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15

離開蘭通大學之後，我總是會想起那個晚上的事情。

即便記憶模糊，但青澀的吻總是浮現出來，仿佛觸感仍在。

我面紅耳赤，再次覺得自己不是人。

江晝沒主動聯系我，也從未提起那天的事情。

他毫不在意的樣子，讓我越發在意。

再次收到江晝的消息，還是陳景告訴我的。

陳景說江晝在酒吧跟人打架進醫院了，原因好像是他被人佔便宜，把那人揍了一頓。

我連忙趕去醫院。

到的時候，江晝已經處理完傷口，李斯然在一旁陪著他。

江晝低著頭，眼底一片冷然。

見我來了，表情瞬間變得溫和。

「你怎麼來了？」

「朋友說你出事了，我來看看。」

我看著他臉上的青紫，拳頭不由得攥緊。

「欺負你的人是誰，我去找他算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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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了，那人是個學生，已經上報給學校處理了。」

「那你還好吧，有沒有別的地方受傷？」

「沒事，就是腳踝扭了，得休息幾天。」

我點頭。

李斯然在一旁默默照顧著，給他倒水、削水果，熟練得很。

我打量著他倆，想上前幫忙。

但李斯然把我當客人似的，讓我坐著別管。

這種感覺讓人怪不爽的，就好像他倆真是一對一樣。

趁著李斯然去洗手間，我別扭地問江晝：

「你出事了怎麼不跟我說一聲？有需要的地方，我還是可以幫忙的。」

江晝訝異地看著我，輕笑：「我們是什麼關系，為什麼要告訴你？你不是很怕我纏著你嗎？」

我哽了一下，不自在地糾正：

「那是之前，我現在了解你了，以前的事就算翻篇了。」

「這麼說，你原諒我騙你的事情了？」

「嗯。」

江晝勾唇，看著我的眼神帶著鉤子似的。

我不自然地垂下眼。

16

李斯然還有課，抱歉地看著江晝。

「我選修課要點名，下午就不能照顧你了。」

「沒事，我一個人可以的。」

江晝讓他放心，李斯然這才不舍地離開。

我看他那樣子，總感覺不對勁。

猶豫良久，我忍不住問出口：

「他是你男朋友嗎，好像很關心你。」

「不是，我跟他都是從一個孤兒院出來的，從小就是朋友，相互有個照應。」

既然是別人的傷心事，我也沒好意思多問。

我在一旁陪著他，主動照顧他。

一連幾天，我有空就去找江晝。

江晝讓我別總是過來，怕麻煩我，但我不聽。

比起李斯然，我更希望自己照顧江晝。

他腳腕能活動的那天，我來接他出院。

我幫他拿著藥，上前扶他。

江晝躲開我的手：「我能自己走。」

「我這不是怕你摔倒了，二次受傷嗎？」

我嘟囔著，還是上去抓住他的胳膊。

江晝認真地打量我，眼神淡了下來。

「林哲，別對我這麼好。」

「為什麼？李斯然照顧你就可以，我照顧你，你就躲著我，什麼道理？」

「我跟他是朋友，你跟我是什麼？」

「……」

我愣了一下：「我們不也是朋友嗎？」

「不，我不跟喜歡的人做朋友。」

「……」

我呆住了。

這、這他媽什麼意思？

他的潛臺詞不會是……喜歡我吧？

等我反應過來，耳朵燒了起來。

江晝已經抽回胳膊，獨自站立著看我。

我幹笑兩聲。

「別開玩笑了，我送你回宿舍。」

「我不會用這種事情開玩笑的。

江晝的眼神很認真，語氣依舊溫和：

「我大一的時候，想過很多次跟你坦白我是男生，但我知道你會討厭我，我不想跟你分開就一直沒說清。

「這樣說可能很卑鄙，但我是真的很在意你。

「所以林哲，如果你對我沒意思，就別對我太好，我會多想的。」

說完，他拿過我手裡的藥，獨自朝著醫院外面走去。

我呆愣在原地，嚇得不知道怎麼回應。

17

我他媽長這麼大，還是頭一次被男生告白。

可是這也太離譜了吧。

江晝那麼多人追，他怎麼會喜歡上我啊？

我思索著，嘴角止不住地上揚。

看來小爺我的魅力還是很大的嘛。

震驚過後，現在我一整個就是激動的狀態。

江晝喜歡我。

冷靜下來，我還是不知道怎麼回應江晝。

接受一個男生的告白，也是需要勇氣的。

上次他打完架，酒吧的工作丟了。

江晝傷好了之後，閑了一段時間。

我找陳景，讓他幫我打聽了一下蘭通大學附近的兼職。

不出幾日，陳景給我發消息。

有個幼兒興趣班，缺教畫畫的老師。

這個招聘信息還沒發出去，被我及時撈住了。

