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餘笙是律師,每次為了提升氣勢,打官司都會穿嚴肅的職業裝加高跟鞋。
這一推,將她推得搖搖晃晃,腳下一崴,摔在臺階上。
看到餘笙倒地,餘歌前所未有的興奮,她從來沒有贏過餘笙,這一次,她不能放過。
衝過去就朝著餘笙的肚子踩了幾腳,“你不是懷孕了嗎!你能懷孕嗎?結婚兩年都沒有一點動靜,你騙誰啊!你就是個不會下蛋的母雞!”
突然一股鮮血從餘笙的下腹流出,肚中的絞痛傳來,她嚇得一動不敢動,她伸手摸到臺階上的鮮血,喃喃一聲“是我的孩子?”
她沒有想過她真的懷孕了,她隻是不確定的想要騙路遇白。
想到孩子,餘笙的眼淚在頃刻間流了滿臉,曾經她也失去過一個孩子,她再也不想失去了!
她摸著地上的血,泣不成聲,“不會的,不會的,一定能保住,一定能,我沒有做過傷天害理的壞事,上天不會一而再再而三的懲罰我……”
【第5章 心機婊】
路遇白在看到餘笙身下那攤血的時候,腦子裡一片空白,他手中的公文包掉在地上,快步過去就扯開餘歌扔在地上。
餘歌大叫:“路哥哥!你弄疼我了!她是騙你的!她就是會演戲的心機婊,你別信她!”
餘歌心裡也慌,因為她感受到了路遇白甩開她時的震怒!
路遇白蹲下去,不敢挪動餘笙一分一毫,顫抖著手拿出電話,手指不聽使喚,他努力克制心裡不斷飛起的思緒,撥了120.
他握著餘笙的手,“你別動,別動,我叫救護車!你別動!”
餘笙,別動,也許能保住。
眼眶是湿潤的,他為什麼要不相信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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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剛剛結婚她擅做主張流掉的那個孩子嗎?
120電話接通,路遇白那樣鎮靜自若的一個人,出口的聲音卻抖得厲害,“快點!我在人民法院,我太太有流產跡象,倒在這裡動不了!你們快點!快點!”
說到最後,路遇白拉高嗓門大喊,“你們快一點!拜託了!我太太流了很多血!”
餘笙眼裡的淚水忍不住,她甚至抽泣起來,一個固定的姿勢僵硬的保持著,“我不動,我不動,我不能亂動,我要保胎的。”
路遇白之前想著,他從未從餘笙的眼裡看到過受傷,可此刻他看到她眼裡的淚水就像放閘似的往外湧,他卻想一輩子都不想看到她受傷的樣子。
為什麼他會突然間覺得她可憐了?
好像強悍不過是軀殼,她其實脆弱得不堪一擊。
餘笙,你既然會因為這個孩子的失去如此崩潰,當初怎麼能狠心不要那個孩子?
救護車的聲音由遠而近。
路遇白握著餘笙的手沒有放開,他不斷回頭去看救護車的影子,周圍多少人看著他,他都沒有發現自己早已滿身是血,異常狼狽。
他很想抱起餘笙往救護車那邊跑去,以此可以節省時間。
可他隻是法律界的翹楚,就算懂一點醫學,現在他也不敢憑判斷去動餘笙一下。
他比任何人都想要保住這個孩子。
也許孩子能保住,他就不用跟餘笙再去比較誰的頭顱仰得更高,誰要更誰服軟。
他可以說,為了這個孩子有個完整的家庭,需要復婚。
醫護人員將餘笙抬起來,送進救護車,路遇白跟上去,他目睹著在他枕邊睡了兩年的強悍女人一點點的潰敗。
餘笙的嘴唇慘白,“讓醫生給我止血,給我止血,血止住了,孩子就保住了。”
路遇白感受到了車廂的地上一片黏湿,他的不理智隻是那一瞬,現在他明白了想要保住這個孩子,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餘笙,你別說話,你先冷靜一點,現在給你輸的液就是止血的。”他不是有意騙她的,而是那麼堅強的一個女人,無堅不摧的一個女人,突然間變成這個樣子,他怕她受不了那樣的打擊。
那麼曾經呢?
