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其餘的系統不禁又笑了起來。
「咦?老三去哪了,還沒回來?」主系統環視了一圈,有些疑惑道。
「可能還在忙吧,老三一向比較勤勞。」坐在右手邊的系統 004 開口說。
「也是,」主系統點了點頭,「畢竟這麼多年也就老三拿過全勤獎。」
然後悠闲地伸手拿了一顆瓜子,感慨著:
「不過也真是不錯啊,七年前去現世轉了一圈,剛巧就遇到了這兩個小孩,當時就覺得這倆小孩真般配,隻可惜這麼多年了他們居然都還沒在一起,然後我就有了這部小說的靈感......」
「沒想到這倆小孩居然因為我的小說真成一對兒了!妙不可言啊,妙不可言......」
「對!主系統是大功臣!」小七笑了起來,拿起面前的果酒瓶,大聲道:「主系統,我敬您!」
「好,幹杯!」
番外 2(謝清河)
自我有記憶起,爸媽就很少回家。
家中有一位保姆,每天都會定點來家裡,負責我的一日三餐,然後再定點離開。
他們偶爾回家時,若是沒見面還好,一見面基本都會吵架。
看得多了,我心裡便開始變得毫無波瀾。
過了一段日子,他們開始為我請各種各樣的老師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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鋼琴、小提琴、書法、圍棋、英語......
前一個老師剛走,下一個老師又會進家門。
這種生活讓我覺得,我似乎不是他們的孩子,而隻是一個把他們綁在一起的附屬品,他們的任務就是讓我優秀。
可他們又總說愛我。
真是奇怪啊,在他們爭吵互相指責對方時,我也時常聽到這個詞從他們口中說出。
如果可以,我希望這個詞這輩子都不要在我的世界中出現。
有一天,我爸媽忽然說要搬家。
理由是那裡的環境更好,而且離市重點比較近。
我的生活一潭死水,我要做的就是不斷的學習,搬到哪裡對我來說都沒什麼不同。
但當我爸媽帶著我搬到新家的第一天,我的生活似乎就開始發生了改變。
我還記得當時的場景。
爸媽在把帶來的東西搬進新家,門開著,我站在客廳裡。
忽然間,有一個小女孩跑了上來,後面還有一個小男孩不緊不慢地跟著。
顯然關系不錯的樣子。
然後小女孩眼神晶晶亮亮地望向我,卻在與我對視的那一瞬間,呆住了。
其實那時候我的心裡沒有什麼波動。
之前我媽參加宴會帶我出門時,我也看到過同齡人這樣的反應。
我不太喜歡這種眼神。
就像看到了一個美麗的物品,而不是一個有血有肉的人。
不過,我確實可以說是爸媽培養出的一個美麗的物品。
但從那天以後,我的生命中似乎就多出了一個身影。
是那天的小女孩。
她會笑眯眯地跑到我面前,跟我說,她叫程星。
她會在我偶爾出門時,拉我一起去玩。
她是那樣鮮活的生命,和我這種乏善可陳的人完全不一樣。
我想,一定也就幾天時間吧,她很快也就不會來了。
更何況,她身邊還有那個和她關系很好,名叫林知洲的男孩。
但她沒有。
每當我猜測她不會再來時,她卻依然又出現了。
她的真誠讓我覺得無所適從,卻並不排斥。
甚至漸漸地,當她出現在我面前,眼睛彎彎地對我笑時,我會覺得有點開心。
會在她不小心摔倒時,對她伸出手。
我不知不覺間接納了她的靠近。
她之前問過我,我為什麼不笑一笑。
我說因為沒有開心的事。
對於父母的爭吵,我早已逐步麻木。
面對同學與老師的誇贊與褒獎,我也不會感到任何情緒波動。
但現在我好像發現,我似乎也會漸漸地開心了。
當她在的時候。
或許是因為程星的緣故,林知洲也與我成為了朋友。
後來,我逐漸習慣了與程星和林知洲走在一起。
在家中感受到的沉重與壓抑,仿佛都會在看到程星笑臉的一瞬間,煙消雲散。
而一切的變數出現在初三的一個下午。
我在午睡中被巨大的尖銳聲響吵醒。
緊接著,男人同女人的爭吵聲在客廳內隔著房門傳來。
這一次,他們似乎吵得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嚴重。
「謝安,我真是當初瞎了眼,才會看上你這種毫無家庭責任心的男人!當初要不是因為我愛你,你配得上娶我?」
「我真是受夠了!葉舒,這麼多年,你每天除了在外面演出,就是在外面演出!對這個家,你付出的不比我多!你也不比我高貴!」
「好,好啊,那離婚!謝安,我們離婚!」
「離就離!反正這個家有沒有你都沒區別!」
「我不帶兒子,兒子留給你,我沒空照顧。」
