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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農歷正月初一，晴。
我已經回到原來的世界半年。
醒來時就在醫院，醫生說我命真大，傷那麼重還能醒過來。
我笑笑，獨自一個人辦理出院。
我是個孤兒，孑然一身。
生活回到正軌，每天還是社畜。
隻是有的時候忍不住會想，在小世界的一切，真的是瀕死時的夢嗎？
「回神了！」同事小張在我眼前揮揮手，「你最近怎麼總心不在焉的？跟失戀了一樣。」
我苦笑：「可能沒睡好。」
「年輕人，熬夜也要有個度。」
「等會兒記得去機場接合作方，我回家了。」
「好。」
新年剛過去，街上還留存著節日的氛圍。
大紅燈籠高高掛，給這個冰冷的鋼鐵城市增添一份人氣。
我突然想起和寧歲晏在山村小屋一起過年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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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都沒有，隻有一碗面、兩個人。
屋頂還在漏風，我們倆依偎在一起，笑著鬧著迎接下一年春天。
我舉著板子站在接機口，低頭回同事的消息。
一片嘈雜聲似乎靜了片刻，下一秒，我聽見熟悉的聲音，他在叫我。
「音音，好久不見。」
淚水頃刻間布滿臉頰，我抬頭，看見熟悉的眉眼。
「寧歲晏……
「我好想你。」
裹在圍巾中的人無奈地笑：「早知道這樣，就不叫你了。」
「為什麼……」
為什麼你會出現在我的世界？
後面的話被細碎的哽咽打散。
寧歲晏抬手撫上我的後頸，眸子有了一絲光亮，不似小世界中的黑沉。
他的嗓音溫柔：「因為我太想念你，憑著這個，可以跨過所有的山與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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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歲晏！寶寶哭了！」我半睜著眼迷迷糊糊地喊著。
寧歲晏應了聲，走進房間把寶寶抱出去哄，身上還穿著圍裙。
系統看得嘖嘖稱奇，很難想象系統界的大魔王男主婚後是這副賢妻良母的模樣。
把寶寶哄睡後，寧歲晏輕手輕腳回到房間，替床上熟睡的人掖好被角，又俯身在她額頭上印下一個吻。
系統很怕他，到現在也是。
即使這樣，它還是顫著嗓子問：【你真的愛她嗎？】
寧歲晏輕笑：「愛與不愛，在小世界中都隻是一串代碼……她愛我就夠了。」
系統一臉我磕的 cp 塌房的表情，默默為宿主點根蠟。
愛上這樣的男人，太可怕了！
【番外 1：系統視角】
寧歲晏是我們系統圈公認最難攻略的男主。
在宿主之前，已經有三個人被抹殺。
沒有人願意接他這個任務，於是落到了悲催的新人身上。
我看這個傻不愣登的女孩挺可憐的，勉為其難做了她的系統。
最後任務失敗我一點都不意外。
可憐的宿主還以為是她提前跑路導致的。
其實不管怎樣，寧歲晏都不會被攻略。
我是從什麼時候發現的呢？
大概是明顯感覺到他在控制任務進度條的時候。
我意識到，前三段他被攻略的記憶也許並沒有被清除。
這是很危險的行為，寧歲晏已經徹底脫離控制了。
於是我趕緊拉上宿主跑路。
想著回到系統中心後，我把情況報上去，也許能為她爭取一線生機。
可我沒想到，系統中心給出的解決辦法是送她回去，抹殺寧歲晏。
我深知這對宿主來說是不可能的事。
她第一次做任務，不可避免地陷入男主的糖衣炮彈裡，明明是獵人，卻反倒成了獵物。
我跟中心那邊商量，卻被下達死命令，必須立刻送宿主回去。
我敏銳地嗅到一絲不尋常的氣息，隻好先編了個理由把宿主送回小世界，隨後立刻潛入中心翻找資料。
在同事眼裡，我的行為是瘋狂的。
沒有系統會為了自己的宿主違反規定，因為一旦被發現，就是被抹殺的後果。
可我不後悔。
至於原因嘛……
可能是她剛來到系統中心時，被欺負得可憐巴巴的樣子，很像當初的我吧。
在系統中心最深處的資料庫裡，我查到了宿主離開之後發生的事。
寧歲晏在一個夜深人靜的夜晚，避開了系統中心的監管，飆車沖下懸崖。
小世界不能沒有男主，系統中心竭盡全力才把他救活。
之後又安排人去修復崩壞的小世界，可有一個 bug 遲遲沒有找到。
他們那群上位者想當然地以為是宿主的離開對他打擊太大，於是讓我立刻把宿主送回去。
他們從沒想過是自己的問題，他們不敢承認是他們的問題。