餘笙,你曾經流掉的那個孩子,是不是也這樣傷心過?
餘笙的手一直被路遇白窩在手心裡暖著,她此時好冷,她念念有詞的說,“我不能哭了,也不能激動,我要控制自己的情緒,我不能讓自己去消耗掉該提供給孩子的能量,我要堅強,我要保住他!”
路遇白清楚的看到餘笙一直發抖的唇慢慢趨於平靜,看到她閉上眼睛後不斷流淚的縫隙慢慢收住了眼淚,她不停的深呼吸,調整自己的氣息。
為了孩子,她又變成了那個無堅不摧的餘笙。
餘笙不敢睜開眼睛,她怕自己睜開眼睛就會流淚,所以她閉著眼睛憧憬,“我想好了,孩子保住了我就不接工作了,打官司太消耗精力,我晚上要早睡,不能因為工作熬夜,我要在家給寶寶聽胎教的音樂,我要去買些故事書給寶寶讀故事,我應該溫和一點,給他一個好的性格,我要多看些書,教他怎麼跟人好好相處,不要他像我一樣什麼都放在心裡自己承受……”
路遇白聽不下,心口傳來一陣陣的絞痛,那痛一瞬間傳遍四肢百骸。
【第6章 清宮】
救護車到了醫院。
“準備血漿,做清宮手術。”
“要快!病人已經出血時間過久,血塊在子宮凝結,再不清宮,要有危險了!”
路遇白原本以為已經陷入半昏迷狀態的餘笙沒有聽見,可她赫然睜開眼睛,拔掉手背上的針頭就從推動著的病床上滾到了地上!
“餘笙!”路遇白大喊,他衝過去要將她抱起來。
餘笙卻撐著身體爬起來躲在角落,阻止任何人的靠近,“我要換醫院!我不要清宮!我要保胎!”
餘笙大哭,“我不管,我要保胎,我要這個孩子,說好的醫者父母心呢!父母心怎麼能讓我流產!”
路遇白咽了口唾沫,“餘笙,還可以有的!孩子還可以有,但是手術做晚了,可能你的命都會保不住了!”
餘笙不聽路遇白的話,跪在地上,頭發已是凌亂的給醫生磕頭,“醫生,你們幫我保胎吧,我受得住痛的,我受得住的,我不能流掉這個孩子,我流掉了可能這輩子都不能做母親了!”
病人失控拒絕手術的例子醫生見過太多。
可想餘笙這樣激動又悲情的太少了。
正在路遇白起身叫醫生強行給餘笙注射鎮靜劑的時候,餘歌跑進醫院,丟了一堆照片在餘笙跟前。
“你以後不能再做母親還不是自找的?你和霍驍的事情以為能瞞得住嗎?你剛結婚兩個月就流產,沒告訴任何人,你以為就沒人知道了嗎?那個孩子是霍驍的!你現在懷的這個孩子,也是霍驍的!你當初要流掉那個孩子,是因為你怕你自己名譽掃地!而現在你要保住這個孩子,是因為你以後不能做母親,而你深愛著霍驍,你拼命也要給他把這個孩子生下來!”
路遇白撿起地上的照片,清晰的看到了餘笙跟霍驍出入酒店的照片。
還有床照!
心頭那片荒涼片刻間擴散開來。
“馬上!立刻!把她弄進手術室做清宮手術!”路遇白眸中冷厲乍現,他是看似溫潤的金牌律師,極少有機會看到他殺氣騰騰的神色。
餘笙來不及去看照片上的內容,就被醫護拖上病床,摁在上面推向手術室。
“餘歌!你要害我到什麼時候!你要冤枉我到什麼時候!你跟你母親都不是好東西!我一定讓你不得好死!”