我託陳景曲裡拐彎地把工作介紹給了江晝。

後來，我在江晝朋友圈看到他去那裡做兼職，發了幾張小朋友的畫。

我笑了笑，看他開心我就開心。

可沒過幾天，我就開心不起來了。

那個介紹工作的小姐姐，偷偷跟我分享八卦。

她說江晝好像談戀愛了，最近一直有男生來接他上下班，那男生戴著眼鏡，看起來斯斯文文的。

我一聽就知道是李斯然，頓時心底跟醋壇子打翻了似的，不是滋味。

這李斯然不是江晝的朋友嗎？

兩個人成天黏在一起，未免有些親密吧？

半夜，我偷偷窺探江晝的朋友圈，試圖發現什麼蛛絲馬跡。

不應該吧，這人前腳跟我告白，後腳就跟人在一起？

他不會真是個海王吧？

我煩躁得咬牙。

突然，江晝跟有心靈感應似的，給我發來消息。

江晝：【周末有空嗎，一起吃個飯？】

我：【為什麼？】

江晝：【報答你幫我介紹工作啊。】

我一頓，連忙問他怎麼知道的。

江晝發了個貓貓微笑表情包。

江晝：【前臺小姐姐不小心說漏嘴的。】

江晝：【所以有空嗎？】

我：【有……】

18

我本來還怕江晝為工作的事情多想，以為我對他有意思。

但人家壓根什麼都沒想。

反而是我抓耳撓腮，在去的路上心煩意亂。

傍晚，江晝姍姍來遲，跟我一起朝著火鍋店走去。

我試圖找話題。

「工作怎麼樣，還適應嗎？」

「挺好的，小孩子們還挺乖的，至少不用像之前酒吧的工作那樣需要熬夜了。」

「那就好。」

一陣沉默。

我很想問一下江晝跟李斯然的關系，但又怕他反問我有什麼資格問。

再扯到上次告白的事情，那我又會語塞。

我還沒想好怎麼回應他的喜歡呢。

還沒走兩步，江晝的電話響了。

離得很近，我隱約聽到對方的聲音。

李斯然給他打電話，說有急事找他。

江晝皺眉：「我一個小時之後過去，行嗎？」

那邊大概很急，在催他。

江晝的表情為難。

他掛了電話，我主動說：「沒事的，你有事就先去吧。」

一頓飯而已，什麼時候吃都一樣。

「那你……」江晝猶豫地看著我。

「我隨便吃點就回學校，正好晚上要看論文。」

其實我晚上沒事，隻是想裝作自己也很忙罷了。

我朝他揮手，轉身向蘭通大學附近的小吃街走去。

一想到自己大老遠跑過來還被放鴿子，我肯定沒有表面上那麼平淡。

算了，不管他跟李斯然什麼關系，以後也跟我沒關系。

我悶悶地想著，掏出手機想叫陳景出來陪我喝幾杯。

才敲了幾個字，身後急促的腳步聲湊近。

我扭頭，看到江晝一臉著急，愣住了。

「你怎麼沒走？」

「看你好像不開心，還是過來看看。」

「我哪有不開心？」

「你不開心的時候，說話就會下意識抿唇。」

我一頓，沒話說了。

這個問題，我媽以前也老說我。

江晝向前一步，走近我。

「林哲，你為什麼不開心？」

「就……因為被鴿了唄。」

「隻是因為這個？」

他好像不打算放過我，目光銳利，直逼我眼底。

我嘆了一口氣，也懶得偽裝了。

我本來就不習慣虛與委蛇。

「我過來跟你吃飯，本想問你跟李斯然是不是在一起了，但好像沒必要問了，他有急事找你，你就快去吧。」

「我跟李斯然？怎麼，你覺得我是那種可以很快移情別戀的人嗎？」

「誰知道呢。」

我聲音很小，很沒底氣。

江晝長得這麼惹眼，現在跟我說話間，都有路過的男生女生偷看他。

他一雙眼睛含情撩人，總給人一種來者不拒的感覺。

這橫看豎看也不像是專情的人。

「我沒跟李斯然在一起，我說是朋友就真的是朋友。

「他找我是因為我們準備合伙開個美術工作室，這兩天忙著籌劃。

「你這麼在意我跟他的關系，我是不是可以理解為，你很在意我？」

「……」

我一頓，又啞火了。

可能是有那麼一點在意吧，要不然我不會因為他，頻繁地失眠。

江晝看我表情不對勁，又湊近幾分。

「怎麼不說話？被我說中了？」

「……」

「林哲，你是不是有點喜歡我了？」

「不、不知道。」

我慌了，下意識反駁，舌頭都打結了。

我會喜歡男生？

我一直都覺得自己是直男啊。

「不知道？」

他挑眉，好笑地看著我。

下一秒，他抬起我的臉，輕輕親了一下我的嘴角。

「這樣知道了嗎？什麼感覺？」

感覺……快炸了。

我緊張得喉結滾動，心跳快得要死。

「還不知道嗎？」

江晝一雙撩人的眼睛望著我。

他是個天生的魅惑者，像伊甸園裡的蛇，誘惑我摘下禁果。

他準備再次親過來時，我主動抬頭迎了上去。

我一直都知道。

我對他很心動，可我一直在逃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