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沈晏深默了一下，頷首「嗯」了一聲。
我松了一口氣，果然不是在問我，差點就尷尬了。
正準備悄咪咪地拉著傅申偷溜，沈晏深大步一跨，擋住了我的去路：「你呢？」
唉？
他頓了頓，又補充：「沈榆苒。」
他這突然指名道姓，我嚇得一慌，我沒做啥惹他生氣的事吧？
傅申開了口：「小叔，我和苒苒剛回國，想出去逛逛，看看國內這些年有什麼變化。」
沈晏深蹙眉，正色地看向我：「你既然回國了，就別老想著吃喝玩樂，也該去公司上上班。」
啊？上班？不要了吧，我隻想當一個好吃懶做的廢物……
「小叔，苒苒她才剛回來，不著急吧？」
沈晏深望向傅申：「你父親早上給我打了個電話，你知道嗎？」
傅申一聽到是自己老爹，神色一緊。
沈晏深還在繼續道：「他讓你十點之前到家，不然後果自負。」
傅申一直以來就很害怕他爸，聞言臉色一變，看著我：「我可能得先回家一趟，過幾日再來找你。」
說完匆匆地開溜。
人一走，就隻剩下我和沈晏深對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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準確地來說，是我單方面地被他的冷氣場鎮壓。
我抬眸，無辜地望著他：「小叔，您是認真的嗎？真的要讓我去上班？」
他蹙眉：「不然？」
「可我不認得去公司的路，而且，家裡沒有多餘的車和司機送——」
「你跟我一起。」
他打斷，說完轉身出去。
我以為自己聽錯了，呆了一下，沒動。
直到凌希輕聲地喚我，沈泊簡陰陽怪氣。
15
沈晏深的車很大，我上車時，沈晏深和凌希已經面對面地坐好。
我看了眼沈晏深旁邊的位置，默默地坐到了凌希身邊。
我實在無意介入男女主的對手戲當中搞修羅場，實在是迫不得已……
一路上，沈晏深時不時耐心地給凌希解答著工作上的一些事，我一言不發，假裝看著車外的風景，默默地充當沒有感情的背景板。
其實根本就沒聽懂。
車子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突然猛地一停，我和凌希是坐在背對著車頭的位置，慣性作用，齊齊地往對面摔去。
我的對面是空的，但凌希的對面是沈晏深。
我趕緊閉上眼，避免看到不該看的。
腦海中已經腦補好了女主角撞進男主角懷裡，兩人因為肢體接觸，心裡產生微妙變化的場景，然而，直到我感覺自己好像進了一個溫暖的懷抱，才意識到不對勁。
思緒回神，我睜開眼就看到沈晏深近在咫尺的下颌線，嚇得呼吸一緊，睜大眼睛看著他。
他怎麼坐到了這邊？！
是受力滑過來的？
想來應該是的。
感受到腰上圈著一雙強有力的手，我身體一滯，猛地推開他，坐回原位。
怕他誤會我是故意的，我立即解釋：「抱歉，小叔，我剛才不是故意的。」
他蹙著眉，似乎很不開心。
我看著更慌了，我以前常幹這種事，可能他現在不信我了……
「怎麼回事？」他陰沉著問司機。
司機戰戰兢兢：「有人突然闖紅燈。」
我往旁邊看去，才發現凌希摔在一旁，可能是磕到了，臉色有些不好。
「你沒事吧？」我擔憂地看著她。
她搖頭：「沒事。」
她說著欲言又止地看了我一眼，又看了沈晏深一眼，神情很奇怪，一臉好像發現了什麼不得了的事。
16
凌希也在沈氏集團工作，作為沈泊簡的未婚妻，從沈晏深的車裡下來，公司裡的人看到似乎都已經習以為常，顯然這不是第一次了。
但是看到我也出來，尤其是沈晏深不知道怎麼回事，放慢步伐和我齊肩並行，大家都不由得好奇了起來，三三兩兩地聚在一起議論紛紛。
