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6章
看一個大男人哭得驚天地泣鬼神,甚至有種隨時隨地都能撒手人寰的錯覺——這確實是個不同與以往的神奇經歷。
喜寶是整理自個兒房裡的書架時,才愕然發現有東西落在了京大旁的小院裡,想著今個兒天色還早,加上兩地也不是隔得很遠,她在跟趙紅英打了個招呼後,全副武裝好後,揣上小院的鑰匙,坐車來到了京大這邊。
結果,還沒等她走近自家小院,就先看到了一尊雪人。
一開始,她還道是哪個鄰居家的孩子淘氣,咋在她家正門口堆了個那麼大的雪人呢?然而等走近一看,卻嚇了她好大一跳。
這哪兒是雪人呢,分明就是個活生生的人。隻不過,興許是因為在雪地裡站得時間太久了,帽子上、肩膀上、身上全是雪渣子,再襯上周遭許久不曾清掃的雪堆,遠遠的看過去,真就跟個碩大的雪人一般無二。
“你……徐向東!!”
喜寶驚訝極了,這要是擱在幾年前,她還是很嫌棄徐向東的,原因在於,徐向東總是跟她搶哥哥。可這不是又過了好幾年嗎?她長大了,且跟毛頭也分別在了不同的兩個學校,那會兒她才覺得,有徐向東在蠻好的,起碼他非常狗腿,能幫毛頭處理很多瑣事兒,又因為他們職業的特殊性,經常出入同一個或者相鄰的兩個劇組,互幫互助,怎麼著也有個照應。
不過,仔細算來,喜寶已經有差不多兩年光景沒見到他了。
兩年未見,徐向東感覺又長高了點兒。喜寶記得他們最早認識的時候,還是在初一那會兒,她當時比徐向東還高出了那麼一丟丟,可現在他倆卻相差了一個頭還多。撇開身高的變化外,其他變化倒不是很大,除了他現在哭成狗的模樣。
“你怎麼了?”喜寶小心翼翼的湊上前,用戴著手套的手拍掉了他肩膀上的雪渣子,帽子上的就沒辦法了,她個頭不夠高,踮起腳來依然夠不到。
“姐!!!!!!!!!”
徐向東“嗷”的一聲就哭開了,聲音之嘹亮,直接把小院屋頂上許久不曾清掃的積雪,嚇得“簌簌”的往下掉。
喜寶望了眼院子,再扭頭看著徐向東:“你這要是在雪山上嚎這麼一嗓子,肯定能引起雪崩的。”
“姐!親姐!你就別埋汰我了,我的命好苦啊!”徐向東抱頭痛哭,“我哥呢?我哥上哪兒去了?你們為啥都不在家?這都放假了,他最近又沒進啥劇組,能去哪兒?親姐啊,我失戀了……我失戀了你知道嗎?”
“我不知道。”喜寶無比耿直的回答,同時摘掉手套,從兜裡掏出了小院大門的鑰匙準備開門,“不過我現在知道了。”
徐向東一臉的木然,他後知後覺的想起來,他親姐好像一貫不走尋常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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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院門被打開,裡頭的情形完全展現在了兩人眼前。喜寶是有所準備的,知曉這半個月以來的雪有多大,因此就算看到院子裡的地面上積了厚厚的一層雪,也絲毫不覺得奇怪。可徐向東不同,他一直以為自打放假後喜寶他們就住在這裡,看到這一幕,很是嚇了一跳,連哭聲都暫時停了下來。
“你們不住這兒了?為啥呀?”
“老早老早以前就不住這兒了,隻有上學那會兒,我會隔三岔五的回來拿東西、放東西。”喜寶一面費勁兒的抬腿往裡頭走,一面隨口回答著徐向東的問題,“我哥都沒告訴你嗎?我奶他們從鄉下搬到京市來了,都來了有一年半了。”
“都來了……那他們住哪兒?”
“住在我爸買的四合院裡。哦,我哥平常也住那兒,不過我大哥他們住在另外一邊。”喜寶沒打算說得太詳細,主要是徐向東這人太啰嗦了,對外是一副高冷男神的模樣,可在熟悉的人跟前,卻完完全全是個話嘮。
喜寶覺得,還是讓她哥去料理這事兒吧。
“社會哥他啥都沒說!他沒跟我說!虧得我把他當成親哥……不對,我也把你當成親姐了,你為啥不告訴我?”
徐向東一臉的控訴,那模樣不由的讓喜寶想起了她家四合院隔壁那戶人家養的那隻傻乎乎的大黑狗。喜寶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決定實話實說:“其實,我一直都想問你,明明你比我和我哥歲數都大,為啥要管我倆叫哥哥姐姐?”
“因為……因為我傻啊!!”
