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聞陸垂眸,親了親我的手心,嘟囔:「喜歡哥哥。」
他真承認了。
反倒惹得我老臉一紅,心跳加速。
從他兜裡摸出房卡刷開門。
把人安穩送到床上。
我剛要走,聞陸扯住我衣角,難受地蹙起眉頭:「哥哥,不舒服。」
喝醉的聞陸分外黏人。
我捏著他的臉,似笑非笑:「聞陸,需要我提醒你,你隻喝了兩杯嗎?
「不舒服個毛啊,少撒嬌。」
「我沒有。」
房間裡隻開了盞床頭燈,暖黃的光鋪開,映在他的側臉,一片委屈。
他牽著我的手向下。
男生眼裡氤氲著一層水霧。
「這裡,難受。」
手指碰到的地方滾燙。
「……」
Advertisement
我蠱惑著他。
「求我。」
10
午後的陽光透過落地窗外斑駁的樹葉,灑落在地板。
我迷迷糊糊地摸到手機。
看見置頂的消息,睡意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昨晚夢見哥哥了。】
【夢裡,哥哥的腿上,腰上,全是我留下的痕跡。】
【哥哥會喜歡的吧?】
我:「……」
得。
聞陸酒後失憶了,以為昨晚上的胡鬧是夢。
我沒理他,淡淡地給他大號發問號。
聞陸:【你醒了?】
【謝謝哥昨晚送我回來,麻煩你了。】
看著又變生疏的口吻。
我氣笑了。
聞陸沒對象是他應得的。
瘋玩了兩天,就得回學校上課。
聞陸最近在準備評獎評優和學院裡的工作,每天忙到很晚才回宿舍。
經常他回來時,我已經躺床上了。
連面țū₋都沒見過幾回。
聞陸倒是忙裡偷闲,還有心思上小號騷擾我,不過我都沒回。
【別不理我,我錯了。】
【以後沒有哥哥允許,我以後在夢裡也不會對哥哥動手動腳的。】
【哥哥對不起。】
後面還跟著二十萬的轉賬,備注是自願贈與。
於是我又大發慈悲地給他發了個問號。
【哥哥連發標點符號都好迷人,喜歡哥哥。】
【轉賬五十萬。】
我點了退還,按下語音:【見面說。】
他總是跟個鹌鹑似的,披上小號的皮,就開始各種發騷。
我其實挺喜歡他這個勁兒。
但他躲我躲得厲害。
影響到我親嘴兒的進度了。
11
聞陸徹底結束忙碌的工作已經是周五下午。
他戳了幾個可愛的貓貓頭表情包:【哥,我現在在六教,等會兒就忙完了。】
【你之前說要請我吃飯的,就今天吧。】
我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好,正好我有話要跟你說。】
時間還早。
我就拉上大壯打遊戲,一波團滅後,大壯不知看了什麼,突然爆發出一聲「我靠」。
「學校論壇,有人舉報聞陸作風不正,要求取消他的評優資格。」
還有這種傻缺?
「發我。」
我連忙退出遊戲,打開大壯發我的帖子鏈接。
不愛學傅裡葉:【表面溫和有禮的校草學神實際上是騷擾別人的變態!仗著有錢就可以胡來嗎?不僅如此,為了拉投票,甚至花幾萬請客吃飯,帶壞風氣,簡直是學校的敗類,我嚴重懷疑他以往的榮譽涉及金錢交易,來路不正。】
【注:聊天記錄都是某學神的小號,沒有偽造 P 圖。】
舉報人的證據是聊天記錄,文字露骨偏執,從照片看,是聞陸在單方面騷擾,讓對方不勝其煩。
盡管他打了馬賽克,但我確定,這是我和聞陸的聊天記錄。
那人還故意截掉了我撩撥聞陸的片段。
八卦永遠是傳播最快的。
尤其是涉及學校風雲人物。
半小時,足夠話題發酵了。
評論區都是在罵聞陸衣冠禽獸,替他說話的全部被抨擊了。
怒火瞬間竄到了我的天靈蓋,我抬腳踹翻了椅子。
「操,別被老子逮到是誰。」
大壯安慰我:「你別著急,我也相信陸哥。現在最重要的是找到陸哥和那個苦主……」
我邊給聞陸打電話,幽幽地看他一眼:「跟他聊的是我。」
大壯:「……」
他後知後覺反應過來:「陸哥是之前騷擾你的變態?」
「情趣嘛……」我心虛地摸了摸鼻子。
大壯一臉無語。
12
聞陸聯系不上,電話也不接。
找輔導員,他估計在忙,也沒理我。
評論區罵得越來越難聽。
甚至開始造謠聞陸的榮譽獎項是他媽媽給學校領導塞錢才得來的,還有人說聞陸曾經也騷擾過他。
氣得我連罵了好幾句髒話。
無論誰有所求,聞陸能幫上的都幫。
專業成績第一,學科競賽國獎也拿了不少。
那榮譽就該是他的。
他們就是嫉妒!
