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王女韶華 3517 2024-12-30 15:12:23

  “那也無非攔著我不許走,給我些難堪罷了,不會有性命之憂,真不用勞動殿下前去的。”


  朱謹深在馬上皺著眉轉頭看她:“跟你認真動手大約是不會,但拉扯呢?你禁得起人拉扯?”


  她又不是瓷做的,她——


  她禁不起。


  沐元瑜反應過來,剎時閉嘴了。


  都不用數千人,聚個上百人就夠事態往不可控的方向發展了,到時候上來拉扯她要說法,她帶了護衛也不管用,雙方一旦推搡起來,情況隻會更糟。


  朱謹深就不一樣,一般沒有品級沒有職權,他是皇字頭,這一點差別就差遠了。


  “不要再廢話了,也不用多想。我懷疑的事,不論對錯,歸我負責。”朱謹深轉了回去,以這樣一句不容置疑的話做了結論。


  沐元瑜道:“——哦。”


  她望一眼朱謹深英挺的側臉,知道此時不該分神,努力抑制住思緒,加快了馬速。


  但覺得心裡快滿出來的激蕩無處安放,到底忍不住跟他多嘴一句:“殿下放心,我也會保護你的。”


  “把‘也’字去掉,說了叫你不要多想。”


  “——好嘛,那殿下,我會保護你的。”


  作者有話要說:  大家說的對,我是真的卡,希望快點卡過去X﹏X


☆、第109章


  國子監位於城北, 現有在讀監生大約兩千餘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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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開國時建國子監, 納賢良, 選優才, 那時是國子監的全盛時期,人數最多時曾達到八千多人, 但隨著立朝日久,科舉昌盛, 監生漸漸被視為雜途,最優秀的監生進入官場後最多升到四品就進入瓶頸,出身不夠硬實,六部九卿這些核心重臣再非監生所能擔任,國子監也隨之衰落下來。


  但再衰落, 作為官方最大規模的教育機構,國子監仍自有其底蘊與端嚴。


  成賢街兩旁古槐夾道, 快到集賢門時, 沐元瑜等一行人下了馬, 留了一個護衛在外看馬,餘下人等步行進入。


  這個時辰監裡已經下學,寬闊的甬道上三三兩兩地走著一些身著藍衫的國子監生, 監生們不認得他們,便有一個身材高大的出來攔路問道:“尊駕何人?不似我學裡監生, 此非闲逛處,若無事,還請離去。”


  沐元瑜向他點點頭:“我有一個堂兄在此念書, 姓沐名元茂,我應承替他捎一封家書回去,兄臺可知他監舍在何處嗎?不知能否煩勞引個路?再有,這位是二殿下——”


  她伸手介紹,監生們表情一怔,忙都躬身行禮,又悄悄向朱謹深偷看。


  朱謹深沒說話,抬手示意他們免禮。


  沐元瑜繼續道:“他有事要見一見祭酒,也勞諸位指點一下祭酒的所在。”


  “這卻不巧了,老大人這兩日家中有事,諸事委託與了李司業。”先前說話的監生回道,“殿下若見李司業也可,晚生可以代為引路,若必得尋祭酒老大人,隻能去他家中了——”


  “可是沐世子?”


  一聲不太確定的問詢自監生們身後傳來,沐元瑜循聲望去,隻見是個年約而立的男子,衣著與眾監生不同,乃是官員服飾,胸前繡著鸂鶒。沐元瑜心內覺得他有些眼熟,隻是一時尋思不起在何處見過。


  她正琢磨著的時候,隻見面前的監生們立時戰兢起來,自發快速地分立了兩邊,將中間讓出一條道來。


  還有人小聲私語:“張監丞來了。”


  聽見這個姓氏,沐元瑜腦中豁開一道亮光。她想起來了,這不是為給朱謹治爭取選妃而倒霉被貶镝到雲南去的那個張楨嗎?


  算算時間,三年一任,他也正滿了,沐元瑜還記得他是楊閣老的門生,朝中有人好做官,如今朱謹治妻也娶了,這件事的風頭早已過去,他應當是活動活動,重新調回來了。


  “是張大人。”她就笑道,“張大人別來無恙?當年你我在雲南相見,不想如今重逢在了京裡。”


  張楨表情感慨地道:“下官也是才回來不久,承蒙皇恩浩蕩,不計前過。”


  大約在雲南做官的日子對他這樣的天之驕子來說太煎熬,他看上去黑瘦了不少,這也是沐元瑜沒有一眼認出來他的緣故。


  “張大人如今在國子監裡任職?”


  張楨點點頭:“忝居監丞一職,世子來監裡是有什麼事嗎?下官在雲南時多蒙王爺照拂,若有下官能幫忙的,請世子盡管說來。”


  監丞是正七品,在京裡算芝麻小官,但在國子監內很可以震懾住一大片人了——因為這個職位掌管的是繩愆廳,掌頒規稽察,凡有犯了錯的監生,都需到繩愆廳去受罰。


  這就足以解釋為什麼他是新官上任,監生們也會對他畏懼了。


  對沐元瑜來說,這算瞌睡碰上了枕頭,什麼祭酒司業都不必找了,有刺客嫌疑的監生當然算犯事的,張楨直接可以做主調查他。


  張楨也不認得朱謹深,他當年在京時品級也不高,沒兩年還貶出去了。沐元瑜又給他介紹了一下,他連忙行禮。


  甬道上不是說話地方,當下兵分了兩路,朱謹深去跟張楨說明懷疑,沐元瑜在那個高大監生的指引下,去監舍那邊找沐元茂。


  國子監生並非全部住監,因個人情形不同,可以自己選擇。沐大奶奶那個娘家侄兒選擇的是住監,但時常徹夜不歸,國子監自衰落以後,各項規矩也漸漸松弛下來,他不在外鬧出大事,管著監舍的學正們一般也懶怠管他。


