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上一次見謝清河不開心還是初三那次他父母吵架。
下一秒，我感受到肩膀上落上了一個淺淺的觸碰。
謝清河的側臉輕輕貼了貼我的肩膀。
明明是很親密的舉動，卻被他做出了很單純的意味。
我怔在了原地。
「你很喜歡林知洲嗎？」他輕聲呢喃，帶著朦朧的醉意。
9
我呆住了。
腦子裡一時間有些蒙。
我？
和林知洲？
謝清河說的每個字我都能聽懂，怎麼組合在一起我就有些理解不了了。
認識十幾年了，我和林知洲一直都是互相為對方打掩護的鐵血兄弟情啊！
雖說之前我閨蜜江晴在高中那會兒也看我和林知洲關系好，悄悄問過我說林知洲是不是喜歡我，還莫名其妙地嗑上了。
但謝清河從小跟我們一起長大，他不該懷疑我和林知洲之間純潔的革命友誼啊！
記得當時我閨蜜非常興奮的跟我說了這件事，我立刻就去找林知洲問了，證明我倆兄弟情的清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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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候林知洲什麼反應來著。
哦，林知洲十分詫異且警惕地說了一句：
「我可是純正的外貌協會。」
......我謝謝您。
總之，鐵血兄弟情罷了。
而且林知洲也一直知道我喜歡謝清河啊。
謝清河這個問題簡直是要把我三觀震碎。
「......我不喜歡林知洲啊。」我此時心情有些無法描述。
謝清河聞言，似乎有些愣愣的，他緩緩抬起頭看著我：「真的嗎？」
眼睛裡帶著些怔然和彌散開的醉意。
像是小孩對於一直深信不疑的事情忽然被否認時不解的模樣。
小半杯紅酒醉成這樣，這酒量是有多差啊......
但他為什麼會對我和林知洲有這種奇怪的誤解？
我壓下心頭的疑惑，對上謝清河的眼睛，確認了謝清河的問題：「真的？」
謝清河看著我，忽然間笑了，眸中閃著細碎的光。
我怔住了。
十幾年來，我從來沒見謝清河這樣單純地笑過。
我忽然覺得，以後可以多灌謝清河幾次酒。
雖然這麼說好像是有點不厚道。
「好。」謝清河聲音輕輕的，眼神亮晶晶地看著我。
像一隻乖順的狗狗在真實地高興。
我腦海中忽然蹦出了這個描述。
這和我一直以來認識的那個少言寡語，連情緒波動都罕見的謝清河簡直判若兩人。
......天。
這算是什麼神奇的隱藏屬性嗎？
我正驚訝於謝清河這與以往判若兩人的反應，忽然感覺到他貼近了我的臉。
謝清河輕輕蹭了蹭我的側臉。
「星星，我錯了。」他低聲說，帶著暖意的鼻息落在我的頸側。
我整個人僵住了。
臉上一瞬間燒得滾燙。
這一刻，我的腦海裡仿佛放了一個煙花，壓根無法思考他說這話的含義。
我將謝清河輕輕推開了些，帶著些慌張急急地開口：「我......我先去洗個澡，你先在這裡。」
說完我趁他沒反應過來，連忙將他推到床邊坐下，然後出房間關上門，一氣呵成。
我倚在門邊，拿出手機看了一眼時間，長長舒了一口氣。
幸好這場劇情原本時間不是太長，現在時間基本也沒差太多。
應該沒事。
雖說喜歡謝清河這麼多年，但我畢竟還是個母單，今天這種情況一下子真有點遭不住。
現在急需轉移注意力讓我冷靜一下。
比如：洗個澡。
我洗了個澡之後，理智略微回籠。
回想起剛剛謝清河的那句道歉，我還是想不明白。
他這麼多年應該沒做過什麼對不起我的事啊。
他隻是不喜歡我，但他也不會傷害我。
謝清河和林知洲的人品幾乎是得到所有人認可的。
算了，還是去問他吧。
平時清醒著的謝清河我搞不定，現在喝醉了的謝清河我總不能也搞不定吧。
我推開房門，走了進去。
見謝清河此時端端正正地垂眸坐在床上，有著說不出的......
