小心過勞死。 直到一天,我搶到富人別墅區的跑腿單。 價值一萬八的高級日料外賣,被我雙手畢恭畢敬地遞給單主。 抬眸時,卻看見本應在心理疏導的男友站在門前,一臉錯愕地看向我。

  • 婚婚欲寵

    陸時晏第一次見到沈靜姝,是被友人拉去大劇院。 台上的閨門旦,粉袍珠翠,眼波盈盈,妙喉婉轉:「夢回鶯囀,亂煞年光遍……」 友人指著她:「阿晏,我最近看上的這個不錯吧?」 陸時晏面無波瀾盤著核桃,「一般。」

  • 藏金嬌

    顧淮時養的金絲雀鬧到我面前時,我提了分手。 他眉眼冷淡,一副吃定我的樣子:「隨你,還真把自己當回事了。」 可他沒想到,我當晚就搬離京兆。 一年後,圈裏那位祖宗新婚,給顧家下了請帖。 他在臺下看著穿著婚紗的我,徹底崩潰。

  • 為時已晚

    我還是死在了顧為舟婚禮這一天。 盛大的典禮全程直播,他挽著新娘綺綣溫柔。 我簽下了遺體捐贈協議書。 只是我不知道,我捐贈遺體的事會被媒體報道。 「著名演員許先生因病離世,大愛永存。」 一條新聞打亂了正在進行的儀式。 顧為舟瘋了一樣地沖出會場,卻連我的遺體都沒有見到。

目錄
目錄
設定
設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