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已經沒事了,”林嘉魚過來把她手上的水果接下來,“你身體不好,就別到處亂跑了,這裡有我看著就行。”
“我不放心。”
醫院的病房裡暖氣開的很足,但即使這樣,沈雲初還是沒有把裹得嚴實的圍巾拿下來。
她近些日子消瘦的十分厲害,雖然用圍巾裹著,但還是能非常明顯的看出臉上凸出來的颧骨。
乳白色的風衣將她整個人都襯得更顯單薄。
“你最近,感覺怎麼樣?”林嘉魚面上都是擔憂。
沈雲初扯出一個笑:“還是老樣子,疼起來的時候是真要命,平時,好像也沒有多大的感覺,隻是總會覺得疲憊。”
林嘉魚的眉頭皺得頗深,她伸手把沈雲初拉過來坐下,嘆氣道:“我問過喬冉你的情況,她說不是非常樂觀,但好在你的底子還算好,所以已經算是幸運的了。”
她握著沈雲初的手,“不過喬冉的專業方向不是這方面的,所以具體的情況她了解的也不是很透徹。”
喬冉就是負責沈邱的主治醫師,主要鑽研的是腦科方向,所以對於沈雲初的病,她至多隻能稍微幫一點忙。
“我自己的身體,自己知道,走一步看一步吧,”沈雲初眼睫微顫,呼出的輕微白氣從她的臉頰旁散開,“我現在孑然一身,也沒什麼好怕的了,隻希望我爸能夠好好,我就什麼也不求了。”
“你怎麼能這麼想?”林嘉魚有些不高興,“你這條能撿回來不容易,你就不能稍微積極一點嗎?”
沈雲初輕輕笑出了聲:“是是是,我今天還能在這裡跟你說話,全是多虧了你,林大醫生的大恩大德,我定然結草銜環相報。”
【第27章 我回來了】
林嘉魚抬手在她額上輕戳了一下:“你還有力氣在這裡開玩笑?當時有多危險你不知道嗎?我要是去晚那麼一步,你的小命就沒了!”
那天沈雲初被送進醫院,林嘉魚隨後就準備去看她,可是誰知道剛到醫院就看見了駭人的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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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雲初被蘇蘊壓在床上,死死用枕頭捂住了頭,窒息感讓沈雲初條件反射的清醒過來,開始掙扎,可是她當時剛剛被搶救回來,根本抵不過蘇蘊的力氣。
林嘉魚到的時候沈雲初幾乎是已經嚴重缺氧的狀態,她瞬間氣血上湧,兩步衝上前去一把將蘇蘊撞開。
蘇蘊一時沒反應過來,看見一個陌生女人進來,原來還想上去把她弄走,結果這邊的動靜太大,驚動了外面的人。
蘇蘊見情況不好,又發現沈雲初早就已經沒了反應,以為她已經死了,便立刻轉身逃了出去。
隨後沈雲初被緊急搶救。
“當時你的呼吸和心跳確實都已經停了,醫生幾乎都已經放棄了,”林嘉魚說,“後來謝宸鬧了那麼一通,被打了鎮定劑送走之後,沒想到你的心跳居然奇跡般的恢復了些。”
所有人都覺得這是不可思議的事,便立刻展開全力又進行了一場急救,這才把沈雲初從鬼門關拉了回來。
林嘉魚現在想起之前的情況,都覺得心髒頻率跳得厲害。
沈雲初被救回來之後,林嘉魚通過喬冉的關系,把她弄出了醫院,並且打算直接就打造一個她已經不在世上的假象,免得到時候被某些人知道又是一場風波。
但是當時沈邱才剛剛蘇醒,她們一直沒有找到一個好的機會把真相告訴他。
林嘉魚今天差點準備說出事實的時候,卻被突然到來的謝宸給打斷了。
兩個人沒聊一會兒,病床上的沈邱忽然睜開了眼睛。
“爸?”沈雲初立馬彎下腰去趴在床邊。
沈邱的雙眼有些模糊,像隔著一層薄霧,他艱難的轉動了下眼珠,鈍鈍開口:“雲……雲初?”
他似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是你嗎雲初?真的是你?”