我打字的手指都在用力,直接上號開噴。
【觸景生情你就佔了兩個字是吧?】
【還騷擾過你?大哥你配鑰匙嗎?配幾把?】
【貼主是心虛嗎,為什麼不放全聊天記錄,小情侶玩個 cosplay 不行嗎?】
【說聞陸榮譽來路不明,證據呢?】
我附上反撩聞陸的片段,但消息一發出,馬上就有很多人攻擊我和聞陸狼狽為奸。
大壯發現了不對:「是水軍吧?他們話術都差不多。」
我冷靜下來。
確實。
很多評論都差不多,隻要是站聞陸的,一分鍾內就出現各種難聽的罵Ṱũ̂ₐ評。
水軍是吧。
哥有錢。
就比誰評論多唄。
我直接找追星的姐姐要來渠道,風向很快變得奇怪。
【哇小哥哥們的感情太好嗑了吧。】
【看來看去,聞陸也就騷擾了那個叫「帥到你我很抱歉」的吧,既然他們是對象,沒必要說人家變態。】
【聞陸對象我見過,確實帥得一批。】
【我信聞學長,大一新生,軍訓那會兒陽了,是聞學長幫我跑掛號拿藥,他完全可以把我送到就走人。】
大壯一言難盡地看著我:「哥,你這水軍夾帶私貨太明顯了吧?」
我瞥他:「難道我不帥嗎?」
大壯木著臉點頭。
氣勁兒過了。
我找了黑客去查發帖人的 ip。
可還沒等我查到,那帖子消失了。
很快有人發現,任何有關聞陸的帖子,都發不出去。
我皺緊了眉。
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在捂嘴。
聞陸早就離開了六教。
去輔導員辦公室路上,我接到了大壯的電話:「陳顯,有人碰見陸哥被他媽媽接回家了,據說阿姨臉色特別難看,陸哥臉上還有巴掌印。」
聞陸被打了?
我心裡焦急。
13
輔導員一眼就看出我是為什麼而來,不肯多說。
讓我別管這事兒。
我不服:「造謠的人也不管?」
他四下一看,衝我招手,壓低聲音:「是聞陸媽媽不想追究,不鬧大,學校後續會發通知的。」
我有點兒難以置信。
身為母親,兒子被冤枉造謠,她居然想的是面子,嫌他丟人。
行。
她不在乎聞陸的名聲。
我在乎。
其實這事兒,隻要用點心就能查到是誰。
我把人約在咖啡廳。
蔣嘉立原本還嘴硬,可看見交易記錄,和監控視頻,頓時屁都憋不出來。
我冷笑著收起手機:「看在都是同學的面子上,我給你機會,隻要你向聞陸道歉,這些,我不會公開。」
他攥著拳,惡狠狠地瞪我:「我說得有哪裡不對嗎?如果不是他有錢,拉攏人心,這次投票他怎麼可能比我多出一千多票!」
「那些文字你也知道,不是我杜撰的。」
他眼裡流露出一絲厭惡:「你和他,都惡心得讓我作嘔。同性戀這種玩意兒,就應該去死。」
說到最後,他怒吼一聲。
我平靜地看著他,忽然憐憫地笑了:「你真可笑。
「你爸跟有錢的男人跑了,你不敢報復他們,卻將怨恨轉移到無辜人身上。」
我冷冷地吐出兩字:「廢物。」
來之前,我就查過蔣嘉立。
他家裡窮,媽媽還患病,每個月要拿幾千塊的藥。快撐不下去時,他爸跟著有錢男人跑了。
那男人還是他爸的大學同學,創業成功後就回來找他爸,丟下兩萬ţû₋塊錢,辦了離婚手續。
所以蔣嘉立無差別痛恨 gay。
遭遇很慘。
但不值得我同情。
是我害他成這樣嗎?