凌希早已離開，回了自己的工作崗位。
我傻呆呆地站著等沈晏深的指示。
我以為沈晏深會很快地把我扔給公司人事，誰承想，他低頭看著我：「你有想好進公司做什麼嗎？」
「當然是摸魚啊。」幾乎是下意識地脫口而出，說完反應過來，我精神一緊，睜著眼睛看著他，「我、我的意思是說從底層開始摸索。」
他看了我半晌，直把我看得慎得慌之後，又輕勾起嘴角，笑了一下。
我更害怕了，他這啥意思，心都提上來了：「其實我才剛畢業，對公司的業務完全不熟悉，我什麼都不懂，要不進公司的事再——」
「接電話你會吧？」
「會。」侮辱誰啊？
「那就成了。」
啊？
我有點兒懵，但不敢問。
直到他把我帶進總裁辦，讓他特助安排我坐在他辦公室門口負責接聽電話，我才知道他什麼意思。
什麼嘛，雖然我是說我什麼都不懂，我要從底層摸索，但他還真是不客氣啊，還真把我當成客服了？
17
剛坐下沒多久，電話進來了。
這份工作果真簡單得連小學生都會，基本都是打電話過來跑跑腿，或者轉告一下沈晏深的特助就行。
我百無聊賴地坐在工位上開小差，玩手機，和傅申聊天。
他說他最近也得去公司上班，很痛苦，我倆互相安慰著。
正聊得投入，身後的門不知道什麼時候開了，我沒太注意，直到感覺頭頂有一道犀利的目光，我抬頭。
沈晏深正蹙著眉，沉著臉看著我的手機屏幕。
傅申的新信息又跳了出來，一個親親表情包。
我趕緊收回手機，站起身：「小、小叔。」
「在公司，不要叫我小叔。」他態度有些冷淡，「也不許讓人知道你的身份。」
「……知道了，沈總。」
他是覺得我會借著沈家千金的名義在公司裡耍威風？
切，誰稀罕啊……
18
又有一個電話進來。
對方說是什麼什麼公司的李董，要和沈晏深電話商量一下項目的後續推進，我聽得一知半解，隻能讓他稍等。
猶豫了一下，我起身輕輕地敲沈晏深辦公室的門。
「進。」
我探出頭進去：「沈總，有您的電話。」
「接進來。」
「接了。」
他一愣，抬頭望過來，我指著手中的座機電話示意他。
他看了電話一眼，又看著我，眉頭微挑。
後還是起身朝我走過來接過電話。
我倆靠得極近，我坐在工位上，他俯身撐著桌子和對方聊著，我想提醒他，但是看他說得認真投入，我欲言又止了好久，最後還是沒敢說出口。
隻能縮著脖子，硬著頭皮等他說完掛斷電話。
漫長的十分鍾，我都快等困了，他終於掛電話回去了。
我暗暗地松了一口氣，然而很快，新的電話又進來了，還是找沈晏深的。
我無奈再次進去叫他，這次他出來接的時候，我立馬起身：「您坐。」
誰承想，他把我摁回去了，睨了我一眼：「坐你的。」
我訕訕道：「好吧。」
19
又一個沈晏深的電話進來時，我已經麻木了，趴在桌子上，等他打完電話。
外出的幾位助理和秘書進來時，看到沈晏深站在我工位旁接電話，又看到我坐在工位上打瞌睡，表情不可謂不震驚。
我瞌睡也跑了，假裝敬業地挺起腰杆坐著。
沈晏深打完電話，又淡定地回去了。
可是我感覺周圍這幾個新同事看我的眼神很奇怪，一整個上午，我都感覺有人在偷偷地打量著我。
中午快下班的時候，我出去洗手間，聽到有人在議論我和沈晏深。
「從來沒見過沈總這樣唉，竟然還要親自出來接，也不嫌麻煩……」
從他們的談話中，我發現了一件社死的事情，原來電話可以轉接進沈晏深的辦公室！
他那時候說「接進來」是轉接的意思，但是我沒聽懂……
怪不得他那時候那種眼神看著我！
救命……讓我死吧……
「聽說她早上還是坐沈總的車來的。」
「他們剛才靠得那麼近，你們說他們是不是……」
他們竟然懷疑我和沈晏深有那種特殊關系！
我哪敢？我哪有和男主角傳緋聞的待遇？！