沈邱說著,眼淚就順著眼角滾了下來。
“是我,”沈雲初牽起他的手放到臉側,“是我爸爸,我回來了。”
“啊……”沈邱的情緒再也忍不住,他一邊從嗓子裡發出嗚咽聲,一邊斷斷續續地道:“雲初啊,我的雲初……你嚇死爸爸了。”
沈雲初鼻頭泛酸,握著沈邱的手才自己臉上蹭了蹭:“對不起爸爸,害你擔心了。”
“不,不,”沈邱搖著頭,眼裡都是淚,“回來就好,回來就好啊。”
他喃喃了半晌,這才反應過來有什麼地方不太對:“可是他們都說你已經,已經……”
“已經死了?”沈雲初接了他沒說完的話。
“呸呸呸,什麼死不死的,淨瞎說!”
沈雲初笑了笑,朝他把事情都解釋了一遍。
沈邱還沒來得及說話,林嘉魚便道:“我今天在警局門口,看見謝宸把那個女的送去警局收押了,她對你做的事,謝宸都已經知道了,如果我猜的沒錯,後續,應該會起訴她。”
沈雲初聽見謝宸的名字時,眼裡的光明顯一滯,但隻是短短的一瞬。
她眼裡重新附上一層涼意,把方才的溫柔全部掩蓋:“謝宸的事情,已經與我無關了,他要做什麼都隨他的便,但是蘇蘊,我是一定要告的,到時候,我會出庭作證,說她殺人未遂,而且是三次。”
沈雲初的聲音有些冷:“還有她在監獄裡買通人打傷獄警的事情,哪一件她都逃不掉。”
蘇蘊這事其實做的不算太幹淨,隻要稍微費點心思查一下,就什麼都清楚了。
沈雲初也不過就找了以前的幾個朋友幫了點忙,就能搞清楚所有的事了。
現在所有的證據都在她手裡,蘇蘊想跑都跑不掉。
“雲初,你要是現身作證的話……”沈邱眉目間有些擔憂,“謝宸要是知道你……他會不會又來招惹你啊?”
沈邱現在就希望沈雲初能好好遠離那些人,安心養病,照謝宸現在的態度來看,根本就不會善罷甘休,沈雲初死了他都能夠如此偏執,如果知道她還活著,不知道會做出什麼事來。
他以前事業正輝煌的時候,都能被謝宸從神壇上拉下來,現在的自己,根本就沒有任何能力保護沈雲初。
“沒事的爸爸,”沈雲初安慰道:“我和謝宸,早就沒什麼瓜葛了,這才除了出庭之外,我還要和他辦離婚手續,他沒有理由再纏著我。”
林嘉魚原本想說什麼,可是張了張口,最終還是沒出聲。
畢竟這是謝宸和沈雲初之間的事情,她沒有資格參與,唯一能做的,就是支持沈雲初的所有決定。
沈雲初沒有在醫院呆太久,她現在得按時接受治療和服用藥物,尤其是這幾天,她必須得養好精神,來為後面的開庭做準備。
林嘉魚送她到醫院門口,猶豫著開口:“你一定要打這個官司,其實不僅僅是為了把蘇蘊繩之以法吧?”
蘇蘊坐在出租車上隔著搖下來的車窗看她:“這是我最後能為我爸爸做的了,他往後一個人,沒有錢可怎麼活。”
所以她必須得拿到這筆賠償金。
【第28章 是蘇蘊殺了她】
林嘉魚猜的一點沒錯,一周之後,長也市法院受理了蘇蘊被告蓄意謀殺一案。
沈雲初剛剛打完點滴,正在病房裡收拾東西。
林嘉魚雙手抱胸,皺著眉站在一旁看她:“如果在法庭上碰見謝宸,你打算怎麼辦?”
沈雲初把整理好的文件裝進袋子裡,轉身從櫃子裡拿出圍巾戴上:“不怎麼辦,就算不碰見,我本來也是要去找他的,我們的離婚手續都還沒有辦呢。”
沈雲初攏了攏垂下來的頭發,那手機當鏡子稍稍抹了點口紅,讓自己的氣色看起來好一點,她可不願意在蘇蘊面前顯得狼狽。
“再怎麼說,我們也曾經是合法的夫妻關系,”沈雲初邊往外走邊說,“夫妻共同財產,還是有一些的,我的東西,自然要都拿回來。”
林嘉魚跟在她後面一起出去,聞言眼角微動:“雲初,你別這麼悲觀,其實隻要你好好配合治療的話,還是有一點希望的,如果有合適的肝髒配型的話,也是有可能……”
“嘉魚,”沈雲初打斷了她,塗了口紅的她看起來不再那麼蒼白,隻是臉上的病態依然沒有被完全遮掩去,“你也說了是可能,這種可能性有多大,我想你我都應該清楚,又何必自欺欺人呢?”