“餘歌!路遇白!我恨你們!恨你們!”餘笙的聲音越來越小,消失在手術室關閉的門板內。
餘歌上前挽著路遇白的手臂,“路哥哥,你別生氣了,餘笙是個什麼貨色,你們政法大學的人很清楚的,她是個把利益看得很重的人。”
“當初霍驍那麼喜歡她,從醫學院趕到政法大學給她送花送禮物,霍驍一表人才,家世那麼好,餘笙為什麼不選霍驍?還不是因為我,她就恨我!可是我媽媽跟她奶奶之間的恩怨,為什麼要牽扯到無辜的我身上?為了讓我不好過,她連自己愛的男人都可以放棄,一直賴在你身邊。”
“她當時的目的就是要得到你打擊我,但是她心裡一直愛的都是霍驍,所以結婚了她的目的就達到了,她就跟霍驍亂來!懷孕了不敢聲張就流產,結果醫生說她以後很難懷上她才開始害怕,上個月霍驍從英國回來,兩個人又搞到了一起!這不,本來想和你復婚的,結果懷孕了,如果這個孩子保住了,她肯定不會跟你復婚了!一定會跟霍驍去英國的!”
餘歌不管路遇白的臉色有多難看,隻管把挑撥是非的言論一股腦的倒出來。
【第7章 審判】
路遇白在餘歌面前素來溫謙,從未有過重話。
可餘歌的脖子被路遇白修長且骨節分明的手掌掐住的時候,她才知道自己似乎惹了一個性子暴戾的男人。
為了掙脫鉗制,餘歌不斷後退,背後抵在冰涼的牆上,她睜大眼睛,求饒,“路哥哥,路哥哥,你放開我,就算以後餘笙怎麼對你都沒有關系,我會一直陪在你的身邊的,路哥哥。”
路遇白將手裡一張餘笙的裸照揉成一團,塞進餘歌的嘴裡,“既然是你拿來的,你就把它吃下去,否則,我怎麼用正當防衛把你從法庭上救下來,就可以用防衛過當殺人再次把你送上法庭!”
餘歌嚇得發抖,他從路遇白的眼中看到了睚眦必報。
她怎麼可能會惹到路遇白?
餘歌閉著眼睛,嚼著嘴裡相片,邊哭邊吞,“路哥哥,你原諒我,我不該不顧及你的面子。”
餘歌天真的以為,她是因為掃了路遇白的面子,讓他一個男人在大庭廣眾之下戴了綠帽子才給自己招惹了災難。
可她不知道的是,這些照片徹底打碎了路遇白想要復婚的退路。
“遇白!”一個七十多歲老人的聲音顫顫的過來。
餘歌像是看到了救星一樣,哭著喊道,“爸爸,爸爸救我!”
餘震身邊還跟著一個看起來不過三十多歲的風韻女人,其實是已經四十三歲的林芳華。
路遇白其實早就知道餘家這樁私生子秘辛,不過一直沒有點破而已。
餘震蒼老的手扶著路遇白的手腕,“遇白,遇白!你快放開餘歌,她還是個孩子,你這樣掐著她的脖子,要出人命的啊!”
路遇白嘴角撩起的笑意有幾分陰森可怖的氣息,“人命?你這個私生女已經欠了我一條人命了!”
餘震大駭!
路遇白是個金牌律師,嘴裡說出這種話的氣勢,就像要把殺人犯送上審判席一般。
“這中間怕是有什麼誤會!”
林芳華也嚇得不行,女兒剛剛靠著路遇白打贏了官司,他們還沒有來得及慶祝,怎麼就又欠了一條人命呢?
“遇白,一定有誤會,你先放開餘歌好嗎?”
餘歌以為父母都來了,自己就有了靠山,她委屈的哭喊著,“爸爸,媽媽,餘笙懷了野種流產了,路哥哥卻把火氣撒到我的身上!你們要給我做主啊!”
餘震和林芳華一聽,眉頭皆是一跳,還沒來得及開口,路遇白一耳光狠狠扇在了餘歌的臉上!
林芳華嚇得大叫,“路遇白!你憑什麼打我的女兒!”