是聞陸嗎?
都不是。
他固執地認為聞陸能獲得獎學金,是靠關系,靠家世。
可我知道聞陸有多努力。
再說騷擾。
我這個受害者樂在其中,他憑什麼替我叫囂。
說白了。
就是嫉妒心在作祟。
我看著滿臉怒意,胸膛劇烈起伏的蔣嘉立,丟下一句話就離開。
「明早之前,如果沒看到你的道歉,這些資料同樣會出現在論壇。」
我向來不是什麼好人。
蔣嘉立知道我的性格,也知道我做得出來,匿名發了道ťṻ⁶歉,承認他是因為嫉妒,才杜撰了那些。
他被罵到注銷了賬號。
14
聞陸連續三天都沒來學校上課。
問了輔導員我才知道,聞陸媽媽給他請了半個月的病假。
我覺得奇怪。
跑去他家,得到的消息卻是少爺和夫人出去旅遊了。
我本來想繼續查。
出差了兩個月的爸媽突然回來了,要我趕緊回家。
我媽小心翼翼地問:「寶貝,聽你哥哥說你被騷擾了,你怎麼想?」
我想了想:「不算,我也騷擾他,算雙向奔赴。
「爸,幫我查個人唄,聞陸。」
我爸謹慎地看我兩眼:「聞家小子?你查他幹嗎?」
「您知道他?」
「咱家和聞家有生意上的往來,聽聞總提過,是他完美的繼承人。」他話鋒一轉,「不過他媽媽對他有點嚴厲得過頭,我有次撞見那小孩兒,手臂上都是傷。」
他以前,還挨打了?
聯想到聞陸媽媽對他的態度。
以及完全斷聯的聞陸。
現在這時代,人根本離不開網絡,可聞陸一點消息都沒有,這根本不正常。
我心神一沉:ťú₄「我要搶人。」
我媽攔住我:「聞陸是人家親生兒子,怎麼可能虐待他,萬一人家不跟你走呢?」
我「哦」了一聲:「不用他願意,關起來就好。」
我媽懸著的心終於死了。
抱住我爸的胳膊嚎了一嗓子:「丸辣,咱兒子又瘋了。」
15
小時候家裡破產。
爸媽跑去國外創業,把我丟給了舅舅養。
但他們沒想到,舅舅他有病。
喜歡別人,非要玩強制愛,教我玩髒的。
他說:「既然喜歡,無論用什麼手段,無論死活,是你的就好。」
我覺得舅舅說得有道理。
等爸媽將我接回家時,我已經成為陰湿比。
我喜歡他們。
可爸媽總是很忙,沒時間陪我。
我想起舅舅說的,招呼爸媽一起吃飯,然後往他們的水裡下滿老鼠藥。
因為手段太過拙劣。
我爸媽聯手狠揍了我一頓,我很委屈,我隻是想他們一直在我身邊有什麼錯。
我媽給我找了心理醫生,知道是舅舅把我帶歪的後,連夜坐飛機用皮帶抽了我舅舅一晚上。
聽說了他那些破事,我媽心累了,天天掛在嘴邊:「寶貝,違法沒道德的事兒不能幹。」
我認為我媽說得也有道理。
於是我學會了掩飾,成為一個陽光版有道德的陰暗比。
我謹記媽媽說的不能違法。
所以我先報警。
警察上門,聞家不得不開門,聞夫人依舊沒露面。
我趁機溜進去,攔了用人,逼問出聞陸的下落。
他不肯說,可目光一直在往地下室瞟。
我懂了。
踹開門,看清眼前的一幕時,我感覺自己的心髒碎成了好多瓣。
聞陸被綁在椅子上,手腕處黏著幾根電線。
他整個人像是被從水裡撈出來的,滿臉都是汗,臉色蒼白如紙。
穿著白大褂的男人試圖催眠控制他。
女聲不耐煩地說:「我要的是一個完美的繼承人,而不是怪物。」
聞陸似乎看見我了,嘴唇費力地張了張,無聲地彎了下唇。
口型是「哥哥」。
我腦子轟的一聲。
我忘了我是怎麼衝上去解開他的束縛。
忘了是怎麼抱著他去醫院。
忘了過去了多久。
