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想要將自己的一切都給我,
希望得到他們的認可。
他甚至帶著我和他的父母去做了財產證明,
想要把名下的資產在婚前轉讓一半給我。
我在一旁一言未發,
隻是覺得心寒。
有些人,天生活在高地太久,
從不顧問別人的意見。
哪怕他用了情、上了心,
把你視若珍寶。
可這種人,我永遠不會再相信。
18
我懶得跟宋淮再多說什麼。
就他現在的這模樣,
說什麼也是無益。
我故技重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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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晚又溜了。
三日後,聽到酒店的門鈴聲,我以為是宋淮又找上門了。
誰想開門後,竟是顧行雲。
他穿著黑色的衛衣,帶著帽兜。
被雨淋到渾身全湿,滴答滴答地往下淌。
我還詫異他怎麼在這裡。
開口先說的卻是讓他進來衝個澡,別感冒了。
他一言不發地進了屋,
將自己收拾幹淨。
在接過我遞給他的男式睡衣時,整個人渾身緊繃,戾氣環繞。
我好笑地摸了摸他的頭:「想什麼呢?這是我自己用的,男式比較寬松,睡得舒服。」
他這才抿著唇接過,任由我幫他擦拭著頭發。
整個過程中他始終是一言不發。
我這才算了算時間,
原來他竟已高考完了……
我說宋淮怎麼前幾日帶我見他的父母,
原來是打的這個注意。
這些男人啊。
好勝心,總是不用在正地。
好像我是他們的商品一般,
可以拿出來炫耀,拿出來攀比。
誰用了幾斤幾兩的真心,
他們自己也說不清。
因為氣氛太過沉悶,
我逗著顧行雲說了幾句話。
可他始終不開口,
而是雙目隨著我的一舉一動而移動,
就像是有什麼心事一般。
我打趣他:「你老看我做什麼?
怎麼?要去打仗的將軍啊?一去不回還啊?」
他仍舊沒有理我,而是一反常態地半強制性地扳過我的臉,吻了下來。
與上回一樣,
我沒有推拒。
想了想,好像面對顧行雲,我一向沒怎麼拒絕過他。
一吻過後,他照舊一言不發。
然後又看了我許久,留下句「等我」就走了。
弄得我倒是有些迷茫。
19
不一會兒,門又響了。
我以為是顧行雲去而復返。
剛想開口逗他,卻咽回了嗓子裡。
門口站著的,是一臉受傷與疲倦的宋淮。
他像是散了精氣神的病人,緩緩地開口問我:「南薇,我是不是無論做什麼你都不會再看我一眼?」
我有些好笑,因為這句話我曾經問過他。
可他當時雲淡風輕地回了我一句「想要留在我的身邊,什麼事該問我,什麼不該問,你要想清楚。」
我挺想用這句話回他的,但看他這面色蒼白的模樣,
我就沒說出口。
而是老話常談:「我說過,不用在我身上浪費時間。」
他聞言苦笑了兩聲,
而後關上門向我走來。
像他那次裝醉一般擒住我的下颌,抬起。
隻是這次音色微苦,含著懷念:「你曾經拒絕過我。」
我沒明白他的意思,直到他的拇指撫過我的唇,
唇角被他按到微微刺痛,
我才反應過來,是剛才被顧行雲咬破了。
那一刻也明白了他剛才這句話的含義。
因為我跟他在一起的第一年,他吻我的時候被我下意識地躲開了,
而後他就很少親我。
我隻當他是膩了,便也沒多在意。
想來,剛才他和顧行雲是碰面了。
我揮開他擒住我下颌的手,不想與他用這種姿態說話,卻發現根本紋絲不動。
我正要發怒,他卻主動松開了手。
他低頭看著我,像是自嘲地輕笑了兩聲,
又像是病入膏肓的絕症患者,仍舊掙扎著問我:「南薇,真的一點機會都沒有了嗎?」
我沒說話。
他看著我的眼神悲戚又難過:「可是我們都到這種地步了啊……」
這種地步?
我本不想與他多言,還是忍不住地開了口,對他發出質問:
「我們到什麼地步了?
你是說你單方面地宣布想要挽回我,還是說你用到對所有女人爛熟於心的逢年過節送禮?
抑或是不管我想法如何地跟著,甚至招呼都不打一聲就見了你的父母?」
我與他曾經高高在上的態度一般,譏諷地看著他:
「宋淮,我當時沒給你回答,是因為你替我受了傷。
可這不是你道德綁架的理由。
現在我跟你說清,
不是你對我動了心,浪子回頭,我就必須喜歡你。
我從前沒喜歡過你,現在更不可能喜歡你。」
話音落地,久久無聲。
宋淮聞言沉默地看了我許久,
久到他揚聲大笑,
笑到我在他眼中隱約看見了淚花。
我覺得他是瘋了。
半晌後,
他笑夠了,唇邊又勾起了曾經讓我格外熟悉的玩味笑意,
像是嘲諷一般地自顧自地對我說:
「你果然軟硬不吃啊林南薇,
好……
好……
好……
我承認,我輸了。」
三個「好」字一聲比一聲弱,
一聲比一聲復雜。
弄得我有茫然。
這是,裝深情裝不下去了?
他這突然起來的態度轉變讓我猜不透他想幹什麼。
就在我想要詢問的時候,卻見他啟唇,仿佛是還要對我說些什麼。
但所有的一切都被我突如其來的手機鈴聲所打斷。
我拿起手機看到來電——
是顧和凌。
我有種不好的預感。
疑惑地接起。
電話裡顧和凌的聲音焦急:「南薇,求你快勸勸顧行雲吧,這孩子膽子太大了!他不要命了!」
我心中一緊,下意識地就想奪門而出。
餘光卻掃到了一旁的宋淮。
我的腳步一頓,不安地看向他。
他應是聽到了顧和凌的話,把原本想要與我繼續言談的話咽了回去。
我暗道一聲糟糕,
我剛才表現得太心急了。
他現在的狀態,要是對他產生了什麼刺激,他攔住我不讓我去怎麼辦?