  沐元瑜一路跟那高大監生走著,一路也有意向他打聽兩句。


  對這些讀書人來說,沐元瑜的世子身份還真不怎麼能讓他們巴結,但她和張楨有故就很值錢了,俗話說得好,縣官不如現管嘛。


  高大監生就很熱情,詳盡地回答著她的問題。


  每個學堂裡的壞學生,一般都是比較引人注目的,國子監共有六個堂,分初中高三級,這高大監生與沐大奶奶的娘家侄子不在一個堂裡讀書,沒有過來往,但知道有他這麼個人,也知道他的一些事跡。


  下午在二皇子府前和沐元茂碰面時,沐元瑜沒往心裡去,沒有細問他,而滇寧王府本身早和沐二老爺那邊斷交多年,除祭祖外再無交集,沐大奶奶的親戚她當然更沒來往。


  所以沐元瑜此時才知那娘家侄子名叫盧永志,至於他的作為,在高大監生口裡大致就是個紈绔日常,要說頑劣自然是頑劣的,但沒什麼別致之處——可能因他也隻是道聽途說的緣故。


  往前再走一段,過了監生們平時讀書所在的六堂,就是監舍了。


  長長的號房挨擠著,一排連著一排,在夕陽下延伸出好長一段,沒個人指引著,就算走到此處也無法找到想找的人。


  高大監生和沐元茂也不同堂,不知他確切的住所,但大致知道他那一堂的方位,就引著沐元瑜一邊走著一邊跟路遇的監生打聽了一下。


  很快問到了,沐元瑜順著那指路監生的手指望了一下,回頭使了眼色,她帶了十個護衛來,一個在外面看馬,兩個分去跟了朱謹深——沐元瑜跟他在路上協商過,他同意了不來參與抓捕,便相對安全一些,剩下的七個護衛都跟在沐元瑜這邊。


  她眼色使過,護衛們會意,有五個的腳步漸漸慢下來,各自循著那間監舍的方位在外圍包抄下來,另兩個則繼續跟在她後面往前走。


  監舍的門掩著,但沒有鎖,露著一條門縫,此時監生們都下了學,監舍這裡人來來往往,吵鬧得很,聽不出這間監舍裡有什麼特別的動靜。


  沐元瑜在門前站定,抬手敲了敲。


  **


  敬一亭裡。


  這是國子監的第三進院落,祭酒和司業的辦公廂房都設在此處,此時李司業收拾了東西,正準備下衙回家。


  一個學正匆匆走進來,向他道:“司業大人,聽說二殿下來了監裡。”


  李司業剛過不惑,生得一副儒雅相貌,聞言一怔:“二殿下?”


  學正道:“下官也覺得十分訝異,不知二殿下大駕前來,所為何事。不過二殿下沒有來見司業,卻是到張監丞那裡去了。下官覺得這可不太妥當,張監丞初來乍到,也太拿大了些,徑直把二殿下帶到繩愆廳去了,怎麼不知引來見大人呢。”


  “我並不是國子監的主官,不過代梅老大人暫理兩日而已。”李司業淡淡道,“張監丞不引來見我,也沒有什麼。皇子殿下的行事,更不是你我可以輕易品評的。”


  學正忙道:“是,大人教訓的是,是下官冒撞了。”


  “你來說一聲,也不為過。”李司業轉而又安撫了他一句,“梅老大人不在,這監裡的事,正需你我多加用心,免得出了岔子,回頭不好見老大人。”


  學正應是不迭,往前湊了兩步,將聲音壓得極低道:“下官隻是擔心二殿下突然前來,耽誤了大人的事。不過既然大人覺得無妨,那自然一切都妥當。說到這岔子——下官都已安排好了,明日一早,準時發動,還請大人放心。”


  李司業一時不語,學正不知為何,低聲追問道:“大人?”


  李司業在堂中來回踱了幾步,驀然轉過身來:“不要到明早,現在就發動!”


  學正失聲:“啊?”


  “二殿下在監裡,不管他為什麼來,將他困住了鬧起來,這事想不鬧大都不行了!”


  天近黃昏,李司業本已要回家了,屋裡便沒有點燈,他的面色在昏暗中晦澀不明,獨一雙微濁的眼睛放出炯炯的光來。


  學正吃驚道:“這——會不會太行險?”


  “富貴險中求。”李司業咬緊了牙關,斷然道:“隻要不真衝撞著二殿下就是。本官正因從來謹小慎微,才蹉跎在這個位置上多年沒有寸進,再上不去,難道要戴著這六品官帽到致休不成?”


  學正猶豫片刻,拱手道:“大人既有定見,下官唯大人馬首是瞻。”


  李司業點頭,面露滿意之色:“好,你一心跟隨本官,事成之後,本官不會虧待你,自當舉薦你去往上縣做個正印官。”


  外放出去對李司業這樣有志攀升的人是極不利的,給他個四品知府他都算虧,但對學正官來說,上升途徑原就有限,能到富饒的上縣做個縣令,做得好再連上兩任,一輩子的家產都攢了出來,算是很好的前程了。


  他就忙道:“多謝大人抬舉,下官必定用心為大人做事。”


  李司業向他招了下手,讓他再湊近些,然後低聲道:“二殿下現在繩愆廳裡,本官知道他來,自該去拜見一下。過一刻鍾後,你叫他們就往那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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