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根本不在乎這些傳聞，畢竟因為我陰暗逼的人設之前還有人造謠過我是吸血鬼，讓我感到煩惱的是，黎炫好像覺得我在暗戀他。
真搞笑，我不就是看過了他不穿褲子的樣子，不小心跟他睡在一張床上，脖子被他咬過一口，怎麼能說我暗戀他，我哪一點表現出我暗戀他了？
我拿著剛寫完的語文作業遞給他：「黎炫，那個，我給你……」
「喜歡我？」黎炫打斷我。
我：「不是，我就把……」
「家庭住址，我的。」黎炫姿態瀟灑地把一張詳細到門牌號的紙條遞給我，「下次直接敲門就行，不用再爬窗了。」
神金。
「我不要這個，我就是……」
「還想要我家鑰匙，這麼貪心？」
我深吸一口氣：「你別發癲，我不喜歡你。」
「不可能，我這麼帥。」
我沉默幾秒，猛然爆發了。
「能不能有點數？我隻是想告訴你，我作業寫完了，快拿去抄！天冷了就多給自己蓋點土，別瞎出來蹦跶，真是光屁股拉磨，轉著圈地丟人！」
然後我尖叫著把語文作業扇他臉上，憤怒地走了。
回頭一看，黎炫捂著被我扇紅的臉，還在跟小弟信誓旦旦：「絕對喜歡我！聽見了嗎，她讓我抄。」
小弟：「是在說作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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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炫繼續沉醉：「天冷了，還提醒我多穿衣服，關心我。」
小弟欲言又止：「老大，那可能是在咒你死……」
黎炫俊臉一紅：「還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說什麼光屁股，真不害臊。」
小弟：「……6。」
但我和黎炫的緋聞傳得太廣，連班主任都被驚動，把我叫到辦公室談話。
她沉吟片刻：「秦苒同學，你現在是備戰高考的關鍵時刻，不能分心啊。老師都看到了，你在課間的時候跟黎炫打鬧……」
「老師，是他先威脅我的！」
老師連忙安撫：「老師知道，他這麼做也是害了他自己，但是秦苒，就算是他威脅你，你也不應該……」
我委屈得不行，脫口而出：「老師，我們真沒在談戀愛！」
「……給他抄作業。」
最後半句話姍姍來遲，辦公室裡突然靜得可怕。
班主任深吸一口氣：「你們還瞞著老師談戀愛？」
我低著頭不說話，決定沉默地在辦公室摳出一座阿房宮。
班主任坐不住了，在我面前走來走去：「秦苒啊秦苒，我當時就是擔心你被同學欺負才把黎炫調過來跟你同桌，心裡想著你頂多給他抄下作業，沒想到現在連戀愛都談上了？」
「這周五，我來你們兩家家訪，跟你們父母談談你們早戀的事！」
6
我如坐針毡地等到周五，我爸媽對我竟然會早戀感到極大的震撼，對我的解釋置若罔聞，互相抱著激情落淚：「太好了！我們女兒不是自閉症！」
爸，媽，再這樣我真的要「玉玉」了。
班主任到我家，話還沒出口，就被我媽拉著回憶我小時候差點被誤判為孤獨症的表現。
從我四歲才開口說話全家差點以為我是啞巴，到別人叫我名字沒反應，從小不愛跟人交流，一有小朋友找我說話，我就喂他吃鼻屎等事跡。