直到天空復又吐出魚肚白,我爸拍了拍我的肩膀,長嘆:「聞陸這小孩兒,過得不容易。」
他說,這麼多年,聞陸一直在被電療,催眠控制。
全是他母親的授意,想活生生將聞陸逼成隻聽她話的木偶。
「什麼培養完美繼承人。」我爸冷笑,「多半是小孩子無意知道了什麼秘密,怕他泄密。」
兒子進醫院。
老婆和私人醫生進局子。
嚇得經常在外出差的聞總連夜趕了回來。
警察審問之下,才發現又牽扯出一樁舊事。
氣得聞總當場說要告自己老婆。
據說牽扯到一起綁架案。
具體是什麼事,我不清楚。
反正我守在聞陸病床前,好不容易等到他醒來,眼淚又哭了滿臉。
16
病房外,我著急地來回踱步。
警察做完筆錄,醫生又進去。
他委婉地告訴我,病人需要看心理醫生。
我聽不了那麼多,大步走進去,目光落在還虛弱的聞陸身上,止不住地心疼。
我坐在旁邊削蘋果,語氣盡量平穩:「沒你天天發示愛短信, 還有點不習慣。」
他鉤著我的小拇指,笑了笑:「哥哥,你知道了。」
我輕笑:「就你那充滿破綻的演技, 能騙得了我?」
「好厲害。」
他沒什麼感情地誇我, 空氣安靜幾秒, 他突然委屈地說:「哥你還欠我一頓飯。」
我湊到他唇邊。
親了親他:「對不起。
「出院帶你去吃, 想吃什麼都可以。」
「嗯。」他眨了眨眼睛,又安靜地把頭埋在我頸窩。
然後不說話了。
頸側隱隱傳來湿潤的觸感。
17
聞總和同床共枕的妻子離婚了。
又將那醫生告上法庭。
我爸對著聞總的照片,髒話不重復地痛罵了兩個小時。
他說,聞總不見得多愛聞陸,隻是舍不得利益, 隻是需要一個繼承人。
那女人對聞陸做的事兒, 他未必不知情。
除了聞陸, 沒人知道他在其中扮演的角色。
聞陸媽媽願意淨身出戶,他就決定高高抬起,輕飄飄揭過, 美其名曰,看在這麼多年的情分上。
那誰來算聞陸的賬呢?
聞總沒來見聞陸, 隻交代心理醫生, 務必治好他, 還他一個完美的, 優秀的繼承人, 便又飛往各地出差。
聞陸說他想治好。
可一回憶起過往, 他渾身顫抖,手冰冷得可怕。
我吻去他眼睫上的淚,安慰他:「誰腦子沒點病啊, 哥也有。
「要不說咱倆絕配, 腦子都不好,不治了,不然我配不上你了。」
他被我逗笑了。
大概是人賤有天收, 那倆老登利益談崩了, 這麼多年的夫妻, 互相有彼此把柄, 爭鬥不休,最終雙雙入獄。
我爸半夜喊我下樓散步, 欲言又止。
我警覺地說:「我沒違法。」
我爸一臉「果然是你」, 狠狠破防。
「盡跟你舅舅學壞的。」
我沒敢說,是我主導, 聞陸補充細節。
怕破壞聞陸在他心中的好好學生形象。
……
後來聞陸住進我家。
二老對聞陸,比對我還好。
一口一個乖兒子, 親寶貝。
我媽一直對老鼠藥心有餘悸, 生怕我給聞陸也喂,也怕聞陸真的會吃。
她不懂。
我進化了。
聞陸生日那天,我精挑細選許久, 送給他一枚戒指。
聞陸很開心。
他不知道的是, 裡面裝了定位裝置。
其實我想過更過分的,最好是在他牙齒裡裝一個定位。
但我媽說,這是對愛人的不尊重,結局容易變成我舅舅那樣。
一個在監獄裡頭寒窗淚, 一個在監獄外頭幸福生活。
但我不經意跟聞陸提起這事,他表現得相當樂意。
我媽心驚膽戰,吩咐用人看好家裡的耗子藥。
絕對不能讓我碰到。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