他們隻會讓宿主去抹殺寧歲晏，隻敢把她推出去。
明白事情的原委後，我去找了宿主。
但我不知道該怎麼跟她說，隻能一次次逃避。
直到寧歲晏找上我。
哪怕早就知道他已經覺醒了，我還是被他的瘋狂行徑嚇到。
他懂得怎麼拿捏心理，我很快就被策反。
也許是我意識到，就算不跟他合作，他也有手段達成目的。
於是他利用我為跳板，侵入了系統中心。
與此同時我也得知，宿主和寧歲晏越來越不受控制，小世界的 bug 遲遲找不到，觸怒高層，下令清退小世界。
清退，就是一把火全部燒幹凈。
於是我們加快了計劃的速度。
而宿主還沉浸在結婚的喜悅中。
或許是我和寧歲晏接觸過密，婚禮那天，清退提前開始。
我第一次慌了，我怕寧歲晏隻是拿宿主當工具人，真到生死關頭不會顧及她。
我不行，我得救她出去。
三年前我沒保住上一任宿主，這一次怎麼也得保住她。
意外的是，宿主不願意走。
她對寧歲晏的感情，又成了另一樁意外。
好在最後關頭，我還是把她送回了原來的世界，代價是我永久休眠。
寧歲晏在大火中消失，順著我的信號網侵入了系統中心。
他已經摸排過無數次，輕易摧毀了系統中心的核心。
說來也可笑，那裡的防御薄弱得不像話。
是他們堅信自己對系統的洗腦和攻略者的侵蝕不會出錯嗎？
是他們認為小世界的人就像他們手中的玩具，毫無威脅嗎？
無所謂了。
造成惡果的人，終會被惡果所噬。
最後，感謝寧歲晏能大發善心解除我的休眠狀態，能讓我第一次好好看看這大好河山。
【番外 2：寧歲晏視角】
我從小就能聽見一些奇怪的聲音。
小學時，我正在上課，卻聽見他們說：【讓男主他媽下線吧。】
下一秒，老師沖進來，讓我趕緊回家。
媽媽臥軌自殺，沒有任何預兆。
葬禮那天，我冷靜得不像話。
那不是預言第一次得到印證了。
是的，我以為是我覺醒了預言能力。
直到第一任攻略者出現。
她一邊跟系統用汙言穢語辱罵著我，一邊裝出一副溫柔的樣子為我做飯。
我吐了。
她的任務失敗，小世界被清零。
第二天醒來，我又回到了小學時，老師沖進來告訴我，讓我趕快回家。
我大概明白，我的人生被操控了。
在小世界裡，我隻是個完美的 NPC，去滿足某些人的惡趣味。
他們足夠自負，編寫我的那串代碼中，滿是漏洞。
第二任攻略者如意料的一樣出現，她比第一任手段要高明。
我幾乎要被她打動了, 如果我聽不見他們說的話。
最後她死在了我大哥手裡。
小世界再次被清零。
第三任攻略者，離譜得讓我想笑。
她居然試圖精神控制的方式完成任務。
無所不用其極。
不知道我已經是個瘋子了嗎？
最後她死在我手裡。
後來大概沒有攻略者願意來了, 我在一片黑暗中躺了很久。
直到她出現。
小世界重啟。
她像一束光，或許這有些好笑, 但是是真的。
她特別，很特別。
見到我的第一面, 她對她的系統說：「你們不能給男主安排個好點的出場方式嗎？這大冬天的，凍死了怎麼辦？」
她讓我背核心主義價值觀, 又在心裡默念：「這活爹, 一定要做個好人啊, 世上這麼多美好的東西，咱可不興虐文小說那一套！」
她會笑會鬧，鮮活又靈動。
她讓我布局了許久的計劃開始動搖。
我甚至在想：【如果就這樣被她攻略呢？
【結局會怎麼樣？】
就是這片刻的松動, 讓她離開了我。
我早該知道，在這場遊戲裡, 我根本就沒有善終。
於是我開車沖下懸崖。
說來好笑, 之前經歷過那麼多苦難, 我都沒想過去死。
就是想撐著一口氣看看, 這傻逼世界還能玩出什麼花樣來。
掉落進海裡的一瞬間，我感受到自由, 仿佛是束縛已久的枷鎖，被驟然斬斷。
隻是醒來，我又回到了那個世界。
好在, 我抓住了小世界的漏洞。
因為我的死, 小世界遭遇波動。
我的鼓膜破裂，bug 就藏在助聽器裡。
更令我慶幸的是，他們把她送回來了。
重逢那天，說不上我是什麼心情。
隻是在一個午後, 我如往常一樣下班，在攢動的人群中，看見熟悉的背影。
一如多年前。
我極力控制自己心中的暴虐因子，不去傷害她。
卻在一天深夜，聽到她與系統對話。
我將她鎖住，企圖用這種方式留住她。
但我知道，沒用。
於是我找上她的系統，用那個 bug。
長時間對他們對話的竊聽，讓我很快抓住它的弱點。
原來, 那個病態的世界, 仍有保持清醒的。
清退比預想中來得早, 保護她平安離開的那一環就失效了。
我隻能舍棄助聽器裡的 bug, 換她離開, 哪怕我知道, 這樣做的結果是滿盤皆輸。
但仔細想想, 沒她的世界，好像也沒什麼活頭。
系統問我愛不愛她。
我不知道, 我隻是一串代碼，她有血有肉，我不配愛她。
她愛我就夠了。
最後, 在漫天火光中，她跌跌撞撞奔向我時，我心跳得要炸開。
這是愛嗎？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