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替姐姐嫁給了恕王,心想如果恕王發現,小爺我大不了跟他打一架。
誰知恕王不僅眼瞎,還對我這個「妻子」十分疼寵。
現在,他在外面敲門:「小喬,我們成婚已有半月,今天我可以上床睡覺了嗎?」
呃……我該怎麼跟他解釋,我是他男扮女裝的死對頭?
1
陽春三月,我堂堂鎮國公府世子爺,穿著嫁衣、坐著花轎,被簫野抬進了王府。
其實要嫁給他的人,應該是我姐,但她跟人私奔了。
我為了替她遮掩,勉為其難穿上了女裝。
結果我從天等到夜,也沒等來簫野進我的房。
實在太餓,我偷溜去廚房吃東西,就聽見兩個廚娘在八卦:
「王爺今天一直在前院應酬,媒婆三催四請都請不去洞房,想必是不喜歡新娘,連掀蓋頭都懶得掀。」
「不錯,他前陣子就夜夜在花園裡買醉,說他這輩子也不可能跟心上人成親。」
「今天這新娘子,雖然沒看到臉,但想來確實長得不怎麼樣。」
我從灶臺後面鉆出來:「怎說?」
「太高了,不夠嬌小,抱懷裡,怕是能壓死人。」廚娘嫌棄地搖了搖頭,說完才回過神來,「誒呀誰在那兒?」
我坦然道:「你們當家主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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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就操著酒瓶去找簫野那廝。
——好啊,他竟敢不喜歡我姐!
雖然我姐確實沒什麼可喜歡的,且她也不喜歡他,還跟人私奔了。
我都為了兩家和氣穿女裝了,他竟然連紅蓋頭都不稀得掀。
我拎著酒瓶跑到遊廊上,正撞見簫野一臉逼婚地被推向後院。
「聽說你不想掀我的紅蓋頭,那我就自己動手了。」我把喜帕一丟,露出滿頭珠翠,拿酒瓶指著他問,「你如此怠慢,是對我是有什麼不滿嗎,王爺?」
簫野的酒瞬間醒了。
他盯著我看了半晌,眼睛一彎:「沒有。夫人貌美傾城,我特別喜歡,沒有任何不滿。」
咦,這麼慫?
果然是我看上去很能打,把他嚇怕了嗎?
管不了這麼多,我讓人給他上酒,端著大海碗跟他用力撞了一下:
「我呢,沒有別的心願,就想我倆今日順順利利,幹了這杯交杯酒——」
簫野搶白:「幹了這杯交杯酒,來世還結姻緣鎖。」
「你這人怎麼喝酒還吟詩啊?」
簫野趕緊又跟我撞了下大海碗:「夫人說得對,閑話少說,幹。」
我倆豪氣幹雲,一飲而盡。
簫野高高興興牽住了我的手:「那我們回洞房了,春宵一刻值千金。」
精神煥發,健步如飛。
這麼順利?
進了洞房,他在我身邊坐下,直勾勾盯著我。
我被他盯得心裡發毛:「你、你看什麼啊。」
他紅著臉垂眸:「夫人,今天是我們大喜之日……」
我嚇跳起來:「你幾個意思?你想睡我啊?」
仔細一縷,氣得我原地團團轉:
「好你個簫野,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明明有心上人,不想娶我的。結果就是因為看到了我的臉,就想跟我洞房花燭了——你好色啊!」
簫野舉手發誓:「我一直仰慕夫人。要說我好色,那也是夫人傾國傾城在先。」
「我長得俊,那是你睡我的理由嗎?你也不問問我仰不仰慕你,幾個菜啊喝成這樣。」
我氣得把他丟出了房門,轉身拍了拍手。
什麼人啊,還想睡我?
你不要娶老婆,我還不要娶老婆的啊!
2
第二天一早,簫野把我搖醒:「要進宮面聖了。」
我心裡一哆嗦,往臉上塗了很多的胭脂。
聖上見了我,表情很痛苦:
「老三,你這個媳婦,對於妝面的美學風格,很有她自己的獨到見解哈。」
「我畫的。」簫野跪在我身邊道,「今晨起來,我夫人柔弱不能自理,我看日上三竿,實在要錯過面聖的時辰,匆忙給她化了個妝。」
「你辛苦了。」聖上轉而安慰我道,「不管是昨夜還是今晨。」
嘖。
雖然簫野給我背了黑鍋,但我總覺得有哪裡不太對。
聖上看我一眼,又看我一眼,突然瞇著眼道:「老三,你這個媳婦,怎麼跟喬羽靈長得這麼像?」
我一個機靈:我就是喬羽靈!