乖巧。
我從來沒想過，有朝一日我居然會用這個詞來形容謝清河。
他聽到聲響，抬眼向我看來，眼神像是幹淨的湖面。
我走到他對面坐下，他彎唇笑了。
「星星。」
我好不容易平復下來的心情又忽然仿佛一片被攪亂的湖。
我在心中告訴自己，要努力將喝醉後的謝清河看作一個小孩。
定了定神：「......剛剛為什麼跟我道歉？」
我問出了我的疑惑。
隻見謝清河聞言肉眼可見地失落了下來，他垂下眼睫。睫毛微微顫動著。
真像個正在認錯的小孩。
我從來沒想過，從小就有著異於常人的冷靜與成熟的謝清河，有朝一日也會露出這樣孩子氣的神色。
「......當時我不該推開你的，我太害怕了，我太害怕犯錯了，所以才這樣......」他低下頭緩緩開口，聲音中帶著猶豫和自責。
「......那時候我其實知道之後第一時間就去醫院了，我很著急，但當時林知洲在裡面，我聽見了你們說的話，我很不開心，就又走了......星星，是我錯了，你不要生我氣。」
沒頭沒尾的兩句話，我卻怔了很久。
記憶中的兩件事如潮水般湧現。
原來謝清河他當時來了啊。
「你害怕什麼？害怕喜歡我嗎？喜歡我對你來說是犯錯嗎？」我聲音有些發澀。
其實我不傻，我怎麼會不知道喜歡謝清河有多難呢，但他是我第一眼就喜歡的人啊。
林知洲總笑著說我傻，但可能有些執念就是明明知道很傻但還是願意去堅持吧。
我一直以來都以為，謝清河他隻是不喜歡我，沒想到他竟是害怕喜歡我。
「不是......不是的。」謝清河神色慌亂了起來，他伸手抓住我的手腕，我掙了掙，沒能掙開。
謝清河向我靠近了些許，望向我眼中盡是悲傷。
「從我有記憶開始，我爸媽見面時就會吵架，他們總是在指責對方，還總說『當初是因為愛才選擇跟你結婚』」。
他輕輕地說，我靜靜地看著他。
仿佛穿過漫長的時間長河，與曾經那個少言寡語的男孩隔岸遙遙對望。
「他們總說愛我，可是他們給我帶來的從來都不是溫暖和快樂，會帶回家的也不是玩偶與擁抱，而是一個又一個的老師。」
「我也問過他們為什麼，為什麼我要那麼累呢，為什麼他們不能多陪陪我，為什麼我要去學那麼多我不喜歡的東西。」
原來，最初的謝清河，其實也隻是一個渴望陪伴的普通小孩。
隻是後來，一切的一切，把他塑造成了一個連情緒波動都罕見的「神」
我伸出手，輕輕拍了拍他的後背，然後像初三那次一樣，緩緩擁住了謝清河。
「......他們說，因為我要優秀，因為他們愛我。」
謝清河將臉靠在我的肩膀上，繼續說著他平日裡根本不會說出口的話。
「所以那一刻我很害怕......我害怕這種感情......」他的聲音漸漸小了下去。
我側過臉，看到謝清河閉上的眼眸。
他睡著了。
我輕輕嘆了一口氣。
「愛本無錯，錯的是以愛之名用高標準束縛別人的行為。」
我望著他清雋的側臉，一時間無法分辨心中湧起的情緒。
原來曾經你也是喜歡過我的嗎？
10
為了防止之前由於我睡相太差導致的尷尬行為，再加上剛剛我和謝清河之間的微妙氣氛，我果斷在床旁打了地鋪。
但第二天一早，當我再次一睜眼看到謝清河近在咫尺的睡顏時，我的內心是崩潰的。
我試圖往旁邊挪一些，但我剛輕輕一動，面前的人就睜開了眼睛。
謝清河先是微微一頓，然後一抹薄紅淺淺爬上了他的臉頰。
眼神中的清明儼然顯示出已經酒醒。
「我昨天打地鋪了，我也不知道我怎麼又......」我有些尷尬地開口。
經歷了昨晚的事一下子有些不知道怎麼面對他，隻能先維持著原來的狀態解釋道。
「嗯，我知道，我抱你上來的。」謝清河緩緩開口道。
哦......啊？
他說什麼？？？
我一下子又有些說不出話了，隻能訥訥陳述一下昨晚的事實：「你昨晚醉了。」
「我記得。」謝清河頓了一下，輕聲道。
「什麼都......記得嗎？」我有些遲疑地問道。
「你希望我記得嗎？」謝清河看向我，定定地問。
他的言下之意是，選擇權在我。
我希望他記得嗎？
大概......
是希望的吧。
過了這麼多年，我想知道答案。
「嗯，我希望。」我對上謝清河的目光。
謝清河聞言彎唇笑了。
和昨天那種純淨的笑不同，此時的笑意舒展，帶著些許如釋重負的輕松。
「星星，我都記得，之前的事想知道什麼都可以問我。」
一種無法言說的氛圍在我和謝清河之間彌散開。
我沉默了片刻，想了想，問出了昨天沒問的一個問題。
「為什麼會覺得我喜歡林知洲？」
要說之前江晴是因為沒見證過我和林知洲從小到大有多鐵，所以才會懷疑他和我友誼的純潔性，我還能勉強理解一下。
而謝清河會有這種想法我真的覺得很荒謬，並且大受震撼。
他難不成是忘了從小學開始，就有不好意思直接找林知洲的女生找到我，讓我幫忙把她們各式各樣的情書轉交給林知洲？
我直接照單全收，交給林知洲統一處理，還會給他簡單講一下哪個女生比較好看。
暗戳戳亦或是明晃晃跟我要林知洲聯系方式的女生也是一個接一個。
畢竟林知洲優秀且社牛，五官還極其優越，而且身上有一種漫不經心的勁兒，異性緣好太正常了。
就差不多是那種。
「這種人要是在我們學校，我高低得暗戀三年」這種類型的。
不過大概是這家伙外貌協會程度登峰造極，導致一直沒有女生成功，所以一直有人前赴後繼。
偶爾有女孩子給我一點報酬，我還要被林知洲理所當然地敲詐去請他吃飯，直接把我能佔的好處降到最低。
雖然到高中之後，林知洲好像忽然覺得自己的風評需要挽救一下，就讓我不要再幫別人給他情書了，再有人找我的話就說讓她親自去找他。
我當時還扼腕嘆息了一下，感慨這麼輕松還能拿報酬的差事沒了。
但再怎麼說我也算是幫他做了那麼些年工具人。
所以，我和林知洲這麼多年鐵兄弟兼工具人，分分鍾能拜把子的交情，謝清河居然覺得我們倆之間有愛？？？
這事估計要是讓林知洲知道，他肯定一個大寫的驚恐特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