餘震生也怒,“路遇白!你欺人太甚!”
路遇白抬臂甩開撲在他肩膀上的林芳華,眸中戾氣絞殺著餘歌:“我第一次打女人!你真是榮幸,我再講一次,如果我再聽到這些話,你下次說這些可能就會在監獄裡!”
餘震生本來還想訓斥,聽到路遇白說的話嚇得不敢有動作,不得不好言賠笑,“遇白,你消消氣,餘歌還是個孩子,你原諒她,她還小,不懂事,有什麼地方惹到你了,爺爺給你道歉?”
【第8章 恨】
林芳華見狀,也不敢有絲毫怠慢,路遇白這樣的律師他們可惹不起,忙不迭的道歉,“遇白,你大人有大量,我們以後一定好好管教餘歌,一定!”
餘歌哭道,“你們太過分了!不但沒有產業繼承給我,我受了欺負也不能幫我!你們怎麼可以做我的父母!我恨你們!我討厭有你們這樣的父母!我恨你們!”
林芳華也恨,自己押的注,輸得一塌糊塗!
可她總以為能指望著女兒翻身,看來也是沒有希望了。
“病人情緒激動,鎮靜劑都沒有用,大出血,有生命危險!”手術室裡的護士突然跑出來!
路遇白掐在餘歌脖子上的手突然放開,一把抓住護士的手,“什麼意思!”
護士推開路遇白,“我現在要去血庫,你不要妨礙我,要是出了人命,鬧得最兇的就是你們這些家屬!”
路遇白嚇得手一松。
流產也會出人命?
餘笙以前流過產,沒有出人命。
當護士拿著血漿一波波衝進手術室,路遇白拉住最後一個護士,“麻煩你跟主刀醫生申請,我可以換上無菌服進去安撫我太太的情緒,她不會情緒激動的唯一辦法,就是我去安撫她!”
餘笙看到了路遇白,穿著無菌服的路遇白。
她盯著他,“我沒有做過對不起你的事情,你卻要讓他們給我流產!路遇白!我恨你!”
路遇白還記得塞進餘歌嘴裡的那些照片,他現在腦子裡一片混亂,不想去分辨任何說的話是真是偽,他已經沒有辦法用理智去判斷。
他走上餘笙離婚打官司的老路,情緒失控。
眼前的女人臉色已經煞白,但就是硬挺著不睡去。
他站在她的手術床邊,“餘笙,做完這個手術,我們就復婚,以前的恩恩怨怨一筆勾銷。”
餘笙笑意蒼涼,“路遇白,你不相信我?你憑什麼不相信我?”
“結婚後兩個月,你懷了孕,為了瞞著我打掉了?”
提到那個孩子,餘笙痛不堪言,她眼角的眼淚連連滾落,“你以為我不想留著嗎?我去爺爺家吃了晚飯就開始先兆流產,去醫院才知道我吃了墮胎藥,我沒有吃過墮胎藥,是餘歌在我的茶水裡加了墮胎藥,我為什麼恨她?我真的恨她!”
那時候路遇白跟他冷戰,她在醫院流產,所有的淚水都一個人吞下去。
她恨餘歌!
餘笙的恨是真的,路遇白此時的疑也是真的。
他相信是餘歌下的墮胎藥,但是他不能肯定那個孩子到底是誰的。
“這個孩子保不住了。”路遇白冷冷說話,頭皮一直緊著,“你安心做手術,手術出院,我們就去復婚。”
“我不會跟你復婚!你讓他們給我流產,我不會跟你復婚了!”餘笙已經被麻醉,腦子根本不清楚。
她知道自己懷孕了,有孩子,她有很強烈的願望要保住孩子,所以潛意識裡一直以為自己能生下孩子,都是餘歌和路遇白逼她流產。
她的眼睛慢慢閉上,餘歌推倒了她,還踩了她的肚子,路遇白說要跟餘歌結婚,這些畫面不斷重復,不斷讓她掙扎,可她掙扎不過麻醉。
“我恨你們,恨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