“雲初……”
林嘉魚還想說什麼,卻被沈雲初用眼神制止:“好了,我答應你,隻要有機會的話,我一定會好好配合治療的,至少,我爸爸還在,不是嗎?”
林嘉魚沒再說什麼,她目光透過沈雲初的雙瞳,看見那兩顆玻璃珠一般的眼球裡,倒映著頭頂清澈湛藍的天空,也許在那裡面,真的是隱藏著一份希望的。
開庭的時間在下午,沈雲初要求保密證人的身份,等到開庭時再傳喚她出庭作證。
蘇蘊在看守所被關了一星期,整個人都仿佛失去了生氣。
她穿著囚服站在被告席上,眼窩深深的凹了進去,頭發凌亂的搭在耳邊,眼中的光彩早已消散,素面朝天的樣子,讓人一時有點不敢相信眼前這個是曾經的蘇家大小姐。
這次的案件還未開庭之前,就已經引起了各界的廣泛關注。
蘇氏和謝氏原本在業內就是舉足輕重的存在,謝宸和蘇蘊的關系也一直都是大家心知肚明的。
雖然謝宸已經和沈雲初結了婚,但是所有人都知道,這不過是一場有目的的婚姻。
而蘇蘊,是和謝宸從小一起長大的青梅竹馬,這裡面的關系,足夠一些八卦媒體腦補三千字的新聞稿了。
可是現在,謝宸竟然將蘇蘊告上了法庭,理由竟然還是駭人聽聞的謀殺,並且受害者是沈雲初。
這足以算是近期來的特大頭條了,這個新聞拿到了熱點,估計夠養活一個小新聞社個把月了。
謝宸坐在觀眾席上,讓餘秘書替他出面開庭。
案件審理到一半,法官突然道:“關於這件案子,有一位證人向我們提交了部分證據,並且同意出庭作證,我們現在需要聽證人的證詞。”
蘇蘊從頭到尾都沒有說話,不管法官問她什麼,她都保持著沉默,眼睛也一直無神的垂著,不知道在看什麼。
反正所有的證據都擺在了眼前,她就算想辯駁估計也沒有機會,關於她在監獄中買通人打傷獄警,甚至想找人殺掉對方的證據確鑿,包括她之前意圖弄死沈邱的事情,都沒有什麼值得辯駁的地方。
隻有謀殺沈雲初一事,法官說是仍有一些疑點,遲遲沒有宣判。
謝宸聽到有人出庭作證的時候,眉頭微微蹙了起來,他心裡原本想的應該是林嘉魚,因為隻有她說過,她親眼見到了蘇蘊殺害沈雲初的事。
但是當看到證人席上出現的那個身影時,他渾身的血液都凝固了起來。
【第29章 我們談談吧】
謝宸不知道該怎麼形容自己現在的感覺,他甚至有一瞬間覺得自己是在做夢。
他眼睛死死勾在沈雲初的身上,手背因為過度用力,暴出了若隱若現的青筋。
他必須要大口的呼吸才能穩住自己的心髒不要跳出胸腔外。
那是大雨傾盆前的雷鳴,順著刺破夜空的閃電撕裂了他的身體,大腦神經在一瞬間忽然麻痺,讓他停止了思考。
他雙手扣住座椅扶手,鼻翼翕動,眼神猶如從深淵中走出來的困獸。
是沈雲初……真的是沈雲初!她還活著!
如果不是因為現在是在法庭上,他一定會立刻衝出去將她狠狠攬進懷裡。
不知道費了多大的力氣,他才忍下了這股衝動。
沈雲初穿著件深藍色的呢大衣,站在證人席上,也不知道有沒有看見謝宸,總之她的情緒沒有絲毫波動,隻帶著笑意和蘇蘊對視著。
蘇蘊現在整個人都像是陷入了一種癲狂的狀態,她一看見沈雲初,除了不敢置信意外,渾身的戾氣都驟然爆發了出來,根本不管這裡是什麼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