但還好,
宋淮隻是靜靜地看著我,神色淺淡而又專注。
一時間,一秒鍾都仿佛被無限拉長。
直到他問我:「南薇,他對你就那麼的重要嗎?」
我想了想,還是對他點了點頭。
後來,又是一陣讓我心急的寂靜。
直到我忍不住拉開了門,也聽見了身後他的聲音傳來,
像是在道別一般地與我說:「你走吧。」
這句話,讓我如釋重負。
我沒再多想,也沒想多想。
拉開門後便直奔顧和凌所說的地方而去。
20
我從顧和凌所說的大樓裡找到顧行雲時,他竟還蹙著眉,呵斥我:「你來這種地方做什麼?趕緊出去!」
我是那能聽從他話的人嗎?
我當然不是。
我拽著他的胳膊,就給他強行地拖了出來,塞進了車裡,
然後給了他一巴掌。
直接給顧行雲打蒙了。
「顧行雲,你成年了!還當自己十七歲初出茅廬呢!
你從小家境殷實,想要怎麼胡鬧都隨便你。
有些東西該不該碰,你比誰都清楚。
你做這些是想把後半輩子賠進去嗎?
這些還要我教你嗎?」
我一頓語言輸出。
就像曾經的那些夜裡,在他耳邊當唐僧一般。
可那個就算我離開時也倔強到不可一世的叛逆少年,
卻在此刻紅了眼,仍有淚滴滑落。
委屈又不甘地看著我:
「可是我等不及,也來及了啊,南薇。
你不教我了,
你不等我了,
你也不要我了。」
一句話說得我是心軟又嘆氣。
想都不用想,他指定是在宋淮那受了刺激。
剛才顧和凌在電話裡告訴我,顧行雲突然想要弄到八千萬。
其中五千萬是我和宋淮的,三千萬是他自己的那份。
他不想跟家裡開口。
他原本是想慢慢來的,
可被我見了宋淮家長的事一激,
便著了急。
於是和一些狐朋狗友通氣,想铤而走險,走些歪路。
我默默嘆氣,看著眼前落淚到委屈仍舊滿眼都是我的少年,
有些悵惘。
我知道他是想證明自己會快速長大, 不過是因為我跟他說的不會等他的那句話。
他為了所謂的長大無所不用其極。
可他這些做法又無一不透露著不成熟的少年行為。
但是……
他雙眼真摯看著我的模樣,
讓我心裡直發燙。
這種被人裝在心裡的感覺,
即使很幼稚,
即使很不成熟,
卻讓我想起了我曾經的少女歲月,
也曾渴望著再能夠找到一個孤注一擲予以我所有偏愛的人。
所以……
林南薇,教一個孩子長大又能怎麼樣呢?
他所有不會的、不懂的、不成熟的想法,
有你教就好了啊,
等等他又如何呢?
再差也差不過那三年的歲月。
他在努力縮短與我的時間間隙,
努力地予以我他全部的偏愛。
那我還要求那麼多做什麼?
似是被自己說服了一般,
我放松自己靠在了座椅上。
而後好笑地打了他一巴掌,
隻不過這次確是打在了他的胳膊上。
我無奈地伸出手,偏過了他的頭,在他震驚的目光中,貼過去在他的額上印下一吻。
我聽見自己輕聲地對他說:「顧行雲, 長大這件事我會繼續教你,所以你要繼續跟我學嗎?」
他猛然抬頭望向我, 似乎是不可置信:「你說什麼?」
我含笑地看著他:「我說,我會陪你長大。你呢, 願意在長大後即使面對這萬千世界, 也還會保留初心嗎?」
他起初沒有回我, 而是雙眼灼灼地看向我,
而後終於帶上了久違的笑意, 大聲對我回應道:
「我當然願意,你等等我, 南薇,我會很快很快追上你的!」
「好啊,那你就快點長大吧。」
快點努力地追上我的時間與歲月,
予以我你所有獨有的偏愛。
21
我又搬回了顧行雲的家裡。
他雖然之前混得很, 但並不是是非不知,
成績也還可以。
我們研究後報了一所差不多的大學,我便跟著他做起了「太子」的小伴讀。
再次見到宋淮是在我和顧行雲的婚禮。
這孩子心急。
畢業後迫不及待地就和我求了婚,生怕我跑了一樣。
婚禮那天,宋淮孤身而來。
聽聞他這幾年變化很大,
投身於工作當中,
身邊狐朋狗友散盡,也再未有那些鶯鶯燕燕的出現。
可這早就與我無關。
隻是婚禮結束後, 他向我和顧行雲走來。
我以為他是想跟我說話,
誰知他竟和顧行雲兩個人避開我不知道去說了些什麼。
再回來時,顧行雲帶給我了一個腕表,
這幾年為了舔他,我演盡了一個清純小白花。
「作可」這個表跟他的身價相比,很不值錢。
但那天宋淮看我的神色很奇怪,
可我當時光想著怎麼舔他顯得我特別敬業, 沒多注意。
我看著顧行雲手中的表, 沒有接過。
而是對他笑了笑說:「扔了吧,沒什麼意義。」
他微微一怔,而後將表放在了一旁的桌子邊。
牽過我的手,帶我帶回了新家。
雖然他年齡比我小,
但往後,我們的日子還很長。
可我想,那一定很是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