聊到最後，她把班主任給聊迷糊了，都忘了來這裡是幹什麼的，也開始跟我媽分享我在學校裡的表現。
什麼被人汙蔑偷東西，我拿出手機開始放國歌，什麼救了低血糖的女同學，人家來感謝，我不知道怎麼回事，於是突然跪下給她磕了一個頭，什麼自從黎炫做了我同桌，我一夜之間就變正常了……
我能說什麼呢，那是因為黎炫比我更不正常。
跟他做了一個星期的同桌，我們都沒說過一句話，直到有一次隔壁班的男生過來威脅我期中考的時候幫他作弊，黎炫突然站起來說了一句：「我可以參與嗎？」
我戰戰兢兢地等待黎炫這個神經病加入他們一起欺負我，結果那個男生點頭後，黎炫卻毫不猶豫地就掐著他的脖子把他從三樓扔了下去。
後面學校要給他處分，他還不解地問：「可他自己說我可以打他的呀？」
我發現黎炫是個神經病之後，再也不敢造次。
有一次他正在玩的遊戲官方搞線下活動，情侶可得限量版道具，黎炫邀請了我。
我把自己拾掇了一個早上，戰戰兢兢地來到現場，唯恐給黎炫丟人。
但到了之後才發現，黎炫穿了一身女裝，還戴著假發，踩著高跟鞋，正困惑地看著我。
「不是說要假裝情侶嗎？」
「嗯……請問您說的是哪個國家的情侶呢？」
當時我的小腦都要萎縮了。
工作人員看了我們一眼，淡定地說：「拉拉不算。」
後來黎炫跟工作人員吵了三個小時，非要他承認我是男的。
我萬萬沒有想到，黎炫這種神經病卻深得我媽喜愛。
我媽興致勃勃地問我：「聽起來人不錯啊，你男朋友是什麼人格，ESTP？」
「不是，他是腦子有病。」
我站起來對天發誓：「你們聽到的都是謠言，我們是清白的。我發誓我跟黎炫沒有談戀愛，如果我說謊，我就……」
話還沒說完，我的房門嘎吱一下開了。
黎炫穿著睡衣走出來，看到面前的一幕明顯愣住了。
「叔叔阿姨，你們來我家怎麼不提前通知我一下？」
我恨不得衝上去給他腦門再來一下。
看清楚了嗎，就你家？
7
客廳裡仿佛空氣都凝固住了，我眼睜睜地看著黎炫鎮定自若地走到茶幾邊，彎腰拿起茶壺：「叔叔阿姨和老師來了有多久了？喝點水慢慢聊吧。」
要不是看他微微顫抖的手，我都要懷疑他真把這裡當自己家了。
我爸被他唬得一愣一愣的，呆呆地說：「呃，我們昨天就來了啊。」
我都快呼吸不過來了，黎炫竟然還能接上話：「那確實挺早的。」
班主任終於忍不住開口了：「黎炫啊，你怎麼會在這裡……」
黎炫把茶杯端到她面前，順手抓了一把不知道是什麼的東西扔進去，微笑地說：「老師喝杯茶吧。」
我低頭一看，發現黎炫往我們每個人的杯裡都抓了一把水寶寶。
五顏六色的水寶寶，正在杯子裡瘋狂吸水，茁壯成長。
班主任不敢說話了，怕再多說一句黎炫就能把她毒死。
我爸想喝，剛伸出手就被我媽打了一下，她清清嗓子：「那個，黎炫同學，其實這裡……」
黎炫往前一撲，哐當一下膝蓋撞到茶幾，發出好大一聲，完全蓋住了我媽的聲音。
他面不改色，從桌上的編織筐裡掏出一大把白色的糖果遞給我媽：「阿姨吃顆糖吧。」
他撕開包裝把糖果塞到自己嘴裡幹嚼起來，我想提醒他這是壓縮面膜已經來不及了。
我媽低頭看著手裡的壓縮面膜陷入沉默，滿座竟然無人敢發言。
黎炫站起來說：「失陪一下，我去上個廁所。」
我跟在他後面，眼睜睜地看著他一邊自言自語說著「要不死了算了」，一邊衝進我房間的廁所，門被慣性帶上，等我再拉開門，黎炫已經消失不見了。
這次想死的變成我了。