嚇得我臉色一緊，趕緊追過去解釋：「我和沈總不是你們想的那樣，我其實是……」
我剛想說我是他侄女，可突然想起了沈晏深好像說過不許我在公司用沈家的身份。
「你和沈總其實是？」
幾人八卦地看著我，眸中帶著要吃到瓜的興奮。
我話到了嘴邊，被迫改口：「……其實隻是普通的上下級關系。」
「噢~」
大家表情更曖昧了，顯然不信，甚至想得更歪了。
「你們不要多想，沈總都一把年紀了，我和他怎麼會有什麼關系嘛，我不喜歡老男人。」
為了澄清緋聞，我口不擇言，誰承想，我說完大家都驚呆了，甚至有些惶恐。
我不解，還是繼續道：「而且，我有男朋友的，他年輕，長得帥——」
「都下班了，還不去吃飯？」
沈晏深森冷的聲音從身後傳來，我身體一滯，話音收住，我看到大家跑得比兔子還快，那一瞬間終於明白，他們剛才為什麼那個表情。
我訕訕地轉回身，顧不上電話的尷尬，滿腦子都是他是不是生氣了，要報復我。
我惶恐地看著他，緊張和害怕顯而易見。
他眸中閃過一絲暗淡，輕斂下眸：「走吧，去吃飯。」
我有些遲疑：「小叔，我和您嗎？」
他沉默半晌，突然走到我面前，居高臨下地盯著我：「你很怕我？為什麼？」
呃。
我語塞。
瞧瞧他這話說的，他這個表情、這個語氣，問別人為什麼怕他？
天天板著張臉，跟臺移動冰箱似的，誰不怕？
最重要的是，六年前，我夢到了自己的結局，我是被沈晏深趕出家門的。
他對我很厭惡，以至於這個圈子裡的人都看人下菜碟，在我離開沈家後，都故意地欺負我，討好他，我的下場，因為沈晏深很悽慘……
20
「小叔，您是長輩，又是領導，我這是尊敬您。」
我低著頭說著。
他久久地沒回應，直到一通電話打破沉悶的氣氛。
辦公室很安靜，以至於他沒開免提我都能聽清楚對方的聲音，是徐穎。
我詫異於自己記性如此不好，竟然還能時隔六年記得徐穎的聲音。
大概可能是因為，如果不是她，我不會掉進泳池，也不會因此意識覺醒，避免鑄成大錯。
21
沈晏深不知道怎麼想的，讓我陪他去和徐穎吃飯。
徐穎看到我，一貫慣會裝的表情難得地出現了裂痕，但她還是強顏歡笑：「聽說苒苒回國了，好久不見啊。」
可真會裝。
六年前，她還挑釁我來著，多次侮辱我，說我不過是養女，根本不配喜歡沈晏深。
「徐阿姨，好久不見。」我甜甜地一笑，分外乖巧。
她聽到「阿姨」二字，臉色一僵。
我繼續補刀：「這麼多年沒見，您保養得真好，魚尾紋都沒有多少呢。」
她笑容減淡，頗有些咬牙切齒。
我正得意著這次佔了上風，轉頭就看到沈晏深在看我。
他的表情有些奇怪，說不上來，但是可以確定，不是很開心。
難道是生氣我對徐穎不敬？
我的心「咯噔」一下，瞬時收斂，低下頭吃飯。
然而抬眼之間，卻看到餐廳一個角落裡坐著沈泊簡和一個女的。
大庭廣眾之下，他旁若無人地捏著那女人的胸，驚得我不小心嗆了一下，咳得臉都紅了。
沈晏深就坐在我旁邊，見狀抬手輕拍了拍我的後背：「慢點吃。」
動作那麼自然、溫柔，不光徐穎震驚住，我也僵硬住，不敢相信這是沈晏深。
他咋突然對我這麼貼心？
難道是因為這些年我不糾纏他了，所以他開始認可我這個侄女了？
這個可能性很大。
22
我正開心於沈晏深現在對我比以前好，思忖著要不要以後走討好沈晏深的路線，靠沈晏深在沈家吃香的喝辣的時，沈泊簡看到了我。
他臉色瞬間變了，因為遮擋物的緣故，他沒看到我身旁的沈晏深，隻看到了我。
眼見他露出想要殺人滅口的眼神，我一慌，心一橫，抓住沈晏深的手，將他拉過來。
怎麼著都得拉沈晏深下水，這事兒就我一個人知道，沈泊簡肯定會因此更針對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