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結髮 5736 2024-10-16 19:27:55

5

回王府的一路上,我都心亂如麻。

其實我跟簫野小時候常常在一起玩,因為我是他的伴讀。

做伴讀嘛,他是主,我是僕。

可我喬羽靈也是堂堂小公爺,走到哪裡不是眾星捧月。

當跟他站在一起,大家永遠都隻看到他、誇獎他的時候,年少的我漸漸感到壓抑。

我變得不想再跟他一起玩,不想再聽他教我念書,不想再跟在他屁股後面做他的小尾巴。

我請辭出宮那年,他跑到我家裡,紅著眼圈給我扔了絕交書,說他要跟我恩斷義絕。

去他媽的!

我想起那封文辭華麗的絕交書,想起那裡頭甚至有很多字我都不會念,就氣得戳了戳簫野的腮幫子:「哼,說絕交的是你,難不成一直等著跟我和好的也是你?」

簫野一下子靠了過來,枕在了我肩膀上。

我連忙坐直了,後半程都不敢動。

終於到了王府,我撐著簫野的胳膊下車,他突然醒了:「什麼時辰了?」

「快子時了。」

說罷丟開我就往洞房趕。

我他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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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姐姐不生氣!她沒在等你,她早就睡了,你今晚睡書房吧求求了,王爺你大可不必如此守男德……」

他喝了酒跑得飛快,我實在喊不住他,隻好抄近路從後門跳窗進屋。

這個時候他也推門而入了!

我要掉馬了!

說時遲那時快,我突然發現手邊有個熱氣騰騰的大浴桶。

眼看簫野的身影已映在屏風上,我一個鯉魚打挺竄進了浴桶裡!

簫野進來時,我剛好解下了長發,貴妃出浴般靠在木桶邊緣。

「誒呀,你幹什麼,你怎麼還偷看我洗澡,你好不要臉啊……」

我嬌弱無力地邊脫衣服邊喊起來,我身上還穿著男裝。

簫野一個箭步跪倒在浴桶邊上:「小喬,我在外面喝酒,差點被人非禮了。」

我:「啊?」

簫野的眼睛濕漉漉的:「好多……好多青樓女子圍著我,我今晚差點回不來了。」

說實話,要不是我跟他今晚參加的一個宴會,我就信了。

他伸手,緩緩勾住了我的脖頸,把臉埋在我的發間:

「……花樓的味道好刺鼻,還是夫人的味道好聞。」

「……刺鼻也談不上吧。」

「小喬,我身上,有別人的味道嗎?」

我認真聞了聞:「好像是有一點。」

「你能幫我洗掉嗎?」

「啊?我怎麼幫你洗啊?這浴桶統共就……唔……」

我還沒說完,簫野猛地貼上我的唇。

好不容易分開,水汽氤氳間,銀絲滌蕩。

他撫著我的臉喃喃:「現在我染上一些你的氣息了。」

我已經徹底傻了。

簫、野、親、我、了。

「但是,還不夠。」簫野無比溫柔地撥開我的濕發,又一次親了上來。

這一次他沒有清醒,誰都沒能清醒,狂風暴雨般的激吻中,他把我從水裡撈起來,一路抱到了床上。

我這才知道「顛鸞倒鳳不知天地為何物」不是假的。

隻是接吻,愛撫,我就已經忘乎所以地顫抖。

我僅剩的理智,是當他在我脫我矜衣的時候,抓住了他的手腕。

「讓你害怕了。」簫野流連地咬了一口我的唇,在我頸邊輕輕喘息著,「我去地上睡,晚安。」

說完,便咚的一聲倒在地上,沉沉睡了過去。

「喂!」我掰著床沿叫了他一聲。

他毫無反應。

「簫野,你行不行啊!」我低頭看了一眼可憐的小小喬,抓起枕頭砸下去,「我豎旗子了呀!我這樣怎麼睡得著啊!」

混賬東西!管撩不管埋!狗男人,發爛、發臭!