我經常進宮,皇上當然認得我……
簫野不慌不忙:「都說孩子隨姐,他們兩姐弟,當然長得像。」
「你沒有自己的媳婦嗎?為什麼要偷看我的媳婦?」簫野把我扯進懷裡,一臉蕭索地摟著我。
「我從小沒見過父皇,出生一個月就從母後身邊被帶走,來到皇兄身邊。
「朕就多看了幾眼,你至於嗎……你家王妃就跟你鎖死,哈,別來外頭禍害別人。」
「快說謝謝皇兄。」簫野溫柔對我說。
「謝謝皇兄。」我夾著嗓子伏地大拜。
皇上的腳趾都在摳地。
簫野問:「他改口了,皇兄你的改口錢呢?」
「賞賞賞……」
流水般的箱子抬上來,無非是金銀珠寶,首飾釵裙,我百無聊賴地看到皇上背後的彤雲大弓,眼前一亮。
「皇兄,你這把弓很好。」簫野立馬道。
「你打劫啊!」
簫野垂眸:「我從小沒見過父皇,出生一個月,就從母後身邊被帶走……」
「拿走,拿走!拿了趕緊滾!這個月別再進宮了哈!」
簫野摘下彤雲大弓,羞澀地遞給我:
「這彤雲大弓,原本是天子御箭。剛才見夫人多看了兩眼,想必很是喜歡,我就為你求了來。」
我太想要了!
可我沒有忘記,我現在是個女孩兒。
我夾著嗓子道:「我、我一個世家貴婦,名門淑女,怎麼會喜歡這種打打殺殺的東西呢……」
「是了。」簫野可惜道,「畢竟這彤雲大弓重五十斤……」
「臥槽這麼牛逼,真的假的?!」我興奮地搶過來拉了拉,瞄準了外頭的大雁,錚然松開弦,「確實不同凡響,我能拿它射三百步。」
簫野的嘴角勾起玩味的弧度。
不好!人設崩了!
我連忙找補:「我出生將門世家,所以自小習武,我跟我弟弟能打個五五開,跟王爺也能打個五五開。」
「原來小喬跟你說,我跟他不相上下嘛?那他可能是在你面前吹牛,他從小到大都沒有贏過我。」
狗東西!
就算事實確實是這樣,但誰給你的狗膽在我姐面前這麼說我?!
我皮笑肉不笑:「嘻嘻,是嗎?那我們有時間可以比劃比劃。
「現在沒有時間,還得去處理下公務,你等等我。」簫野攬過我的腰,很自然地在我臉上親了一口。
我的臉霍地燒起來了,呆呆摸了把他親過的地方。
好家伙,這麼厚的粉都下得去嘴,簫野可真是個狠人。
我暈暈乎乎到御花園閑逛,突然聽見一道清脆的聲音:「你就是恕王妃?」
我一看,這不是簫野那個郡主表妹嘛?
我學著她的口氣:「你就是恕王的那個忠實追隨者?」
她似乎很想跟我扯頭花,但張了張嘴,還是忍不住先問:「你怎麼長得這麼高?」
「對啊我腿長,你嫉妒啊。」
「我表哥一定不會喜歡你這麼人高馬大的女子!」
「誰說的,你表哥可喜歡摸我的大長腿了,喏。」我掀開裙子,騷氣地拍了兩下。
郡主氣死了:「你嗓子這麼粗,聽起來像是個大太監!」
「那不是昨晚喊啞了的嘛?你該不會不知道新婚燕爾要幹什麼吧。周公之禮啊,好激烈的呢。」
她氣得直跺腳:「你、你好粗俗!」
「是是是,我好粗俗,他還娶了我,不娶溫柔典雅的你,誒呀你好氣啊,略略略。」我跟她做鬼臉。
郡主滿臉通紅:「來人,扇她兩耳光,把她推水裡去!」
「誒誒誒吵不過你還動手啊,別逼我打女人啊。」
我從小習武練劍,放眼整個帝都,也就打不過簫野那個狗東西,還怕幾個容嬤嬤?
