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世，我為師尊著想，將他帶回的盲女逐出天界。
盲女慘死，師尊恨了我一輩子。
在我晉升上神的關鍵時刻，痛下殺手，令我魂飛魄散。
可他不知道，那盲女隻是魔尊安排在他身邊的棋子。
重生後，我決定祝福他們。
可最後，師尊還是後悔了。
1
師尊從凡間歷劫歸來，帶回一名盲女。
不顧天帝阻攔，也要娶這盲女為妻。
說他在凡間受此女救命之恩，不能不報。
為此放棄神君尊位，甘受九道雷刑。
氣得天帝差點兒與他斷絕父子關系。
可師尊還是高調迎娶了盲女若水。
成親那天，他的神殿高朋滿座，熱鬧非凡。
眾神看過盲女的樣子後，都紛紛朝我投來了好奇的目光。
畢竟那盲女的確與我有幾分相像。
Advertisement
有跟我關系好的，旁敲側擊地問我：
「白濯上神怎會擇一凡女為妻？可是有什麼內情？」
我抿了一口果酒，盈盈一笑：
「師尊要娶誰，難道還要對徒弟交代？」
「身為徒弟，我也隻有祝福罷了。」
外人至多是笑笑便作罷。
反正白濯上神自降身份娶凡女為妻，隻會淪為他們茶餘飯後的笑談。
唯有我師姐憤憤不平：
「明明師尊是為了與你做仙侶才下凡歷劫的。」
「你也為了師尊屢赴戰場，受傷無數，立下赫赫戰功，才得到師祖的首肯。」
「師尊怎麼能違背對你的承諾，娶一個凡女為妻？那你這幾百年來的付出，算什麼？」
我反而笑著寬慰師姐：「師姐，你何必生氣？」
「我和師尊隻是師徒關系，從前是，以後也會是。」
「莫再提前程往事了，都過去了。」
上一世，我也為他突如其來的變心而傷心過。
所以我處處留心那盲女的一舉一動，
終於被我發現，她那雙瞎了的眼睛裡藏著的秘密。
她雖然是凡人之軀，卻早已入魔。
魔氣被隱匿於雙眸之中，所以她從不睜開那雙眼睛。
我怕損害師尊的清譽，聯合師姐將她驅逐下界。
畢竟跟魔族牽扯上，不僅師尊清譽受損，還會連累昆侖上下遭人非議。
但沒想到，師尊追下界時，盲女已經隻剩一口氣了。
他因此發狂，恨我入骨。
蟄伏數百年，在我晉升上神的關鍵時刻，對我痛下殺手。
他說：「鳳夕，你心機歹毒，濫殺無辜，如今該是你償命的時候了！」
事實上，若水根本不是我殺的。
我隻是揭穿了她的身份，讓她自行離開。
她是被魔尊殺死的。
可等師尊追下界見她最後一面的時候，她卻告訴師尊。
是我哄騙她下界，把她丟到魔界，任她被魔殘殺。
事後我和師姐跟他解釋了一遍又一遍，他也漸漸平靜下來。
直到那一天，他揮劍刺向我，我才明白，他一直恨毒了我。
他問我：
「背棄你的人是我，若水對我們的過去一無所知，你為什麼不殺我？」
「該死的是你！」
都不等我開口解釋，便斬斷了我的仙骨。
師姐也被他一掌打得魂飛魄散。
我在誅仙陣內神魂被撕裂，痛苦不堪，他卻道：
「鳳夕，你就算死一萬次也不足以抵償我心頭之恨。」
「因為若水回不來了。」
「如果時光倒流，你能不能不要再害我的若水了？」
時光真的倒流了。
我重生歸來，這一次，我不僅沒有趕走若水，還大方地送上了祝福。
我要看看，他這個天界上神娶了入魔的凡女，會有什麼下場。
推杯換盞間，白濯不經意地朝我投來一瞥。
似乎有人問了他關於我的問題，他疏離淺笑，從口型能看出，他在說：
「我們隻是——師徒。」
2
沒錯，我和白濯的確是師徒關系。
雖然原本他該是我師兄的。
隻是我出生時遇到大難，晚了百年才孵化，
昆侖仙組要閉關，便把我交給白濯了。
我們一起修煉，一起上戰場殺敵。
我曾替他擋下過魔尊的致命一擊，他也曾背著傷痕累累的我踏遍仙山求藥。