第二天起來,我就決定不要跟他說話了。

我看了一眼,又看了一眼。

簫野遞到半空中。

我實在餓了,巴巴湊過去,又就被他抓住親了一頓。

我紅著臉把他推開:「你是什麼壞東西,一大早起來,就騙人親小嘴!」

簫野卻抬手晃了晃我的一縷發:「第二縷發,謝了。」

「我什麼時候說過要給你了?」

簫野雲淡風輕地在我臉上落下一吻,又在我張嘴之前,把山藥核桃酥塞我嘴裡,

「有些人,如果連嘴角咧到耳根都不認,那我可就又要親他了。」

我連忙摸了摸我的耳根。

咧沒咧的我不知道。

但確實很燙就是了。

簫野把我的頭發藏進貼身的荷包裡:

「今天要去禮佛,這是你作為王妃第一次出行,在路上好好想想你的第三個問題。」

我被他摸了兩下腦袋,竟然怎麼也記不得,我爹告訴我的第三個問題是什麼了。

6

皇家禮佛,簫野伴架。

我作為女眷直接從王府出發,不跟他們一路,結果半路上居然碰上幾個劫道的。

這群人顯然有些功夫在身上:「把車裡的小美人留下,就饒你們不死。」

我一聽什麼東西啊:「你們要劫我?」

劫道的起哄:「你這小娘子細皮嫩肉,快快隨我們大哥去山上做壓寨去!」

「誒,什麼壓寨,有福同享有難同當,可不得讓哥幾個都分一杯羹,香一香她香噴噴的小嘴!~」

「對!對!把他們都殺了,讓小娘子陪我們喝酒享樂去!」

「他娘的你們哪個山頭啊?」我從車裡拎出了我的長槍,「想讓我陪酒,這麼聲勢浩大幹什麼?你喊我一句爺爺,我自當去你們老巢,給你們開個席!」

說完我就把長槍投了出去。

不但土匪傻了,王府家丁也傻了。

看看地上那柄兒臂粗的鎏金長槍,又看看我。

「愣著幹什麼?」我飛身下車,單手拔起了我的長槍,「殺啊!」

「殺啊——」家丁們一擁而上。

隻把土匪追出二裡地。

半刻後,我一馬當先,撩開裙子一腳踩在那土匪頭子背上:「說!誰派你們來的!」

「我們隻是想採個花……」

「放屁!京畿重地哪有土匪窩啊?你當我虎賁中郎將……的姐姐,什麼都不知道嗎?帝都周邊的治安情況,我弟每天排摸的好不好,沒有人比我更了解土匪!沒有人!」

但是這群人還是不肯說。

我一看前頭的朝雲寺:「走,先把人綁去廟裡,受傷的原地休整,我們整備隊伍,再去山頂大相國寺面聖!看他們見了聖上說不說實話。」

家丁們挺起胸膛:「是!王妃!」

這一喊,才把我喊醒了。

對啊,我現在是恕王妃啊。

我怎麼能穿著百鳥朝鳳裙,提著我的長槍,踩著土匪背把家丁當禁軍吼呢?!

我趕緊把長槍藏在了背後,夾起了嗓子:

「我、我隻是將門之後,學了點功夫,你們、你們不會把這件事告訴王爺吧,萬一王爺覺得我失了清白……」

家丁們異口同聲:「誰能失你清白啊?」

我:……

我領著一幹人到朝雲寺。

這本是一處偏僻小廟。

我以前跑馬的時候常經過這裡,正兒八經來此地歇息卻是頭一回。

住持同意了我們借地修整的請求,多看了我兩眼:「王妃與我這禪院,還頗有淵源。」

「啊?我從沒來過。」

「恕王常來。」

我心裡咯噔一下:「他來這裡幹什麼?」

住持領我到後院,指著一棵掛滿紅綢的千年老樹:

「我們院裡的香樟,求姻緣最是靈驗。若是喜歡什麼人,求一枚姻緣牌懸於樹上,便能永結同心。整個帝都,就屬王爺的心最誠,十天半個月便來求一回。前日裡他成了親,來廟裡還願,說果然靈驗,心想事成,捐了好多香火——王妃,你說這不是與你頗有淵源嗎?」