如此理直氣壯的理由,不禁令喜寶啞口無言。
人家都把話說到這份上了,她還能怎樣呢?稍稍思量了一下,喜寶決定把他當成自家臭蛋蛋來看。
進屋取了自個兒要拿的東西,喜寶在鎖門前,遲疑了一下:“徐向東,我要回家去了,你咋辦?繼續留在這兒等嗎?我哥大概不會來這邊的。”
“親姐,你就不能帶我去見見哥嗎?”徐向東好委屈,也不知道是因為凍的還是他剛才哭得太厲害了,兩眼通紅不說,連鼻頭都是又紅又腫,半點兒沒有往日裡的英俊瀟灑,反而看起來愚蠢極了,活像是條被主人家遺棄的傻狗。
到底同學多年,喜寶最終還是沒能忍心拒絕他,隻得把人帶回了自家四合院。
而在回四合院的一路上,徐向東也斷斷續續的告訴了喜寶一個慘絕人寰的悲劇故事。理所當然的,他就是這個悲劇的男主角,一個被愛神遺棄的可憐人兒。
徐向東的經歷是挺慘的,他愛上了一個人,對方最初也很喜歡他,可家裡人一直反對他們在一起,除了嫌棄徐向東是外地人之外,最重要的還是因為他這個職業。哪怕時代一直在進步,有些傳統思想仍然未被摒棄,那家人就覺得演員就像是早以前的戲子,自家好好的一個黃花大閨女,咋能跟個戲子廝混呢?
於是,在家裡人的百般反對之下,倆人分手了。
更確切的說,是徐向東被人單方面的分手了,連最後一面都沒見到,對方給他寄了一封分手信。再之後,他無論想盡什麼辦法,都再也找不到對方了。
故事很悽慘,然而喜寶一點兒也沒法感同身受。
等回到家裡後,面對趙紅英的詢問,喜寶格外簡潔明了的幫著解釋了前因後果:“他喜歡上一女的,可人家家裡反對,於是倆人分手了,他就哭著來找毛頭哥,我在小院那頭碰上了他,就把他帶回來了。”
“親姐,為啥那麼悽慘的故事從你的嘴裡過一遍,就那麼不是滋味呢?”徐向東再度控訴道。
喜寶很納悶的回看了他一眼:“難道我說的不對嗎?”
徐向東低頭一琢磨,好像也不能說是錯的,可為啥總覺得那麼不對勁兒呢?偏偏,喜寶這時又添了一句:“還有,分手就分手了,你哭個啥?”
好吧,他終於知道是哪裡不對勁兒了。
趙紅英橫了徐向東一眼,然後就催促喜寶回屋暖暖身子:“你趕緊進屋去,叫他去毛頭那屋杵著。”親眼看著喜寶進了屋子,她用刀子一般的目光直直的戳向徐向東,“說,你到底是啥意思?”
“奶,我沒啥意思,我想找我哥……社會哥。”
“不是對我孫女有意思?”哪怕得到了否定的答案,趙紅英依然很警惕。
然而,徐向東卻木著臉反問道:“奶啊,我跟親姐認識都十年了,要是對她有意思,我早幹嘛去了?再說了,我又不是傻子,真對她有意思,我幹嘛告訴她我剛談了個對象?”
“你剛談了個對象就被人家甩了?”趙紅英換上了一副驚訝的神情,“那可真是有夠慘的,嘖嘖,長得人模人樣的,連個姑娘都追不到,白瞎了這副殼子,真可憐喲!”
徐向東:……
打死徐向東都不會想到,就是因為他言語之中稍稍帶上了點兒對喜寶的嫌棄,哪怕這個根本就稱不上是嫌棄,可試想想,倆人認識都十年了,為啥不追喜寶?當然嘍,假如他真的追了,趙紅英一定會拿著菜刀追殺十裡地,可他沒追那也不對,憑啥呢?我家寶那麼好,你為啥不追她?
怒懟了徐向東之後,趙紅英看著他一臉生無可戀的神情,心滿意足的去廚房了,她今個兒做煎餃,她家寶可愛吃了。
而這邊,徐向東莫名其妙的被趙紅英往心窩子裡狠狠插了一刀,足足有半晌都沒能緩過勁兒來,等他緩緩悠悠的往剛才趙紅英隨手指的那屋走去,一進到屋裡,連門都沒關,就忍不住“哇”的一聲哭出來了。
喜寶在把東西都擱好後,又顛顛兒的跑出了房門,她剛出門就聽到了隔壁那驚天動地的嚎哭聲,心下一個咯噔,趕緊往廚房跑去找她奶:“奶,徐向東他又哭了。”
“一個大老爺們,整天哭唧唧的,怪不得人家姑娘不愛搭理他。”趙紅英無比嫌棄的癟了癟嘴。
“可他不是說是因為女孩子家裡人不同意嗎?”
“就這個樣子,擱我我也不能同意呢!”
“說的也是。”喜寶納悶了沒多久,就歡歡喜喜的去幫她奶幹活了,“奶,我來吧,你歇會兒。”
……
約莫半個小時後,毛頭回來了。
還沒進院子他就已經聞到了一股子香味,樂顛顛的竄進廚房:“我回來了!今個兒做的是啥?喲,煎餃啊!快快,先給我炸一盤熱乎的,我現在就吃。外頭可冷了,我是又餓又冷。”