我們是親密無間的師徒，也是可以性命相託的伙伴。
三百年前，我與他一起上神魔戰場，面臨殊死一戰時。
他握著我的肩膀，說：
「阿夕，如果這次我們倆都能活下來。」
「你願不願意嫁給我？」
那時，夜風掀起他如瀑的長發，他的眸子比星河還要璀璨。
我在那熠熠生輝的雙眸裡，看到了同樣炙熱的自己。
我無聲點頭，心跳比戰場上的鼓點還要激烈。
為了得到師祖的首肯，白濯自願下界歷劫。
而我則承擔起守護天界的重任，在神魔戰場殊死搏殺。
師祖和天帝都默許了我們的親事時，他卻帶回了盲女若水。
後來我在司命仙君的凡世鏡裡，看到了他們相遇相愛的過程。
白濯下凡後投生於帝王家，成為不受寵的皇子。
受重傷流落市井，被盲女若水所救。
後來白濯歷經艱險，登上皇位，要娶若水為後，卻被群臣反對。
若水怕他為難，假死離宮。
白濯因她之死，渡劫成功，變回了天界的白濯上神。
他第一時間，找到若水，和她再續前緣。
故事美得讓人心碎。
如果是真的，那就好了。
可惜都是魔尊為他打造的溫柔陷阱。
我正沉思時，白濯挽著盲女來到我面前，朝我舉杯：
「阿夕，沒想到你會來，謝謝！」
3
白濯看我的眼神，充滿防備，好像我來是砸場子的。
所有人都以為我會對他因愛生恨。
包括白濯。
可我並沒有。
上一世趕走若水，也是怕她毀了師尊和昆侖的清譽。
我笑著回道：「師尊大婚，身為徒弟，怎能不來？恭喜二位。」
我恭謹與他碰杯，不卑不亢。
他臉上瞬間爬上失落和迷茫，好像並不樂意見到我如此落落大方。
若水弱弱地問：「你是鳳夕？我來天界後，總聽人提起你。」
「他們都說原先天帝打算將你許配給白濯的，是我搶走了你的夫君。」
「可我問過白濯，他說你隻是他的徒弟，鳳夕姑娘，他沒騙我吧？」
白濯略有些尷尬，卻不忍苛責她：
「都跟你說了，都是捕風捉影，你怎麼還當面問鳳夕？不信我？」
「可我想聽鳳夕姑娘怎麼說嘛，我可不想被人家背後嚼舌根，說我是搶別人夫君的壞女人。」
白濯寵溺道：「誰敢嚼舌根，我定不饒她！」
「我就想聽鳳夕姑娘親口說嘛，這樣我才安心啊。」
她哪兒是想聽我親口證實，她不過是來跟我示威罷了。
可惜她注定要失望了。
我看了一眼面露不安的白濯，道：「師母，您多心了。」
「我和師尊之間，清清白白，絕無私情！」
「師母若再聽到有人嚼舌根，務必替我澄清，免得壞了我的名聲。」
白濯面色微微一白。
若水似乎還不甘心，繼續問：「你真的沒喜歡過白濯嗎？」
「喜歡過也沒什麼的，畢竟白濯這麼優秀。 」
「不過你也不要傷心，以後你肯定能遇到屬於你的白濯。」
師姐終於看不下去，冷笑著道：
「師母別把凡間那套拿到仙界來膈應人。」
「我們鳳夕乃風族神女，戰功赫赫，不需要靠男人證明自己的價值。」
「你自己當寶貝的，鳳夕未必稀罕！」
若水瞬間紅了臉，怯怯道：
「對不起，我……我是不是說錯話了？」
「我隻是聽說，鳳夕曾鍾情白濯……」
「雖然我和白濯真心相愛，可我也不想傷害其他人。」
「白濯，我真的無心的，你幫我跟鳳夕解釋清楚好不好？」
眼淚從她緊閉的雙眸滑落下來。
實在楚楚可憐。
白濯瞬間面色鐵青，怒視我和師姐：
「你真是來送祝福的麼？」
「如果不是的話，這裡不歡迎你。」
「還有……不要遷怒若水，誰敢傷她一根毫毛，我便要誰的命！」
他語氣極嚴厲冷峻，殺氣外放。
好像我做了什麼十惡不赦的事一樣。
師姐怒紅了雙眼，氣得發抖，想爭辯幾句，被我攔住了：
「我們當然是真心祝福您和師母了，倒是師母，大喜之日哭哭啼啼，不吉利呀！」