當下背著手繞了幾個身位,就把沖上來的嬤嬤掀翻了,身姿翩躚快步走到郡主身前。
「你怎麼這麼能打?你、你要幹什麼?」小郡主色厲內荏,眼裡浮起了淚水。
「嘿嘿,我當然是……」
我伸手就要拔下她的金步搖,再捏一把她的包子臉,這麼半大的小姑娘這麼兇巴巴的,結果背後突然傳來熟悉的聲音:「小喬,你在幹什麼?」
郡主飛奔過去,抱住了簫野的胳膊。
「表哥!她欺負我!」
簫野目光一轉:「他怎麼欺負你了。」
「我不過說她個子高,不好看,她就把我的嬤嬤都打了。」
「喲呵你這小丫頭片子還有兩副面孔……」
簫野黑沉沉的眼睛看向我:「怎麼不好看了呢。」
我一愣,驀然跳了起來,高興道:
「對啊對啊,怎麼不好看了呢!簫野,快告訴她,誰是全帝都最美的女人!」
簫野彬彬有禮沖我一頷首:「那自然是我家小喬王妃了。」
「沒錯!聽見沒有~」我走到簫野身邊,跟他並肩站著,用力挺起胸膛,居高臨下俯視著她。
小郡主擰著眉頭看著我倆,自覺松開了簫野的手,倒退了一步,又委屈,又害怕,仿佛在說:這對夫妻怎麼怪怪的……
然而她還是不甘心:「表哥,她不但打了我的嬤嬤,還沖我說了好多下流話。」
「哦,有多下流?」
我也很好奇:「對啊,有多下流?你說出來給我聽聽。」
郡主咬牙切齒心一橫:「她說、她說你們昨晚洞房花燭翻雲覆雨好不快活!」
我大吃一驚:「我不是我沒有你可不要瞎編啊!」
簫野亦是大吃一驚,皺著眉頭拽住了我的袖子:「此事,不可為他人道也。」
我:「啊?」
簫野肅然道:「人生有喜,這排名第一的,就是洞房花燭夜。
我:「啊??????」
「妹妹,昨夜是你嫂子大喜之日,他初為人婦,初嘗雲雨,喜不自禁,差點連今早進宮給帝後請安都誤了,她跟你講這些體己事,是和你親厚,也是想和你分享這份喜悅,你不要往心裡去。」
郡主哇地一聲哭出來:「啊……你……你們……誒!」
她一甩帕子哭著跑走了,想必是被她表哥駕車活活創死了,還從臉上碾了過去。
「你幹嘛說這些下流話,你這不是汙我清白嗎?」
簫野垂下了眼簾,踱了幾步,隻留給我一個悽清的背影:
「今晨,京中到處在傳,我是一個洞房花燭被趕到隔壁書房睡覺的男人。」
「啊,不至於的吧?他們怎麼知道我把你趕出去了啊。」
簫野沒有回答,隻是憂鬱地回看了我一眼:「我也隻是想找回一點男性自尊。」
「誒。」我居然跟他共情了,陪著他嘆了口氣。
「而且表妹素來對我有非分之想。剛才她撲上來抱著我的手臂,我心中實在忐忑。我想,若是夫人看到她與我如此逾距,會不會覺得我是個隨便的男人。」
「沒錯,我一直以為你要跟她成親的。」我還一度因為簫野的老婆如此刁蠻,在半夜裡哈哈大笑,樂不可支。
「我不是這種人。」簫野正色走上來牽起了我的手,「我既然與夫人成了親,就生是夫人的人,死是夫人的鬼,不會再讓自己受旁人的染指。我不會再有側妃,也不會有三妻四妾,願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
他這麼柔情似水,把我都給整不會了:「哦哦……那你人還怪好的。
不知道我姐那個私奔的姐夫有沒有他這種覺悟。
「經此一事,想必表妹不會再糾纏於我。」
「沒事的,她再糾纏你,我幫你打她。」
「那你可千萬別把孩子打壞了。」
「你放心,我下手有分寸。」
「夫人這麼說,我就放心了。」簫野沖我溫柔一笑,恍如春暖花開,「晚上想吃什麼?我帶你去鳳凰臺喝酒好不好?」
「好啊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