「呵,這麼多年你照顧過他嗎!」
「......」
我原以為,我面對他們的爭吵,已經完全麻木了。
可是在聽到他們說離婚、互相推脫我的撫養權時,我才意識到,我並不能做到無動於衷。
我面無表情地打開房門,外面的爭吵一瞬間消了音。
我媽愣愣地看向我,手中拿著一個花瓶,扔也不是,放也不是。
她擠出一絲笑:「清河啊,你在家呀,我不知道......」
我爸也強撐著笑容:「是在看書嗎?吵到你了嗎?」
他們對我的態度仿佛對待一個家中的客人。
「沒事,我出去一趟。」我淡淡開口,沒等他們回應,就打開門走了出去。
關上家門,我坐在了門外的樓梯上。
過了一會兒,門內又響起了爭吵聲。
明明是隔音門,怎麼還能聽得這麼清楚呢,我心想。
也對,畢竟他們的聲音從無顧忌,再隔音的門也毫無用處。
「你看看!兒子和我們這麼生疏,都是因為你一天到晚地畫畫畫畫......」
「葉舒,你不要欺人太甚!你敢說你比我好多少?一天到晚飛機到處飛,兒子變成這樣和你也脫不了幹系!」
門內的聲音斷斷續續地鑽進我的耳朵。
我對他們來說,一直是個累贅,是他們用以互相指責對方的完美工具。
我在樓梯上坐著,浸泡在灰茫茫的世界中,也不知過去了多久。
忽然,一個清脆的聲音響起。
「謝清河?你怎麼在這坐著呀。」
我回過神,向下望去。
程星站在樓梯下方,有些擔憂地望向我。
灰色的天空驟然被撕開一張大口,細細的陽光灑了進來。
我看著她,沒有說話。
她向上跑來,想了想,坐在了我身邊。
門內的聲音還在繼續。
程星坐在我身邊,我感覺那些聲音變得越發刺耳了起來。
我不想讓她聽到。
「不要聽。」我目光看著前方,輕輕開口。
她可能什麼都知道,但我就是不想讓她在我面前直白地看到這一切。
程星聞言微微一怔,然後她看著我,微微帶著些笑意:「好,我不聽。」
我的餘光接觸到她的視線,卻好似被燙到一般,立刻收了回來。
隨後她做了一個讓我完全沒想到的動作。
她伸手抱了我。
我知道她是出於好意,想要安慰我。
但那一瞬間,我心底流露出的情感,以及胸腔中急促的心跳,卻都昭示著事態在往不可控的方向發展。
也在那短短的一瞬間,心中隨之而來的惶恐淹沒了我。
我爸媽說他們愛對方,因為愛而結婚,卻在婚後不斷爭吵、互相指責、歇斯底裡。
我爸媽說他們愛我,因為愛所以希望我優秀,給我帶來了一個又一個的老師,永遠上不完的課程。
從小到大,愛,給我帶來的從來都不是陪伴與喜悅,而是無窮無盡的控制與麻木。
愛、喜歡、在意,這種字眼,這種情感。
我不希望它們出現在我的生命中。
它們對我來說,是深淵的象徵。
所以那一刻,鋪天蓋地的惶恐使我立刻將程星推開,並轉身離開。
我害怕我多停留一秒,事情就會變成我最不希望看到的模樣。
然而,後來我才發現,我錯了。
我開始躲著程星,試圖斬斷心中那些如藤蔓般生長的感情。
卻在看到她和林知洲一起走路說話時,心中無比掙扎。
沒有她的日子裡,我又回歸了一潭死水的生活。
明明一直在忙,心卻覺得很空。
然而意外卻發生得很快。
我在學校留到很晚,卻在回家時在樓下碰到了齊阿姨和許阿姨。
她們急匆匆地往外走,似乎發生了什麼事。
我與她們打了招呼後,想了想,還是開口道:「阿姨,你們現在出去是有什麼事嗎?」
齊阿姨一臉焦急:「星星受傷了!手臂骨折,現在和小林在市醫院呢,我們正準備過去!」
我一怔,卻還是迅速道:「好,阿姨你們路上注意安全。」
等齊阿姨與許阿姨走後,我站在原地,沒有再往樓上走。
也不知道是什麼原因受了傷。
但現在肯定很疼吧。
我要買些她最喜歡的桂花糕帶去醫院。
那家糕點鋪離得很遠,我以最快的速度趕了過去。
所幸,剛好拿到了最後一盒。
到了醫院,我拎著桂花糕走到病房門口,卻正好聽見林知洲漫不經心的聲音從裡面傳來。
「真不知道你喜歡他圖什麼。」
明明知道林知洲是開玩笑的話,我的心卻懸了起來。
我聽到程星說:「我不喜歡他,喜歡你都不喜歡他。」
那一刻,先是一陣刺痛從我的心髒傳來,隨後涼意流淌過我的四肢百骸。
我不知道我是怎麼回去的。
隻知道再回過神的時候我已經到了家。
我向外望去,天空徹底暗了下來。
桂花糕被我放在了桌上,上面貼著一張畫著笑臉的貼紙。
一旁還寫著「天天開心」的字樣。
我打開桂花糕的包裝盒,拿起一塊輕輕咬了一口。
不甜了。
我抿了抿唇,口中依舊是一片澀然。
和以前她塞給我時的味道完全不同。
幸好沒有拿給她吃。
她喜歡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