「祝福和賀禮送到了，師尊既然不歡迎，我和師姐就先告辭了。」
說完不管他臉色多難看，就拉著師姐走了，我才不屑跟那盲女爭風吃醋。
至於白濯，他也沒資格讓我吃醋了。
畢竟他因為若水放棄了繼承天帝之位的資格。
師祖對他也頗為失望。
那些原本屬於他的機緣，會一點點被收回去。
而我則要傾盡全力，將上輩子失去的，通通拿回來。
包括水月秘境裡那顆萬年長生果！
4
大婚後，白濯沉浸在幸福之中。
每日和若水形影不離，連每日道場修煉都不參與了。
因為若水不熟悉昆侖，隻要白濯一離開，她就以淚洗面，鬧著要回下界去。
在昆侖呆了幾天，若水嫌這裡太苦悶，白濯就帶著她離開了。
因而完美錯過了水月秘境開啟的日子。
師姐取代白濯進了秘境。
而我如願找到長生果。
上輩子白濯因若水之死，道心受損。
我將長生果讓給他，助他恢復修為。
可他在殺我時，半點不念舊恩。
這一次，我可沒那麼好心了。
我和師姐都滿載而歸。
等我準備閉關修煉時，白濯卻找上了門。
也不知道他從何處得知我找到了萬年長生果。
竟然觍著臉問我要。
「阿夕，我會用其他方式補償你。」
「若水是凡人，壽命不過百餘年，如果有了長生果，她便可以和我萬年相守。」
我看著他，十分懷疑他去人間歷劫，把腦子丟那了。
「師尊，不好意思，我也很需要長生果。」
我準備關門送客。
白濯竟然伸手擋住了門，滿臉不忿地問：
「阿夕，你是鳳族神女，沒有長生果也能長生不老。」
「這長生果對你的意義沒那麼大，你為什麼不能成人之美呢？」
我當真是沒想到，天下還有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能增加壽元的靈果並非隻有這一顆。」
「鎮元大仙那裡有人參果，王母娘娘那裡有蟠桃。」
「師尊為何偏要盯上我這顆長生果呢？」
「難道因為我好欺負？」
我當然知道他為什麼非要我這顆。
因為鎮元大仙和王母娘娘，都不會給他眼神。
在他一意孤行要娶凡女為妻時，就已經放棄神君之位。
沒有尊榮，沒有地位，沒有封號的小神仙，是沒人會把自己的靈寶送給他的。
白濯雖然還是上神的身份，但地位與從前天差地別。
他應該已經感受過這樣的落差了。
所以當我戳中他的心事，他立刻就惱羞成怒。
「鳳夕，你什麼意思？」
「你是覺得我沒了神君之位，所以不配做你師尊了？」
「你怎麼也如此勢利眼？師徒一場，就算看在往日……」
大概是我的眼神太過凌厲，他的話戛然而止。
他還有臉跟我提往日情分？
我和他之間，隻有奪命之仇。
就算他沒有前世的記憶，
也該記得，當初我如何替他擋下致命一擊的事。
他於我的恩情，我早已還清了。
白濯不敢提從前，卻還是厚著臉皮道：
「阿夕，你善良一點好不好。」
「把長生果讓給我，我會記著這份情，早晚會還你！」
我冷冷看向他：「我們鳳族天生好戰，不懂善良為何物，師尊還是免開金口吧！」
說完，再不管他如何反應，關了門，布下了結界，將他隔絕在外。
但我沒有錯過他最後留下的狠話：
「鳳夕，你太自私了！」
「你我師徒，便如同此劍！」
說完便折斷了我送給他的那柄鳳羽劍。
我隻覺得他幼稚得可笑。
我可不會跟他為這點事就起衝突。
我得抓緊時間努力修煉，待我出關之日，他便再也威脅不到我了。
5
我閉關的日子，隻有師姐常常通過月稜鏡與我交流。
將外界的事兒說與我聽，提到的最多的，還是白濯和若水。
「阿夕，我覺得師尊已經瘋了，他竟然用自己的本命法器跟鎮元子換了一顆人參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