我對著空無一人的廁所發了半個小時呆，然後表情沉痛地走出去。
我媽久不見黎炫出來，狐疑地問：「黎炫同學怎麼了？」
我掩蓋不了，決定全盤託出，告訴他們黎炫穿越回自己家了，但是一張嘴：「黎炫上廁所被衝進馬桶裡了。」
怎麼回事？我想說的明明不是這個！
面對神態各異的眾人，我一急，解釋我隨機跳轉異能的話又變成了：「我掏了半個小時也沒掏到他。」
我媽安慰我：「也不是什麼大事，怎麼就偷偷跑了呢。」
老師也拍拍我的肩膀說：「老師以後再也不會阻止你們倆了，學習壓力大，你們也要注意精神狀態啊！」
我：夠了，還我平靜的生活！
8
因為班主任對我們的「戀情」視而不見，我又再一次在學校爆紅了。
女生想知道我是怎麼談到黎炫的，男生想知道我們是怎麼讓班主任網開一面的。
作為一個陰暗系 i 人，這種關注令我不堪其擾。
尤其是黎炫在得知我擁有隨機跳轉的能力後，更是把這個異能玩出了花。
經過我們的試驗，我發現這個跳轉的能力並不是完全隨機的。
開門的控制權在我手上，但我何時跳轉卻取決於黎炫。
隻要他在心中產生強烈的想要見我的念頭，我開門的時候就有很大的概率會跳轉到黎炫那邊去。
於是黎炫便徹底開始肆無忌憚地濫用這個能力。
大中午的，我爸媽在客廳看電視，我剛打開廚房的門，在外打籃球尿急的黎炫便嗖地蹿了出來，衝向我家廁所。
速度快得讓我爸媽以為是隻大黑耗子蹿了過去。
我隻能提心吊膽地給他打掩護。
他也不耐煩在第二天早上抄我的作業，直接每天到點就入侵我的臥室，我寫一行，他抄一行，抄完作業就拍拍屁股走人。
有好幾次，他人在的時候，我媽給我送水果差點就推門而入了，我隻能驚慌失措地把他往我衣櫃裡塞。
好端端的一個學術剽竊，給他整成偷情的感覺。
最後，他甚至以「我家離學校近，從我家出發他可以睡懶覺」為由，逼我每天給他開門，跟我一起上學。
這些我都忍了，隻因黎炫說，他們家的祖訓，誰看了黎家男子的屁股就要嫁給他。
我不想嫁給黎炫，決定用祖訓打敗祖訓，就告訴他，我們秦家也有祖訓，誰看了秦家女子的屁股就不能娶她。
但是作為第一次非法入室的精神損失，我隻能忍氣吞聲，任由黎炫把我當任意門，敗壞我的名聲。
然而好像忽然之間，同學對我的關注逐漸少了，也很少有人再追著問我和黎炫的事情。
我暗自松了一口氣，然後在晚上十點又一次跳轉到了黎炫所在之處。
這個時間正是我洗漱完畢準備入睡的時間，黎炫也清楚，所以從不在深夜犯病。
但偶爾也有像第一次那樣隨機跳轉的時候。
我剛推開門就被酒吧裡咆哮著的音浪衝了個跟頭，猶豫了一下還是在人群中搜索了一圈黎炫的身影，萬一他真的有事呢？
刺眼的燈光晃得整個世界都迷離，我遠遠地望見坐在卡座中央的黎炫。
他正垂著眼，手上的酒杯折射出光暈般的深藍色，身邊坐著我說不出名字的同學，有個女生幾乎是貼著他的耳朵在跟他說話。
我好不容易擠出人群，往前走了兩步，就聽見其中一個男生用輕慢無比的語氣笑著問他：「黎炫，你還真在跟你們班那個秦苒談戀愛啊？」
震耳欲聾的背景音裡，我清楚地聽見黎炫的一聲輕笑。
「沒啊，我就是可憐她，開個玩笑逗逗她，你們不覺得這樣很好玩嗎？」
9
我的腳仿佛被釘在原地，咫尺之遙，卻動彈不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