住持說完就走了。

剩我一個人看著滿樹姻緣牌。ȳž

我找了枚石頭,把佛牌打下來,隻見上面寫著:喬羽靈。

我不信這個邪,打下第二塊,依舊還是:喬羽靈。

第三塊,第四塊,第五枚……

千言萬語,卻都是喬羽靈。

「他求的是我?他知道是我?他……娶了我?」我心頭悶悶的,感覺有什麼東西正在破土而出。

我想起我們吵翻了以後,我不想見他,總是他在哪裡,我就故意避開。

我倆每每遇到了,就要爭一爭。

我起先跑不過他,後來有一天,他落後了一刻鐘。

此後便總是落後一刻鐘。

我很開心贏了他。

但從來沒有想過為什麼。

現在想來,是因為朝雲寺就在賽馬道的邊上。

他每次跑到中途,就要來這裡拐一拐。

在我一心隻有輸贏的時候,他在這裡一遍一遍寫下了我的名字,掛在姻緣樹上。

喬羽靈。

喬羽靈。

喬羽靈。

我卻沒有回頭。

一次都沒有。

「王妃你怎麼哭了?」住持捧著水碗走回來,嚇了一跳。

我拿袖子擦了擦眼淚,把懷裡鼓鼓囊囊的荷包塞給他:「給你,全給你。」

住持摸不著頭腦:「王爺給過了,你們一家人怎麼還給兩份?」

「他給了多少,我就要還他多少,我要跟他一樣多。」

「跑了就抓唄,我管不了這麼多了,有事先走了!」我一劍砍翻了馬車的拉轅,跳上了馬背。

這條山道我跑過無數次。

卻是第一次春風得意馬蹄疾。

我知道簫野在盡頭等我。

我有好多話想問他,他這麼聰明,一定會耐心告訴我的。

7

我一路跑到大相國寺,遠遠看到皇上和簫野就坐在臺上。

簫野看到我,一下子站了起來。

我高興地沖他揮揮手。

這時不知哪裡沖出來兩個人,用絆馬索把我絆倒了。

我滾落在地,還沒好好檢查馬兒的傷勢,就見郡主提著水盆上前,嘩一下兜頭兜臉潑在我臉上。

我大怒:「瘋婆娘,你終於瘋了啊?」

郡主還嫌不夠,眼疾手快把我滿頭珠釵給拔了。

天!她解我頭發怎麼這麼快!我插老半天了!

青絲滑落,郡主把盆一丟,拍拍手轉過去,指著我道:

「皇上,表哥,他是個男的。他根本不是鎮國公府的小姐,他是鎮國公府的世子,我早看出他不對了!」

我後知後覺臉上的妝全化了,衣服一濕,平平無奇的胸也也一覽無餘,嚇得我趕緊竄起來站好。

郡主得意洋洋地瞪了我一眼,我這才發現她身後站著的,竟然是那個土匪!

好啊,就是這小丫頭片子想汙我清白。

沒成功,卻知道了我的秘密……

我想過最糟糕的掉馬也沒這個恐怖,此時此刻文武百官都看著我,而我大庭廣眾穿著女裝,隻想鉆進地縫裡去。

皇上抓起一支望遠鏡,虛著眼睛仔細確定是我:

「喬羽靈,明明出嫁的該是你姐姐,怎麼變成了你?你可知道這是欺君之罪,要罰抄九族的。」

「啟稟皇兄,這並不是小喬的主意,是我強娶的。」簫野來到我身邊跪下。

「哦?」

「我不喜歡喬府大小姐,卻仰慕喬世子多年。新婚前日我對他說,若他姐姐進府,我一定薄待她,世子愛姐心切,這才替嫁的。」

「才不是這樣!」

「把他嘴給朕堵上,捆起來,押一邊兒去。嗚嗚渣渣,一聽他聲兒朕就頭痛。」皇上慢條斯理道,「——阿野,這麼說,全是你威逼利誘,強搶的喬世子?」

「是。」

「大膽!你貴為朕的親弟弟,強搶鎮國公府世子爺,這像話嗎,啊?傳出去天家威嚴何在?你要皇家成為全天下的笑柄!」

簫野不語,隻是跪地叩首。

「現在,朕給你兩個選擇。第一條路,你把喬世子送回家,好好賠禮道歉,再把喬小姐迎回府,撥亂反正,日後好好對待妻子,朕就當作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

「第二條路呢?」

「你若執迷不悟,非他不可,你就出家吧。紅塵容不下你這等齷齪心思,朕也沒有你這樣的弟弟。」

我呸一口吐掉嘴裡的帕子:「喜歡我怎麼就齷齪了?!我好得很!」

「把他嘴給我堵上!別再讓他說一個字!」皇上閉上了眼,痛苦地揉了揉太陽穴。

簫野對著高高在上的天子,對著殿堂裡陰暗的佛像,重重一叩首。

「簫野執迷不悟,不想回頭了。」

「哪怕我走的是歧路,我也頭撞南墻,一去不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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